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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凌若,环儿细细的眉眼似乎要哭出来,低声道:“小姐,你不要吓环儿,若真是这样,环儿怎么对得起老爷和夫人呢。”
明眸微垂,凌若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环儿,这件事也只有你知道,不要告诉旁人。”
看着目瞪口呆的环儿,凌若没有作声,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估计失忆这个借口可以让环儿无暇怀疑自己与她旧主子的不同。
扬起手臂,凌若平静的道:“好了,快扶我进去,难道你想让我受凉。”反应过来,环儿手忙脚乱的帮凌若换衣试水,情急之下,还差点滑了一跤,丝毫没有意识到今天的小姐怎么这样淡然。
趁着沐浴的间隙,凌若从毫无心机的环儿口中,慢慢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轻闭双眸,柔柔的水波透过肌肤,将暖意缓缓地深入五脏六骸,但对凌若来说,却有一股寒意从心底慢慢渗出来,仿佛连这袅袅的热气也抑制不住。
“借尸还魂”这个阴恻恻的词曾经出现在父亲书房的古书上,但如今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无容置疑。
沐南位置显要,南邻大越,西接大凉,一处扼住三国边界,自来都是朝廷的眼中之重。
凌家是沐南望族,到凌庭这一代更是战功显赫,凌家军骁勇无敌,使得凌府在众臣中的威望也炙手可热,各皇子王爷争相示好拉拢,凌庭却不偏不倚,对谁都是一个态度,反倒深得皇上信任。
一年前,西凉大军忽然踏进边界,身为沐南经略使的凌庭奉召与朝廷十万大军一起平边。
临走的时候,凌若还笑着对父亲说,这次有靖王,左相率领的十万大军,又有熟悉地形的凌家军,相信不用多久就可得胜归来。
但是不知为什么,平时对行军打仗很自信的凌庭却有些萧索,不厌其烦的交代了很多,连凌若都觉得父亲有点小题大做。
凌庭却意味深长的道:“阿若,所有的事情并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如今恰逢多事之秋,皇上嫡庶不分,欲废太子另立储君,朝臣们也各自为盟,互不相让,而西凉此时却大举进犯,为父不忍看山河凌乱。”
“阿若,你已经长大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自己,还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些。”
凌若笑着道:“我都记住了,我在府里等爹爹凯旋而归。”缓缓地一笑,凌庭的目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然。
谁知不过三月,战报传来,朝廷大军堵截西凉兵时,由于凌庭急功冒进,率领凌家军及三千兵士和靖王进山,被敌方围困,救援不及,全军覆没。
这场战役虽然是天朝大军大获全胜,但却因皇上最爱的皇子靖王身死而成了悲剧。
很快一道圣旨从天而降,由于凌庭急功冒进,累的靖王和四千士兵为国捐躯,本是不赦之罪,但念在凌家多年护边有功的份上,革去凌府爵位,其余人抄家入狱,另行处置。
左相虽然带兵平边有功,但因护主不利,功过抵消,半年不得议朝。
沐南总兵刘通身为军中副将,明知此事侥幸,却因没有劝阻,导致靖王和凌庭的军队全军覆没,押入天牢,听候处决。
沐南大牢里,从天之骄女成了阶下囚,从戍边的功臣到冒进的罪人,天壤之别的经历让凌若从开始的惶恐无助渐渐的变得淡然而平静,人也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
站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凌若相信,这场战役,以父亲平日的性子和经验,是绝不会出这样的事,何况对于那里的地形,父亲也有耳闻,西凉想要在人生地不熟的青狼山围困住朝廷的军队,恐怕不是那么轻易的,但是事实却又让人费解……
还让人费解的是凌府众人的发落,虽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凌若等人在狱中一呆近半年,却再无消息。
直到半月前,圣旨迟迟而来:凌府一众人男子流放西北,女子如掖为奴。
抬起纤纤的柔荑,凌若透过热气,看着这十指如葱,鲜润精致的手。
