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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到针线铺买了彩绳,她琢磨了一下时间,觉得还来得及,就又去了城北的布衣坊。这种地方,一般情况下,只要一看不是要买衣服的人进来,过不了多久伙计就会把人轰出去。可杨菀却是个例外,她可以随意地在这里晃悠,因为她和这里的裁缝是师徒。
想当初,她一个人跑来拜师学艺,厚着脸皮留下来当了学徒,学了不到一个月,能够自己上手做衣服了,却忽然说不干了。问原因,她说:“现在的手艺能帮家里人做衣服就成。”气得裁缝师傅抄起尺子就要打她,骂她好好的一块儿材料没上进心。
她只是嘿嘿笑着,也不躲,站在原地挨了两尺子,最后倒是师傅舍不得打了,气得自己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她这才收了笑,跪在地上认真地给他磕了两个头:“我知道师傅真心疼菀儿,只是我现在只想照顾好家里。我不是来故意偷学师傅的手艺的,只是想着能给家里人做件衣服缝缝补补。她发誓,绝不会忘恩负义来抢师傅的生意。”
最后那裁缝师傅也不好再说什么,反倒还送了她两匹布,让她回去好生过活。她没要,她也是个明白人,做人不能太贪心。
那天她走的时候,裁缝师傅摸着胡须对店伙计说:“这丫头,有心,有胆,不简单。”
之后杨菀再来郢州城,总会来过来看看他,虽然师徒情分已尽,但一老一小却是成了莫逆之交。
“菀儿,今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刚进到店里,就迎来一句调笑,杨菀笑着把篮子递过去给对方看:“石榴,要不要?”
那店伙计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假装不正经地摸着下巴打量着她:“那这个叫菀儿的水灵灵的大石榴,姑娘是打算论斤卖呢,还是论个卖?若太贵,我可买不起。”
杨菀扬手虚打了过去,笑骂道:“你个不正经的,太阳还没落山呢,你做哪门子梦?我定要告诉师傅去,你不好好做生意,净欺负小姑娘们。”
那伙计立刻讨饶:“别别,怕了你了,姑奶奶。”其实这里的人和杨菀关系都不错,平时闹着玩已经成习惯了。
“师傅呢?”她问。
“刚刚陈家人过来说要给小姐太太做衣服,刚被叫走。”
“哦,”杨菀随意地瞅了瞅店里挂着的几件袍子和衣裙,然后把篮子递过去,“那这两个石榴,你们就留着吃吧。”
那伙计一听连忙摆手,把篮子又推了回去:“别了,你还是拿回去吧,上次我收了你的东西,师傅回来差点扒了我的皮。”
杨菀明白师傅是心疼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笑了笑把东西又拿了回来。“那我走了,等师傅回来,你记得跟他说,我来过了。”
伙计点了点头,送她出门。
寻思着白糖糕应该在哪里买,忽然有个小厮摸样的人从她身边匆匆跑过,嘴里还嘟囔着:“要死了要死了,公子知道了,定要罚我的。”
她被吓了一跳,然后看着那人边碎碎念跑远,心中暗自好笑。可不想,忽的那人竟又折了回来,看到她篮子里的石榴后,拍手大笑道:“总算是给我找着了,我果然是吉人。哎,姑娘,你这石榴怎么卖?”
杨菀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又猛地变了脸色:“哎呀,糟糕糟糕,不好不好,忘带银子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去,我拿钱给你?”
杨菀隐隐觉得这些台词有些耳熟,顿时变得警惕起来,看着他不说话。
那小厮从她眼里看出了防备,一拍大腿,赶忙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前面儿明月戏院的人,我家公子就是戏院里最红的花满堂……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在这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公子的大名?什么?你要走?你别走啊,我还等着你救命呢,你走了我怎么办?你千万别走,你走了我死了可都是你害的……什么,你不走了?那太好了,那就跟我走吧……”
等到杨菀跟着他往戏院走的时候,心里还觉得有些不解,怎么稀里糊涂就跟着他来了呢?
