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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1-3部全 by偷偷写文(古代 君臣 强强 虐恋)-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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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做得更多。

  天朝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否则这条大船就会垮塌,会散架,陈则铭太明白了,他也摄过政理过朝,他知道天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每个夜晚,他只要想到这个危机其实来源于自己的谋反,就惴惴得难以入眠。从小他听遍演义,梦想着就是做个忠臣,他不明白这样简单的一个愿望,为什么总是不可得。他的挣扎他的执着,走了三十多年,居然都是错的,他的所为与他的所想背道而驰。这也就罢了,可他连累了那样多的人,那么多的妻子儿女父母都因为他的错而陷落在失去亲人的苦痛之中。

  这错太大了,他负荷不起。

  他只有舍弃性命,尽可能挽回还能挽回的东西。

  在追击律延的路上,他与韦寒绝商谈当前的局势,韦寒绝提到以战促和这一策,他听到“和谈”两个字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最终的目标是什么了。

  让匈奴无力再战,让两国国力达到一个平衡,和谈和盟约才会出现,从此互不相犯。这样的和平能有多少年?十年,十五年?够了,十五年已经足够。下一代人成长,新的人物崛起,纷争纵然再生,那时候的天朝也不会是如今这个山穷水尽的地步。

  陈则铭抬起手,将手中的信笺凑到灯烛上,火苗从尖角处舔起,猛地一下窜起来。

  路从云不禁大吃一惊:“将军,那那可是御笔钦书”

  萧定?陈则铭模糊中想起那个身影,他写这信的时候脸上是在笑吧,他总是这样,玩弄人心一辈子。不过陈则铭不恨他,没什么好恨了。

  他守城的时候,也自始至终没想过他。在他看来那张龙椅上坐着谁都行,萧定没了,还有敬王。段其义说的并不曾错,护城之战中,他一直保留着实力,他不愿意为短暂的胜利耗费精神。他期望中的重点不是守城,是之后的反击。正因为段其义是讲在点子上了,陈则铭听到的时候才更加气恼,唯恐这点心思为人所知。所以这其间,他隐忍,他蛰伏,他为他死守京师,说到底只是因为这两件事恰巧在一条道上,他绕不开罢了。

  可他到底还是有些佩服萧定的,萧定在最危急的时刻还是能做最正确的决定,就冲着这个,陈则铭的恨也有些淡了。

  那些不甘心,终于有一天他不再看在眼里。

  就如同当年他怎么也压不下去的雌伏的屈辱,拿到今天来看其实也不过如此。他虽然会有些诧异,诧异萧定居然会在出征前,做这种一如当年般无聊而恶意的举动,可他其实也是可以回应的。

  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是逢场作戏吗,这些东西早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不是羞辱,萧谨的事情会不会被萧定拿住把柄,功高盖主之后还能不能保住身家性命,甚至哪怕是青青和子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即将达成的盟约和和谈。

  他抬起头,路从云因为他眼底的几近疯狂的炙热而骇然了。

  只有这个,非成功不可。

  乌子勒非常愤怒。

  在他听说匈奴派出使臣与天朝言和之后,这种愤怒就如同草原上的野火天天在他胸腔里蔓延翻腾,直到终于有一天,他忍耐不住这份煎熬而去找单于安图。

  此前,因为律延的死,右贤王庭的力量已经被削弱到完全无法与其他派系相抗衡。正是因为如此,阿斯在起事前虽然试图拉拢过乌子勒,但遭到回绝后也没有多在意,依然是义无反顾地起兵了。从后来事态的发展来看,乌子勒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他保全了他父亲最后的遗产——那些跟随右贤王多年的幸存将士的性命。

  安图对于他的安分觉得欣慰,他给予死去的右贤王更多的名誉和荣耀,毫无保留地将律延夸成如同传说中英雄一般的存在,并保持了其子乌子勒的地位——虽然右贤王庭的实力此刻已经名不副实。

  然而乌子勒的忍耐却到此为止了。

  起因就是两国的和谈——他实在不能容忍自己父亲的死就这样被埋没在那张轻飘飘的盟约之下。

  如果这样的和约最终签订下来,律延的死还有什么意义呢?右贤王是为了匈奴,为了自己的民族的利益而出战,并最终死在战场上。可转眼间他的民族和国家就遗弃了他,他们居然踏在将士们的血和尸体之上与敌人握手言和了。律延和那十万将士的生命象一页泛黄的书页一样轻巧地被人翻了过去。

  这样的轻描淡写与他生前死后得到的荣耀辉煌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瞠目。

  乌子勒已经习惯了仰视自己的父亲,在他看来父亲就是草原上最伟大最狡黠的头狼,是他延续了匈奴数十年来的辉煌历史,而不是老单于或者新登基的安图。如今律延是死去了,可也是英雄,他曾经是匈奴最不容忽视的人物,哪怕老单于也畏他三分,这样的父亲该得到的难道不该是敬意吗?

