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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红更怕了:“夫人在,还在,林里。”
潘芘不等她说完,甩开她,几步跑过去,但见眼前一片混乱,满地被桃花花瓣附满,姬娘仰陷在厚厚毛毯褥子里,杨乳娘趴在姬娘身上,李乳娘倒在不远处,有财有寿有福几个大的家丁都拿着武器聚集在一起戒备。周围本来用绳子绑了布匹在树上围成一圈,现在已遭到破坏。潘芘连忙俯身察看妻子,发现只是昏迷,气色良好,杨乳娘以及李乳娘都是晕了过去,均无大碍,遂放下心来。问有福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有福等人也并不知情,他们本来在另一面守护,听得有人大喊大虎,赶过来时,已经是眼前这幅景象。
潘芘看有福这些平时干练老成的的家丁做事却这么没有轻重,生气地责骂:“还好现在都没什么事,既是听说有大虎,怎么还不抬了夫人她们出林,还呆在这里做甚么?”
有福嚅嚅地:“可是……”后面却不敢说了。
“可是什么?”潘芘生气,
有福低头跪下:“小公子,不见了……”
潘芘闻言有如当头一棒,这才想起现在应该要多一个新生儿才对。而此时四周花林如海,哪有新生儿的影子?突逢此巨变,当真是乐极生悲,已是茫无头绪,唯有喃喃而语:“快找,快找。”
有福几个家丁,壮起胆子,聚在一起朝布围破口处寻去。
潘芘望向妻子腹部,总希望儿子还在妻子腹里就好了,但事实却是妻子腹部已然平坦。新生儿甫降人世,即已成虎食,自己竟然都来不及看上一眼。自己身为国家重臣,在国家危难关头,却只求自保,置国家安危于不顾,莫不是冥冥中的报应?心中感触良多,事已至此,也无他法,担心妻子身体,再加上天色渐晚,若到了夜晚,林中更是危险重重,遂命家丁们抬了夫人以及两位乳娘撤出林中。正行至半路,忽闻林中簌簌,倒让众人好一阵紧张,却原来是老马头,奉了潘瑾之命,正是过来让他们速速出林,有什么事明天天明再说。原来,老马头骑马抓回了一个家丁,一番问话,家丁说出了实情,潘瑾担心,遣了老马头来催。倒让众人虚惊一场。
此时,陆管事也带了产婆来与他们会合,产婆检查了夫人身体,认为夫人身体极其虚弱,需要尽快进城休养,当晚,潘家连夜赶路,赶往县城,单留下有福有寿二人带了几个小家丁等第二天天明后进林搜索。是夜,天现异像,星月同辉。俗话说月朗星稀,星繁则月隐,像这种星月同辉,交相辉映之天象十分奇特。潘芘进城投宿后,彻夜无眠,见此异像,心中有了主意,此时,潘瑾心痛孙儿,也已病倒,遂请了贾离生过来商议。告知自己欲以此天象为题劝和曹爽、司马懿的想法。倒把贾离生大惊失色,苦心劝阻潘芘,曰:“此水太浑太深,避之尚嫌不及,岂可轻易趟之。”但潘芘痛失亲儿,认定为上天对已惩罚,主意已定。当即修书,言明当夜天像之异,以星月比喻曹爽及司马懿,话中尽显天意不可违之意。连夜差人送往张华,钟会,邓艾等人府中。
第 2 章
话说,潘芘的书信加上连夜星月同辉异样,果然让司马懿当时打消了政变之意,至于两年后发动政变,重新夺回政权,那是后话不提。
潘家一门重返故里中牟县,尚未安置妥当,即收司空荀快马送来亲笔书信,原来司空荀从张华,钟会处得知潘芘之谏书,欣赏潘芘的才学人品,言及当世朝中无人,而潘芘正值壮年,正是一展抱负好时机,万不可避世归隐,即负年华才华,又负国家社稷,司空荀书中苦劝其父子入世,调任回京,共辅朝政。潘芘深知司空荀背靠司马懿,是政治旋涡中心人物,若被卷及恐遭连累,但又已不愿再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一时踌躇,还未及回信,却又连收司空荀两封加急文书相邀,一连三封书信,言辞恳切,理直情真。潘芘难以推托,与潘瑾及贾离生等人商议,一则其时,司马懿竟没有发动政变,朝中悄无动乱消息,再则潘芘年轻青青,潘瑾也算当年,男儿自当建立功名,从古至今,位高权重,又有几个男子真能放得下?那些所谓出世隐士,恐怕也有不少是缺少机会,不得已而为之。三则司空荀也是得罪不起。由不得潘家一门又重新收拾行囊举家归京。
