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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小女孩,便道一声不敢。
贾南风听了,便略觉扫兴,皱一皱眉道:“有什么不敢的?”转念又是一笑,道:“我父亲已使了财物买通杨珧,使他在父皇面前替我游说。这一次我还是真急了,还是潘大哥哥你有办法。”
潘岳亦想不到贾充行动如此迅速,这杨珧是杨骏之弟,无论地位,身份,份量,能力都是此次游说最合适人选,成功的机会便又多了几分,潘岳不愿论起此事,只装糊涂,道:“太子妃说的什么,微臣不明白。”
贾南风见潘岳如此,知他之意,便甚是无趣,下了座位,踱来踱去,潘岳见了,早不敢再坐,亦忙站立一旁。贾南风身矮,便抬头瞅了瞅潘岳,一时又仿佛回到从前,便道:“要怎么样才可以象以前那样,我有什么事都和你说,你呢,听我说话,帮我出主意,还像以前那样批评我,指点我。”
潘岳自是连道不敢。
贾南风转一转眼珠,她本聪明,也知道自己有恶名,便问:“你怕我?”
这一言却突然点醒潘岳,潘岳便发现自己内心竟真是隐隐有些惧怕面前这人,却不知从何时而起,也浑不知因何缘故,若贾南风不问,却连潘岳自己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潘岳恃才傲物,少年时面见权臣贾充,皇帝司马炎,皇后杨艳,后来投奔手握天下兵马的羊祜,又为赵王所逼,皆从容不迫,并未生丝毫惧意,此刻却不知怎么回事,眼前不过一太子妃,虽有些狠辣,毕竟只是一个年轻女子,若论实权皆远远不及以上诸人,且对己亲和。这害怕从何而来,潘岳一时也是想不清楚,只道如今倒比以前胆小。见贾南风正盯住自己,且回道:“太子妃高高在上,自然令人景仰。”
贾南风听了,便宽慰道:“我跟你说,不管你潘大哥哥做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潘岳便谢过贾南风。
贾南风只见潘岳态度恭敬然却疏远,略想一想,便是想到,道:“我知道,你不喜我杀人。”她自是不愿潘岳如此,辩道:“我能怎么办?我只生了两个没用的公主,不曾有子,又长得这般貌丑,父亲如今也上了年纪,并保不了我一世,以后都得靠我自己,她若不死,到时候你可知道我又死得多难看。我不害别人,便终有一日会被别人所害。”讲明这其中利害关系,以为潘岳可以理解,然见潘岳目中神色甚是不然,又不回话,便道:“你与我当真无话可说?”
潘岳便回:“微臣不知说什么才好,”顿了一顿,趁贾南风一时无言之际又道若太子妃没事吩咐,便要告退。
贾南风听了似是稍有无奈,却也并无不悦,只笑道:“既然你有事,咱们下次再聊。”便令人带出。
潘岳方觉心安,随太监仍是由原路退出,太监得了吩咐,车马把潘岳仍是恭敬送回杨府。杨肇不知太子召潘岳何事,早在门口相候,见潘岳回来,便问何事,潘岳只道无事,叙旧而已,以此相慰岳父。又拜别岳父,自吩咐有才备好车马,便即出门。
到王叔和府上递进拜贴,王叔和果然无暇来见,只有一名管事来问何事,潘岳便道了欲借书一事。那管事自去了。潘岳正在大门上等候,不一会儿,便有一青年手捧书卷出来,只一照面,潘岳便认出他正是在东宫所遇美男子,倒不由一怔,那人亦看到潘岳,似是吃惊,失手把书卷掉落在地。倒让潘岳略奇,一日之内,两次相见,虽有巧合,却不知他为何慌张。然显然那男子也不过是一时吃惊,片刻之间便醒悟过来,早已恢复常态,且镇定拾起书卷,交与潘岳,正是‘人元脉影归指图说’,又行礼道:“在下程据,太医院任职。”
原来也是一名太医,那么出入宫中尚可说得过去,潘岳释疑,便也回礼道:“下官潘岳。”
程据听他名字,便道:“原来是你,难怪有如此风姿。”又道久仰,说毕却朝潘岳一笑,这笑容诡异,似是另有含义。
潘岳一时不解他为何突现这古怪笑容,却是茫然,因是初识,又不能无理相问,只好心里暗自纳闷,道了一声客气。那程据似乎并不想与他多话,告别一声,自进内而去了。