  乌子勒不能忍受这样亵渎式的安排。哪怕这个安排的名义是民心。

  单于安图并不意外他的叩见,这位新君主无疑对乌子勒的来意了如指掌。于是安图先是感叹了一番故去的右贤王是多么骁勇善战,失去他的匈奴怎么样的一筹莫展,最后安图还是把话题主动绕了回来——如今的匈奴已经没有再出战的能力,和谈不容改变。

  乌子勒被新君主的善辩绕得无言以对,他的脸涨得面红耳赤,却说不出几句听起来有分量的话。

  安图有些怜悯地看他,表示律延曾是草原上的雄风,他也钦佩不已,可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不由人,乌子勒大概是被父亲的死打击得太过因而无法接受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自己一定会更多地追封右贤王,毕竟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英才,值得这样对待。

  乌子勒就这样抱着无数虚无缥缈的许诺退出了王帐。

  他心头的火一点也没退,但他知道在新单于这里他得不到公道了。他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他只是不能接受父亲的失败被这样对待。

  乌子勒集合了十数名亲信,悄然尾随南下的军队到了两国的边境。

  在那里,不久之后,两国的盟约将会缔结,和平将会到来。而同样是在那里,父亲的血还没干。

  乌子勒的亲信中有一个人跟随他最久,他们情如兄弟,那个人叫乌维。

  乌维是个头脑冷静的人,他询问乌子勒此次前来是不是准备破坏两国的和约,可两国都在重兵把守,要杀使臣恐怕是很难得逞的。乌子勒回答,只要单于和天朝皇帝想和,这样的使臣杀一个还会派第二个,他要杀的另有其人。

  乌子勒要杀的是他的杀父仇人陈则铭。他的计划非常详细,先潜入汉人的军营——这次他带的人不多,且都是精锐,这一点并不难做到——然后在夜间放火,并四下呼喊说有人要刺杀和谈使臣,这么一来陈则铭职责所在必定要出面主持,而众人的重心此刻都在保护使臣,陈则铭身边的护卫必定不够严密,刺杀便在此刻发动。

  听了这话,乌维很有点迟疑,乌子勒愤怒地道,你莫非是怕了!

  乌维叹息,王子,你千金之躯不该行这样的险事,在天朝的重重包围中,这刺杀纵然成功也无法全身而退,请让我和部下来做这件事情。

  乌子勒沉默片刻,这是我的父仇,不可能假他人之手来做,我却袖手旁观。血债血偿的意思便是,如果撒出来的不是仇人的血,那就该是儿子的血。

  他们一边商议,一边等待天朝使臣的到来,终于有一天,探子来报,他们等的人到了。乌子勒将乌维叫到身边,从马后取出两把小巧的铁弩。

  “这是我父亲请巧匠打造的护身兵器,一共三把,有一把在作战时失落了,只剩下两把,”乌子勒将其中一具送与乌维,“你我弓射最准,守在天朝军营牙帐附近,待他出来,一起射他,这弓弩速度惊人,两具齐发,他必定躲不过。”

  乌维仔细打量,那铁弩机簧精巧,箭枝短小,箭头处弯着几颗倒刺,在夕阳下锐光如洗,不是俗物。

  夜间,天朝军营喧闹,此刻人人心中都念着第二日的盟约,打了这么久的战,终于能有停歇之势,这样的想法让人心鼓舞。

  乌子勒等人潜入军营并没花多大的功夫。十几人而已,在几万大军中便如同水滴入了海,谁能认识谁,他们身后的尸体都被掩藏了起来,短时间内应该无人可以发觉。

  事件如同计划中一样进展顺利,西方营地燃起大火,随着那火苗的窜起,军营突然乱了,四处都有人叫嚷:“有人刺杀使臣大人,快来人啊!!”

