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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完美，毫无破绽的背景，其实却是他们最大的破绽呢
若说他们的行动全都不是故意为之，谁会信？
不妨假设，八音乐府是有意地在帮助他们，那么，难道真如他所猜测的，这是一股强大到他无法把握甚至无从探知的力量吗？
不不是，凭他的力量，无论晋楚王朝的天下还是江湖，绝不可能有一股如此庞大的力量存在于他所不知暗处！一定有什么被他忽略了的蛛丝马迹指向这股力量，他只是需要更细致的观察和思考
眉头微微蹙了蹙，齐仲彦暂停了这方向的思考。
“钟姑娘”是么或许她今夜的行为，也是某种线索？
做个假设，这人其实不是歌女，所谓“比试”的要求是在赌博，赌自己会因为她的自信表现而相信她却有此才，从而放弃试探这的确是一种可能，若真是如此，他当然不会放弃，因为这种打算已经明白地告诉他，对方其实什么也不会，而乐师歌女等等不过是某种身份的掩饰，那么
那么，他的对手会有这么傻么？
好吧，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他让这位“钟姑娘”跟人比试她不会唱自然是会彻底毁坏他们的伪装，可若她会呢？也仅仅是给宴席锦上添花了而已，根本无法去除他对这一行人的怀疑，甚至，让他对他们更加警惕
他的对手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做这样一件怎么看都对自身无利的事情还如此开心？
看起来，这倒像是真正的，自信到傲慢地步的一群乐师歌女会做的事情呢
然而
也许，他们要的就是自己的这种想法？
代表怀疑和深思的光芒一闪而过，齐仲彦的表现就好像一个被挑衅了的、心中薄怒却强作镇定的普通人，口中吐出带了些微算计和恶意讽刺的句子：
“比试先就罢了，若姑娘愿意，便请歌一曲吧。”
他或许想得太多了，其实，这不过是个二选一的问题罢了
普通人，或者江湖客。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就算对方再做出什么令人迷惑的事情来，也无法改变他心中的答案，不是么
姜姮下巴一挑，笑得益发妩媚起来。
歌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如同振翅的夜莺一般冲入云端。
偶然散开的柔软羽毛悄然落地，几不可闻的微小声音落入有心人耳中，仍然激起了波澜。
忆秦娥
齐仲彦闭上眼睛。
这声音
很美的歌声呢《忆秦娥》？就是“红拂”让苏州出名的歌姬唱的那首嘛呵，是想做比较吗？
轻巧的羽毛四散纷飞，在空中打个卷儿沿着窗棂跃出屋外。
屋外立了一个人影。
同歌声一同从窗中透出的微光照亮了那人的面庞。
新月眉，晨星目，面色苍白，发色如墨
——洛。
略微蹙起眉，洛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这歌声明明是从屋内传出为什么，在她听来却是飘渺无踪，让她有异样的感觉？
转身离去的女子自然看不见屋内风破微闪过后便即恢复常态的眼神。
但，她没有看见直直立在自己身后的年轻男子，便有些不寻常了。
见女子从自己身旁经过，对自己的存在毫无察觉——若非他闪了闪只怕她会直接冲自己身上撞过来呢——年轻男子意味莫名地笑了。
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大不小，恰恰让他的面容带了几分邪肆，乃至妖魅，
“小美人啊小美人，还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是对方的人呢”
如醇酒一般的声音没有到达洛的耳中。
——连那男子自己，也听不见那句话。
微微苦笑，男子再次吐出谁也听不见的话语，这一次，却是有几分自嘲：“倒霉啊倒霉大爷我居然也有今天啊真是天下奇谈哼，等我好了”
且不管屋外如何，此时的大厅中，正蔓延着某种怪异的气氛。
青萝很讶异。
季琅嬛很吃惊。
林秋芷很好奇。
风破
魇城奉刀再次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忍耐力，只是，此次不是为了忍耐难以入耳的歌声，而是
