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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
“离开了。然后让我带句话,他说你脑子有毛病。”罗晓离微笑道。
傅海卿微微笑了笑:“总给他添乱。”但却改不了,“那个姓荆的少年……”
罗晓离摇摇头:“他命比较大,受的伤很重,天幸他的武功不会有大碍,外伤也不致命。可最近一两个月都拿不了剑,而且需要静养。他才十六岁,年轻人总是很有未来的对吧。”
傅海卿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才十六岁,你雇他来杀人,起码要考虑一下是否真正妥当。
“谢公子可好?”傅海卿小心翼翼道。
罗晓离苦笑:“他是你们中间最活泛的一个,断了的手被接上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估计这会正在给那个老妖女洗草莓呢。”
傅海卿心里冒了个泡,老妖女又是啥:“罗公子,我可否下床看看他们。”
罗晓离扶了他一把,扔给他一根拐杖:“去吧。这个院子很安全。你小心一些,就死不了。”
傅海卿打了个寒颤,陪着笑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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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拎着刀走出门外,我的丫鬟锦年哆哆嗦嗦地说:“姑娘,你不能去。”
此时的我漠视一切喘气的东西,于是冷冷道:“让开。”
锦年侍奉我的时候只有八岁,到如今自然能看出我是要去做什么,她垂着头:“姑娘你不能去,那是造次的大事啊。”
我紧紧握住了刀柄,她“嗵”地跪下,泪流满面:“姑娘饶命。”
我咬牙强笑道:“锦年,七年了,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可以为了一言而杀人的魔鬼吗?”
她不敢回答,我绕开她,推开屋门,走向韩族的东京分舵。
东京分舵分成两个部分,一半是地上的楼阁院落,而一半是一座地宫,天子脚下,罪恶富丽堂皇地流淌着。
一路上无人拦我。但给韩寻守门的人是韩不遇,他只是懒懒地冲我挥挥手示意我滚回去,众人便发现了我的敌意。
韩不遇的存在极为特殊。韩族的“不”字辈是顶端的新贵,如果不是东海望族的子弟,便是“东海第一高手”的潜在培养对象,韩不遇出身隐秘,显然是后者。但这个人没有如愿地称为其中任意一个。他在武功大成后在况宣卓手下首尝败绩,而在五年前一人一剑肃清昆仑魔门六十高手,免除了中原武林的半场浩劫,被举世共推为天下第七个弑神者,已知而言,他是韩族武功第一人。
而今天,他不出席任何一次刺杀,他是韩寻的护院。
他要用一生,等待那一个男人走向他死生的宴会。
遇到他从来绕过的我,今天抽刀而立:“让开。”
韩不遇没有表情,好像如果不是况宣卓身死,世上没有一件事能让韩族妖刀动怒。他瞥了我一眼:“就你?”
我指尖三把紫青薄刃劈手飞出,我不求他们能上伤到韩不遇,但是可以为我赢来拔刀的先机。如我所料,韩不遇对待我三把匕首果然不需要拔刀,我也如愿地抽出略长的柳叶弯刀。但是他依然没有出剑,他妖邪的面孔带着笑容:“你还有十六把刀,着急祭出最后一把做什么?”
