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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儿都这个年纪了。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姑娘,我这个做娘亲的却给搅黄了,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呀”
顾老夫人脸色怪异,按理说,顾夫人说的没错。都是她三心二意,看不上沈姑娘又想要高攀,可她并非冥顽不灵的人,也知道错了,也后悔了,自己要是再骂吧。就有些不近情理了。
但问题是,自己这个儿媳妇,别看现在是知道错了,忏悔了,轮到下次。她还这么来,屡教不改,顾老夫人真是头疼无比。
斐儿这一去就是三年,还不知道会不会连任,自己这一把年纪,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成亲的那一日了,哎
又过了几日,新皇下了一份诏书,昭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安宁长公主,朕之幼妹也,系清王生母婉嫔所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先皇与太后躬膝下,先皇疼爱甚矣。
今长公主年已豆蔻,适婚嫁之时。虽在先皇孝期,但朕感念先皇之意,于诸臣工中择佳婿订婚。闻新科状元刘炎梓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长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
为成佳人之美,兹将安宁长公主下降状元刘炎梓,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于守孝期满后成婚。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钦此”
这道圣旨一下,京城里一片哗然,刘炎梓这位状元郎,已经在京城里小有名气,貌若潘安温文尔雅,引得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偷偷红了脸。
而此刻,举国上下都在为先皇守孝,皇上却要为了安宁长公主,将刘炎梓给先定下来,就算成不了婚,也要昭告天下,刘炎梓,是注定要娶安宁长公主的。
这是天大的荣幸,谁都知道,皇上有多么疼宠安宁,刘炎梓这下是走了大运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由此可见皇上是多么地欣赏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素年坐在院子里,她们的院里本就种着一些翠竹,有风吹过的时候,扑簌簌的声音很是动听。
素年还记得她第一次去刘府的时候,刘炎梓的院子里,也有这么一丛苍翠的竹子,在那里,她见到了一个如玉一般的少年,闭着眼睛,上面蒙着白色的布,嘴角却是淡然的模样
这样就好了,她仰起头,想起曾经有人跟她说过,穿越小说中的女子,大都会遇见一个温柔如水的男子,没想到,自己竟然也逃脱不掉,原来世上真有这种温润如玉的男子,只是可惜,自己没有在最好的时代遇见他。
这道圣旨,让刘府里沸腾,刘老爷更是兴奋地几乎要将桌子给吃掉,安宁长公主,他们刘家,真的要在他这一辈中迎来繁荣兴旺了?这下,他就算立刻死掉,也不会愧对他们刘家的列祖列宗了。
然而兴奋过后,刘老爷发现刘炎梓还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刘老爷本以为炎梓就是这种性子,他还曾经大加赞赏,炎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大将之风。
可刘老爷分明见过他不同的样子,那是在林县吧,有一次,沈娘子再给炎梓诊治的时候,自己曾经轻手轻脚地进去看过,从窗子里,刘老爷看到了炎梓不知道在听沈娘子说着什么,他的眼睛里好像在放光,神情跟平日里都不一样。
莫非炎梓相中了沈娘子?
刘老爷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现在可是有圣旨的,就算炎梓不愿意
刘老爷将刘炎梓拉到书房打算跟他详谈,可他才说了一半,刘炎梓听到沈素年的名字以后,就轻轻地父亲的话打断,“爹,您不用担心,炎梓都明白。”
他这个孩子就是太不让人操心了,刘老爷心中感概,看着他慢慢走出去。
自己终究选择了心中的抱负,刘炎梓平静地往自己的院子里走,竹溪落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看到少爷的脚步不似平常的稳健,这种略微飘忽的感觉,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少爷只有在喝醉了之后才会这样。
刘炎梓清楚自己的未来,只是,当初在林县,在月神娘娘的面前,他和沈素年如同拜堂一般地双双跪下,他看到了沈素年眼里的水光,和她虔诚的模样,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就想着,他想要将这个女子纳入羽翼之中。
自己最终没有做到,他的想法和他的抱负是冲突的,是不可兼容的,也许有一天他会后悔吧,可刘炎梓相信,自己也许一生,都无法忘记这么一个女子,曾经在自己的生命里出现,然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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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过了一个人多月,清王准备出发去北漠,素年也开始收拾东西,这么一拾掇,还让她发现了不少平日里遗忘的物件。
比如说,师父曾经输给她的一张当铺契书。
这上面的签的契文很不一样,不是死当,也不是活当,任何人拿着这张契书去都拿不到东西,除非带着柳氏的金针做凭据。
这张契书让素年随手给丢在抽屉里,这会儿拿出来看,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似乎师父并没有走远,只是去出诊了一样。
这种东西还是得赶紧拿回来,素年便带着阿莲去了一趟钱记典当行。
这是一家颇具规模的当铺,素年进去之后,将契书拿出来,立刻有人将她带到了用布帘隔出的里间,然后走出一个老人家,细细地看着素年。
素年保持微笑,任他审视。
“小丫头,你就是柳老头的传人?”
