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经历了许多事,也算体会到世上的过江之鲫之多,说不定自己也没什么两样。
傅海卿为了买药材在外城逛了一天,回到住所之后看见家里有人里里外外的搬东西。然后看见了站在人流中的闵秋凉。她换掉了那条长得拖地的裙子,取而代之的是朴实的棉布衣裳。她把头发盘得高高的,手背轻轻搭在鬓角,好像在擦拭着汗水,夕阳的余晖安睡在她轻浅的笑容里。
傅海卿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这样的一幕,他希望时间凝固,永远留住她的美好和他的冲动。闵秋凉偶然回头一看,正好见到的傻子一样盯着她的傅海卿,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双手负在胸前看着他。傅海卿立马回过神来,急匆匆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扭头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喘不过来气,他不由跑起来,而却越跑越快。他的心底了膨胀着一种快乐,像是一种放下之后的收获,又像是一种得到之后的手足无措。
不知不觉他已经到了城东市集,目光停留在一个卖珠花的小摊,俯身挑了很久都不知道应该用哪一支装点她的温婉,傅海卿咬了咬牙,走进一家大店面的铺子,一脸无所谓地让伙计给了伙计五两白银,让他挑一只漂亮的。没想到被伙计很瞧不起,五两,好看的?我们这是百年老店。但是为了不让客人认为他们店大欺客,还是挑了一只好看的包了起来。
想到美人在摊子遍为了十几文钱讨价还价,他心里不由思量着怎么把价钱瞒下来。
傅海卿顺手扛了一只浴桶回家,准备在饭前把水烧好。美人操劳了一天,说什么得让人家洗上澡。
天色偏晚,他背对着夕阳,哼着调子,提着桶走在屋檐间的小道上。“二八年华蔷薇花,你在荡秋千,我向墙里瞧。你说我轻浮浪荡不成事,我说你柔若杨柳姣若花。白首相知,潸然泪下,一眼倾情,却做了失路之人。道是东风细雨迷人眼,却见洛阳秋霜一地砂。”他的嗓子很好听,唱的时候卖酒的小妹还在冲他笑。
去他的侠义道,去他的过江之鲫。
起码现在,我觉得人生比什么都好。
************************************
晚上可以不用自己张罗便洗到澡,应该是很久以前能享受到的优待了,这让我多多少少感觉到他的贴心。但是这种细腻并不是一种老练,他只是一个做起事来还有些青涩的孩子,努力用一种兄长或丈夫的标准来待我好。
那天我出浴后,他支支吾吾,一问,原来是要送我一支珠花,为我插在了头上。我欣然答应了,这是他第一次送我首饰,我愿意把这理解为一种宁静和信任的开始。
傅海卿的手自己撩过我的发梢,我能听到他的呼吸,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有些笨拙,但是发髻盘得还算完好。
我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成色,那只珠花上的材料很廉价,珍珠的成色并不好,别致的是镀银的簪子被做成了蔷薇藤的形状,顶端有一朵仿珊瑚的蔷薇花。我微笑了一下:“大概五贯是吧?有些贵了。”
其实我并不严厉,但是他做错了事一般,脸色已经微微发红。
这回我倒是不好意思了,转过头笑了笑:“第一次有人送我这么漂亮的东西。”我在说谎。
傅海卿无法掩饰他的吃惊,愣愣道:“见过你的男人一定都是瞎了眼睛。”
我心里生出了几分调笑的冲动:“世上比我漂亮的女人太多了。如果你见到比我更好看的女人,也会送珠花给她们吗?”这是一个困扰了所有男人千百年。
傅海卿脸色变得纠结:“这个,咱们从头看一下啊,送你珠钗呢,不是因为我是登徒子,而是……嗯,其实我的意思是,不完全是因为你生得好看……”
我心里是明白的。
时隔很久后,我再问他这个问题,他嬉皮笑脸地同我说,当然会啊。我去掐他,他笑着把我扛在肩上,我的脸正好对着他的脸,我们彼此看对方都是倒过来的。“可惜我找不到比你更美的人了。”
至于此时此刻,我不打算为难他了。
如果说改变,或许我真的改变了。那个黄昏,我脆弱的后颈和防备最少的后背,一览无余地敞开在他胸怀,而且是在他离开很长时间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这样的兵家大忌。
我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的疏忽辩驳。或许是那份对平凡和快乐的渴望,让我学会脱下浑身的刺,卸下所谓心里的的甲胄。起码对他一个人。
时庆历二年七月二十九