虽然和以前一样,指间也是柔若无骨般柔软,只是此时的手握起来,却柔弱无力,与自己多年随着父亲练出来的那一双手不可相比。
刚才从环儿口中知道,顾谦是当朝名儒,官至太子少傅,与右相顾峰乃是手足,七年前顾谦辞去少傅一职,携妻女回了江南,谁知两年前顾谦突患旧疾,一日之间便撒手人寰。
顾少傅虽然满腹才华,无奈命中子嗣薄稀,府中虽有几房侍妾,但却只有发妻所生一女惜萝。
相府顾老夫人怜惜孙女,又觉孤儿寡母的独守一处也不周全,便在顾惜萝守孝完后将母子二人接到相府,共享天伦。
而如今,自己的这副身子正是顾惜萝,凌若在十年前见过一面的姨表妹。
掩下眸中所有的心思,凌若竟然有点庆幸起来,既然上天能让自己重来帝京,虽然如今借着顾惜萝的身子在右相府,但是事在人为,只要有心,那有些事是不是可以…
况且帝京对自己来说,虽然陌生,但是有一个人却可以信任。
舒了口气,凌若的心也缓缓平静下来,在这莫测的帝京里,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暗暗握了握依然柔若无骨的双手,凌若再抬起的眸中,已没有了氤氲迷蒙的水汽,而是如水般清澈,如冰般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风波
转过头,凌若语气平缓:“环儿,我刚才看到五小姐,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环儿恨恨的道:“五小姐是嫉妒小姐长得比她好看,才学又好,连相爷都夸,她心里不平,所以素日里总喜欢找小姐的茬,就是刚才的事,若不是她急着走,小姐也不会……”
看着环儿,凌若淡淡的道:“说下去。”环儿望着凌若容光逼人的明眸,嘀咕道:“环儿说句真话小姐不要怪。”
见凌若没有作声,环儿想了一下,才试探的道:“小姐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凌若不动声色的道:“哪里不一样了。”
环儿眨巴着眼,小声道:“环儿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有些不一样,小姐以前遇到事总喜欢左思右想,还喜欢掉眼泪,刚才的事若是依着小姐以前的性子,一定会哭的不知所措。”
淡淡的笑了,凌若故意轻轻的叹了口气:“老人们不是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刚才在水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所以什么也不想了,谁知最后却没有,经过这一切,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整个人也清明了很多,说不定以后还有不一样呢。”
环儿却天真的道:“不过我喜欢小姐这个样子,就是夫人知道小姐能这样,也一定会喜欢的,对了,小姐刚才你是怎么上来的,我……”
“我知道你一定去找人救我了。”凌若拍了拍环儿的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以前的事我都忘了,等我醒过来,人就在那里了。”
环儿笑着道:“这就是嬷嬷们常说的‘福大命大造化大’,小姐大难没事,一定有后福。”
凌若也不觉对这个没有城府的小丫鬟笑了笑,随后道:“想不到你这丫头说起话来也是拽文嚼字的。”
环儿天真的道:“这都是整天跟着小姐学的,小姐的话那才是好听,什么‘流年似水,斯人如玉……”
凌若静静的看了一眼,忽道:“环儿,刚才的事到底……”
环儿忙道:“本来小姐和郡主她们在湖边戏鱼,谁知郡主不小心碰洒了茶,淋湿小姐的香囊,香囊是小姐的心爱之物,平日里总是形影不离,即使不戴,也总要拿出来看几遍,郡主觉得很过意不去,便吩咐下人们拿去好好晾晒,正玩得高兴,谁知五小姐不小心蹭伤了手,大家一急便匆匆离开,等想起来时,小姐不放心便亲自回来取,谁知那里太滑……”
没有做声,凌若只是静静的倚在那里,水汽迷蒙的脸上多了一份难以言明的氤氲。
环儿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道:“小姐……”
抬起头,凌若平静的道:“服侍我更衣。”
坐在梳妆台前,凌若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张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脸。
