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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家伙
秦薷站稳身子，呼出一口气：“好了好了，总算我没猜错，神呢，毕竟还是给后人留了余地的阿”
神？
秋尘微眯起眼睛。
他说的神是指三圣中的，哪一个？
第五十一章 旧时恩怨
利在，则定生计，权存，则必有谋。
——秦薷
…
秦薷一眼看出秋尘在想些什么，难得一次看穿了对方的想法，秦薷的心情忽地好了起来，摇着手指道：“是天女大人啦你痴恋的那个幻影想当年天女没有夺无泪城一城人性命，可见其慈悲——若当初是我处理此事，恐怕得要无泪城全灭下了诅咒的人皇究竟顾及到天女大人的想法，留了灵书执笔这样一个破绽——算是给了无泪城最后一点机会，然而，十五任灵书执笔，迦兰净，说了这么一句话”
“‘吾之后人，如有插手旧无泪城、今魇城之事务者，立逐出迦兰一族，永不得回归。’”
“听出来了么？”秦薷自得地指指自己，“我，可不是她的后人呐虽然因为接过了她曾掌握的紫玉笔而在魇城之事上受到限制，但那限制相对于之前几任也就是她的后人来说，已经是轻得多了。既然有漏洞有破绽，我便可以抓住。呵刚刚在阿笙身上下咒的时候，我很轻松地成功了呢所以，只要我做事的原因与魇城没有直接关系呵呵，你，明白了么？”
秋尘点点头，露出受教的表情，看了秦薷半日，却点点头：“很好，说的不错灵书执笔身上的制约是迦兰净所下一事，我倒是当真不知可这又有什么呢？”一丝嘲讽从微勾的唇角溢出，秋尘的声音低了下来，“若是没有一份与你或者风破等同的力量加入，我仍然确信，自己会是胜者。”
秦薷无话可说，却故作洒脱地耸耸肩，摆着手走开。
他很清楚，秋尘的话，没有错。
那名为云中的剑，比九灯存在的还要久甚至有一种说法，云中的年纪，比三圣都要大的多若非无泪城主身死，它的力量强大到可怕的地步，竟然足以影响当年那老老实实前行的，星辰的轨迹和方向，如今，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而有所折损，却也还是能够与绝艳一争
得到了这样的力量，难怪他可以解封和趋使被封印的魇魔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分身，那却也毕竟是上古的魔物呢
故作轻松，自然便意味着并不是真正的轻松。
秦薷苦笑着感慨自己解一个噬灵咒都需要如此费力，一遍优哉游哉地走向绝艳高坐的位置，心里不停地寻思着能够对秋尘造成伤害、阻挠、减缓行动速度等等简而言之就是所有负面效果的手段，却在到达目的地时悲愤地仰头望天。
一个也没有
以目前的状况，凭他们这一方的实力，能够伤到秋尘一根头发，都是值得庆祝的奇迹
突然有想求神的冲动。
说到神
咦？灯灵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绝艳鄙夷的目光落下来，让秦薷没来由地觉得头皮发麻。
见秦薷望过来，绝艳微抬下巴，傲慢地说：“连自己有多少力量都不清楚，果然是白痴又愚蠢的人类！”
是么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老人家忍耐我这个白痴又愚蠢的人类这么久
呸。
不自如的力量么
秦薷怔然看着战场。
这个，其实是提点吧？唔，也对，毕竟是天女大人留下来的九灯，人皇陛下总不会当真下狠手，虽然不能直接插手决战，不过，受限的程度，应该不会太过彻底
只是真的很难猜啊那个所谓的，“不自知”的力量
他的力量
“唔，不好意思暂时打断一下您老人家的观看，咳咳，城内现在是什么情况？”思前想后却没想出个结果，秦薷决定先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没出什么大事件吧？”
如果碧莺与云中大战回了绿烟小筑不算，如果杀手营除奉刀外的第二人带着一身血腥前来“拜谒”不算的确没什么大事件。
绝艳想了想，决定如实回答：“瑶瑟来过。”
“谁啊！”很快反应过来“瑶瑟”二字代表的是谁，秦薷难得地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下出现了莫名的纠结神情，并且，这种纠结，完全与决战无关。
