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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唉……”碧秋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两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娘娘多虑了，娘娘依旧风华绝代，神韵风采，其是旁人能够比拟一二。”碧秋这话并不算恭维，姜执自十八掌管凤印，到如今也不过二十五载，她本就容貌姣好，加上保养得体，看上去竟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而且她身上的端庄之气、贤良淑德，也是那些青涩少女、美艳嫔妃所无法与之比较的。
姜执笑了笑，没有说话。
稍等了一会儿，是嫔妃们的例行问安。然后是黎晟的正妃、太傅家的独女董幼薇前来请安，不过很意外的是，黎晟竟然也一起来了。
“晟儿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黎晟犹豫地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一旁的董幼薇，有些欲言又止。
董幼薇忽然开口问道：“母后，先前从你这里拿的香粉已经用完了，可否再赐给臣妾一些？母后的东西果然都是极好的。”
姜执笑道：“你喜欢便都拿去，你们这些个年纪，合该好好打扮才是。”说着吩咐碧秋下去取。
“我和碧秋一起去吧，需要多少还是臣妾清楚些。”
“也好，你们去吧。”
待董幼薇和碧秋离去，姜执收起脸上的笑：“想说什么就说吧。”
“九弟回来了，母后可知道？”黎晟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便直接开口问道。
“嗯。”姜执应了声。
“母后想如何做？”
“你想我如何做？”
黎晟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让他回来吧，我现如今也只剩下他这一个兄弟。”
姜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回来，是让他来抢你的皇位，还是来抢你的董幼薇？”
黎晟一愣，过了片刻，说道：“他不会。”
姜执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想她做事雷厉风行，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怎会生出这么个儿子？其实黎晟的性格不坏，相反，如果他做皇帝，定会是个仁德之君，可是在这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乱世，却是大忌。
忽然，远远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静妃娘娘驾到。”
姜执一愣，然后挑了挑眉，今儿这是怎么了？未离宫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黎邵峰本没想来未离宫，但下了朝刚回到书房，赵静华就带着点心来求见，说是亲手做了些吃食，送来让他和皇后娘娘尝尝。想来也好久没来未离宫了，索性就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进屋看见黎晟，他也有些意外，简单聊了几句，赵静华笑盈盈地问姜执：“皇后娘娘，我听月儿说，姐姐宫里昨儿来了一个杨姑娘，很会做点心，不知可否引见一下，也让也我学几样，以后做来给皇上和您吃。”
姜执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碧秋。碧秋也是满心惊讶，但面上神情却不变分毫，对她轻轻摇了下头。
黎邵峰好奇地问道：“哪个杨姑娘？”
“听说好像叫杨菀的，我没见到，是月儿见的。这不，我今儿就急匆匆的跑来了。”赵静华说着掩嘴轻轻笑了笑，又看向黎邵峰，“还想着一定要多学几样，到时候好到皇上面前去请赏呢。”说话间，媚眼如丝。
黎邵峰伸手拍了拍她放在座子上的手，略带宠溺地说：“就你心思多。”
姜执沉吟片刻，说道：“妹妹是不是弄错了？我这里可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
“哦？”赵静华眼底精光一闪，你自己给自己挖坟墓，就别怪我填土了，“真的吗？那月儿……”
“娘娘，奴婢昨日确实见到了那杨姑娘，而且也亲眼见她进了未离宫的偏院。”月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斩钉截铁地说。
赵静华满脸疑惑地说：“可皇后娘娘说没有，怎不会是她在说谎吧？”
“只要派人去偏殿一趟，自会证明奴婢清白！”
赵静华一脸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黎邵峰，最后看向姜执。此刻姜执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她本以为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只是一只金丝雀，没想到竟然是一匹会咬人的狼。