“好。”
齐仲彦是第一个出声的人，淡淡的、似乎完全不带感情的一个字，却让满座宾客不敢反驳，只能讪讪地跟着说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傲慢的怪女人唱得还真是真是很有味道嘛
姜姮隐秘地冲微微睁大眼睛的青萝眨了眨眼，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洗尘宴”便在某些人刻意而为之下，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敬酒似乎也都带了几分略有深意的漫不经心——然后还用说吗？这样的宴会能持续多久？
青萝等五人与莫鸢飞同回天狼军大营，看见莫鸢飞一出齐府便沉下的脸色，青萝看了林秋芷一眼，发现他竟然点了点头，不由得挑高了眉毛，却又见季琅嬛附和似的也点点头。
算了。
青萝撇撇嘴低下了头——反正你们都已经拿定主意了哼
再次抬头的青萝微微嘟起了嘴，忽然见风破正盯着自己，便皱皱鼻子扮了个鬼脸，随即不出意外地看到风破眼底淡淡的笑影，立即眯眼抿嘴皱眉，眼神锋利得好像能把人切成碎片。
见少女虽然套了面具却也难掩“炸毛”的神色，风破偏开脸，不易察觉地勾唇笑了笑。
果然，他的阿萝不适合刚刚那种大概叫做“委屈”的表情，还是这个样子，唔有活力的样子，看起来比较顺眼些
然而微勾的嘴角在下一刻就僵硬如石，某个人忽然想起林秋芷的“青萝对着一个冰块很可怜”等等言论
呃大概，可能，或许身为一个女孩子，阿萝她应该也不会喜欢整天对着一个好吧，冰块
意识到自己在思考什么问题的风破无力地吐了口气：他堂堂的魇城奉刀啊，居然也像个傻乎乎的思春少年一样有这种念头？！
不过就算是为了阿萝好了，或许，他平时真的不该表现得那么冷漠？可是就算女孩子喜欢，他也实在做不到秦薷的那个那个样子啊！
深深吸了口气，湿润中略带凉意的夜风没能给他任何主意，奉刀大人咬咬牙，一边嘲笑自己行为的可笑，一边却还是强扯着嘴角，试图扯出一点笑来。
该死为什么看到阿萝的表情他可以那么自然地笑出来可是如今居然连动动嘴角都那么难？！
纠结的奉刀大人没有看到，被他认定为“炸毛”的少女吐吐舌头挑挑眉，一脸狡黠看着他扭曲表情的情形。
——虽然不是色令智昏，不过，相对于在司徒家发现某人真实面目之时那敏锐的观察力，对某位少女的“小动作”，此时的风破已经迟钝得多了呢
☆、第二十七章 提醒 （3144字）
虽然不知你们本性如何，但就我所见的、你们的表现来看，让我信任，恐怕也很难吧
——莫鸢飞
“我说”看着武林盟主十分没自觉地回复了平时一副傻相的样子，青萝微怒，“我说你拿出点‘武林盟主’的样子来好不好！”
“我就是武林盟主我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林秋芷无辜地眨眨眼睛，“武林盟主就是我这个样子的呀！”
习惯了林秋芷那不正经样子的季琅嬛无奈叹气——他当然也已经习惯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叹气也不过是出于哦，勉强算是同情的心情好了。
青萝磨牙：“所以我才又忍不住想对你动手”
“刷——”
“啊呀！救命！”
一旁看着二人打斗的几人神色各各不一：漠然的无语的无奈的外加一个愕然惊骇的——莫鸢飞。
莫鸢飞觉得自己有点接受不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回营之后他冥思苦想了半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的脑子果然只适合战场，随即一抬头就见五名伶人笑眯眯——有一个不笑的——站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个彬彬有礼地欠身说什么要请他出来叙叙——请他出来叙叙？！个鬼！就凭他们避过营中所有兵士耳目的身手他有拒绝的权利吗？！哼再然后
五个伶人轻而易举地再次避过那些兵士，手里提着——这些人真混蛋——提着一个剑胆神鹰莫鸢飞目前的平南将军大人就出了大营该死的他要是到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真该横刀自刭了！这群伶人或者说所谓的伶人，根本就是那些江湖客假扮的！而且，在他仍然为这几人身份苦思不已的时候，人家却毫不介意般直接把真面目亮了出来！