当初会认识瑶瑟其实真的是巨大的巧合。
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幼儿——真正的幼儿——而瑶瑟那个家伙却已经是魇城中所有女孩子交口称赞的美少年——或者只是美男孩也说不定。后来年纪大了，听闻那个家伙，在当时就已经有了“笑则有女态”的怪异特质，其本人无可奈何，其他人虽不理会，对他自己来说，却是十分要命的缺陷——顶着这样的脸，如何树立身为“杀手营第一人”的威信？
后来找到办法解决这问题的时候，“杀手营第一人”的威信，已经不需要他去树立了。
十四年前风破进入杀手营，并且得到了“奉刀”的称号，年龄资历比风破老太多的瑶瑟不服，与之比试之后重伤，数日功夫，只是把自己锁在房中，谁也不见，再打开门时，他对风破的态度甚至比其他杀手营成员更加恭敬。
多么不可思议的转变而他秦薷，正巧在四处寻找可以依靠的势力时，经过杀手营，见证了这种转变，却只当是“现任奉刀征服整个杀手营”，随即对“奉刀”产生兴趣，继而了解了那一位并为之折服，拜入门下
唔，小孩子就是单纯啊现在想想的话，那家伙，分明就是在韬光养晦
虽然服从和追随强者是杀手营大部分人的行事原则，不过，像瑶瑟这样，以在四宿之后接手杀手营为目标的人来说，这样的服从，反而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只是，当时的风破年纪尚幼，对这种事情并不敏锐
否则，那个时候，瑶瑟应该就已经没命了吧
秦薷摇摇头，叹了口气。
杀瑶瑟的理由，实在太多了
身为十长老的下属，其他的势力或许需要内部的制衡，然而，杀手营所需要的，只是对上位者绝对的服从，瑶瑟，恰恰是这种规则的背叛者。
从一开始到现在，身为“奉刀”的风破，在杀手营中唯一的特权便是被所有人恭敬对待，并称呼一声“奉刀大人”，实权，仍旧把握在瑶瑟的手里——其中不排除四宿因警惕而压制风破的可能，毕竟上一任奉刀可是带着杀手营最强的“七绝”叛变而去了呢这种压制，和相应的，对瑶瑟的扶持，从他们不许瑶瑟做风破的“陪练”、放任瑶瑟继续掌握大权就可以看出。
但是，如果风破真心想要立威动手的话，只要动作干净，就算十长老恼火，也不能真的说什么、做什么
不动手，不是因为风破不想，而是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秦薷抬眼看看与秋尘对峙中的风破，对瑶瑟的佩服感觉突然又升了几分。
杀手营有规矩，不得自相残杀，各种阴谋手段对内禁用，故而，想要瑶瑟的性命，就只有想办法把不是陪练的瑶瑟叫来“比试”，并且在“比试”中“失手”。
每一次“比试”，就算风破下了杀手，他也总是能够留下性命，重伤，却活着，几天之后继续活蹦乱跳地在风破眼前晃来晃去，挑战他忍耐的底线，然后适可而止，以防把人气炸了什么规矩也不顾给他下毒什么的
至于用权谋之术见鬼的，风破那个棺材脸怎么可能真正压过瑶瑟？这么多年没有被瑶瑟彻底架空，已经是风破最大的成功了
直到那件事发生
“唉”
“叹什么气？”绝艳饶有兴致地看着秦薷，“你在想什么？”
“”秦薷古怪地看了绝艳一眼，“读心术失灵了？”
“偶尔也会懒得用，你是灵书执笔，对你用比较费力。”
“对读心术常开的灯灵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吧”话虽这么说，秦薷还是做了解释，“我在想，在迦兰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绝艳“哦”了一声，恍然：“那么悲惨的过去，的确需要叹气。”
“您可真是不体贴啊”秦薷抽搐着嘴角，给出最佳评价。
“承蒙夸奖。”绝艳冷淡地回应，抬手指指风破，“那小子情绪不太对头，迦兰的事情我从没听说过，用读心术，你们一个两个讳莫如深居然连想都不想，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那个小子的自制，就算被忘掉了，也不至于直接来个性情大改吧？他以前不是很阴郁。”
秦薷点头，“嗯”了一声，却不知如何解释，嘴巴张开又闭上，纠结无比。
“不想说也可以，反正我也没打算帮他解心结。”
心结
