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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到,之所以会这么在意常乐乐的舞台剧,会不会是自己下意识在嫉妒常乐乐有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梦想呢?
梅茜思绪翻飞,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有其他干事来办公,她才匆匆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
在楼梯口,她看着手里的信,犹豫了。
到底要不要去查封舞台剧组呢?这封信是谁写的,消息会不会可靠?还是等教导主任开完会回来再说?
正在犹豫时,楼下传来议论声,恍惚提到她的名字。她忙向旁边移过去,缩身藏在门框的阴影里。
楼梯间上来两个女生,抱着一大摞作业本,看样子是哪个班上的课代表到办公室送作业的。两个人边走边聊。
“不过就是一个长点的文艺节目嘛,居然搞得被处分,‘常超女’还真倒霉呢。”
“是啊,这次‘铁娘子’做得太过分了,亏我以前还那么崇拜她。”
“‘常超女’骂她那话骂得真好。”
“什么话?”
“咦,你不知道?就是骂学生会是教务处的走狗那句话,现在全校都传遍了。”
“那句话我当然知道,你忘了那天我也在那里嘛。当时还觉得‘常超女’骂得有点过火,现在看来学生会还真是一条只会向教务处摇头乞怜的狗呢。啊,不,说狗还有点对不起可爱的狗狗,应该是一条会摇头晃脑的应声虫。”
“哈哈哈,你这么说太毒啦。”
“有她毒吗?唉,我的偶像得换人了。”
“常乐乐吗?”
“她是有点胆量,不过还不够格。我的偶像是任廉治。”
“嗄,那不是你以前的偶像吗?你吃回头草啊?”
“有何不可。以前觉得任廉治太娘娘腔,可是那天他吼‘铁娘子’的样子真的是好帅噢。‘铁娘子’当时的气势那么吓人,我的脚都一直在抖耶,他还吼得出口,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一段时间没注意,任廉治变得更帅了。”
“说的也是,我也……”
两个人叽叽咕咕的,拐弯进了某间办公室,底下的话就听不到了。
梅茜从阴影里出来,脸色异常苍白,手抖个不停,以致信都拿不稳,掉到地上去了。她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光华中学学生会会长亲启”几个字,一把怒火冲上脑门,想也没想就三下五除二撕得粉碎。
身后有响动,她回头,却看到小萍抱着书本惊慌失措地想往回跑,更加生气,“你跑什么跑?我要吃你啊?”
小萍哆哆嗦嗦地回过身,“梅……梅会长。”声音小得似蚊子。
梅茜重重哼一声:“你怕什么?做贼心虚吗?你们是不是又在秘密排练啊?”
小萍头摇得似泼浪鼓。
梅茜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回去告诉那个‘常大胆’,再搞下去就真的不好玩了!听到没有?”
她甩开小萍,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去。
可怜的小萍吓得腿脚发软,萎靡顿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梅茜写完了报告,累得摊在长椅上。
她最近总感到累,不是那种腰酸背痛的累法,是心里觉得沉甸甸的,还伴随着莫明的郁闷。
这是不是上班族所说的“倦怠期”呢?
她仰躺在长椅上,呆呆地望着有点发霉的天花板。
这是一间二十个平方左右的房间,一张大会议桌,一排铁皮文件柜,标准的办公室布置。窗户只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孔,严重影响了室内照明。望着从方孔里射进来的一缕阳光,梅茜脑里突然闪过电影中囚犯从窗孔向外望的镜头。
据说原先这是一间贮存室,后来为了方便学生会能够及时向教务处汇报工作,就把它改作学生会的办公室了。它与教务处只相隔了几个房间,的确是非常的方便和及时啊。梅茜有点嘲讽地想道,隔了一个大操场,加上得爬五层楼,也让同学们非常的不方便了吧。
侧过头看到桌子上堆着的一大摞积压了多日的文件,不免一阵心烦,手一挥就将之扫落在地,手里的报告也随之飞向大门,砸在刚进来的胡涛身上。
“唷唷唷,这是干什么?再不高兴也不要拿文件发泄吧,这可都是头头们的手谕噢,摔坏了怕要被警告处分呢。”
虽然这话指桑骂槐很明显,但梅茜也懒得跟他争辩。走过去要拿回报告,胡涛已看到标题:关于舞台剧团重新擅自排练事件报告。
他沉下脸,“你写这个准备交给谁?”