“哦,我叫李铎,今年不到十五,你呢?看上去应该没我大,那你就叫我铎哥哥或者小铎哥就成。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忙了一上午,做了好多事情,却偏偏把最要命的一件事情给忘了,这不,还好遇到你了。你说你来的怎么就那么巧呢?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前世盟约,让我们偏偏在此时此刻遇到彼此?我就说嘛,今儿个左眼皮跳个不停,原来是这个缘由……”
杨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却没打断他。他可是除了村头徐婆婆外,第二个说起话来让她插不上嘴的人。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说了好半天,他这才想起一个顶要紧的问题。
“啊,到了。”杨菀忽然指着他身后说。
他一扭头,看到牌匾也是一愣:“呀,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明明没说多少话,你也几乎都没开口,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彼此,怎么就到了呢?得,你跟我来吧,赶快赶快,我很忙的,你可不能浪费我的时间。”他说着一把拉过杨菀,转身就往前跑。
杨菀被他扯着小跑着到了侧门,门口有两人把守,看到李铎似乎认识,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他们进去了。
一路到了后院,杨菀顿时觉得四周安静了许多。这院子里极清净,似乎前头的喧嚣热闹一点也没有传到这里来。
可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却也让她有些疑惑,但没等她问,李铎就笑呵呵地解释说:“我家公子爱清净,除了有正事儿,前头的人都不许过来打扰。”他说着让她等在原地,自个儿跑到屋里去拿钱。
杨菀四处看了看,院子里的山石摆设她虽不懂,却也能隐约感觉到,这家主人必非粗鄙之人。一股清香传来,她循着香气望过去,看到石阶上摆着的兰草正长得茂盛,走过去嗅了几下,顿觉心神宁静,不禁扬起了嘴角。
忽然,一阵高高低低地吟唱声传了过来,隐隐约约,听不太清楚唱的是什么,但曲调却是不错的。她不自觉地循着声音走过穿花门,一路到了后花园。只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正唱到“晓风未尽,残月消,与君约,三生共与”,却忽的消了声。
那人似是觉察到有人过来,便慢慢转过身来,入眼是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腰间一条同色的白玉宝带较寻常人家的要长些,却越发显得那人身姿挺拔,风流无边。衣袖和下摆边上则用白线细细绣了几乎看不见的小碎花,看上去极其精致讲究。
顺着衣服往上看时,杨菀却是愣住了。眉眼如画,说的应该就是眼前之人了吧。只见那人长相文雅俊秀,墨色的长发垂在白玉似的颈间,垂眸间,像极了画像中的仙子。只是那薄唇微抿,到显出几分薄情来。
看到眼前这个不认识的小丫头,花满堂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他一向最讨厌有人在他唱曲的时候打扰,却不想今日李铎竟然放了外人进来,真不知他这个差事是怎么当的。
可没等他开口,那小丫头却先是急急忙忙躬了身,嘴里念叨着:“对不住,对不住,定是打扰到了。”然后却又双手合十,作鼓掌状,笑道:“你这唱的是什么曲儿,真好听,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唱的这般好听。”眼睛弯弯,小嘴嘟嘟,脸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她这样一说,反倒弄得花满堂不好当场发作了,但他却也没打算作答,倒是李铎这个时候跑来救了急。
“姑奶奶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死我吗?”李铎急得直跳脚。本想拉了她就走,却不想这个时候花满堂竟然开口问:“她是谁?”