我不理会他的言语,以最极限的速度挥手刺出,韩不遇故作惊讶地惊呼一声,但是这一刀甚至未能划到他的阔带宽袖上,我神经绷紧,敏捷异常,反抬手一削,刀锋紧咬韩不遇下盘门路。而他双手微微一探,居然在我的刀光里找到了我的刀背,气劲依我的势一扭,我连人带刀收势不及,被他弹出了两丈之外。
韩不遇摆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你喝高了。无趣。”
我微微苦笑,说我以卵击石吗?我收刀入鞘双掌合十一握,逼着浑身的内力修为集在双手,韩不遇似乎看出了倪端,眼睛里多了一丝认真:“舍身式?你果然喝高了。”
我不要再为你做事了,如果这一战后我武功真的全废,我们恩怨清不清也断了,放我走,让我离开。
我抬手,一对寒星飞刀的速度快出了将近平日的一倍。韩不遇剑不出鞘,却已用剑鞘格住我的攻击,我从腰间拔出一双雁翎短刀,反手握住,大喝一声,身体如同弓弦上的长箭,飞身刺向他上下两路。
周围的人纷纷惊呼,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迎我这一刀,恐怕都已经化为一叠的尸体。韩不遇却瞅准时机,腾空一跃,他巨大的剑鞘里一把长剑直直随着他身形的飞升而展开全身。我的两只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被他的剑罡吸引,刀剑交错缠绵,火星四溅,屋瓦催折,他面色不变,破开了我的蓄力一击。
韩不遇的剑不是中土锻造,它来自西洋工匠之手,既集结了中原宝剑的锐气轻盈,扶桑武士刀的精准工艺,又集结的西洋剑的流畅宽宏的结构。那修长的剑柄,雕镂的剑格,夸张地血槽,华美的剑刃和锋锐的剑锋,让这柄剑看起来像一把硕大绝美的白银。
这块白银绞了我的刀,剑脊泰山般压在我的肩上,我用了所谓“舍身式”借力过多,戗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哇”地吐了出来,更不要说起身反抗。
不,还没有结束。我的十指寒光闪动,而韩不遇查看先机,剑锋一转,剑罡中一束尖锐的内力冲向我的胸膛,我被打飞出去,但是袖口中的寒星钉如同满天花雨,在我脱离地面的一瞬全然脱手,韩不遇皱了皱眉,白银长剑画了一个弧,破开了直冲他面门的所有暗器。我撞在墙上浑身经脉压迫得好像要山洪暴发一般,韩不遇长剑一指,眉一挑:“刀客不是酒客,不长记性!”
我抓起最后一把刀,那是一柄仿鱼肠,我的垂死之挣扎。在我想要拼尽内力让自己打出最后一击,忽然,一道白影闪到战场中央。没有人胆敢直接迎接我们两个人的一击。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时庆历五年十一月初一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
荆落云还在静静地熟睡着,少年的呼吸很平稳,伤疤在身上一道一道触目惊心。他的眉头有些皱,但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像个孩子。
不,他就是个孩子。
傅海卿忍不住将手指搭在少年的眉头间,想抚平那些伤痛和愁苦。他的手开始颤抖,直到一直这样,怔怔的落下泪来。
青春有一个不值得玩命的理由,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依然会有那么几个关心你的人疼惜你年轻的生命。
他老成,他的武功高,他对自己比平辈还平辈。但这改变不了他的年龄。
改变不了他是个孩子。
也改变不了他傅海卿对这个孩子的荼毒和伤害。
傅海卿缓缓地跪在地上。两个月前,他还在谴责郭延雇佣他为刺客,而今天为了自己的欲望,他让这个孩子这么受伤。
他让那个不会表达感情的况宣卓很难为。
他让那些可能与他无干的刺客都划入他的必杀名单。
他不见得能让秋凉解脱,但确定的是,他已经伤害了自己绝对不会想伤害的人。
傅海卿喃喃道:“你打到你死之前了,咱们的协约结束了。等你醒来,拿着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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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不遇驾驭从容,悠哉游哉地收剑入鞘,而韩霜赶忙收势一刀直叩在地上,身子却滚了两滚,口角不停地渗出鲜血来。
不是谁穿黑衣服都很好看。通常情况下,女孩子不应该穿黑色的长袍,它遮掩了女人曼妙玲珑的身段,让她们看起来寡情而忧郁。
有人说女人最漂亮的时候是她们转身离去的时候,有人说是哭,有人说是笑,有人说是颤抖,有人说是不穿衣服。女人是魅惑的集合,但这一切都和一袭黑衣无关,是颜色的光怪陆离装点着女人最好的青春。
但韩霜此时就很好看。她的纯黑色大袖罗衫上绣着金丝凤凰,罗衫下是一套冷煞的暗色劲装,她有纤长刚劲的手指暴着青筋,苍白的脸色裹着一层莹红,她的情绪很激动,但气质却一如修罗场中挖开人们喉咙的大刺客。见一眼便可知,没有人能想出更适合这个女子的颜色
只是她伏在地上,垂着眼睛。韩霜在颤抖,人们不易看见黑衣人的颤抖。黑色不像其他任何一种颜色,色彩的波动容易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黑色不来自夜晚,它来自于黑暗,这种颜色在白天黑夜,人间地狱都可以找到。她隐藏着人类行踪,动作,吞咽着人们的激动和泪水,把人性磨得光滑而隐匿。