不等梅茜回答,又问:“你为什么这么固执?舞台剧挡了你道还是阻了你路,你非要一铲子铲到底?”
梅茜吃惊地看着自己这个部下,她都不知道学生会里也有人赞成常乐乐的舞台剧。
“人家已经避到角落里去了,你还不放过,非要逼人家使出终极武器才放手吗?”
“什么终极武器?”
“把教务处和学生会告到教育局!”
梅茜愣了愣,“哈哈哈,胡涛,你电影看多了?你想打抱不平啊?凭你,还太嫩了。”
“抱不平?这么说,你也觉得常乐乐是冤枉的?”胡涛马上反击道。
梅茜暗咬自己的舌头,真的是“倦怠期”的缘故吗?居然说出这种会被对方抓尾巴的话。
“她哪里冤枉了,教导主任都说了,她搞宣传、召集众人集会,影响极坏,给她一个口头警告是很轻的处罚了。”
“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你真的快变成教导主任的传话筒了,我们学生会也快变成教务处的……”
“胡涛!”梅茜怒吼,“你被常乐乐洗脑了,居然附和她的说词!”
“被洗脑的是你!”胡涛拍着桌子上的文件,“你看,这些都是教务处下的文件,我们有很久没接到同学们的来信了,你知道吗?”
“那不是很好吗,说明我们的工作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大家专心一致地读书,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胡涛冷笑,“恐怕是因为大家都不再信任学生会了吧。”
“你在暗示我这个会长做得不称职吗?”
“不,我是觉得你太专心,都快走火入魔了!”胡涛嘲讽着。
梅茜不由暗恨,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一块管理的好料而提拔他当学生会干事呢?真是自毁长城啊。
第4章(2)
门被推开,学生会其他几个干事陆续进来,两人只得暂停争吵,准备每周一次的例行会议。
首先被摆上桌的是上周五发生的“化学实验爆炸事件”。几名干事把自己调查到的情况一一作了汇报。
“据目击者说,当时大家都在做‘干冰汽化’实验,突然‘砰’一声巨响,第五组的桌上腾起一股白烟,大家都吓懵了。”
另一名干事接着道:“据化学老师推测,可能是装干冰的杯子有裂缝,造成实验时空气钻入引起爆炸。”
“但是化学课代表说,头天他们仔细检查过杯子,应该不会有裂缝。”
“会不会是他们在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碰伤造成裂缝的?”
一名干事点头道:“这个可能很大,因为第五组负责杯子的正是上周受到学校处罚的常乐乐。她们班的同学都说这几天她显得很沉默、低调,看来处罚对她影响很大。”
胡涛带着责备的眼神看了梅茜一眼。梅茜脸上不动声色,但在桌下的双手却绞在了一起。
“幸好没有人受伤。”她道,“这期黑板报和校刊就以这件事作为样例,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好了此事到此告一段落,现在进入下一个历程。”
胡涛拿着一张纸,“这是常乐乐的检讨书,请会长过目。”
梅茜大略看了一下,写得中规中矩的,甚至可以说文词细腻、情感真挚,难以想象会出自那个不学无术的常乐乐之手,哼,多半是找人代笔,或者直接从网上下载的。
她把检讨书往旁边的干事一丢,那人忙接着,于是众人传阅了一遍,均无异词。
胡涛道:“舞台剧的几个成员最近都很安静,常乐乐的情绪明显低落。当然了,我可以理解她,梦想破灭了,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会低落一阵的。”
一众干事互相瞧瞧,又看看会长,都没出声。
梅茜面无表情,“教导主任明天回来,是撤销对常乐乐的警告,还是加重对她的处罚,很快就会见分晓了。在这之前,学生会继续履行监督职责。”
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还有点私事,接下的会议由副会长主持。”说着不顾众干事诧异的眼光,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第五节课就要下了,为了不跟放学的同学们打照面,梅茜特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头仰靠在墙上,面前一株枝繁叶茂的夹竹桃把她围在了墙角里。她吐了一口气,像要把徘徊于胸腹间的郁闷给吐出来。
真是的,又不是她被处分了,为什么她要不舒服呢?为什么常乐乐的一句话会让她心神不安至此?什么时候那个马大哈可以主宰她的情绪了?她可是梅茜,学生会会长,全市最优秀的高中生啊!
