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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顼进学
杨曼又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待不下去了,随便说了几句,便借口累了,退了出来,想想郑氏将来的下场,真的是不忍,但是她实在无能为力了,能拖几天也好,总还有一线生机,只希望远在苏州的吴隐之是真的疼爱这位如夫人,能在曹氏来之前与之达成协议救下郑氏,否则真让高氏拿定了主意,不等曹氏来就将她乱棍打死,那就实实在在是一场人间悲剧了。
说实话,郑氏会这么快就被抓到,杨曼提供的线索是一大关键因素,也许这样会害了郑氏一条性命,但是她并不后悔,别说她事前不知道是郑氏带走了吴密,便是知道了,她也一样会说出来,生在这个时代,便要遵循这个时代的规则。
这是郑氏的无奈,也是杨曼的无奈。郑氏想要打破规则,所以她即将面临死亡的危机,而杨曼不想打破规则,所以她可以在吴府里活得滋润自在。
事情的进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曹氏来得比想像中还要快。
杨曼听说曹氏来了的消息的时候,大局已定。郑氏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走了,没打也没骂,看样子,是吴隐之最终做出了大让步,使得曹氏放了郑氏一马,但具体内情,目前还不得而知。吴珍芍在曹氏房里跪了整整一天,嘴巴都被打肿了,至于吴密,因为吴老太君的关系,所以曹氏没敢对他下手,反而好声好气的哄了几句。
过了几天,曹氏就又匆匆走了,这次她将吴珍芍和吴密一起带走了。
许久之后,杨曼才听说,郑氏虽然没有死,但是却已经被吴隐之休了,正是这一纸休书,救回了她的一条命,被休了的女人,就不再是吴家的女人,所以曹氏不能随意打杀她,否则就是犯法。宋人其实是很守法的,这一点很值得欣赏。
至于郑氏后来怎么样了,说法有好几种,都是杨曼从茶楼里听八卦听来的,有人说她重操旧业,在金陵秦淮河上租了一条画舫以卖唱为生;有人说吴隐之在乡下买了个院子,将她金屋藏娇,隔年她又生了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只能算是私生子,入不得族谱;还有人说她已经思子成疯,被关了起来,日子过得比猪狗还不如。
真真假假,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哪种说法是真的,又或者全部都是假的,反正,从这天起,杨曼在吴府就再也没听人提起过郑氏。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已经足以使杨曼暗地里松一口气了,然后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低调做人的决心,绝对不再行差踏错,否则郑氏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转眼正月就过去了,天气开始回暖。
从二月起,吴顼就要进学了,这对杨曼来说,是一件大事,自家儿子要上学了,不管在现在还是在后世,对当父母的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关键问题是,杨曼不知道要为吴顼准备些什么,她这个半路穿越过来的人,对于古时小孩子进学有哪些讲究一点也不懂,没办法,只好去问她的正牌小叔子吴宣了。
吴宣一听便笑了,道:“嫂嫂,顼儿只是入蒙学,不是正式拜师,没有那么多讲究,你挑个好日子,带着顼儿去弘文馆拜访一下夫子,给夫子送些礼,再让顼儿磕几个头便成了。”
杨曼听得有些迷糊,她记得在后世看电视里,学生拜先生都有非常隆重的礼节,怎么到了吴宣口里变得这么简单,又仔细问了一些细节才算明白过来,入学和拜师是两回事,像吴顼现在进学,不过是接受启蒙而已,拜的是先生而不是老师,但是假如有像范仲淹、欧阳修这样的当世名家,愿意收吴顼做门下弟子,那就是另一种仪式了,其中繁琐之处就不多说了,反正杨曼也不指望自己这个调皮捣蛋的儿子能有那种福气,能把蒙学念下来将来不至于变成文盲就成了,作为穿越者,她一向提倡兴趣教育,也就是将来吴顼喜欢什么,她就让他学什么,反正有那一百多顷田地打底,随便吴顼学什么,只要不去赌,这辈子都吃穿不愁,所以她对吴顼将来能不能中举做官并没有太强烈的期望。
二月初五,这一天刚好是惊蛰。
惊蛰,在二十四节气里,是指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中冬眠的动物的意思,放在学习上,可以理解为上课铃响了,孩子们都该起来读书了,所以,弘文馆就定在这一天开课。
于是,杨曼就在这一天,带着礼物和儿子去了弘文馆,随行的除了小雁,还有爱凑热闹的吴宣,这小子也是从弘文馆出来的,熟门熟路,杨曼乐得让他带路。
却不料在抵达弘文馆的时候,有一人已经等门前许久,杨曼只顾着给吴顼整理衣服和头发,一时还没有看见,倒是吴宣眼尖,先瞧见了,忍不住惊呼一声,道:“这不是二哥吗?”