******************************
傅海卿在一个酒楼里找到了一个记账催债的活儿,正日也忙来忙去。工钱少得不值一提,但他每顿饭能领两个人的份,每天都在饭点前把吃的送给闵秋凉,一天两回,再加之给况宣卓煎药,去闵秋凉出没的地方做地下监工,帮着她把重家什抬回来。一来二去的的确不闲,但傅海卿也算乐在其中。但他有时就睡在一大堆账本中间,也不太想回去,什么原因也说不清楚,可是想一想,除了闵秋凉,真的没有别的理由了。
五天之后,他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
怎么形容自己以前的生活呢?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想一想都怕人笑话。
物件不多,但应有尽有,摆放考究。地面很干净,他残存的几个书法草纸被简单地裱起来挂在了墙上,被子里的棉花都新拆换过,堂前也种了一些廉价却美丽的花卉。偌大的房子,被细心装得满满的。站在这中间,谁都不会想离开的。
空气里弥漫着挽留的味道,傅海卿嗅到了家的味道,却不同于少年时代与爹娘兄姐共享的屋檐。这个家很矛盾地让他觉得新鲜而陌生,却让他如此地想要接近停留。
“秋凉。”他的手不自主地揽在了身边人的肩上,“假谦虚是一种恶劣的行为懂吗?”
闵秋凉挣了挣,轻轻咳了咳,并以目示意。傅海卿连忙把手拿开,赔出了一脸笑。
闵秋凉看着他的反应微微松了一口气,轻轻笑道:“要是能安下心来活着,钱似乎还是很禁花的,”
“娶了你的人好福气的。”他打量着整洁的灶台,唯独不看她。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她偏过头,“但我得走了。”
傅海卿忙道:“我可不想把之前的话再重复一遍。虽然老长的,但我没忘。”
闵秋凉摇了摇头:“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傅海卿以手扶额,龇牙咧嘴:“唉……你,猜猜如何?”
闵秋凉叹息:“也许你讨厌我。”
傅海卿忙到:“开玩笑吧。我……那个你还来不及。”
闵秋凉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你嫌我身份低下。”
傅海卿情绪激动,大声道:“胡说八道,谁敢这么想,我把他先挖眼,再穿心。”
闵秋凉苦笑:“那就是你觉得和我共处一个屋檐展不开手脚,你怕我把你看清楚。然后离开你,我果然很讨厌。”
傅海卿苦着脸:“秋凉,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喜欢说一些我搭不上茬的假话……我觉得你很好,就是我不好,我也决定了,你也休想离开我。”
听到他近乎剖白心迹地诉说,闵秋凉心中不由微微荡漾,脸依然绷着:“我觉得你这个人做事不利落呢。你带我回家时说是要我帮你管家,但你给我烧水,送我珠钗,还陪我去集市。我究竟是你的什么样的存在?”
傅海卿回答不上来。是情人吗?似乎还差一层。是管家吗?这个身份想一想都无比扯淡。
闵秋凉定定地看着他:“我想从你的认定里确定我要的安定是真实的。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在一起太早,你还有你的江湖,你的流浪,你的自由。那我感谢你收容过我,但时候到了,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会离开的。”
她的目光里明灭着犹豫,似乎自己也在抵触自己的。而他不能辩驳,的确,爱慕让他不自信,她的目光下,他会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要不断地改变。他不是在顾忌收留一个风尘女子人们的风评,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迷恋一个女子,他只是担心朝夕相伴会让她过早地给自己下了否定的判断。他不是因为过度留恋那些让他痛却快乐的快马轻裘的岁月,而是担心如果有一天他被迫离开,是否对这个同样为他奉献青春的女子足够公平。
但他不能再含糊了。在这个迷宫里,他们或许都有一敏感的神经,含糊会让他们错过本来正确的方向,执拗地撞在南墙上,谁都找不到出路。当我发现你值得我爱,我应当被你尝试着去爱,那么我们本就不应当分开。
他该说:我们都留下吧,从今天开始直面对方的全部,结局只有两种,聚或散,如果连试都不试试,将来会后悔的。
但他说出嘴边的句子很短,傅海卿甚至怀疑,这个句子有点早了。不管怎么说,可以算是她留下来的理由了。
“秋凉,我喜欢你。”
☆、事变
况宣卓在傅海卿那里养伤十四日后,他向傅海卿辞行。
傅海卿大声道:“你少来,伤养好了么?”他把剑一横,“你如果连我都放不倒,我放你出去,不是在杀你吗?”
