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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堂摇了摇头:“他想知道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至于他这个人,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我们现在只是建立在一个相互有利的关系上,他保证我们的安全,我给他带来他想要的麻烦,如此而已。”
李铎有些不解地问:“什么叫,带给他他想要的麻烦?”
花满堂曲起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叩了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想要平静却不得不深陷乱世,他拥有所有却犹如枯井一座,我们只是在互相救赎。”
“公子……你好像很了解他……”
花满堂轻轻笑了起来,没有回答。怎么会不了解?因为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都渴望,毁灭。
李铎忽然有些犹豫地问:“那菀儿,公子打算怎么办?”
花满堂身子顿了一下,然后低垂眼眸,幽幽地说:“她是一道光,对于一直身处黑暗的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拒绝的。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了。”在那一晚绚烂的烟花里,他就知道,他已经放不开了。
第37章
春去秋来,树叶几番绿了又黄,诸多往事如昨日梦境,画面清晰,却已然逝去。
远远近近,有琴声从湖边的独门小院里传来,如清泉跌落在青石板上,清亮婉转,悦耳动听,让这盛夏时节的暑气也消散了不少。
李铎悠悠然自房中出来,抬眼便瞧见坐在树下抚琴的少女。一身鹅黄色轻纱薄裙,长发及腰,发间的碧色珠玉发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那少女眉眼低垂,十指在琴上时急时缓的拨动,流畅的音律便在她指尖流转。
李铎见她弹得认真,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故意用低沉阴冷的声音唤道:“菀儿——”尾音拖得很长,猛地听来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杨菀果然被他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一顿,琴声立刻断了下来。她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好容易才弹到这里的,这下又要从头开始了。”
李铎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然后伸手指着她道:“不要学公子说话!”
杨菀不解地眨了两下眼睛。
李铎仔细回味了一下她方才说话的那个语气,当真是和花满堂的一模一样,都是一副“眼前这家伙好幼稚啊”的态度。
杨菀明白过来后,脸上露出浅浅的笑。伸手又拨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串悦耳的声音:“哥新教我弹的曲子,很好听吧?可惜我练了好久了,还是做不到像他弹的那样好。”
李铎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禁挑了挑眉,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杨菀现在身上的气质越发像公子了,都是一样的淡泊沉静,如清泉,如流云。连笑容都有着几分相似,只是花满堂难得一笑,笑起来的样子好看的让人沉沦,每每看得人晃了神,而她的笑容,则更显得轻柔美好。
“你要出门吗?”杨菀瞧着他身上的装扮,问。
李铎点了点头:“有事儿要出去办,所以今晚我可能就不回来了,虽然错过你的生辰很可惜,但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就是和公子单独两个人在一起,所以今天晚上这个机会可是我创造给你的,只当是我送的礼物了。怎样?是不是很开心?那就满怀着感恩之心和公子去尽情的花前月下吧。”
杨菀瞧着他越说越不正经,脸颊上浮现起一层好看的红晕,心中又羞又气,只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的嘴。转眼已经三年了,大家都在变,可李铎那张嘴,还是那么的气人。
李铎看着她微微嘟起了嘴,知道再说下去她定是要急的,便笑嘻嘻地停了下来。能说会道的人并不厉害,真正厉害的是那些能说又不会让人生厌,还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的人。所以李铎的这个本事,着实是让杨菀佩服了好久。
李铎去马棚牵了匹马出来,杨菀送他到门口。临走前,他又扭头看着杨菀,一本正经地说:“菀儿,过了今天你可就十六岁了,是时候该想想……那个什么的事情了。”
“李铎!”
“好啦好啦,我走了。最后一句,生辰快乐!”
***
今日是杨菀十六岁生辰,而他们也在这个小院里生活了有一年多的时间。事实上,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漂泊,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呆超过三个月,即使是在枫叶山庄,也是在新年过后的二月初就离开了。之后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直到某一日,花满堂指着这个宅院问杨菀:“你喜欢这里吗?”