  陈则铭本来在牙帐中书写奏章,被这呼声惊起,立刻奔了出来。

  路从云紧随他左右。

  观望一下,陈则铭心中砰然直跳,叫喊声此起彼伏,交相呼应,黑夜中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他对路从云道:“去护卫杨大人。”路从云正要应声而去,陈则铭突然又低声道,“不,不对。你去恐怕目标更明朗。此刻呼声很乱,对方应该也不知道杨大人所在。叫独孤去,让他行事低调些。最好换个装,可别给对方指引了方向。”

  路从云点头,叫来身边亲卫,交代一番,派那亲卫去了。

  陈则铭心中疑惑,匈奴此前的求和应该也是诚心诚意,难道竟然在此刻反复,按说不该啊。他往前走了几步,正走到一堆篝火旁,路从云在几步外看着他,远处不少兵士正驻足观望,一切似乎也没什么异样。

  突然,路从云眼角瞥到什么一闪,一道亮光直往陈则铭所站处激射而去,不禁惊吼:“将军!”

  同时他手中刀早已经甩了出去,只听“当”地一声脆响,那刀不知道与什么铁器相撞,激起几点星光。

  陈则铭闻声骇然退让,这紧要当头却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腹间被什么重重击了一记,陈则铭不禁弯腰,那感觉倒不是多痛,似乎只是被蜂蛰了一下。

  他抬起头的时候,那种黑暗早已经过去,这时他瞥见了滑向自己的雪亮刀锋。他一矮身,避让的同时,手里已经拔出剑来,挡住了第二刀。

  这一用力,才觉得腹间剧痛不已。陈则铭心中一沉,这时候他已经看清楚来人居然是律延的儿子,不禁恍然。

  乌子勒虽然觉得自己的准头不可能有错,可陈则铭一身玄甲,夜间黑暗委实看不清楚是不是射中。是以箭发后,来不及再上弓弦,便冲上来急于手刃仇人。

  可对了两招,对方的双眼越发犀利,下手如暴风骤雨般杀意腾腾,几招下来已经将他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他急退几步,正踏到火堆上,直踏得未燃尽的火星漫天飞舞。

  顿时此处比旁处亮了不少,他忙乱抵挡的同时目光一扫,火光正照在陈则铭腹前。

  他清晰地看到黑甲间,箭枝几乎整个没入体内,血流不止。

  原来自己到底是射中了,乌子勒心下一松,不禁哈哈大笑。刚张开口,喉间一凉。陈则铭不知何时早已经逼到他身前,一剑切开了他的喉管。

  这身手快如鬼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伤口,他一定无法相信这个人其实受了重伤。

  乌子勒退了几步,靠在营帐上,捂着喉头,死神正朝他迎面走来,然而那句兴奋到极点的话终于还是被他从破裂的喉间逼了出来,可惜嘶哑得语不成调:“你活不了了!”

  话语未落,他听到剑刃插入心脏的声音,那是血肉崩裂开来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

  陈则铭盯着他的目光如同冰一样冷。他极度憎恶这个人,此时此刻他不希望形势有一丝一毫的变故,如果因为自己的被刺导致这次和谈有任何失误,那么这样的死法还便宜了这个人。

  乌子勒满身满脸的血,看着他狰狞地笑,鲜血从他的喉间不断涌出,直到气绝。

  陈则铭看着他的尸体,面色阴沉如铁。片刻后,他抽出了自己的剑,乌子勒瘫软如泥地倒在地上。

  陈则铭慢慢弯下腰,拾起乌子勒的刀,慢慢走到火堆旁,慢慢盘膝而坐。

  他似乎看不到不远处路从云和亲卫们对另几名刺客的围攻,抬手将剑插入身旁土中,用刀在剑脊上一击,撞击的金石之声立起,随着剑柄的颤动回旋不绝。

  乌维及手下被路从云等人挡在外围。

  他和乌子勒本来约定陈则铭中箭便立刻趁乱撤走,敌人的千军万马中,这原本是唯一可能存在的生路。没料到自己的箭中途被路从云挡了下来,而乌子勒却心急结果冲了出去,他错手之间没能拉住少主,已经后悔不已,之后数次想冲上来救助乌子勒,可路从云武功在他之上,也不能如愿。此刻眼睁睁看着乌子勒身亡倒地,乌维眼也红了,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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