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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君正专心地听着柯七说话,鼻中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麝香味,虽然淡,对于心有所牵的她来说却如黑夜中的灯光那样明显,心中不由一震,顾不得身体虚软,一翻身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往门边跑去。
柯七被她吓了一跳,剩下的话一下子噎住,忙紧随在后。
吃力的拉开门,一股冷风吹入,小冰君不由打了个冷战。
依然是夜晚。没有雪的干燥夜晚。空寂的夜,墙头院落的雪层在灰暗的天宇下泛着浅浅的蓝光,院角的梅花静静地绽放着,幽香暗传。一张补过的网挂在另一边,在风中缓缓摇荡。
没有人。没有那个人。
夜风劲狂,刮起积雪纷扬,也吹得衣着单薄的女子长发在身后不停地扑动。
“阿姐,你找什么?”柯七在后面踮起脚尖,好奇地四处张望。
风将最后一丝残留的香味带得无影无踪,小冰君不死心地又扫视了院子一圈,连最角落的地方也没放过,却什么也没找到。原本因满腔希望而晶亮的双眸顿时黯淡下来,强撑而起的身体软软往后便倒。
幸好柯七就在后面,堪堪接住了她。
“阿姐,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就好,你现在可再受不得凉!”一边把小冰君抱回屋内,柯七一边不高兴地叨叨。转身之前目光却在院子里那浅浅的状似犬类的脚印上顿了一顿,心中升起些许疑惑。没听说这附近有大型的狼啊!
心中想着事,手上却帮小冰君拉好被子,又掖严了被角,就在她要直起腰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温软的手拉住。
对不起。小冰君看着她无声地道,黑黑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歉疚,还有无法言喻的黯然。
读出她的意思,柯七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别开眼有些别扭地道:“没什么啦。你是爷儿的媳妇儿,又是我阿姐呀。”
听到她的话,小冰君不由露出浅浅的笑,只是神色间却难掩惆怅。
媳妇儿虽然之前也听天陌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内子,然而她却始终没有身为他妻子的感觉。若真当她是妻子,又怎会如此轻易抛下?
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柯七想到那一晚赶回此地时,看到她孤零零一人躺在床上人世不知的情形,心中不由一软,不由脱口道:“阿姐,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找爷儿吧。”
小冰君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柯七肯定的点头时,才露出欢喜的笑容。
话出口,柯七原本还有些懊恼,担心自己坏了主子的事,却立即被那散去忧郁的美丽笑脸将那一丝浅淡的悔意打消得干干净净,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爷儿就在离这半日水程的地方等我。”她说,“你别担心,安心将养身体,不然要怎么行远路?”
小冰君弯眸而笑,用口型说了个好。
柯七放下心来,到灶房盛了温着的白米粥,喂着她吃了,等她睡下,自己才在旁边侧躺下,数日来终于得以安心地睡一觉。
不知是不是睡得太久,还是刚进过食,小冰君听着身边渐沉的呼吸,却有些睡不着。
她想到自己不算强健的身体,想到连自保也不能,原本因为可以去找天陌而满溢胸口的喜悦不由减了一分,又减一分,代以无法言说的不安。
第十八章 (3)
直修养了五天,小冰君才算完完全全好起来,时天气非但没转暖,反而更加寒冷了,江面冰层厚得足以行人。
这一日逢着未下雪,柯七带着小冰君施展轻功翻山穿林赶往数十里外的荒村。路上两人各怀心思,交谈并不多。
柯七想的是,等到了地方,大不了自己扔下人就走,过个几个月一年两年再去见爷儿,那时候他估计早忘记这么一回事儿了。
小冰君则在想,这一回无论他怎么生气冷漠,自己都要紧紧跟着才好,不能再被吓唬住,呆呆地任他丢下。
然而,千想万想两人都没想到,等她们千辛万苦到达地方的时候,天陌竟已独自离开。
“那位公子走好几天了,跟着一队客商。”屋主说,然后拿出一封信,“这是他留下的。”
抽出笺纸,上面只有两个字。
勿寻。
