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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檀算是了解我的,但是这个人就像个书呆子,他本人一拿刀就手抖。他指着那两个被我穿起来的,叹息:“你们两个就没有必要了。”看着地上死去的三个,磨磨唧唧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也是情非得以……”看着经脉断裂的那个,苦口婆心道:“你也害不了人了,自谋生路吧。”面对另两个五花大绑的,对韩江月道:“月妹子,反正你留下,这两个人不老实,你就杀了他们就好。我信得过你。”
周围已经有韩族人开始发笑,我拎着刀鞘狠狠砸了韩青檀的脑袋:“你小子闹哪出?”我只能被这么一个人气疯,也许是我幸灾乐祸的娱乐没有达成。我走上前,对两个活着的人道:“我不杀败军之将,做俘虏吧。”
姬游方仰天大笑,尽管我能嗅到他的恐惧,却不觉得可耻。我从钗子里取出了六枚银针,他们的重伤不需要八根六寅剪络,一个人三针打入经脉。他们自然知道这个东西的厉害,嘴硬道:“别期盼着用了妖术,我们就能说什么。”
我挥了挥手,韩青檀勒令两个韩族弟子把他们反手吊捆在树上,披上衣袍,准备前行。
我的身边忽然飞啸而来一对刀,很快,但是我能看清。这两把刀在东海很有名,一曰蟾宫,一曰折桂,用她们的两个人是一对姬族的孪生兄弟,但对我用快刀愚蠢的。身形一矮,势如莲花,错手拨开两把快刀,退到一丈之外。
☆、交手
只是我一招之间难免担忧,我觉得我的动作没有我正常的速度,可能是刚才的乱斗让我只慢了一息。可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致命。韩青檀的反应比谁都快,韩族弟子立时把两个姬族弟子包围起来。
两个孪生兄弟长得并不是很像,其中高大的是弟弟,叫姬颂青,他感慨道:“女刀神,名不虚传。”
我意识到这两个人出现的意义,朗声道:“云朔掌门,躲在暗中,却让人刺探,似乎不是你的性子。”
哥哥姬颂安厉声道:“韩族人武功了得我们认,不想阴谋也是了得。假意为我们刺探的姬云畴,其实真的是你们的人!他说你是按照最北方的路线前进,我们听信了他的话,没想到在那里触发了招魂九引!”
我皱了皱眉,韩族已经有弟子冷笑道:“你们派人做细作,然后你们管不了了,关我们韩族屁事。”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我抬手拦住弟子的多言,轻轻道:“招魂九引不见得比我更难对付,听你们说的,姬云朔已经死了?”
姬颂安咬牙道:“用不着云朔掌门出手,今天我和你同归于尽!”
他的刀气如饿狼,撕咬着蔓延开来,我理解这种刀气背后的刀法有多么猛烈,但是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一个姬族人用“舍身”,那种危险的感觉啮咬刺激着我的神经和经脉,一种杀戮的渴望类似性欲的快感,渐渐填满我全部的淡漠,那些平日里痛苦的嘶吼此时像恶魔的谗言一般让我飘飘欲仙。
可此时的我根本没法醒悟这是一种多么危险的沉沦和迷醉,或许,真的是我自己找回了我急于摆脱的东西。
我拨开严阵以待的韩族弟子,缓缓抽出了我的雁翎刀。我经常换刀,所以他们没有名字。我的刀不需要有最恐怖的传说,他们只需要有最锋利的刀刃,这点看来,我还算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我就用这个。”我的疲惫一扫而空,或许那些人说的对,我擅长杀人,“给你个归所。”
姬颂安一刀砍来,这一刀势如大海,浑然天成。然而我站在这里,却看到了一处空门。
“等等。”一个声音,中气并不是很足,却可以让所有人注意到。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即使在酥战里我也可以腾出手来,买他一个面子,我在几乎被砍到的时候,刀锋一转,化开了姬颂安这一招,轻巧避过。
当那个人拎着兵刃,一张脸在渐渐升起的月亮下出现时,所有人都凝视着他。海蓝色的衣裘和银白色的长戟上还残留着鲜血,他的发带被割断,长发凌乱地散落着,招魂九引算是韩族阵法里最完美的作品之一,但是我并不确信姬族一干高手进入后,他作为副掌门,下一代东海第一高手的潜在对象,可以这么九死一生地出来。
我微微叹息,怕是这个姬云朔一个人入了这个阵,然后杀了出来,能生还,真是了不起。
姬云朔。“云”字辈,祖上数三代,是昆仑落霞谷的后人,来到东海百年,根基纵然比不上袭传五百年的姬族贵族“无”字辈,但是这一代买了侠义道第一高手凤二爷的面子,接了姬族掌门的副手,声势也算是旺了些。
他见到我,单膝落地,恭敬道:“霜先生。”
世道挺讽刺的。但自从我没有反抗地刺杀姬倚华开始,便觉得这个世界我还做不出来什么呢?东海里有各种疯子,比如韩寻,恶魔,比如我,小人,比如韩枫。但是有几个还算是公认的好人,对,好人。比如况宣卓,比如姬云朔。我对这两个人的尊敬,不是因为他们家族和武功的强大,像我这样的人,甚至抗过北斗的命令,家族还算什么?