忽忽已过一月,天气渐暖,百花齐放,虽说潘门一家重受重用,返京为官,只是姬娘怀念爱子,一直重病,卧床不起。连潘瑾身体也是虚弱不少。潘芘伺妻奉父,无心政事,早已把那功名利禄之心看淡不少。社交也清减,只与士族卫璧、裴秀,当地名儒杨肇等人来往甚密,以文会友,另有司空荀有意与潘家交好,且司空荀为官尚算清廉,为人尚算正直,亦结交颇深。倒是同僚往日有交往者钟会,邓艾,张华等人,因其深涉政治,反渐渐疏远。
这日云淡风轻,潘芘应邀同卫璧,裴秀,杨肇等人出门散心,于洛阳城外游春,吟诗作赋。而贾离生身体伤春不适,留在府中,于后花园亭中池塘戏鱼为乐,但觉闲极无聊,便欲出府寻春。刚行至府门,却见几名家丁正喝喝骂骂地往门外推搡一中年青衣道人。那道人却不生气,笑嘻嘻打个稽首,转身欲离开。贾离生忙问怎么回事。一个家丁:“是个打秋风的,说什么来喝小公子的满月酒。”贾离生一听心生疑惑,定眼望去,见那道人衣冠整洁无尘,三络美须飘逸,龙眉凤目,仙风道骨,绝非凡品。心觉事出有因,忙喝退下人,郑重将道人请进府内奉茶,互通姓名,那美须道人自称青云道人,本家姓崔。
闲谈已毕,贾离生直入正题,请教道:“不知崔真人如何知道此家小公子今日满月?又如何不知小公子出生当日已遭虎害?不知这其中可有甚玄机?”
青云道人摇一摇头,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公子乃慧美星宿下凡,连夜观此星星光熠熠,且光彩照人。乃吉利平安之象。”
贾离生呆了一呆:“真人的意思是,小公子尚在人世?”
青云道人又摇一摇头:“此乃天意,实非贫道意。”
贾离生甚觉离奇,不以为然道:“既然如此,真人知道小公子现在何处?”
青云道人仍是摇一摇头:“此是天机,贫道不得知,即使得知,亦不可泄露。”
贾离生见那道人一昧摇头,语焉不详,不由生气:“小公子出生当日,于林中遇虎丢失,乃我亲见,事后多方查寻,尸骨无见,你缘何来此胡说八道。”
青云道人起身行礼,一笑道:“用眼找不见,便须用心,若问去处,可寻来处。”说完不再理贾离生,飘然而去。留下贾离生摸不着头脑,
贾离生只当道士胡说,也忘了刚欲出府寻春,回到后花园中池边亭里,以鱼食逗弄池里鲤鱼,但见鱼影翻飞,弄皱了池水,扭曲了池边绿柳倒影。却有如那道士的话一般,荡漾在脑海之中,乱而不散,挥之不去。不由暗自思忖:这道长若不是个疯癫之人,便是真神仙了,他的话看似无稽,却又不是无因。话里意思,明明暗示小公子没死。我出身微寒,深受潘家大恩,不管怎么样,总要弄个清楚才对。转念又一想:道长说若问去处,可寻来处,这话意思小公子还在林中不成,甚或还在出生之地不成,众多家丁明明遍寻不获,再说事隔一月,新生儿如何存活一月之久,这明明是荒之大谬,难以成信。当下左思右想,不得主意。
正思间,初初病愈,正在养身的潘瑾也向这边步来,与他打招呼。闲聊过后,贾离生不敢隐瞒,将青云道人的事情源源本本说与潘瑾。潘瑾是信道之人,听了,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希望,当年举家离京是他的主意,虽说是时势逼人,但致使儿孙遇此祸,他是一直心下不安,甚至抑郁成病,如今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他还说了甚么?”潘瑾问。
贾离生答道:“就是说得不清不楚,所以学生一直疑惑真假。”
潘瑾扶须而思,据贾离生所言,这道士不像疯癫之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地跑进来这么胡说一通,而且话里有话,不无深意。当下问道:“你刚说他不停摇头,可记得共摇了几次?”
“三次。”贾离生答。
潘瑾大胆假设,问:“你说,会不会是喻意让咱们三更时分去寻人?”
贾离生啊的一声,不答,这也太过离奇了,青天白日找不见,三更时分自是林中黑幽无比。
潘瑾却另有想法,自从河阳县桃林那一日以来,晚晚星月同辉,直至已有一月之久,异同寻常。恐怕是另有异情,遂拿定主意,问贾离生:“你可愿意今夜跟我去查寻一番?”