怔怔看了一会儿那熟悉的字体,又抬头茫然地看着柯七,小冰君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
柯七也有些傻眼,她怎么忘记了自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若论起恣意妄为,行迹飘忽不羁的程度,自己那是拍马也不能及的。想必,他也是料到了自己会心软带阿姐来吧。
挠了挠头,她干笑两声,一时无语相对。
看到她的样子,小冰君回过神,也没再为难她,垂下头仔细地将信笺收好。
柯七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道:“咱们现在就去追他,这几日一直在下雪,他又行动不便,必然走不远。”
小冰君低着的头摇了摇,就在柯七以为她哭了的时候,她却抬起头粲然一笑。
“我自己去。”
柯七愕然,就听到她继续道:“你不能一直陪着我。如果我连独自去寻找他都做不到,那么以前说的那些要永远陪着他的话也不过是空言罢。”
“可是”你根本没能力保护自己。柯七想要反驳,却在看到那美丽笑容中包含的倔强时顿住。
“我知道。”小冰君抿唇浅笑,黑眸亮晶晶的,跳动着她所特有的傲气。“不是所有人都会武功,但他们一样活得好好的,一样走遍天南海北。”说到这,她沉默了一下,又补上一句,“放心,我会好好的。”
那一瞬间,柯七仿佛看到一棵攀附着大树的柔弱菟丝花变成了一株刚发芽的小草,虽然仍有些怯生生的,却已让人感到它所蕴含的蓬勃生机以及柔韧力量。
“我这里有几样东西,你拿着。”她不再阻止,而是从身上掏出几个竹筒一股脑往小冰君怀中塞,看到她瑟缩了一下,忙道:“别怕,都是些粉粉末末。死不了人,不过也没解药,时间一过就好了。”
既然不是自己所害怕的虫蛇之物,小冰君便也不推辞,都收了下来,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不会遇到别有所图的人,而这一回她身边再没人能为她出头。
事情既定,她便要急着上路,柯七本来还想指点一下她寻人以及避祸的经验,想了想最终作罢,只是打点了一些干粮银两等必须之物,问明客商离开的方向,然后与她相伴离开了那户人家。
小冰君并没让柯七送太远,在出了村子的时候,便与其分开了。她自然不知道柯七并没离开,而是一直隐在暗处跟着她,直到确定她真的安全无虞之后,才悄然而去。
******
屋主说那些客商有马车,大约是往离荒村百里远的县城去了。从荒村到县城是有路的,虽然不算平坦,但勉强能行马车。而对小冰君来说,最重要的是免去了迷路的危险。
路上压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连着几日的大雪,早将前面人行走的痕迹掩了去。小冰君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隐约可见的野道走着,冷冽的空气吸进肺中,冻得胸腔子都痛了。触目所及,皆是一片雪白,偶可见黑褐的裸露山体以及光秃秃的树干,也有一两只麻雀在雪地上跳着,成为天地间除她以外唯一能看到的活物。
小冰君不是第一次依靠双脚走远路,上一次与卫家村的人一同出山,跟着几个身手矫捷的猎人翻山越岭,当时是跟得很吃力,还磨破了双脚,却最终坚持了下来。时隔几个月再走,虽然是独自一人,却也不是如何害怕。
百里远的地方,按她的速度,大约要走上两三天。她心中估算了一下,然后一边走一边开始计划着晚上歇宿的问题。
如果遇到人家户倒还好,可以借住。若是没有,那只能在野地里休息一夜。这样的天气
她挠了挠头,然后赫然省悟这是柯七习惯的动作,不由莞尔。
为了不引人注目,柯七已经将她身上穿的在楚家置办的貂皮大氅跟那家屋主换成了棉衣棉裤,以及两双新的棉鞋,虽然穿在身上看着臃肿难看,但却便于行走。
因为要放大量的精力在应付路上无法预知的危险以及筹措渡夜的事上,想到天陌的时候便少了许多,就算想起,也不再有被丢下的难过,只剩下浓浓的思念以及期待。
知道自己走得慢,小冰君休息的次数并不多,只在实在迈不开脚的时候,才歇一歇,磕掉鞋底上踩实的雪块,以免滑倒。
然而无论她怎么拼命地走,就是看不到一丝人迹,那种独自一人置身于冰天雪地中的感觉,让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被上天给遗弃了。
过了午,天开始下起雪来。她心中不由叫糟,开始一边走一边寻觅可以容身的地方。
雪越来越大,渐渐迷蒙了视线,她不太敢继续走,担心迷失方向。但若不走,呆在原地也只有死路一条。不得已,只能咬着牙继续前行,心中祈祷雪早些停下来。
而无声无息缀在她身后的柯七看着她在雪中若影若现没有丝毫停下的身影,不由有些着急,忙跟得近了些,以防她踩到雪下的陷坑暗流。
