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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墨摇头道不知,又一转眼珠,小声得意道:“想知道很容易。”
这时有人买肉,太子手起刀落,斤两几乎不差,潘墨眼见如此,十分佩服太子,司马遹不玩切肉了,只对潘墨道:“我带你去玩。”携了潘墨、哀献坐羊车在宫中游玩了一会,设法把身边侍从和哀献都遣走了,来到西宫处,便问潘墨怎么才能知道母后与他父亲都说什么,他是否虚言。
潘墨嘻嘻一笑,转身便跑,司马遹只在后大步相随。他在宫中长到这么大,本是自以为极熟,而如今潘墨所到之处,他虽平时偶曾见过,但并不曾到过,想是宫女侍从们的地方,而这潘墨似乎倒比他更熟一般。径直穿堂入户。跑到几个柱子前都分别略停了一下,仰起头用手挠一挠头上发髻,似乎是思考什么,有时候还会围着转一圈,像是在看方位。最后在一间摆了甚多茶具杂物,像是准备茶水的室内停下,再不迟疑,把衣襟撩起别进衣带,抱起房间的柱子便往上爬,动作轻便灵敏,很快便爬上房梁。又回过头来向他招手。司马遹倒没玩过爬柱,只是自恃常年练武,身手骄健,总不能输给一个幼童,便也照样爬去,只是铜柱十分滑溜,宫中铜柱又高,十分难爬,好在这茶水间空寂无人。花了十倍的时间,面红耳杰,姿势丑陋,总算好不容易也爬了上去。潘墨等得太久,只奇道:“原来你连树也没爬过。”便领先在横梁上而行,潘墨身材小,可以在横梁上跑开,司马遹只能躬身爬行。爬着爬着,眼看下面已经是正殿,恍然大悟,明白潘墨所想,原来宫殿多有相通,这空中横梁相连便可直通母后内室。知道这一点,心里紧张起来,只小心翼翼,不敢弄出声响,怕被下面有人听了去。又朝潘墨也做一个禁声的手势,潘墨见了,点头领会,只蹑手蹑脚而行。
再行十余步,突然听到贾南风说话的声音,司马遹与潘墨都吓得定住,又悄悄往前挪。只听贾南风的声音道:“墨儿在宫里你大可以放心,读书学字也并没有耽误,每天练两百字,现在已经开始读‘孝经’。先生也都夸他聪颖。”其时社会风气尤其尚孝,更甚于忠,‘孝经’也是儒学学子入门首读的第一册书。潘岳当年也是如此,只是他此时并没想到他会因孝道列入‘二十四孝史’中,成为‘辞官奉母’一典的主人公。这是后话不提。
司马遹停下,偷偷偏了头看去,只见室中只有贾南风、潘岳二人在座,侍从宫女尽都被屏退在外。心里便是冷笑一声,只想这潘岳果然是母后心腹,关系非同一般。却听贾南风又道:“我已说过,潘老夫人和杨家姐姐尽管来宫里便是。皇上义子的母亲和祖母,也不算外人。”只听这声音柔和亲切,与平时竟是大相径庭。若不是亲眼见到,怎么也不能相信是出自母后之口。
却听潘岳道:“墨儿在宫里有皇上、皇后宠爱,微臣哪有不放心。”
贾南风一笑道:“你心里便有不放心也不敢说,你越怕我抢走你儿子,我偏生要抢,”说完,微微一顿,又道:“我看他与哀献倒玩得来,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如你和杨家姐姐那样。”贾南风这意思,便有不但认潘墨做义子,还要招婿了。
潘岳只回道:“年岁差不多,自然合得来。”
贾南风又道:“既然你开了口,便带他回去几天罢,仍旧要送回来的,别等我去抓。”潘岳因此谢了。贾南风又道:“我并没绑着他,关着他,他可是来去自由的,以后这种事情不必禀我,只需去问墨儿,他想回家也好,想在宫里也好,都随他意罢,只是不许你们威吓他。”
潘岳应了。
贾南风似乎想起什么,收了笑容,瞥了潘岳一眼,却是淡淡说道:“我倒有心安排他的将来,凭他这样的人才,当真可堪江山托付。” 司马遹刚才所听,皆不过是普通家常之语,本来正欲退去,听到这话,神色便是一变,自然不走,只想:现在才算说到正题。
贾南风这话若是换做别人听了,难免惊吓恐慌,然潘岳似乎也并非第一次听此种言论,因并没有外人,神色之间也似略有随意,只跪地道:“皇后又拿微臣玩笑,将来他若有些微出息,能够使皇上、皇后、太子赐个一官半职,使他有份闲差,若能稍事辅佐太子便是臣心愿。”司马遹俱都看在眼里,见他们议论这种话也犹如家常,便知显然贾南风、潘岳之情果非同一般。