贾离生又是啊的一声,答道:“学生自当追随。是否告知琅琊内史大人?”
潘瑾想了一想,道:“先不必了,他们夫妇丧子之痛刚平复一些,无谓再给他们增添烦恼。”
当即,潘瑾吩咐下人备车,并准备纸烛贡品及其他一应物事,他倒并没指望找回孙儿,只是毕竟孙儿满月,到了地方祭祀一番也好。当下他仅同贾离生,下人有义有财及老马头,其他人一概不带。有义有财功夫不错,当可防身。坐车向城外驶去。
就这么马不停蹄,趁夜赶到了河阳县桃树林,有义有财点起火把,护住潘瑾贾离生入林。到了当日姬娘生产之外,但见那一片空旷之处被桃瓣附满,是夜月明如昼,再加上满天繁星,银晃晃泄在桃花海里,潘瑾细细一打量,发现这片空旷之处附近的桃树,桃花都已落尽,是时,虽然正值桃花落瓣时节,但树冠都有不少剩余,整树桃瓣落尽只剩绿色却只有这周围几棵树而已。潘瑾心有怀疑,遂让有义有财灭了火把,静待三更到来。但只见树影婆娑,偶有鸟鸣兽啼,但是月光如银,透树影而过,倒也不让人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义担心老爷身体,请老爷回车上歇着。他和有财二人自愿守护到天明,但潘瑾只是摆摆手。
有义又问:“老爷可是想等那只大虎出来,好打了替小公子报仇,不如改日,老奴们多带几个奴才,无论生死定要办到。现在却请老爷万不可涉险。”
贾离生看潘瑾神色凝重,也问:“老大人可是发现什么?”
潘瑾指指周围这几棵桃树,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贾离生方才发现,当下也是心中大奇,唯有有义发出啊的一声惊呼。贾离生和潘瑾同声问:“怎么了?”
有义道:“我想起来了,一月前,这几棵树就是这样,当时就觉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怪在何处,再加上当时心里慌张,竟一时给忘了。”
潘瑾摆摆手,让他们不要说话。静息等待。
又过得良久,但觉林中突然传出轻微簌簌之声,有义有财紧张,潘瑾又是轻轻摆手,让他们不可声张动弹。但见对面树叶晃动,须臾之间,一头美鹿钻了出来,迎着月光,踩着轻灵的舞步,踱到了场地中央,却径自低头用唇鼻去拱那地上花瓣,花瓣向一旁堆积,越堆越高,不一会儿,所拱之外,竟现出一张婴儿的脸。潘瑾虽年近花甲,经事甚多,但此刻的紧张吃惊竟是无可言喻,当下心跳如雷,那鹿的听觉十分灵敏,忽地抬头警戒地朝向他们这边,但仍在原处,并未逃开,而此时四人俱已目瞪口呆,哪里还有声响,那鹿竖起耳朵凝神听了半响,众人也不敢声张,此刻潘瑾一颗心一双眼睛只顾紧紧盯在那张婴儿小脸上,但见婴儿脸色粉嫩红润,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恬静,显然正在熟睡。鹿吐舌轻舔婴儿脸蛋,婴儿被舔醒,迎着月光睁开了一双乌溜溜,亮晶晶,尤似黑宝石般的眼睛,看到鹿却也不哭不闹,眼睛里似乎还有笑意。那鹿跪下趴在婴儿身旁,以自身乳喂之,婴儿口含鹿乳,香甜吮食。
当时只听有才“啊”的一声,原来刚才惊呆,直至现在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却惊了那头母鹿,母鹿飞快起身朝林中相反方向逃走。潘瑾再也忍耐不住,窜出去,从厚厚花瓣下扒出婴儿,抱在怀里,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奇事,令孙儿失而复得。
当下潘瑾放下婴儿,朝母鹿逃走方向恭敬长揖,正欲抱回婴儿,贾离生笑道:“且慢,这几颗桃树也是大恩人,亦非得拜一拜不可。”潘瑾一想正是,若不是这十余颗桃树瞬间花瓣尽落,厚蔽婴儿,如何能逃过大虎?遂又向桃树恭敬长揖。当夜,怀抱婴儿,也不耽搁,连夜往回赶。回到家中,说明缘由,全家欣喜若狂,补办满月酒,又厚办贡品拜谢河阳县桃花神,鹿神等事宜不提。姬娘的病也自是不治而愈。此婴儿取名单一个岳字,字安仁,因出世后深埋桃花,身有异香,小名便唤做檀奴。
第 3 章
寒来暑去,忽忽已过两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