哪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她想着要如何把小冰君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雪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哎哟,那穿着棉袄的臃肿身影一下子矮了一截。她大吃一惊,忍不住便要飞身至前,却突然想起当初七岁的自己被天陌扔进野兽出没毒虫密布的丛林中时的情景,忙硬生生忍下了那股冲动。
第十八章 (4)
然后就看着那个身影蠕动啊蠕动,最终又恢复了原来的高度,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她心中缓缓松了口气,突然觉得爷儿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挺不容易的,可见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大约还受了惊。
说起来,若一陷入险境不想牵累旁人就自戕,那她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因此那日当小冰君不顾一切从刀口下跳落水中之时,她的心脏几乎停跳,等缓过神来后也是有些生气的,毕竟在她看来,事情还没糟到那一步。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哪怕是处于看不到一丝希望的绝境中,也不可轻言放弃。因为你永远也无法预知在下一刻,事情会有什么转机。这是爷儿教她们的。
正因为如此,几年前老大为了救她男人,以命相换,差点救不过来。那个时候她正好在,亲眼看到痊愈后的老大是怎么被爷儿教训得凄惨兮兮。
“他不是傻子。”他说。“他会比你痛苦十倍百倍。”
所以,这一次阿姐的做法会激怒他,实在是意料之中的。摸了摸鼻子,柯七背靠着一株老树,看着不远处坐下来脱换鞋子的身影,眼中浮起一抹兴味的笑。
而能让爷儿显露出情绪,阿姐其实也不简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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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君一脚踩空,整个人直往下坠去,未等她反应过来,坠势已止,但彻骨的寒冷却立即将她双腿包绕。
原来在雪层下是一个积水的坑,因为数日连着下雪,被覆盖在下面,竟然只结了一层薄冰。好在不算深,否则柯七想不出面也不行。
好不容易从坑中爬起来,一接触到寒冷的空气,浸水的鞋袜以及棉裤立即凝冻起来,又冷又硬地支楞着,膝盖以下冻得发木。只走了两步,小冰君就有些受不了。只好就地坐下,从包袱中掏出另一双棉鞋,然后将与裤子几乎冻在一起的鞋子掰下来,却没去剥与皮肤已经连在一起的袜子,就这样穿上干鞋。想了想,将换下的鞋仍然提在了手上。
不敢再继续赶路,她四目环顾,注意到四周多是低矮嶙峋的石头,以及压在雪下的荆棘灌木,也有几株掉光了叶子的树。沉吟片刻,拖着已经没有了知觉的双脚往山石多的地方而去,希望能找到一个能避风雪的地方。然而没走几步,又被绊了下,摔趴在雪地上,手中鞋子飞了出去。
好在雪厚,加上穿得不少,倒不是如何的疼,爬起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几步远的巨石下好像有个黑乎乎的洞,被冰坠以及披着白雪的枯草掩住,站着根本看不到。
没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她仍然捡起鞋走了过去,扒开积雪荒草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虽然不够高,但还算宽敞,足够容纳四五人的样子,最主要的是够干燥。
不再多想,伸手掰掉岩石上挂着的冰坠,猫着腰钻了进去,放下包袱,又爬了出来。她虽然不大通世事,却也知道要这样《文》在那石下过一晚,明天非《人》冻死不可,何况当初还《书》和卫家村的猎人们在野外《屋》相处过数日,眼看耳听中多少还是学到了一点生存之道的。
出得洞,还没走几步,又被绊了一跤,同一时间耳中传来咔嚓的碎裂声。因为所在的位置较前面高,因此直往下面滚了两圈才停下来,摔得灰头土脸,差点又落进之前陷下去的坑中,不由又是庆幸又是懊恼,索性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
却才发现竟然是一株倒下的枯树,因为之前被雪掩着,所以没注意到,被她来回绊了两下,上面的雪塌落,露出黑褐色的树干来。大抵是朽的厉害了,内中已空,只剩下外面薄薄的一层树壳,被她后面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