说熟悉,是因为眉眼依稀间,和自己以前的容颜有几分相似之处,说陌生,是因为这张脸似乎更让人惊艳。
仿佛玉在匣中,璀璨无暇,夺尽了一切风华,又仿佛莲在水中,清灵剔透,消溶了万千神韵。
和这样的人一起,也难怪五小姐顾秋嫉妒,总喜欢时不时的挤兑几句。
凌若以前曾听母亲说过,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虽然身子怯弱,但却是艳冠京华,才气横人。
凌若记得,十年前自己随母亲回京时年纪还小,对这个姨母印象不深,只记得盈盈弱弱的一个人,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走。
而顾惜萝,凌若记得是一个清秀瘦弱的小女孩,腼腆爱哭,总是依偎在自己母亲身旁,那比的当时的自己,娇憨又大胆,趁着大人不备,偷偷跑出去闯了祸,灵机一动,便报了顾惜萝的名字,也不知自己离开以后,惜萝有没有因为此事受责备。
想起这些,凌若轻抚着菱花镜中如花的容颜,如今自己成了顾惜萝,那真正的顾惜萝恐怕已经……
轻轻梳理着凌若齐腰的秀发,环儿道:“小姐,我们还是梳……”
一阵喧哗声从院子里传来,接着一个阴魅的声音道:“刚才六妹还打发人说她在房里等我,你们竟然睁眼说瞎话,让开……”
话未落,人似已近前。
此时的凌若披头散发,外衣也没有罩上,环儿慌张的想去拦着,门却已经被推开,一道日光倾泻而进。
来不及犹豫,面前一块红色的案锦被凌若扬手扔了过去,飘飘间,案锦不偏不倚的迎面罩在那人头上。
只听吱的一声,有道白光自案锦里倏然蹿出,转眼便没了踪影。
而趁着那人本能后退的瞬间,凌若就势将门勘上,随手扯起一边的长衣,衣袂飘扬间,万千风华洋洋洒洒,罩在身上。
一瞬间,扬帕,掩门,披衣,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环儿吃惊的看着凌若,不相信的道:“小姐,你……”
暗舒了口气,凌若秀发微扬,衣袂飘逸,缓缓的坐回去,平静的对呆住的环儿道:“先给我簪发。”
门外国舅府的小侯爷柳飞扬扬了扬红色的案锦,笑道:“多天不见,四小姐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怎么连盖头也扔了出来,不会是怪我来晚了吧。”
说完,也不等里面回没回应,柳飞扬的语气不容置疑:“来人,给小侯爷我开门。”
门外的侍女道:“小侯爷,郡主不在,里面是右相府的四小姐。”
柳飞扬斜眉一扬,阴柔的脸上多了几分枭气,不依不饶的道:“滚开,本侯爷难道不知道里面是谁,还用你来多嘴,都退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缓步走上来,柳飞扬又道:“还有,今天的事你们谁敢多嘴,别怪本侯爷心狠。”
说完将门一推,调侃的道:“四小姐的气消了吧。”
门悄然而开,没有料到的柳飞扬收势不住,一步跨了进去。
凌若站在那里,似水的目光静静的看过来。由于仓促,环儿只是用一支簪子简单的给凌若将长发束起来,却更衬得她冰肌玉骨,淡雅如兰。
柳飞扬怔了怔,接着媚目如丝,浅笑若挑:“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四小姐真是让人惊艳。”
秀眸一垂,凌若淡淡的道:“顾惜萝见过小侯爷。”
柳飞扬邪笑着上前,边伸出手作势相扶便道:“四小姐不用多礼,听六妹说四小姐在这里等我,我可是一刻也不舍得耽搁就赶过来。”
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凌若道:“小侯爷身份贵胄,再说民女与小侯爷也是素昧平生,民女又怎敢劳驾,想必是下人们传错了话。”
扬起一方洁白的帕子,柳飞扬放在鼻间轻嗅了一下,道:“素昧平生?四小姐难道忘了,上次在相府的竹林边,小姐遗帕相赠,如今这帕子依然幽香依旧。”
凌若淡淡的看了一眼,垂眸道:“小侯爷弄错了,这不是民女的帕子。”
柳飞扬没有料到凌若竟会当面矢口否认,不由狭目一睁,道:“你再说一遍。”
没有理会柳飞扬的神色,凌若神情自若的道:“小侯爷,这帕子上并没有民女的名字,小侯爷又何以肯定是民女的,再说这里是郡主的闺房绣阁,虽然惜萝是客人,不好做主,但小侯爷身份尊贵,若是传扬出去,民女担心误了小侯爷的名声。”
柳飞扬嘴角轻钩,狭目一眯,道:“多日不见,四小姐倒让人刮目相看,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是闺房也罢,绣阁也罢,我是这府里的主子,我哪里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