秦薷困扰地揉揉额角，然后顺势开始扯头发。
这个心结，不是一般的不好解啊
第五十二章 难愈之伤
时间可以将创痛治愈，也同样可以，让伤口腐烂。
——姜姮
绿烟小筑之中，姜姮露出牙疼的表情，呻吟一声，捂住了脑袋。
三生莫名其妙地看着姜姮：“你怎么了？”
“够狠毒啊那个家伙”姜姮抬起头，看着水镜中的人影，忧虑地皱起眉头，“当初在迦兰的事情，小如连我都不肯告诉，我再三逼问，他也只是苦笑着说破咒之事恐怕难了”
“逼问？”三生听出话中不对劲的地方，疑惑道，“发生什么事情，你居然需要逼问？”
姜姮轻叹一声：“小如那家伙不争气活该也就算了小破在迦兰，当上了一位君主的将军，征战沙场，受点伤不算什么，可是那次他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除了血迹，他的衣服甚至都可以算是干净整齐的，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可他就是受伤了重伤”
有谁能在完全不曾“交手”的状况下重伤魇城奉刀呢就算她姜姮自负灵术了得，却也做不到这一点
姜姮闭上眼睛，眼前似乎又浮起两位师弟面无血色的脸，还有，那浸透了鲜血的衣衫。
并不算大的伤口，鲜血却汹涌不断，惊呆了兴冲冲前去迎接的她。
吃惊，暴怒，无奈。
那是她的师弟，她的亲人，怎么可以有人这样对待？！
然而，她至今也没能问出，在迦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很痛苦的回忆吧心头的创口，在愈合的表面之下，腐败化脓，如同醒不来的噩梦，成为他最大的弱点。
可惜，她和秦薷，又或者当时的师父，谁都不是那个可以救他的人。
如果现在还有人可以治愈他的伤痛，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青萝了吧
水镜中青萝的神情焦虑而不解，看向风破的眼神中充满担忧。
最早见面的时候，对青萝，对阿笙，“利用”的心远远超过真正的喜爱，心里不是没有歉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是那两个家伙的愿望手段再怎么拙劣，方法再怎么不聪明，帮他们实现愿望的心情，却是比一切感觉都强烈。
自私而护短这或许不是借口，却是天性——我的，所有人的。
小破，你可以负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再负你！
我宁愿看你成为地狱来的修罗，也不愿再看一次你惨白着脸，绝望而痛苦的模样。
那个我们已经不再叫“师父”的人，十四年前，领着你到我面前。
“阿姮，他是你的师弟做师姐的，一定要好好照顾师弟啊！”
小鬼的脸上露出漠然和不屑，她却觉得有趣，抬手就掐在小男孩的脸上：“真是不可爱的小鬼师父你新收的，就是这么个笨蛋徒弟？”
“放手！”
见小鬼抬手，做出大力打击的准备动作，她忙收回手，对师父笑着说：“脾气好大呢！看来不只需要照顾，还需要好好管教呢！”
青衣的俊雅男子微笑着，不说话。
站在他身边的小男孩，昂着头一脸倔强，然而脸上被掐出来的两道红印却消不去，努力板着脸的模样，到了她的眼里，就像是龇牙咧嘴的小兽，两颗尖尖的犬齿闪着寒光，危险，而又让人心疼。
之后的小如也是一样的不可爱比起规规矩矩的小破，他的胡闹，已经到了几乎是无法无天的地步，然而，就算她自己教训得多么狠，每次真的看他闯了祸，也还是忍不住要在师父面前求情
不可爱的小鬼如今都变成了不可爱的年轻人呢
姜姮摇头苦笑。
她的保护，那两个小子，恐怕已经不再需要了吧？
唉唉现在不是哀怨的时候呢
忧郁的神色已经消去，唇角微勾出一抹笑容。
他们都站在决战的战场上，现在，应该是专心对敌的时候啊
三生看着姜姮的神色变来变去，忽然忍不住想要用读心术，看看这个晚辈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去”和“记忆”带来的感情，所谓的“保护”和“关心”或者是其他什么
绝艳说的或许的确不错——“物灵”的感情，是从模仿人类而开始，绝艳也好，云中和碧莺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