这‘人元脉影归指图说’却是王叔和多年心血结晶,详尽细致地绘注了人体数百个穴位和数千条脉络,因大部分都是图绘,且穴位脉络之事差之毫厘,缪之千里。因此此书难以令人抄录,世上仅此一册,潘岳自是知道。此次潘岳来访,虽王叔和避而不见,看似无礼,却不问缘由,毫无迟疑便把这卷世上独一无二的‘图说’交付给潘岳,可见王叔和高义,当下,虽左右无人,潘岳只手捧书卷,自朝门内恭敬行礼,礼毕后方才离开。
既借到书,便自驾车出城,有才与潘岳说话,潘岳总没听见,便于今日发生这诸多奇事苦苦思索,一则这谢玖突然被抓入宫封了淑媛,王弥此刻不知如何;二则这程据为何有这古怪笑容,却是何意;三则自己并未亏心,无端端为何突然会有心生惧意之感;想到此处,因王弥之事到县便知,又那程据若许天性如此,本是无意,只是自己多心。因此这二事先不去想它,便一心想自己究竟从何时起变得这般谨慎胆小,与自己往日性情全然不合,如此一路百思不得其解。到得傍晚,车马驶进河阳,一路之上便是桃林处处,马车自桃林中穿行,抬眼又见到桃林映照下美丽天空中腾起的缕缕坎烟,令人神怡,便把所有烦思俱皆抛下,不多久望见自家府院,阁楼上窗户开了,有人影晃动,也不知是谁,不由心中便生出一股亲切喜悦,潘岳因此心想,定是以前年少气盛,不怕死便无惧,现在有妻子家庭,只求平淡生活,自是与以前大不相同。
第 40 章
潘岳回到河阳,得陶侃告知,那谢老汉得了金银赏赐倒没什么,王弥却也并没闹事,只是率了自家家丁和一些愿意随他的青年一夜间离乡而去,也不知投什么地方去了。潘岳听了,便知此事不妙,那王弥若是在本县闹事还好,此番一去,恐怕会反,遂遣了官差出县去追,只是哪里还追得到人?
这年天气异常寒冷,突袭狂风暴雪灾害,百姓茅草屋顶多被吹破,又有好一点的人家,一般都建有阁楼或悬亭,悬亭便即房屋之上另有木柱再加房顶,四周围有栏杆,尤如亭阁一般,阁楼和悬亭却都不经风,皆被风雪刮跑,潘岳忙于安置一时无家可归的百姓,共抗风雪,日夜同百姓吃睡在一起,杨研也协助看护百姓,通宵在外,不曾归家,如此操劳,再加上先天气弱,竟使得胎死腹中。杨研腹痛如绞,已有察觉,但尚不自知,或是不愿相信,知如今天灾,潘岳忙乱,便不许人告诉潘岳去,只自己煎安胎保婴的药来服,待得几天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血流如注,丫头们害怕,慌张遣下人急急外出寻到潘岳,潘岳方知此事。
潘岳急忙赶回府,家里婆子却不让他进房,道是污秽,他不宜进内,潘岳不知情况如何,只在门外着急,又见母亲正从杨研房内出来,却在一旁留泪,潘岳更是心凉,欲安慰母亲几句,开口说出的却只是问杨研究竟如何,母亲反过来安慰潘岳。潘岳总没听见,一时见婆子端了一大盆血出来倒,那木盆比成年壮汉的腰还粗,那血却足有半盆,且浓,不曾兑水。潘岳见这么多血皆是杨研所流,只想她一个小小的人,怎么能流这么多血?岂不是完了。便再也不管,推门进去,只见杨研躺在床上,床,被,衣服皆沾满血,杨研却是脸如金纸,奄奄一息,竟好似死了一般,潘岳尤如剜心,虽房里生了熊熊火盆,他竟是吓到全身冰凉,只心里有个声音大喊‘不要,不要’,不知不觉一步步走近,脑中又是‘怎么办?怎么办?’这三字不停回旋。却是不知怎么办才能令杨研回复生气,言笑行动如常,忍不住全身发抖。杨研似是知道他来,竟自醒转,抬眼望他,似想微笑,但哪还有往日笑容?却是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抬起了手推了推潘岳,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罢。”
她现在体虚力竭,自然无力,不但没有推动潘岳,反使潘岳靠近,潘岳被她手触及,猛然想通,便镇定下来,心也不抖了,只想:即已如此,怕有何用?她若死了,我也不能独活,便随她而去,二人同生共死,有何可怕?想到此处,早已平静如常,全不害怕,脸上反有笑意,只用衣袖轻轻去拂试杨研脸上虚汗,宽慰道:“你别害怕,我陪着你。”