“战天，你去偏殿看看吧。”黎邵峰忽然开口说到，站在门外的一个带刀侍卫应道，“是。”
随着他的离去，殿内众人是各怀心事。不一会儿，战天回来，在门口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偏殿并无人居住。”
赵静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姜执，却发现她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惊讶。莫非……
还未等黎邵峰开口，忽然又是一人前来禀报：“启禀陛下、娘娘，丞相求见。”
“所为何事？”
“他说……来未离宫找女儿。”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再一次的峰回路转。
第47章
黎邵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或真或假，众人脸上都带着一些惊讶。毕竟大家都知道相府有三位公子，可从没听过还有这么一位小姐啊。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神情阴郁的姜执，然后朗声道：“让李相到花园静候片刻，朕和皇后随后就到。”说罢扭头对姜执笑，“看来我们是要走一趟了，真不知这相府千金是何许人也，竟让李相寻到了皇宫里来。”
姜执自然无法拒绝，只得起身道：“容臣妾换身衣服便来。”
黎邵峰点头答应。
这边姜执被碧秋服侍着回房更衣，那边赵静华却是满肚子的怒气。难得今日皇上也被请了来，又打了姜执个措手不及，明明一切顺利的不得了，偏生杨菀竟在这紧要关头不见了踪影，岂非成了自己打了自己耳光？她越想越气，狠狠剜了月儿一眼，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黎晟本想告辞离去，黎邵峰抬了抬手道：“无妨，晟儿也一起来花园里走走吧，近日在赫祁国的边界处有些纷争，正好你也和李相好好探讨一下。”说着又扭头看向董幼薇，“听说今年园子里的碧色蔷薇开的极好，幼薇也该多出来走走，总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黎晟和董幼薇都低头称是。
在内屋换衣服的姜执此时也是怒不可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静妃这个小妖妇竟也敢把脑筋动到我头上，真当我整日吃斋念佛便不会杀生吗？昨日抓回来的小丫头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平白无故怎会突然不见了？”
碧秋忙跪在地上表白道：“奴婢也不知，那小丫头抓来时，分明只有在场几人知晓，且都是靠得住的人，怎的竟让静妃得了消息去。娘娘，你猜那丫头会不会是静妃那边的人？专门设了局来陷害娘娘的？”
姜执沉吟片刻，这种猜想也并无可能，但现在最奇怪的是，杨菀到底哪去了？看赵静华方才的反应，竟也是颇为意外。
等姜执换完衣服出来，众人便往御花园里去。李阶早已等候多时，身边还站着单看皮囊很是玉树临风的李铎。
“李相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黎邵峰好脾气地在亭子里坐下，问李阶。
李阶也不讲那些场面话，微微欠身道：“昨日小女外出没有回府，直让人找了大半夜，后来有人说起，看到她跟着皇宫外出采办的车进了来，所以微臣才贸然打扰，还望皇上恕罪。”
黎邵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昨天晚上连禁卫军都出动了，动静够大的。我只知是你要找人，却不知你要找的竟是令爱，早知道的话，定要让各宫侍卫也帮着找一找。对了，你什么时候多出个女儿来？”
李阶面不改色道：“说来惭愧，一年前我外出游历，身染重病，幸得一位姑娘出手相救还好生照顾，那姑娘无父无母，微臣看她伶俐可人心地善良，便收了她做义女。只是她闲云野鹤惯了，总也喜欢四处游玩，所以甚少在黎城生活。”
“原来如此，不知令千金芳名何字？”
“杨菀。”
“哦？”听到李阶报出名字，黎邵峰挑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皇后和爱妃，只见姜执脸色是愈发难看，赵静华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后宫的争斗他早已看的厌烦，索性装聋作哑由着她们折腾，但这一次，这个叫杨菀的丫头，可算是把这他身边这两个人精给狠狠地折腾了一把。
李阶接着说：“小女生性随意自然，对宫中之事所知甚少，这次恐怕也是误打误撞进了皇宫，如有失礼之处，还请皇上念在微臣一片忠心的份上，网开一面。”
“李相严重了。”黎邵峰一抬手，战天便到了他身边，“你将令爱的样貌跟战天说一下，就让他帮着在宫中……”
“谁！”战天忽然挡在黎邵峰身前，一脸严肃地冲着亭外喝道。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粉衣少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然后站在亭前愣住。