贾后哼了一声,道:“太子他还不配。” 司马遹脸上一热,却听贾后又道:“以墨儿的才智太子根本无法驾驭,恐怕也只有你我才管制得住,除非直把这江山让与他,不是玩笑,这江山我让你,你又不取,给你儿子也罢了,”话中隐隐带笑,顽笑不似顽笑,正经不似正经。司马遹也不能理解这话中之意,难道他们要合伙阴谋夺位?来不及多想,只听贾后继续说道:“若不如此,那我只好在我死之前赐他同死,否则,将来等他大了,恐怕乱世的便是他了。”
潘岳不敢再随意,磕头道:“皇后此话,置臣一家于死地。”
贾后令他起身,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心里骂我,说这乱世的是我贾南风对不对?”又止住潘岳道:“你先不必说话,你想的没错,正是因为我有乱世之能,才能看得更准更透。”
不说潘岳听得一身冷汗,司马遹也是听得浑身冰凉,听贾后之意,竟是要潘岳在潘墨接手天下和赐死之中选择。只是,虽如今贾后权力尽掌,这天下终归是姓司马,便是他父皇和他做不了主,还有几十位司马诸王总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天下让与外姓,难道他真能篡位?亦或甚至要谋朝?
只有潘墨却是听不懂,看了下面情势,便凑过司马遹耳旁,悄声说道:“皇后义母是不是在威胁我父亲?” 司马遹只轻‘哼’了一声,又做个禁声的手势,不让潘墨说话。
却听潘岳又回道:“小儿如今年纪尚幼,怎知后事如何?现在也不过是耍些小聪明,别人不跟他计较罢了,皆因老臣管教不利,使小儿野顽不驯,都是臣之罪,请皇后明察。”
贾南风只叹一口气,道:“你起来罢,反正你总是不顺我心,只会逆我的意。”
潘岳惶恐告退而出。
第 61 章
司马遹正在喝酒的时候,报潘岳求见。此时一听潘岳二字,心里便是恨极,只哼了一声,心想:他若不来找我也还罢,竟然敢来,我也正是要问一问他,必要好好羞辱他一番。便只命他进来,潘岳进来礼毕,司马遹先不说话,只喝了一碗,问什么事。潘岳便回道有谏书上呈,回完话双手呈上书表,宦官取过呈于司马遹面前,司马遹看也不看,掷在地上,也不看他,只道:“你有什么便说,我不耐烦看这些。”
潘岳便回:“臣表上所奏:因太子身边无可依仗之人,太子舍人杜锡,亮直忠信,太子洗马江统,忠厚无诈,俱在太子年幼时便追随太子左右,又中护军赵浚,右卫督司马雅诸人皆对太子忠心耿耿,臣劝太子凡事多与他们商议,不要再一味亲近小人,行自毁之事。”
司马遹听潘仍是一味假装忠心,只冷冷一笑,缓缓问道:“你来便为这事?”
潘岳回道:“正是为这事。”
司马遹又是冷笑一笑,道:“你来难道不是为了逼我让位给你和母后独宠的儿子?”
潘岳神色一变,忙回不知太子何意。
司马遹哈哈的笑,道:“你以为你做些什么没人知道?你倒说说先把你儿子领进宫来成了父皇义子,又要做我母后驸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潘岳听这话都被司马遹知晓,大吃一惊,又略有疑惑,忙禀道:“如此戏语,岂可当真?”
司马遹俱都看在眼里,道:“你现在还在做戏?你瞒得过父皇,却是瞒不过我。我却没这么笨?”
潘岳却是心下一慌,不知太子竟会知道这话,打乱了全盘计划却是他没有想到之事,如今太子见疑便更加不好办,可说是前功尽弃了,当下别无他法,只恳切回道:“正是太子聪慧,方能够明辨这其中是非,太子是当今皇上长子,自幼立嗣,乃是神授正统,地位何等尊贵?小儿不过供皇上、皇后、太子等人玩笑的痴玩儿童,犬怎能与龙相提并论。”
司马遹道:“你知道便好,以后自己躲得远远的,不要在我眼前出现。”
潘岳道:“只是臣之奏本乃为国家社稷,亦为了太子,请太子听臣细细道来。”
司马遹怒道:“你忽需再假作好人,我根本不会信你。”说毕,举起一酒盏欲朝潘岳砸来,转念一想,掷在地上,怒极而笑道:“你有母后仗势,我奈何不了你,这些年我连贾谧也玩弄不少,皆不见母后为这些责怪我,却为你对我用刑?”目光一转,忽道:“你进来做什么?”