韩寻依然能感到韩霜在颤抖。韩霜的确是那种会轻易激动的人,但不在人前,不在刺杀中。韩霜在面见他的时候从来也很冷静,这个女孩子不会把痛苦,愤怒,兴奋随时随地展现给外人,就像十七年前他带她回来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在饿了的时候不说饿,困了的时候不表现疲惫。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是刚强,后来的她是麻木。但从结果上来看,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韩寻也颇为习惯,他也习惯称为外人,因为他以为韩霜不会有“内人”。这个女人比世上很多人都接近神魔,神魔的能力,神魔的隐忍——吞咽着嘲讽,悲悯,忧伤与痛苦,只让人间瞧见一张寡淡的脸庞。
但他错了。他派人搜查洛阳的时候他亲自去了一趟,那个时候闵秋凉在迎来送往,他的丈夫是那个长得挺好看武功不咋的的馄饨老板。她的丈夫偷偷吻她,她笑着去追打那个男人。后来韩霜返回的时候主动请缨收复洛阳城,霜组的属下说见到了韩霜跪在一个男人面前,哭得不成样子,请求他杀了她。
韩寻伸出手,想拉她起来,她没有理会那只手,她艰难地撑着地面,风尘满面地站起来,脚步虚浮,好像随时都会昏过去。
韩寻对韩不遇,一字一顿道:“你,眼睁着,看着我的女儿,用舍身式?”
韩寻和韩不遇关系微妙,绝对不是上司和下属之间那样简单。他对韩不遇说话从来都是连哄骗带讨饶,这分认真严厉,韩霜从未见过。
韩不遇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剑鞘,斜眼道:“是的。”
韩寻冷笑一声,一脸青气缓缓退去。他的手钳住韩霜手腕,扶着她走进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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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海卿走到厨房,拐杖差点被吓掉了。
当然不是因为谢嘉左臂绑得像粽子却一脸贱笑地洗草莓。
谢嘉的身边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丝丝银白,毫无例外。她身着紫色袒胸襦裙,肩披银色绫罗,半围着冰天雪地一般的白狐皮大裘。她回过头来,她生着一张瓜子脸,肌肤胜雪,一双桃花眼媚态横生,五官曼妙无双。她的年龄不轻,却是二八少女的样子。
到了本朝,女子的服装多少还是寡淡了一点,如此糜艳大胆,怕是得回到盛唐之时。但见到这样鹤发童颜的女子,恐怕大部分人都不太会注意她的衣着。
傅海卿第一个动作是像大部分男人一样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道:“晚辈,晚辈,傅,傅海卿,敢问前辈芳龄,不,名讳……”
女人妩媚一笑,对谢嘉道:“这位就是让韩霜美人神魂颠倒的少年郎?”
谢嘉冲傅海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女人展颜道:“我叫姬柳,年龄嘛,你把我的脸的年龄和头发的年龄平均一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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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寻的书房里,他让我坐在榻上,把手臂撩开,当他看见我苍白的手腕上的经脉上无比清晰的乌黑的纹路时,他怒不可遏地抬手便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跌倒在地上,微微喘息。
义父拎着我的领子让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以为失去武功的代价是什么?武功是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吗?失去武功的同时,不是残废就是瘫痪,即使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那些仇家会因为你一无所有而放弃恩怨吗?韩霜我告诉你,你如果武功全废,我一定杀光所有和你有关的外人,我看你怎么选!“
我不知所措,慌乱地摇着头。
韩寻把我拎起来,从抽屉中取出韩枫带回来的那包药,将造价甚于黄金的溶金水倒到手心里,缓缓地涂抹在我两手手腕的经络上。用内力一催逼入我体内,一种剧痛蔓延我全身,但是须臾之间,清凉的感觉流动于五脏六腑,手腕上乌青的颜色也缓缓褪去。
韩寻款款开口:“来杀我的?”
我的声音发抖:“女儿不敢。但是……”
韩寻冷笑:“我又不是去杀那小子,你闲得没事来拼什么命?”
我瞠目结舌:“那您去洛阳做什么?”
“给姬柳下战书啊,你当我天天有那么多时间寻思你的儿女情长?”
我不知所措地摇摇头。
韩寻温和道:“霜霜,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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