她点了头,他们就定了下来。
杨菀心中暗自庆幸终于可以有个家了,毕竟女孩儿家还是希望能安定些的。但她不知,以花满堂那样特殊的身份,在一个地方定下来,要冒多大的风险,可他还是为她停了下来。李铎并没有劝阻,只是更加用心的保护着他们,探听着黎兆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晚些时候,花满堂从外面回来。这几年,他又长高了许多,五官更加立体,样貌也褪去当初的雌雄难辨,显得更加俊美坚毅。自从定下来后,他便不再唱戏了,他似乎对古玩珍奇很有研究,手上又有些积蓄,所以殷实过日子也并不是问题。
还是和去年一样,两人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便去了市集,只是去年多了一个李铎,今年,是真正的两人逛夜市。
云都是云翔国的都城,又是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南街的夜市热闹非凡,夜幕下路两边的宫灯亮起,处处都是小商小贩,各色小吃更是比比皆是。
杨菀难得这么晚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之情,可又瞧着街上那么多人,生怕和花满堂走散,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但同时又不甘心,大眼睛巴巴地往周围的小摊上瞟。
去年李铎在的时候,只要她一不留神走远了,他总会扯着嗓子喊她,所以她从不担心自己走丢。可是现在她身边的是花满堂,她可不认为他会满大街地扯着嗓子找人。
忽然,花满堂伸手拉过她,见她不解,解释道:“想做什么随你,我会跟着你的。”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低沉悦耳,语气淡淡,但说这话时脸上表情却很柔和。
杨菀略微惊讶了一下,然后把手握地更紧了些,笑的眉眼弯弯,拉着他便往前走。花满堂由着她去,只是在她兴奋过头的时候拉她一把,比如在她闷头往臭豆腐摊前冲的时候。
不一会儿两人走上了桥,杨菀瞧着桥上两旁也都是各色小吃,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又开始蠢蠢欲动:“哥,我想吃水晶冷丸子。” 她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说。那冷丸子其实是一种小点心,一个个雪白溜圆,味道却有很多种,她极爱这个。
花满堂低头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五香蚕豆、蜜汁鸡腿和玫瑰茯苓饼,问:“你确定你还吃的下?”
杨菀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他转身去给自己买,笑的开心。
扭头瞧见河边搭着一个戏台子正在唱戏,她往桥边上靠了靠,探头仔细看了几眼。忽然,一股大力从身侧传来,她被撞的一个踉跄,险险站定,扭头便看到一个人对着自己又点头又作揖:“姑娘对不住啊对不住,天黑,走得急。”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对方已经道了歉,杨菀好脾气地摆手:“没事没事。”
那人这才又急匆匆地走了,和迎面走回来的花满堂擦肩而过。突然,他一个踉跄,又重重摔倒在地上,一个雪白的小球球溜溜地滚去旁边。他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了几声,看上去摔得不轻。
花满堂走到杨菀面前把东西递过去,杨菀没顾上接,只一门心思地探头看着那不远处摔倒又爬起来的人,念叨着:“这人好奇怪,怎么好好走路都能摔着。”
花满堂抬手拿出一个丸子递到她嘴边:“你还有心思看旁人的不留神,也不知道谁一不留神就要把身上的东西都给小偷偷光了。”
杨菀一惊,忙低头去摸腰带,然后心稍定,抬头一口将嘴边的东西吃进嘴里,边嚼边说:“没有啊,我的东西都还在。”然后伸手接过油纸袋,笑的眼睛弯弯。
“傻瓜。”花满堂轻声说了句,扭头就走。
杨菀急急追过去,指着不远处的戏台说:“哥,那里有唱戏的啊。”
“你想去看?”
杨菀摇了摇头:“才不,他们都没你唱的好听,我想听了,就让你唱给我听。”
“我是要收费的。”
“……那我拿小铎抵押?”