跑出来的自然是杨菀，她手中还抱着一个小的青花瓷壶，头发有些凌乱，样子稍显狼狈。她呆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起来，冲着亭子里的李阶招了招手：“爹。”然后提着裙摆几步跑了过来，又冲李铎喊道，“三哥。”笑容甜甜，眉眼弯弯。
此时厅内众人脸上的表情又是各种精彩。
赵静华是不解加疑虑，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太多的意料之外，而且她也不知杨菀到底是哪边的人。姜执是以静制动，面沉如水心底却已经闪过千百条对策。黎晟是真的惊讶非常，他认出杨菀便是那日蔚河边上与黎暄在一起的人，此刻她的出现，让他也是思绪万千。只有董幼薇还是一贯的安详娴静，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眼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菀儿，你又胡闹了！”李阶严厉地看着杨菀道。
杨菀吐了吐舌头，扭头看到碧秋，笑着打招呼道：“碧秋姑姑好。”
碧秋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惊恐地看着杨菀，杨菀却是笑了笑，没再说话。笑容有些调皮，又带着些其他的意味。
“你认识她？”黎邵峰忽然开口问道。
“嗯。”杨菀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昨日见到过她，聊了几句，只是她不知道我的名字罢了。”
碧秋瞬间提在嗓子眼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姜执则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杨菀几眼。
后宫的陷害争宠黎邵峰早已见怪不怪，他也不想去搅这浑水，有时候糊涂比清醒要活的轻松一些。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杨菀问：“朕是皇帝，边上坐着的是皇后和静妃，你先是私闯皇宫，后又在天子面前不顾礼仪，就不怕朕怪罪？”
杨菀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开始大大方方地一个个行礼：“不知者无罪，所以我相信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你不怕朕？”
杨菀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怕？您是明君又不是昏君。明君只会让人心生敬畏，昏君才希望全天下的人都怕他。”
看着眼前这灵气十足的少女，黎邵峰只觉得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一身纯白的身影，她也曾经一脸不解地问他：“你很希望大家都怕你吗？昏君才需要大家怕他，你要做个明君……”
黎邵峰忽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然后指着杨菀对李阶说：“你有个好女儿啊。”
李阶欠身：“皇上谬赞。”
李铎对杨菀挑了挑眉，杨菀轻轻点了下头。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黎邵峰问杨菀。
“我晨起在荷叶上收集的露珠，用这个泡茶最好了。”她说着将小瓷壶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抬眼，却愣住了。
“怎么？”黎邵峰见她神情不对，也扭头看去，却忽然眼前一花，董幼薇已经飞快地跑了出去：“暄——”
从她跑出去，到她紧紧抱住花丛深处那个白衣男子，杨菀张大了嘴巴却不知接下来该怎样做。按照计划，应该是她跑出去拉住花满堂的，可是现在……她扭头看了一眼李铎，李铎也是一脸的意外，只有李阶依旧面不改色。或许从他见到董幼薇在场，他就已经有了这个准备。
“暄，”董幼薇紧紧抓着花满堂的双臂，仰着头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奈何眼底水雾升起，眼前越发模糊。但手上的触觉告诉她，眼前这人是真的。她的声音忍不住微微发颤：“暄，你回来了。”
花满堂静静地看着她，半晌，轻轻点了点头。董幼薇眼底的泪瞬间掉落，脸上却现出幸福的笑。花满堂抬头看向亭子的方向，对上黎邵峰的视线，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出现，知情者心底已经卷起惊涛骇浪，不知情者却也感受到了那份隐隐的不安。
他一步一步走到亭前，然后跪下，额头叩地，喊道：“父皇。”
黎邵峰也难得的变了脸色，即使已经过了多年，但自己的儿子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便知是他。他嘴唇微微颤了颤，最后问出一句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花满堂没有抬头：“三日前。”
“既然回来了，那就留下吧。”许久后，黎邵峰如是说。
“是。”
之后发生的事情杨菀只觉得就像一场梦一样，花满堂很简单的就恢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