潘岳正被太子责骂,又正忧心,忽听太子此言与己无关便是一愣,转了头看去,只见潘墨正目瞪口呆站在门口,已被吓呆。
原来潘墨那日见太子手起刀落,手揣斤两,丝毫不差,十分佩服,因此今日来找太子玩,他在宫中进出自由,不需通报,因此便直入内,正见到这一幕。眼见父亲受太子责骂,所骂之事正是那日和太子在房梁上所听,因自己顽劣,竟有污父亲清白名声,连累父亲受太子这般辱骂,当真是不孝之极,因此害怕自责。见太子问起,只想怎么样设法劝解太子消怒,便过去行礼,跪于父亲身旁,道:“太子哥哥,你为什么生气?”
司马遹正在气头上,怒对潘墨道:“你是什么东西?也与我称兄道弟?我生气关你何事。”
潘墨忙改口,只称太子,道:“太子为什么原因生气,如果不告诉臣民,臣民又怎么能为太子分忧呢?那要臣民又有什么用呢?”虽答话流利,乃脱口而出,但神色总感觉有些傻傻的,好像发怔还没回过神来。
潘岳见司马遹要怒,不愿潘墨受牵连,只道:“请太子念在犬儿年幼无知,不要怪罪,都在老臣身上。”又让潘墨先告退。
其实司马遹心里也颇喜爱潘墨,便也只哼一声,叫他们父子都滚出去
潘岳领了潘墨出来,拭去头上汗珠,嘘了一口长气。只是眼见太子如此,以后恐怕更加难以劝服,心情便略有沉重。牵了潘墨出宫欲回府。上了车才察觉到潘墨手心湿嗒嗒的好像出了不少冷汗,还一直发抖,以为他被太子发怒惊吓,便安慰他道:“你不要怕,太子心情不好,所以发脾气,发过脾气便什么事也没有了。”又掏出帕子替潘墨擦汗,一见之下大吃一惊,只见潘墨脸色煞白,面有惧色,又泪流满面,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潘岳见儿子这般模样异常,忙问怎么回事。潘墨哆嗦着嘴,心里怕极,哭着道:“我,是我,”眼望着父亲,终是说不出口,只结结巴巴道:“太子生气是不是因为我?”潘岳见小儿如此,只以笑相慰道:“不关你事,好孩子,我刚说过,太子生气是因为心情不好,与你无关。”搂过潘墨发抖的身子,道:“咱们回去一起为母亲准备寿礼。”父亲如此温柔和爱,潘墨更加不敢说出,深怕父亲伤心难过,从此不再疼爱自己,只睁着眼睛默默的流泪,小孩子的泪水特别多,竟不是一滴滴,而是绵绵不绝流下,不一会儿竟把一幅手帕全都浸透。潘岳心里便也略有些奇怪。却也不再问他,只催马车快走。原来这些年来,因小儿聪明,知道潘岳多顺从杨研,母亲又宠他,每出什么事或闯了什么祸先告诉母亲,只在母亲面前撒个娇哄一哄,便把责罚躲过。潘岳心里自然也都知道,因此此番见潘墨受到惊吓,只快些回去让他母亲开解一番,哄一哄才好。
到府后,先把墨儿领到杨研处,有才又递过两封书信,一封是贾谧使人来信相邀赴金谷园饮宴。一封是王衍来信,偌大纸张只有中间一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潘岳看过自明其意,自是王衍见他近日与贾后贾谧、贾模裴頠、杜锡江统等人都诸多来往,猜到他又要涉身其中,因此来信警示。当然,王衍写这封字的时候肯定没有料到这竟是对他自己最终结果的一个预兆。十来年后,胡人入侵洛阳,为了保全自身,王衍又想去为胡人效力建国,胡人只道清谈误国,正是因为多有这样只喜清谈,不能实务的臣子而亡晋,哪还会用?只把这些清谈名仕都赶入一室中,推倒土墙活埋而亡。这是后话不提。潘岳知道王衍是一片好心警示,也是心里暗谢,收好了信,便出门赴金谷园之约。
却说潘墨回府见到母亲便是放声大哭,在杨研询问下,方断断续续把如何带太子爬梁,如何偷听到义母与父亲之间的话,又义母和父亲都分别说了些什么,只说到这里时,便见母亲脸色渐渐变了,潘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