“小女子不才,不知您跟我师父”
“哼,谁跟那个老不死的有关系。”老头子一扭脖子,伸手将柳氏金针拿过去瞧。
“老家伙现在还逍遥着吧,听说又出去游历了?一天到晚就闲不得,他还欠我一顿饭呢!”老人家翘着胡子,气哼哼地说。
素年鼻子一酸,头低下来,让眼睛里的酸涩缓一缓。
检查完柳氏金针的真伪,老头子弯着腰,一顿一顿地走出去,半晌,才将一个破油布包着的纸包丢到桌上:“就是这个,拿去吧,这个老家伙,早知道就那这玩意冲抵饭钱了。”
素年将纸包拿好,终究还是没有将师父已经宾天的消息告诉他,就当做,师父真的是在游历,这种伤痛,自己一个人承受,就足以。
可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了当铺之后,刚刚还气焰嚣张的老头,忽然整个人都垮塌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睛里开始慢慢地泛红。
“老家伙,看来你欠我的这顿饭,这辈子,我是吃不上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珠翠
素年将东西从当铺里拿回去以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拆了半天里面左三层右三层,一层一层又一层,素年越剥越是无语,包裹越来越小,她却除了油纸什么都没有看见,师父不会这么无聊吧,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包裹已经变成了薄薄小小的一个,居然还有包裹。
素年继续一层层打开,终于在最后,发现了一个薄薄的本子。
真的是很薄啊,统共也就十来张纸的样子,分量十分的轻,素年将本子拿出来,看了一下封面,。
医毒?这是什么东西?素年之前没有听过这个词,但她觉得基本也能猜出来,她将本子轻轻的翻开,里面飘出了一张纸,如同蝶翼一般,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
素年弯腰将纸拾起来,上面,是她熟悉的,柳老的字迹。
“素年丫头,这玩意,我也不知道要不要交给你,你师父的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若是我再收徒弟,这本柳氏医毒,还是不要传下去了。
这本医毒中,记载了柳氏几代总结出来的经验,医者,有时候可以化身为杀手,治病救人的药材,也可能变为毒物,柳氏这几代,因为医毒的出现,惹来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并且师祖们收的传人中,也有心术不正的人,所以对于要不要将这本医毒交给你,为师十分苦恼。
但是,为师见过你用毒性很大的药物,却能将它化腐朽为神奇,为师十分欣慰,再者,为师又在名曰‘扑克’的游戏中屡次失利,为师虽觉得蹊跷,然却是一个愿赌服输一言九鼎的实诚人,那本。就传与你,望你能够好好善待。”
素年的表情很纠结,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师父其实是不服输的吗?他难道是觉得她们一定能够有别的窍门才一次又一次地赢他的?