吴宏是私生子,在宗族里没有排行,所以吴宣干脆就依着他亲兄弟三个的排行,管吴宏叫二哥。
杨曼被他咋呼得心头一跳,一抬头便看到了吴宏。
一个月没见,吴宏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随着天气变暖,衣着比正月里单薄了些许,身上那一袭对襟青色长袍,可不正是自己送给他的年礼。但是吴宏什么时候到无锡的,她却不知道了。
杨曼只扫了一眼,便有些不敢再看,垂着眼帘福了一礼,道:“叔叔安好。”
吴宏大步走来,还了一揖,顺便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吴顼,吓得原本有些不安分、眼珠子四下乱滴溜的吴顼马上垂手站直,一副“我是听话的孩子”的乖巧模样。
吴宣在一边看了,窍笑不止,还偷偷向吴顼扮了个鬼脸,不料刚一转身,却见吴宏又向他瞪来,马上也垂手站直,那样子,和旁边的吴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杨曼忍不住莞然,再看吴宏时,却见吴宏的脸色也放柔了,阳光从他的侧面照过来,在他的身上打下一层柔和的光圈,她瞧着不禁有些出神了。
“咳……”吴宏轻咳一声道,“嫂嫂,弟知顼儿今日要进学,已经和朱老夫子讲好了,就让顼儿拜在他的门下……”
他这里还没有说完,吴宣在一边已经吃惊道:“朱老夫子……二哥,你是说仲文先生吗?天哪,二哥,你是怎么说动这个老顽固的,他可是出了名的三不收……”
随着吴宏的一个瞪眼,吴宣的声音越来越低。
“对夫子要尊敬。”吴宏淡淡道,音量虽然不高,但是看吴宣一脸“我错了”的模样,就知道其威力了。
随后,他又对杨曼道:“嫂嫂,朱老夫子已经在馆内等着了,我们先进去行拜师礼,再带顼儿在馆内到处逛一逛。”
“让叔叔费心了。”杨曼说了一句,便拉着吴顼跟在吴宏后面走进弘文馆。
新来的书童
弘文馆,其实是一栋小楼,外面有个大大的院子,院墙下一边是片竹林,另一边用回廊围了起来,每走几步,便可以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或者一幅画,院子中间还竖着一方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因要先带吴顼去拜见夫子,所以杨曼也没来得及细看,也没敢细看,她只认出字体是小篆,便是看了,也看不懂,自穿越过后她恶补了一番繁体字,不过只限于小楷,这时候还没有宋体字,行书认得不少常用字,草书那是鬼画符,小篆就更不认识了,只在家中常用的铜器银器上看到过,于是便随在吴宏身后绕过石碑直接进了小楼内。
吴顼拜夫子,杨曼和小雁是女人不方便进去,只在门外等着,便由吴宏和吴宣带着吴顼进去了,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才出来。小家伙耷拉着脑袋,很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和进去时完全是两种状态,杨曼虽然心里面奇怪,但这时也不方便问,便忍下了。
然后吴宏便带着他们在小楼里面到处走了一圈,看了看吴顼将来要念书的地方,便打道回府,明天才正式来上课。
上了车后,吴顼才眼泪汪汪的把手心伸到杨曼面前,委屈道:“娘,我被打手心了,你看,都红了。”
啊?
