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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1-3部全 by偷偷写文(古代 君臣 强强 虐恋)-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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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谨怔忪,黄明德却俯身下去不再说了。

  萧谨等了半晌,面上渐渐露出恍然之色。

第九章

  萧谨将杜进澹暗中上的奏折留中不发,私下召见了他三次。

  之后,虽然依然不肯接受魏王单独觐见,但君臣对答间的颜色却缓解很多,后又因黑甲军平定豫州部分地区贼乱,萧谨对陈则铭再行封赏,对朴寒的找茬参劾,太明显过分的也会驳斥。

  外人看起来,之前那段微妙期已过,很显然两人是重归于好了。

  百官都松了口气,不用再考虑站对站错的问题了,私下也各自庆幸不曾有什么过激行为。

  陈则铭却心中忐忑,每次求见,黄明德会亲自来辞,温和解释万岁心情不佳,又或者事务繁忙。拒绝的理由层出不穷,陈则铭的心只觉得步步踏空。

  韦寒绝更是笑容不减,一语中的:“万岁若真是芥蒂全消,为什么还不曾将殿前司朴寒调开?”

  陈则铭闻言只是笑:“朴寒除弹劾我之外并无大错,为什么动他?”

  韦寒绝看着他:“大人真的不明白?”

  陈则铭笑而不答。

  韦寒绝话语间并不挑明,但隐隐听着,怎么听怎么象是劝他及早自立的意思。陈则铭心中知道这少年是急自己所急,但他只能装糊涂。

  韦寒绝分析的是形势,他没看到过陈则铭的内心。

  萧谨是陈则铭反掉萧定后一手扶持的,萧谨成功了,才是陈则铭的成功。反了提携自己的君王,又反掉自己拥立的君王,他还怎么取信天下。谁会相信他并没有野心,史官会如何描写他的一生,他怎么去见九泉下的父亲。

  陈则铭在夜间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要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到底有没一块骨头,名为反骨。

  他总是叹息着垂下手。

  抚摸那重锦斗篷,他还抱着希望,萧谨不是萧定,他一定会留下回旋的余地,于是自己能做的还有很多。

  又过了一阵,豫州最终大捷的消息终于传来,号称歼敌十万。江中震整编战俘后,立刻领军回朝。

  大军行到途中,封赏已经颁下来。陈则铭身为枢密使,论功行赏自然又是头功。这一次连他两名姐姐也被封了夫人,得了无数锦锻马匹。就哪怕他那个鲜有人见过的小妾,也赐了宫花首饰。

  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外人都道陈家是祖上厚德,以至于荫及子孙。任谁也看得出,陈家权势早盖过京中各路亲王权贵,足够称得上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陈则铭的两个姐夫虽然也是官宦之后,却都资质平平,科举不中,原本各自花钱捐了虚职。陈则铭得势后,自然有人上赶着巴结,将他们一路扶持上来,现如今也都是二三品的大员了,实在是平步青云。

  这日,两家一同回陈府探亲。四乘大轿,浩浩荡荡,随从人员从街头排到街尾,引了无数行人观望。有权当用,这是俩姐夫的共同体会。

  陈则铭闻讯出迎,看到这架势也有些无言。

  进到院中,姐姐姐夫们忙着比赛打赏,看谁出手阔绰,下人也跟着满面春风起来。

  正要进屋的陈则铭见之一怔,收回了已经跨过门槛的那只脚。

  周遭明明一派祥和,他却竟然有些隐隐的不安。

  古往今来,多少功臣因得了天宠,太过得意忘形而遭杀身之祸。看看眼前,哪个脸上刻着的不是忘形两个字?