李铎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杨菀则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花满堂,暗自思量,还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想李铎他刚刚一路下来嘴就没停下,这会儿倒不会说话了。
她也不做解释,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李铎本打算出卖她以求自保的,但对上她那过于干净的目光,倒是硬生生把谎话咽了下去,最后只得老实说了缘由。
花满堂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在意,听完后只是挥了挥手道:“那就给了钱,打发出去吧。”转身时,较寻常人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荡开,别样的好看。
第6章
听到这话,李铎松了口气,忙拿出钱袋准备给钱。可杨菀却一眼看上了他手上的钱袋子:“我不要钱,你能不能把这个钱袋给我?”这个钱袋,做工精细,上面绣花也是她从没见过的,让她一见就喜欢的紧。
李铎愣了一下,还未开口,花满堂已经直接下了逐客令:“那就给她吧,你们两个别在这儿吵,听的人心烦。”温顺偏低的声音里带出一丝不耐烦,唬的他立刻拉了人出去。
出了花园,李铎把杨菀拉到屋檐下,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是不是觉得我家公子长得很好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告诉你,只要我家公子出去走一遭,必然是万人空巷的盛世,不管出嫁的还是没出嫁的,不管是小姐还是老太太,都挤在路边等着看。怎么?你不相信?不是我吹牛,你去问问,每天有多少人来明月戏院都是冲着我家公子来的……是不是对我家公子芳心暗许了?是不是春心萌动了?哥哥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可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长痛不如短痛……”
杨菀忽然打断他:“他是不是脾气不好?”
李铎顿时黑了脸:“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就害死我了!我家公子每次都要独处一段时间练曲,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打扰的。而你,你竟然犯了禁律还不知所谓!真要把人气死了。”
杨菀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也不辩驳什么,样子很是乖巧。
李铎一向对这种看上去很无害的人没辙,见她如此,也没了脾气:“罢了,你事先也不知道,也不能全怪你。其实,公子他脾气很好的,只是有时候会有点儿……好了,你等着,房里有一个空着的钱袋子,我给你拿来。”
杨菀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谢谢小铎哥。”
李铎一愣,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飘,回过神来后忙跑回房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把一个红色的钱袋子塞到她手上,压低声音说:“里面我放了十文钱进去,你快走吧。”
杨菀一听却怎么也不肯接:“这怎么可以?两个石榴怎么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李铎语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给钱不要的人呢。低头看到她篮子里的彩绳,他想了想说:“你是不是会编络子?要不这样,你下次做了好看的,拿来这里,我全要了,只是价格可能要比你散卖便宜些。”
杨菀听了先是惊喜,然后脸上却露出一丝狐疑:“喜欢带络子玩的都是小姐家,你一个男子……”
李铎打断她说:“你想哪儿去了,这戏班里的姑娘家可不少,来不来?”
杨菀笑:“嗯。”
拿了钱,李铎送她出门。她仔细把钱袋子放进怀里,然后赶忙找地方买了一块儿白糖糕就跑出了城。
杨有才已经在城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出来就简单问了两句。
杨菀帮着他推车,见车上放着一小袋米和一袋黄面,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东西,心里盘算着大概能吃多久。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小袋子,就问:“爹,那是什么?”
杨有才本不想说,可也知道三女儿在家里掌管厨房,有什么没什么必定瞒不过她,就说:“一袋儿白面。”
杨菀顿时瞪大了眼:“爹,你买白面做什么?这样一袋子白面够我们买两大袋儿黄面的了。”
杨有才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大姐,说吃黄面吃腻了,想吃白面。”
杨菀原本正好奇的看那白面有多少,一听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撒了手,往边上走去。
杨有才知道她生气了,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父女两个就这么沉默着回了家。
到了村口,杨菀一声不吭地往田里去,她知道杨茗这个时候一定在田里做活。杨有才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见她走远了,才推着车子回了家。
“二姐。”站在田头上,果然看到杨茗正在田那头。
“菀儿,你怎么来了?”杨茗抬眼看到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忙跑了过来。
杨菀笑嘻嘻地把篮子里包着的白糖糕递给她:“爹给你买的。”
“爹?”杨茗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你的呢?”
“我的在路上吃了。”杨菀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白糖糕自然是要趁热吃的。”
杨茗自然是信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可我手上都是泥……”
“我喂你。”杨菀一手拿糕点,一手在下面趁着,把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