杨曼一看,果然,吴顼的手心里略略有些发红,想来是那位朱老夫子在新学生面前要立威,所以才打了几下,她虽然心中明白,但是仍然不禁微微着恼,对古时的体罚制度表示出万分的嫌恶,不过当着吴顼的面,她却不能这么说,只是帮他吹了吹手心,道:“不疼不疼,娘回去给你做肉饼吃。”
“娘最好了。”
果然,一听有吃的,小家伙马上就扔掉了委屈的神色,立刻活蹦乱跳,让人不得不怀疑刚才那副委屈表情根本就是装出来骗同情的。
车到半途,吴宏过来向杨曼道别,竟是不愿意回吴府,径自往自己的临时住所去了。杨曼掀开车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满是惆怅,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无法对人吐露,只能藏在心中,等待着慢慢忘却。
吴顼凑热闹的似的,从杨曼的腋下挤到车窗边,趴在窗下看了一会儿,撇着嘴道:“娘,宏叔叔是个好人呢,就是老是板着脸看上去太凶了,他要是像六叔一样天天对我笑,我就不怕他了。”
杨曼在他头上揉了一把,道:“你若是不调皮,你宏叔叔也不会凶你。”
“才不是呢,连六叔都怕他……”吴顼很不服气。
杨曼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呀,就得有像他这样的人来治你,要不然,还不反了天去,我听小雁说了,昨儿你又把你六叔书房里的砚台打坏了吧。”
一听老底被揭,小家伙马上心虚了,眼神儿左飘右飘,嘻皮笑脸道:“娘,儿子以后不会调皮了。”
这话她耳朵里都快听出老茧来了,杨曼好气又好笑,拿这滑溜的小家伙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打又舍不得,骂又没理由,这小子认错比谁都快,而且说他一句不好,他马上能回出十句来,也不知道这德性是遗传谁的,反正不可能是她。
回到吴府后,还没有坐下来喘口气,便有人请吴顼去正院,却原来是吴坦之知道吴顼今天去拜夫子,所以喊小家伙过去。训示了几句,又送了吴顼一套文房四宝,这才让吴顼回来。
杨曼看了看吴坦之送的文房四宝,居然比自己准备的要好一些,尤其是那方砚台,上面雕的是一对蝙蝠,一只托在砚台下方,一只蹲踞在砚台上方,雕公为精美,于是她干脆就把吴坦之送的文房四宝全部换上了,用自己亲手缝制的小布包装好,准备让吴顼明天带去。
其实她原本是想做个双肩背的书包,因为单肩包对小孩子的发育不好,容易造成一肩高一肩低,不过后来想想,双肩背包毕竟不是主流,而且这个时代的孩子的书包也没重到影响发育的地步,更重要的是,吴顼上学是有下人跟着的,这书包也不用他自己背,所以她还是随大流了,做了个普通的布包,只在上面绣了个“顼”字,算是做了标签。
吴顼对明天的新生活还是充满期待的,背着小布包到高氏面前转了一圈,又到吴宣面前蹦跳了几下,结果回来的时候,布包里就多了一串铜钱,屁股后面也多了一个小书童。
铜钱是高氏的给的,让吴顼带着路上花,当然,这钱一入杨曼的眼,就顺理成章的扣下一大半,最终落到吴顼口袋里的,不过是三五文,只够买几串糖葫芦或者两个肉包子。
小书童叫砚童,名字是吴宣给起的,不过,人是吴宏送来的,准确的说,是吴宏一回到他的临时住所,就派人把砚童给送到了吴宣那里,也没指明说是给吴顼的,只是让吴宣给看看合不合适,不过这个时候送个小书童来,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是给谁的。
当然,杨曼是在看到砚童之后,才猛然察觉,自己东准备西准备,居然忘了准备最重要的,就是书童。亏得吴宏有准备,给送了一个来。想吴顼是什么身份,即使不嫡生子,那也是吴府的长孙,身边没有个书童跟着,走进弘文馆那是要丢面子的,和当年吴宏那个可怜兮兮的私生子不一样,连被人打都没个帮手。
什么是书童,那就是要陪读陪写陪吃陪玩还要陪打架的五陪小弟,唔,要是感情处得好,还要加一条陪睡,看这个小书童,也是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再长几年保不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美少年……啊呸呸呸,想歪了想歪了。
明朝深巷卖杏花
杨曼暗自唾弃了自己一会儿,然后才和颜悦色的对砚童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少夫人话,小的是正月头上生的,上个月刚满十二岁。”
听到这话,杨曼又是眼前一亮,啧啧,果然口齿灵俐,说话有理有条,就是个头矮了点,比吴顼大两岁,长得还没有他高。
正这么想着,吴顼已经吃惊的扑了过来,在砚童身边转来转去,一边转还一边把手放在头顶上比高矮,确认自己要高出二寸之后,马上就得意的笑:“小矮子,小矮子,你吃什么长大的,比我还矮。”
“顼儿,回来。”杨曼瞪了吴顼一眼,这样很没礼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