此时,杨研命在旦夕,这县里除了杨研没有好的大夫,除非往京城去请,只是外面狂风暴雪尚未停息,猛起来连羊,犬都能刮走,又天寒地冻,却是谁能冒着风雪这么远去请大夫?又有哪个大夫肯来,除非去请岳父。荀灌娘便自请要去,陶侃道灌娘不方便,恐怕耽误,还是他去为宜,不容别人再说,便只骑一马,迎风雪出门。
潘岳送出陶侃,心意已决,便写下遗书一封,只道不孝,收好了信,便陪在昏迷的杨研身旁,杨研偶尔清醒,见潘岳在一侧,只道对他不住,或是不知道胎儿能不能保住等胡话,潘岳便在一旁相慰,只道:“有什么话,等你好起来再说。”一时恍惚,倒好像这一慕以前曾在哪发生过,现在重现一般。一时思索,便想起多年前,自己一场莫名其妙大病,差点以为不能活命,杨研也是在一旁微笑安慰,自己尚疑心,以为她薄情,由此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她当时心境。
到得第二日,风雪却是呼呼刮了整晚,不曾停歇,府外滴水成冰,水缸均被冻裂,因杨研之为人和善无比,如今生死未卜,连家丁下人俱皆着急,不知杨肇能不能来,众人皆担忧焦虑,潘岳反不如众人心急,只是安慰母亲道生死由命。不必过多操心。
到得晌午,便有车马于风雪中来到,竟是陶侃回来,虽是大风雪相阻,这一来一去倒和平常差不了多少,并未耽搁多少时间,可见赶路人心急。早有下人开了府门相迎,那风雪便直灌而入,连府里木席也吹翻,桌上碟杯俱皆吹到地上打碎,一时迎了陶侃,杨肇进来,另有发须之白犹胜白雪一人,却正是王叔和。潘岳未曾想到他也来。这三人俱已冻僵,那王叔和一头稀疏白发,更少的三两根白须,眉毛也是稀少而白,倒似被风雪所染,也不以火取暖,只道:“去看我徒儿罢。”
潘岳见他犹如见到救星,忙把他引进房内。杨研正自略有意识,突见王叔和进来,便脸有愧色,断断续续道:“弟子有累师父。”潘岳见杨研这时说话倒是清醒。又有王叔和来,心里便有了些微一丝希望。
然虽潘岳不知,杨肇却知杨研此刻之象竟是回光返照之象,早已脸色大变,站立不稳,跌坐席上。
王叔和倒是神色不动,只嗯了一声,一边打量杨研脸色,一边把双手拢在火盆之上,待得双手有了知觉,便即把脉,左右手皆把过。他虽年老,做这一切之时却沉稳而有节秦,不快不慢,犹如舞蹈,只在一旁看着便令人舒心,潘岳自是十分关注,不放过他一举一动,又仔细观察他脸上神色,却是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一颗心便悬在半空,一时不便相询。又见他根本不理睬自己,好似并没见到自己在一样,只是自行打开随身带来的木箱,那木箱里面分出若干小格,盛满各类草药,潘岳也不认得,却见王叔和只是抬起这格,原来这格层下面另有一层,有一套小小的药钵药杵,另有一黑不溜秋的盒子,不像是木盒也不像是金属,不知什么材料。
王叔和取出药钵药杵,从上层格中取了些草药放入钵中。潘岳忙道:“我来罢。”王叔和便递给了他,潘岳一边捣药,一边又见王叔和小心捧出那个黑盒,打开盒盖,盒子盒盖均皆甚厚,仔细看时,盒子原来是用黑土捏制而成,里面有一小段婴儿手臂粗细,极像萝卜的物事,王叔和取出这物用药刀切下一片,满室便溢满人参清香,有这么粗,原来是千年老参,王叔和令杨研含了这片人参,又把剩下的装好,依旧装入箱,潘岳正好把药捣烂。王叔和捏了药汗,擦涂到杨研鼻息人中处。擦好,也不言语,放下药钵,便携箱出了房,仍是面无表情,于潘岳也是视若无睹。潘岳紧跟他出来,终是忍不住发问,道:“怎么样,可还有救?”
王叔和仍是不言先开了箱,取一张麻纸托在手里,甚是麻利的在箱里各格抓去,凑成一副药,交给潘岳道:“令人拿去煎了。”潘岳递给早已候在一旁的绘篮,那绘蓝接了自去煎药
杨肇也随之出来,在一旁看到王叔和取药,便道:“难道没有救了?”
王叔和便摇一摇头。
潘岳一听此言便是心下一凉。以为死期将至,却听杨肇又问:“那小女现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