见鬼
就算想过要找出这五人的真实身份，在他们脱下面具的瞬间，莫鸢飞还是感到了一瞬间的不真实。
他们不伪装了？不演戏了？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怀疑的时候，这几个人干干脆脆告诉他他的怀疑是正确的了？
将军大人重重叹气。
跟胡人拼命他有自信，可是跟这些人
之前先是干净利落地干掉了“尾巴”——据他们说是齐仲彦的人——随即在“钟子期”确定“可以开口”之后，“俞伯牙”微笑着解释了这五人的身份。
然后
五个人的神态气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没错，虽然“高渐离”还是像士兵咳，偷听到的那样表里不一小孩子心性，“俞伯牙”也温文笑着好似书生，“钟子期”一如晚宴时泼辣高傲，“李靖”依旧板着脸装死人，只有那个“红拂”颠覆了形象貌似开始天真活泼可是啊可是，不管与前几日所见偏差是大是小，五人有一样完全一致。
该叫什么呢？气息？
沙场征战多年，未及弱冠便已从军的莫鸢飞绝不会错认那种“血气”。
就像沙场拼杀多年，就像生来便要捕猎的狼。
那种或浓或淡的，渴望鲜血，渴望战斗的
算了
由于想到“这些人居然能够将自身气息隐藏得这么好”而再次抬起头的莫鸢飞扶住额头，无力地垮下了脸上的严肃神情
“两位能否停手？”
“不能！”
好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打得天昏地暗的两人回答得那叫一个齐心。
“我要是停手青萝妹妹非杀了我不可！”
“我要是停手他这辈子别想知道什么叫威严喂！你拿点盟主的样子出来好不好？！”
莫鸢飞表情扭曲。
“将军不必在意。”季琅嬛微笑“抚慰”道，“多看看就习惯了。”
莫鸢飞表情更扭曲。
习惯？他居然说习惯？！开什么玩笑？！
习惯什么？习惯在“另一个世界”，在那个江湖，与真龙天子的皇帝拥有同样尊崇地位的武林盟主其实是个被年方她多大来着不管多大那都是个小姑娘！这个武林盟主就是让小姑娘整治得哇哇乱叫的白痴？！
他他他他怎么可能习惯得了！
这边厢季琅嬛看着莫鸢飞的表情笑得开心不已，那边厢小青萝却“叮”的一声收剑回鞘——揍完了，打够了。
林秋芷已然衣冠不整，神情委顿，狼狈无比，似乎还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青萝冷哼一声：“不许装可怜！”
莫鸢飞即便惊讶地看到林秋芷没事人儿一样挺胸抬头，也不大喘气了，平静得好像没被人修理过一样。
好吧，我承认，就算“威严”这东西距离你很远，你也还是个武林盟主，能耐么怎么说也不会弱。
大喘气么也毕竟只是似乎而已
敛了敛心神，莫鸢飞再次神色严肃地面向五人。
“五位来到苏州意欲为何本将并无兴趣，不过，绑架朝廷命官”
“我们没有绑架你！”对面“天真可爱”的小姑娘竖起一根手指，很认真地歪着头道，“你自己同意来的。”
莫鸢飞顿了顿，发挥战场上练出来的无匹耐性，把目光转向对方的首领：“林盟主，能否给个解释？”
林秋芷做单纯无辜状，默默眨眼。
你有种把眼珠子眨出来啊！
——将军大人在内心深处怒吼。
心底的怒吼多少发于外表，林秋芷从对方的表情上意识到装无辜这一招不是谁用都有效的，无奈地撇嘴：“谈谈而已，友好一点，谈谈么，只是这样而已。”
对这种明显是敷衍的回答，莫鸢飞连眼神也没分给一个，眼白上翻，把脸转向了至少表面上更正经的——季琅嬛。
季琅嬛心底苦笑——司徒家真是奇妙，不管带没带司徒的血缘，无论前辈后辈，一致统一地把要费嘴皮子的活儿都丢给他干，看看“我就是不正经你能那我怎么样”的林秋芷和扮演天真少女的青萝小妹，司徒家季氏苦力最后还是认命地开口：“有人想对贵家天子下手，望将军留心。”
这就完啦？
莫鸢飞吸气呼气再吸气，重复了几遍之后才按下了动手的念头。
除非两军对垒带轻骑冲锋，否则他打不过这些人的——这念头自从某次与一位江湖高手打了一架之后就牢牢占据了他的脑海，那次败绩给了他冷静和理智——失败能带来的不只是不甘心而已。
可他还得把事情搞清楚不是
恨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