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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儿?”他埋在茶杯里的嘴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啊?”
“他的坟,可以带我去看看吗?”他有点尴尬,可对着一个山妞不把话说明白,人家是坚决要拿出山妞的本质装听不懂的。
阿哭站起身自院子里拔了几株草,朝董克成挥挥手,“走吧!带上大夫阿爹最爱的草药,他喜欢这个味道,也喜欢去看他的人。”
第9章(1)
山路远比董克成想象中崎岖许多,虽然路途不算遥远,可等他们从墓地赶往家,天色渐沉。
远远地就看一道黑影背着他们站在通往阿哭家的小道上,前方还不时传来狗叫声。阿哭直觉有外人闯入——那条狗对村里常见的人从来都是可爱温顺的。
“谁在那里?”问话的同时她已经握了一根棒子在手中,要是遇上什么歹人,她可不是好欺的,非把那家伙一棍子打翻不可。
听到声音那道黑影明显地松了口气,举起一只手来不像投降更像求救,“阿哭,你可总算来了,我站得腿都麻了。”
“谢老大?”阿哭惊愕地发现这声音居然跟谢老大一模一样,会是他吗?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倒霉?
冤家路窄啊!他居然又跟那条狗狭路相逢,这回他聪明地选择不动不逃,结果硬生生地被这条狗堵在小道上一整个下午,站得他腿都麻了。
“难道这条狗都不饿吗?一直跟我耗在这里,我本以为它呆饿了自然会走的。”
“你应该庆幸它不饿,否则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变成它果腹的可口肉食了。”阿哭随手挥挥,那条狗就乖巧地摇着尾巴跑开了,跟那只与他对峙了一下午的凶神恶煞样判若两“狗”。
谢奇烽痛苦地捶着麻木的腿,满腹牢骚就此打开,“我到底哪里得罪这条狗了?我来茨中两次,它给我两回脸色看。我从来不吃狗肉,也没有伤害过它的同类,难道我们上辈子结了怨吗?阿哭啊,你也是,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望着你的院门狂喊了一下午,嗓子都喊……”
当谢家老大看到站在阿哭身边的那个人时,牢骚到此为止,面色转为大到暴雨,“他怎么会在这里?阿哭,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吗?你怎么还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
本来看到他来,她还挺高兴的,却听他张口就是教训她,阿哭烦了,冲他吼回去:“你跟他一样,你能来,他为什么不能来?”
谢奇烽嗷嗷地抬高音量以示抗议:“我跟他怎么会一样呢?”
被他鄙视的眼神盯着,董克成却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显然他很享受看热闹的感觉。
阿哭不客气地冲他呐喊:“他只是骗我的集录,还没得逞,你却骗了我的心,你比他更可恶。”
“我……”
谢奇烽彻底黔驴技穷,董克成用怜悯的眼神瞅着他,脸上分明写着幸灾乐祸。阿哭径自走回自家院子,董克成跟在后面,没人邀请谢老大,他就这么被挂在了道口。到底是跟上还是就这么站着?
“你还是进来吧!要不然……”董克成指指不远处摇着尾巴的那条大狗,“你还是得进来,只不过是以伤者的身份。”
狗嘴在前,为了自己备受挫折的腿着想,他还是……进屋吧!
进了堂屋他发现阿哭不在,董克成在那里收拾着什么东西,见谢奇烽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瞅着他,董克成主动交代:“我来只是想看看我父亲的墓,没有别的意思,阿哭在做饭,你可以去帮她。”
不用了,说话的工夫她已经捧着早前煮好的桃花饭进来了,一共两碗,她递了一碗给董克成,另一碗留在自己手边,“外头正烤着鱼,过会儿就得,你先尝尝这桃花饭,香着呢!”
“哦,好。”董克成也不客气端了饭便吃起来。
两人对坐,站在一旁的谢奇烽仿佛成了空气,他很不甘心。没道理她和董克成如胶似漆,他倒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阿哭我……”
他刚张口,话还未说完,董克成忽然吸了吸鼻子,“这桃花饭里放了什么?好香啊!”他的感慨到此为止,下一秒钟,他头一歪栽倒在桌上,看得谢奇烽目瞪口呆,“他……他怎么了?”