“任学长,你等等我呀——”
前面的林阴道上传来人声,梅茜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好在树叶很茂盛,她又坐得低,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现在她这个样子一定很憔悴,要被人看到岂不毁了她多年来苦心经营的美好形象?
从树叶缝往外偷看,任廉治和秋曼姣两人一前一后往林阴道走来。两人的装束有点奇怪。任廉治穿了件夹克背心,松垮的低腰裤上系着一串铜环腰带,脚上蹬一双高筒皮靴,最奇怪的是头上戴着摩托车手戴的安全头盔。秋曼姣的穿着倒平常,只是手里握着一罐不明物体。
只听任廉治不耐烦地说:“你干吗跟着我啊?”
“咦,我们不是同路吗?我跟着你是理所当然的。任学长,你这身装扮好帅噢。”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任廉治自信满满地说。
梅茜虽然觉得他又没在骑摩托车,还戴安全头盔有点搞笑,但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子真的是帅呆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任廉治问。
“防色狼喷雾剂。”秋曼姣舞着喷雾剂,模仿喷色狼的动作。
“对噢,那封恐吓信好吓人,不妨着点不行。唉,一定又是哪个人嫉妒我嫉妒得疯了。”
“我好害怕耶,居然有人会写恐吓信来威胁,不准我们排练耶。都已经发生爆炸事故了,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任学长我们退出剧团长,好不好?”
“要退出你退出好了,我是不会退出的,我任廉治怎么可能被一个变态吓倒。”
“任学长好有男人气概啊。好!既然任学长都不怕,我也不会再怕了。”
“谁说我不怕,我怕得很呢,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个这个喷雾剂吗?”
“嗄?”
两人说着渐渐走远。
梅茜从夹竹桃后钻出来,眯着眼望着远去的背影。
刚刚她是不是听到了恐吓信三个字?
舞台剧组收到了恐吓信?谁写的?为什么要恐吓舞台剧组?是任廉治的情敌?还是常乐乐的对头?或者其他某个成员的?跟爆炸事件有什么联系?还有那封匿名信,是否也是同一个人所为?
梅茜抱起了双臂,嘴角微微上翘。看来,舞台剧还挺好玩的,太早撤销似乎有点可惜。
第二天教导主任没回来,据说又顺路到成都某个姐妹高中去参观学习了,直到星期五才回来。
星期五下午第四节课时,梅茜被叫到办公室,钟老师也在那里。
教导主任黑着一张瘦削的脸,连“请坐”二字也没说,直接指着桌子上的一封信道:“这是怎么回事?”
梅茜看一眼钟老师,后者正专心地观察着桌上的电子日历。她拿起信来,信封贴着一张打印张,上面写着“光华中学教导主任亲启”。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但是,她还是展开来,取出里面的信纸,把上面的话小声念了一遍。
“舞台剧组在化学实验室隔壁排练。”
翻过信封,邮戳日期比寄给她那封晚了三天,是爆炸事故第二天。
教导主任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手指在桌子上敲得“咚咚”直响。
“我记得临走前特地交代过你们,要监督那个学生,让她检讨、反思,不准再搞舞台剧。但是现在呢?啊,她不仅没有改正错误,还偷偷继续搞。你们是怎么教训、监督的?把我的命令当成耳边风可有可无吗?你们这叫做失职,知不知道?”
他指着钟老师,“你去把保安叫来,我要问问他是怎么保管钥匙的,居然让那个学生随意进出早就密封的教室?我才出差几天啊,你们这些人就造反了不成?一个个全都是混账!”
梅茜微皱了眉。
她一直知道教导主任的要求很严格,但是也用不着发这么大火吧,简直都口不择言了。她们不仅仅是他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