“他不值钱。”
……
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一路走回去,越走越冷清。但因为身边有花满堂,杨菀倒也不怕。事实上,她正不停地摸自己手上的银镯子,爱不释手。那是花满堂方才送给她的。所以她现在除了满心欢喜,自然是想不起其他的。
不多时便到了家,杨菀推门进院,花满堂却脸色微变。今晚月色不错,四周都还看得清楚,只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映出斑驳树影。今夜无风,草丛中有虫儿的叫声,但除此之外,他分明感觉到有人的气息,那是一种杀气。
在他思绪流转间,杨菀已经走到了房门口,瞧见他并没有跟上来,就扭头唤道:“哥?”
花满堂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旁,抬手把门推开,然后将她推了进去:“关上门,别点灯,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杨菀不明所以,抬眼却瞧见一黑衣人不知何时竟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手中的刀闪着寒光。她一惊,失声喊道:“哥。”
花满堂没有回头,只淡然开口问:“谁派你们来的?”说着将房门缓缓关上。
那人并未答话,抬手一挥,立时又有七个人出现在院子里,手中的剑都已出鞘,月色下闪着寒光。
“连暗卫都派了来,看来那边出事了。”花满堂缓缓走下台阶,目光扫过那些人,心下明了,今晚只怕是一定要见血了。
杨菀呆呆地站在门内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听到外面闷响声不断。因为屋内并没有点灯,所以她能隐约看到屋外之人的身影。她看的出他们是在打斗,然后有人不断倒下,还有什么东西在飞溅。
她看得出有一个人身形特别快,动作干脆凌厉,衣袂翻飞间,如仙如魔。这样的花满堂,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第38章
一扇门,门外是杀戮场,门内则安静地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杨菀觉得自己应该要闭上嘴巴,捂住耳朵,然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等着一切都归为平静,花满堂会站在门外轻声对她说:“菀儿,天晚了,早些睡。”就和往常一样。可是她却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内,瞪大了眼睛,能听得到门外有刀剑落地的声音,空气中泛起浓重的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一切都安静下来,有人走到门前,抬手推门。杨菀忽然抬起双手死死顶住门,眼睛里闪过惶恐,身子不自觉地开始发颤。
门一推没开,门外人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再没动作,周围一片死寂。
“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半晌,门外传来花满堂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澜。说完,转身走开。
杨菀急促地喘着气,手脚冰凉。她明知道门外是他,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堵上了门,她知道不该这么做,可她完全是想都没想就这么做了。而正因为是无意识的,才更伤人。
她其实很想打开门跑出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她很想拉住他,跟他道歉,然后一切都不会改变,花满堂还是花满堂,杨菀还是杨菀。可是……
她咬了咬牙,转身把油灯点上开始收拾行李。在院子里收拾残局的花满堂随意地看了一眼屋内忙碌的身影,然后移开视线,眼底只有一片冰冷。
杨菀收拾的很快,等打开门,院子里也已经收拾干净,虽然借着月光还是能看到地面上斑驳的血迹,但尸体却是没有看到。
花满堂牵了马走过来,遥遥地与她对视。杨菀有些心虚地低着头,小跑着到他身边。
花满堂伸手扶她上马,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花满堂动作一顿,但最后还是将她扶了上去。
“我们走了,小铎哥怎么办?”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干涩,但如果继续这么沉默下去,会让她觉得更加难熬。
“他会自己追上来。”花满堂说着拿出一个火把。
杨菀一惊:“你要做什么?”
花满堂没有答话,只是举着火把开始四处放火。天干物燥,火势很容易蔓延,不一会儿大火就烧了起来。马儿变得有些暴躁,不住的想要冲出去,杨菀只能紧紧抓着缰绳,有些慌乱地看着花满堂。
今天晚上的花满堂在她看来,实在是太陌生了。
因为他们是独门独院,所以不用担心火势蔓延至后殃及无辜。花满堂将火把抛进火海里,然后转身到了杨菀身边,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马儿立刻窜了出去,杨菀一个没坐稳,往后栽倒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