“那种香味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忘了吗?”山妞笑得异常甜美,“……昏死草。”
谜底揭晓,这回轮到谢奇烽幸灾乐祸了。不过,他没能笑得太久。
阿哭冲着昏睡不醒的董克成恶狠狠地比划着,“敢骗我?告诉你们,山妞也不是好欺的!”
你、们?
谢奇烽当真笑不出来了。
用葡萄酒烤鱼,谢奇烽真没吃过比这更奇妙的食物了。她总是出乎他的意料,这感觉……让他恐惧得想逃,在远离后又忍不住想靠近。
“你是我见过的最神秘的地界,胜过一切山川河流古镇古城。”
“我可以把你的话当成示爱吗?”
她偏过头来望着他,映着跳动的火光,谢奇烽发现原来同样是美也可以分出不同层次的意境。
在他尚未缓过神来的当口,她又给他一记重拳,“我知道你会来。”
“呃?”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跟谢家老二赌气背着行囊四处游走的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里,且又碰上了那条狗。
到底是他点背,还是那条狗誓言要把他和阿哭之间理不清的缘分再打个死结,天知道!
“我一直告诉自己你会来,你一定会来找我——老大,我告诉自己,如果你失去了我,你就失去了老天给你的最大的运气。”
她还真是自信啊!谢奇烽望着她,不明白这小小的身躯里哪里藏着那么大的勇气,“为什么那么相信自己?”或者说,相信他?
“因为我知道你这里的伤口还没好。”她指指他心的位置,“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痊愈,只有我这个最棒的大夫可以帮你。”
在离开谢家回来的路上,她一个人窝在车厢的角落想了很多。谢奇烽过往对她的好点点滴滴映上心头,她很肯定他不是对她全然无情,只是他的心生了病感受不到他自己已然付出的感情。
她生气,更多的是气他的迟钝。如果就这样错过了,那可真是场悲剧。
幸好,幸好他来了。
“你是爱我的,对吗?”
阿哭别无所求,只求他一句话而已。很多时候女人可以为了这句话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傻吗?很傻,真的很傻。可在这崇尚精明、圆滑、自我救赎的世间有几个人可以犯回傻呢?
都说傻人有傻福,阿哭的福气显然还差那么一点点。
“我不知道。”
不可以欺骗,谢奇烽告诫自己,他不想再骗阿哭和……他自己,“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我只知道你遇到麻烦,我可以不惜一切地去帮你;我只知道你在我身边,我会少有的安心,甚至不想四处游荡;我只知道有一天你离开了,每一天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
这叫爱吗?
他不知道。
阿哭像个好兄弟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不用说,已经够了。
“但我不会是个好男朋友,更不可能是个好丈夫。”还是不可以欺骗,他要把话说清楚,“我不是一个在一个地方可以长期待下去的人,我想掌握我的自由。我没有时间陪女朋友,若是结婚我想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成天不在家的丈夫——我妈,我亲妈从前说她可以,但她爽约了。”
他不想再被遗弃一次,所以他不知所措,他的心病她这个当大夫的早就知道,只是苦于找不到良方医治而已。
“试试看怎么样?”她向他抛出诱惑,“你继续过你自在逍遥的日子,但你得保证每周让我给你打一次电话。我们来看看,谁最先放不下谁。”
她的方子谢奇烽没法子接受,“阿哭,这对你不公平,我没权利要求你等我,等我飞累的一天。”
“我没想过要等你。”眨眨眼睛,她肆意嘲笑着他的自信,“等我觉得可以放下你了,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自己想要的天空,我也可以飞得很远很自在。”
谢奇烽不置可否地望着她,真的可以吗?他们真的可以就此约定?
将烤好的一条鱼递给他,阿哭笑得洒脱又骄傲,“我们以鱼干杯,祝合作愉快!”
愉快?哪一点愉快了?谢奇烽可是一点也不愉快!
自打他们在茨中见了那一面,表面上看他又恢复过往的洒脱,放着家族的生意不管,整天四处游玩,可没人知道他的心活得一点也不自在。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像约定的那样,每周给他打个电话,两个人聊聊他们目前的情况,不过持续了个把月的工夫,她开始消失。不主动打他手机也就算了,他给村里的小卖部打电话,对方就大吼一声“阿哭大夫不在”,就以最恶劣的服务态度给挂了。
这叫什么事啊?他发誓等他忙完手头的事就去茨中,说什么也得给阿哭的院里装部电话。
可他现在手头有事实在走不开啊!谢宠儿大小姐绝对是平素被老爷子宠坏了,好端端的闹什么离婚啊?