其实,确实是的。
柳老跟玄毅不一样,输了以后劲头更大,不论输掉什么都立刻能够恢复过来,然后热情地邀请他们继续,这样东西就是那个时候自己赢回来的。
可柳老不知道的是,不管他再玩多少次,他的赢面都不大,因为他的表情完全藏不住他抓到的牌,太明显了。明显到他们发完了牌都不着急看自己的牌,而是会先去观察柳老的脸色。
素年想一想眼泪就要掉下来了,赶紧深吸一口气,将柳氏医毒翻开来瞧瞧,可等她看了以后才会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在要不要将这东西给自己这上面纠结。
“五毒丹”,“沉睡丸”,一个个通俗直白的名字下面,记载了如何制作的方法,需要的药材,以及,会达到的效果。
那些效果看的素年浑身发寒。“沉睡丸”是一种能够让人陷入沉睡,身体机能慢慢减弱,最终归于平静的药丸,它里面用到的药材都很稀松平常,制成丹药后,却能让人的神经系统紊乱。并直接对脑部造成伤害,这些,素年也在现代知道药物化学以后才会明白的,是很恶毒的毒素。
可在古代,居然就有人已经会制作了。他们是如何发现的?如何得出这么精准的方子?素年不敢想象。
上说,服用了沉睡丸以后是不会有解药的,素年明白,因为它对人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这是一本货真价实的医毒。
翻到最后,却是新的笔迹,记录的,正是素年给蜀王配出的三仙丹,里面用了丹砂,硝石,明矾,提炼的步骤记录地清清楚楚,用量的多少,达到的效果,最下面,还有柳老写的两排小字。
“柳氏医毒,记载的大都是以药制毒,却从没想过毒物若是用得得当,同样也能救人性命,此方为我徒所创,望后世弟子以此为例,改变柳氏医毒的初衷。”
素年将这本小册子收好,贴身带着,这一本轻飘飘的小册子,承载着柳氏多少医者的心血,可不能在她这里有了闪失。
清王出行的日子就快要到了,玄毅干脆将人接到他那里去,皇上拨给他的府邸大得很,多他们几个压根都看不出来。
素年也不矫情,这样确实方便得多,于是便“拖家带口”地赶往清王府,而他们的这处院子,她是不准备有任何处置的,这是柳老当初在她来京城的时候特意给她买下的,素年决定要一直留着。
清王府里的人也不多,玄毅属于半路出家,身边没有从小伺候的人,更何况,他的性子压根不喜欢那么复杂的东西,所以偌大一个清王府,里面只有寥寥数人。
“反正很快就离开了,没什么需要打理的。”玄毅冷着脸,看着素年在那些杂草丛生的小径边皱眉的样子。
“多可惜呀,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就让杂草抢夺了养分,懒也不是这种懒法好么?”素年摇摇头,对名贵的花草们表示默哀。
清王府的大管事是先皇御赐的,在认了玄毅之后,先皇立刻将身边十分得用的人指给了他,大管事看着有四十岁光景,人却十分干练的样子,这会儿安静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大管事对此也无能为力,清王不喜人多,下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多少,光是日常的活计人手已经紧巴巴的了,自然分不出料理这些花草的。
不过沈娘子对清王的态度可真是随意啊,清王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素年这边才刚刚安定下来,皇上的圣旨到了,要召见素年。
玄毅的脸一如既往地黑,表示自己要跟她一起进宫。
“我自己去吧,我才刚到你这里,圣旨就往这里下,说明皇上是知道的,不会有事的。”
素年带着小翠进了宫,谁知道第一个见到得竟然是巧儿。
“小姐!”巧儿穿着素色的衣裳,头上的珠翠也不多,都是淡色的,却让她闲的更加的楚楚动人,巧儿见到素年,激动得眼眶“刷”地就红了,开口就是叫惯了的称呼。
一旁教养嬷嬷轻声咳了一下,巧儿转过头,眼睛直直地望着她,教养嬷嬷的头微微低下,巧儿才继续走过来,将素年的手拉住。
“小姐,小翠姐姐,巧儿好想你们。”
只一句话,巧儿眼睛里的眼泪就涌出来了。
“傻丫头,哭什么?”素年用丝帕给她擦了擦,“如何,宫里待得还习惯吗?”
巧儿湿着眼眶,这些日子,她要学的东西很多,光是宫中规矩就让她几乎脱一层皮,但她不在乎,她不委屈,这是她选择的,就是咬着牙吞着泪,她也能够坚持下来。
但是巧儿没想到的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夜里,躺在宽敞柔软的床上,盯着华贵的床幔,四周安安静静,她疯狂地想念那个小小的院子,想念晚上素年逗她们的笑声,和小翠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