  萧谨的赏赐一波接一波,实在带了些波涛汹涌之态。

  从前的萧谨也不知节制,从来都有恨不能倾尽所有的趋势,可那时候他一心拉拢自己。如今少年天子分明是气头上,这一幕便有些欲盖弥彰的古怪感觉。

  厚恩之下是福是祸,谁能知道。

  陈则铭很快上表,自叙无功,不敢自居,金银封赏该拿去犒劳黑甲军士,以显示皇恩浩荡,而自己已经受朝廷重用,鞠躬尽瘁原是本分。

  萧谨在龙椅上听了这话,半晌不做声。

  远远望去,少年天子的面上突然显出少许类似黯然的神情,最后却还是点头应允了。

  几日后,西域来朝,进贡十匹汗血宝马。

  萧谨立刻赏了陈则铭一匹,圣旨上说,宝马赠英雄,次日围场狩猎请魏王务必骑此良驹前来护驾。

  陈则铭接过黄锻,心中那块石头才算是真正落地——萧谨终于愿意与自己私下见面,那便表示他已经解开心结,准备与自己面谈。

  这便够了。

  萧谨那个人的性子他太清楚,他唯一怕的便是这孩子年少无知,被人利用。

  或者是因为前几日的上书,让萧谨终于意识到他近来的谨言慎行和低头臣服的明朗态度,才去掉了那点愤意。

  不管是与不是,陈则铭都有种雨过天晴的轻松——只要见了面,他就能说服他。

  那马驹四肢修长,步履轻盈,一看便不是凡物。陈则铭端详半晌,心中狂喜,命人将它带下去喂草料。顾伯唯恐其他人伺候不周,坚持要亲身上阵照料这匹御马。

  陈则铭笑一笑,任他去办。待周遭安静,下人们各自忙活去了,陈则铭坐在堂上,却是一阵阵地后怕。

  若不是这圣旨来得及时,自己会怎么做?

  猜疑真是天下最可怕的东西,每天夜里,他不能入眠,反复思量如今自己的处境,和进退的问题。

  若萧谨露出调兵的意思,自己会怎么做。

  他满背的汗,心中庆幸不已,他没听韦寒绝的进言,全因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萧谨对他是不能这么绝情的。

  幸好他押对了。

  从萧定执政的当年开始,他的不甘心已经促使他做了许多事情。然而,那些事情就全是正确的吗?

  他不知道,这种不自信导致他在可能到来的第二次选择面前,突然迟疑不定裹足不前了。

  可当他接到这封带着和解语气的旨意时,他猛地意识到,死这个东西自己是不在乎的,他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死得毫无价值。

  如果萧谨希望,他可以把手中的权势还给他那本来是他萧家之物。

  陈则铭叫人备马,他要立刻进宫面圣谢恩。

  他不能等到明天,一整夜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正要上马,一个人突然从旁边走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看到,韦寒绝已经对自己行了一躬,一鞠到地。

  陈则铭有些讶然,还不及说话,韦寒绝抬起头,从来憨笑不断的脸上早没了那种藏拙的笑容:“韦寒绝前来拜别千岁。”

  陈则铭这才真正吃惊了,丢开缰绳,上前一步,拖住了那少年的手:“公子突然说这种话莫非是我怠慢了公子?”

  韦寒绝道:“千岁一直很客气。”

  陈则铭道:“那是下人得罪了公子?”

  韦寒绝近来的进言他不用,是不能用,不愿用。

  可他也不愿因此怠慢了此人。这其中固然有重才之意,可也有惧怕之心。韦寒绝对他的劝谏,若有第三个人知晓,那便是板上钉钉的谋逆之罪,全家当斩。

  须能将此人一直困于府中,他才能放心。

  韦寒绝依旧摇头,只推说老家有事,如今不得不回了。

  陈则铭追问不出缘由,又见他去意已决,只得失望作罢。

  他沉吟许久,叫顾伯拿来银两要赠给韦寒绝。

  韦寒绝笑道:“小人家中虽然不是富豪,可到底是官宦人家,哪里需要魏王再给盘缠。”

  陈则铭淡道:“这是之前万岁赐下,给军中犒赏用的,韦公子曾为军效力,取之合情合理。”他有些漫不经心,迟疑着杀或者不杀的问题。

  韦寒绝脸色变了变,微忖片刻,道:“我有一言,不知道魏王千岁听不听得进?”

  陈则铭道:“公子请说。”

  韦寒绝左右环顾,欲言又止,陈则铭瞧出端倪,将他带入屋中。

  果然进了屋子,韦寒绝道:“千岁是准备入宫?”

  陈则铭看他片刻,微微颔首。

  韦寒绝又道:“千岁如今已经万人之上,可以说是风光一时,位极人臣,可世间从来是花无百日红,不知道日后是什么打算?”