有多少人这辈子想结一次婚都难,好不容易有男人没看清货就买了,她还计较什么?就她那性情赔上老爷子大笔的未来遗产,还不定有人敢要呢!
最可气就是谢老二也跟着玩深情游戏,这回好了,整个谢家他是谁也指望不上了。害他现在想去茨中也去不成,窝在那里处理成堆的公事。
“谢小仨,我第二百三十六次地命令你,赶紧长大,接手这些麻烦。”
“为什么是我?”谢小仨恨得牙根都痒痒,人家家的么儿都是最受宠爱的,凭什么生在他们家,年纪最小的就要被欺负得最狠?
谢奇烽一个白眼丢过去,直指客厅正墙悬挂的老爷子遗嘱给他看,“瞅准了,你得百分之二十,比哥哥我高,你不劳动谁劳动?”
“切!”谢小仨听着想哭,又拿遗嘱压他,老爸还健在好不好?
谢老大生起气来绝对属于六亲不认型,点着小仨的鼻子,他敬告这倒霉小子:“我现在再给阿哭打一次电话,如果她还是不接,你就准备辍学回家接管产业吧!”
谢小仨极尽所能地嘲笑他:“嘴上说热爱自由,喜欢翱翔,谁也拴不住你的脚脖子。结果呢,阿哭甚至都没拿绳子,你就被拴死了。”
是吗?
就算是,谢奇烽打死也不会承认。
电话通了,照例是村里小卖部看店的大婶凶巴巴的粗嘎嗓音:“找谁?”
“麻烦帮我叫一下阿哭大夫。”这村里排行老七叫阿哭的实在很多,不过只要说是找阿哭大夫,十里八乡的人都认识她。从某种意义上说,阿哭比他谢家长子的社会地位高多了。
难得的,大婶的态度变得好起来,“你是阿哭大夫的朋友吧!她最近正忙着呢!下午看她去县城采购结婚的东西去了,这会儿恐怕还没赶回来呢!你要想来讨杯喜酒喝喝就直接过来吧!”
是不是搞错了?他们才分别没多久,那个口口声声说每周给他打一个电话的山妞居然准备结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9章(2)
“我说大夫我找的可是阿哭大夫。”
“要结婚的可不就是阿哭大夫。”大婶一副你别犯混的口气,“早上阿哭大夫还和阿匹从我眼前去了县城呢!喂!喂!喂——什么人吗?一点礼貌都没有,说挂就挂。”
还礼貌?谢家老大顾不上那什么狗屁礼貌了,连喜欢的女人都看不住了,要那些个礼貌有个屁股用啊?
“小仨,这个家就交给你了。”谢家老大郑重其事地拍拍那方稚嫩的肩膀,背起他的旅行背囊,再度整装出发。
谢家小仨只得哀号:“为什么又是我看家?”
谁让你没有女朋友呢!
有钱就是好,谢奇烽下了香格里拉的机场,他直接包车往盐井,天色已晚没人肯去茨中,没关系竖着一叠百元大钞,到底还是有那见钱眼开之人。
进了村已经是深更半夜了,他远远的就看见阿哭院子里的灯亮着。忽然间就觉得心里很温暖,好像她特意为他亮了一盏灯等着他的归来,忽然就觉得他的生命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它还系在另一端,沉沉的。即使整个地球沉沦,还有一个人会拽住他。
顷刻之间,他找到了比爱情更隆重的礼物。
“阿哭!”迈开长腿,他也不管前方有没有一只大黑狗在等待着拿他当晚餐,他飞奔到有她的地方。
他不顾一切地闯进她的屋子,她在,可还有一个人也在。
“你是谁?”这么晚了居然还待在她的身边,这个穿着傈僳族传统服饰的男人是什么人?莫非他就是大婶口中的阿匹?自打跟她认识以后,她在了解大都市的同时他也在悄悄了解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他知道傈僳族喜欢按性别、排行取名,阿匹是排行老八的意思。
“你是老八?”他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