况宣卓微微笑了笑,五指轻轻按在傅海卿的剑刃上,他的掌心有淡淡的金色,好像拨开一根筷子一样把青锋迎刃划到一边去。这是最上层的手刀,对于况宣卓来说这是痊愈最简单的证明。
傅海卿白他一眼:“你吐血的时候也有这个功夫。”
况宣卓道:“谢谢你。可我真的不能再留了。”
“喂,我有钱。”他争辩,“这不是你考虑的范畴。”
“你的钱来的非常不容易,实在禁不起挥霍。”况宣卓道,“但更重要的是我再留下来咱俩谁都别想活得安稳了。”
傅海卿怒道:“一个于我有救命之恩的人现在要受追杀,你真的认为我会安稳吗?”
“当时差点杀死你的人是我。”况宣卓的声音如波澜不惊的湖。
傅海卿愣了,道:“你病糊涂了。”
况宣卓微笑:“瞧,你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傅海卿疑道:“等会等会,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东海三掌门的协议危机,姬柳的遇刺,韩寻的叛变,东海与朝廷的交易,风霜的秘密组建,侠义道可能面对的战事……你了解多少?”看着傅海卿茫然的样子,“对不住,说句实话,你的确被我碰瓷了,而且也差点卷入这起乱斗里。我早点离开,对你和我属下的安危有非常大的关系。”
“不用这么玄之又玄,现在不知道从头开始讲也好。不管我会不会死,会不会什么牵连,我总应该知道可能怎么死,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也太不像话了!”傅海卿道,“我被一圈侠义道的混帐们骗,我希望这次我帮助的人即使不是个恩人,也不是个好人,但他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我们差点都死了,虽然活着也没太大意思,但有必要死得有意义。所以,花一点时间,我想要知道真相。”
傅海卿好像在自言自语,他的表情很认真,话语也颠来倒去,像是一个孩子在斟酌怎么告诉父母自己闯了祸,又像一个钉子户为了不卖掉自己的店面而想对策。
况宣卓觉得他忍不住要笑了:“很重要吗?到现在知道真相的很多人都被莫名其妙地清洗了……”
傅海卿怒道:“想出这个门就讲给我听。”
“我很多年都不向侠义道的大侠们讲东海了,反正不管废话多少我也就是个魔教教主。你想听,我就破个例,”他叹了口气,“你知道东海和侠义道的和平协议吧。”
“什么协议?我们不是开战的吗?”
况宣卓脸都扭曲了:“你一直以为开战?那你帮我做什么?”
“开战就开战呗。”傅海卿一头雾水,“侠义道和东海开战,和我帮不帮你有什么关系?”
况宣卓哭笑不得:“东海成立于三百年前,那个时候还尚未分三族,内部结党混乱,争斗不断。大约一百年前,成立了北斗护法大会,所有家族有自治的权力,但是共同的事情上听北斗的。渐渐地,各个家族组成了三个大族,姬族一族主管武学编修和弟子培养,况族一族主管江湖关系和通商交易,韩族一族主管朝廷关系和刺杀交易。弟子都交到东海去启蒙教导,在中原历练。东海的掌门严禁世袭,如果能力足够卓绝并具备强大的支持,外姓弟子都可以做东海掌门。但你要是有一个师父或者爹妈做了东海掌门,你就没戏了。
“同年,正义厅联合了江湖上十三个联盟,首创了天下武林大会,成立了正义厅,吸纳了武林刑堂,第一任大掌事微生寒洲执侠义道牛耳。说是为了联合侠义道,让侠义之士免遭外部的侵害,其实是为了抑制东海的扩张,这也算是给武林里所有的门派立个标准,入了天下武林大会,就说明你是侠义道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