  陈则铭一怔。他仔细看看这少年,韦寒绝是个很聪明的人,可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话,却证明他聪明一世,却还是一片赤诚之心。

  陈则铭迟疑一会:“我希望有生之年,能辅佐万岁成就一番事业,青史留名。”

  这应对端端正正,应该说并无错处,谁知韦寒绝立刻接口:“那千岁是不打算进也不打算退了?”

  陈则铭皱眉不语。

  韦寒绝叹息一声:“请恕小人直言。千岁若是为将守关,那必定毫无疑问能步步高升,终有一天能光宗耀祖。可如今千岁已经为相为王可说是已及巅峰,还能往何处去呢”

  他迟疑片刻:“既不能进,便该早退!”

  陈则铭心中一震,他说的是自己该退,还是魏王该退,或者两者皆有?

  他凝目看韦寒绝,这少年是真聪明啊,他懂得用什么打动他。

  韦寒绝静了片刻:“官场之中,暗流不断漩涡重重。千岁你想维持现状,只会比迎难而上,更艰难无数倍”

  陈则铭到达宫门前时,天已经黑了,只余天边一线白。隔了一会,那些灰白也隐入夜幕中,再看不见。

  这是个有风的夜,漫天鱼鳞般的云彩缓缓随风而动,残月时隐时现,它泛着近乎青色的光,染白了近旁的云,却照不亮整个天空。

  陈则铭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门前兵士,自己漫步而入。

  有内侍赶紧去报信,另有人提灯前头引路。

  他有在宫中骑马的特权,但此刻他并不想用。一来是萧谨确实曾经希望他威风凛凛在宫中纵马,不过显然不是现在;二来他需要些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韦寒绝说了那些话之后,最终安然离去。

  陈则铭没派人追杀,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韦寒绝见他入宫,便再不提及谋反之事,只表忠心之情。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需要有人盯着,他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或者什么话该在什么时候说。

  但陈则铭愿意放他一马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察到这少年身上有些纯粹的东西——韦寒绝本可以不发一言,悄然而遁——显然这少年还没到那个狡猾的年龄,所以他大胆来辞别。

  这光明正大的行为挽回了他刚刚展开的人生。

  但陈则铭却感觉到隐隐的失望,这样的人,选择在此刻离开自己是自己不够强,还是当前形势微妙,判不准旦夕祸福。

  如果真是如此,这样的明哲保身也无可厚非,但他到底还是有些被刺痛。

  因为他是被放弃的那个。

  陈则铭不自主叹息了一声,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自怨自艾了。多少年他都独自过来了,为什么还是会对旁人有所指望呢。

  他为什么要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旁人就能断定你的对错吗?

  他们能体会到你的心吗?

  无论什么决定,你只该自己一个人下,最先考虑你自己所以为的对错。

  因为旁人只是隔岸观火。

  他仔细想了想,将萧谨与自己起矛盾的先后种种,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然后他终于安心。

  哪怕事情重新发生,他要再度面临,他的做法也不会与之前有任何不同。

  他还是要保萧定的性命——他不能让这个人这样冤屈地死在宦官内侍之手。

  他也不会反萧谨——之前这个少年皇帝对他的好,他还记在心上。

  作为君王,萧谨有很多不合格之处,但他对他是没话说的。那么陈则铭就不能做第一个出手的人,他不能亲手打破这段情分,哪怕是错了,哪怕就此陪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这样他才能问心无愧。

  陈则铭轻轻吁了口气,这些日子来混成一团糨糊般的头脑突然清醒。

  哪怕有一万个人不赞同,你也还是你啊。

  他睁开双眼,复又坚定了下来。

  萧谨此刻还在御书房。

  陈则铭走到半路,正遇见一名小内侍捧着食盒迎面而来,见到是他时,那内侍呆了呆,突然绕了过来:“魏王千岁?”

  陈则铭被他挡住,不得不停步,仔细看去这小内侍似乎几分眼熟,不禁应了一声。

  前方提灯笼的宦官觉察,也停下等待。

  那小内侍喜声道:“千岁不记得我了?”

  陈则铭心中更是诧异,正要开口应付,突然见这少年宦官背向旁人,不断朝自己递眼色,眼神惊恐中带着焦急。不禁心中一跳,口中顿时缓了,慢慢道:“是有些眼熟,你是叫”

  那内侍来不及答,几名宦官已经从来路上疾步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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