我似乎忘了说,姬云朔有五个师父,我便是其中一个。说来我这个师父还真是荒唐,我们同年生人,韩寻和姬柳开了个玩笑,姬柳真的把姬云朔送到我这里来了,我还能教他什么?快是练出来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义父在一边大饱眼福地观赏了姬云朔的武功,我只是教他了几个让兵刃变快的要诀,还经常翘了课。但是他很认真,觉得有问题就来问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就去央求韩青檀帮他找我。我和韩青檀到处躲他,后来在他做姬族副掌门前,我们一直是私交。
我见了他,淡淡道:“一个招魂九引就把你整成这个样子,还来这里逞能?”
他看着我,苦笑道:“我不是来和霜先生打架的。咱们斗得两败俱伤,平白让中原武林捡了便宜,好在哪?”
我叹息:“我不是一个愿意和别人谈判的人。”
姬云朔手一指,道:“但霜先生饶了那两个人,起码说明,先生在为这场战争留余地。”
我轻轻笑笑:“我在洛阳杀了姬族十几个弟子,也是留余地?如果没有命令,我不杀败军之将,末路穷寇。”
姬云朔凝视着我:“云朔两个都占,霜先生应当如何发落?”
我道:“可是我有除掉你的命令,但我不太想遵从。所以请阁下让开,或者我等绕开。”
姬云朔叹息道:“看来霜先生这条路非走不可了。您既然如此听命,为什么你一次一次地选择离开?贵派因为韩族宿命而开战,为什么却不想,如果不能脱胎换骨,不只是一个门派,放眼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能逃离。”
韩青檀代我开口:“云朔掌门,韩族敬你光明磊落、英雄气概,至今依然不动手。如果你飞短流长,言语惑众,在下只能告诉你,韩族未尝不能踏着你的尸体走过去。”
战局一触即发,韩族弟子听令重列了阵形,姬族两个孪生兄弟提息待发,姬云朔一手揽下,朗声道:“我等都是东海门人,内乱本不应该是什么清洗之战,霜先生,属下流血,我们终此一生难辞其咎。那便只有我们两人定输赢,输的人打道回府,如何?”
韩青檀给我使眼色,他给我打下手多年,我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决斗,我们的实力可以打倒这三个人,起码可以保住我前往西方况族分舵。我却不理他,不由看了看护在韩雄身前的江月,少女的眼睛里明灭着期许,我忽然鬼使神差道:“你前几日在洛阳,能告诉我,他还好吗?”
姬云朔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点点头:“他无恙。”
我用衣袖拭了拭刀身,比了一个起手:“那我们似乎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姬云朔撕下衣袖,将头发束以来。他的双手握在银白色的长戟上,散浪江城,东海六个银白色兵刃之一。姬云朔双臂一阵,漫天银华好像坠落的繁星,一勾一探,江浪般的罡和炁,紧紧将我的四面八方缠绕包裹。
我冷笑一声,我和姬云朔相互了解对方的武功,他知道怎么压制我的速度,当然,我也懂得怎么看破他的花招。
【东京,韩族地宫】
韩族总舵的地宫里有一道后门。这个后门没有锁,没有看守,但是多少年了,人们还是按照规矩从正门进入走进地宫。毕竟,后门直通地宫里最寥廓的一块场地,少年时,韩不遇在那里十年未离开。而今,走入后门的人被认为是向他宣战。他有时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似乎在参禅一般,有时候即使不在,也可以第一时间攻击所有闯入后门的人。因此在东海,没有一个人会误闯后门。即使是把自己的知觉喝到三条大街外,也会本能地避开那个后门。于是,在这十年里,韩不遇收集了许多昆虫标本,养了许多小动物,由于近来生活无聊,还饶有兴趣地把它们养得很肥,只有一头小狗太胖,被杀了吃肉。
东海外的人不太信这个邪。少林寺的前任准方丈一生执著武道,走马上任前,自觉日后门中事务繁琐,希望凭此一战,也算是了却平生一个心愿。但他走入这门之后杳无音讯,半个月后,少林寺现任方丈书信韩寻,请求讨回师兄舍利和禅杖。
东海里也有些人觉得没什么事。比如韩寻有一次事急从后门进入,心想韩不遇怎么可能和他打一架?他在这个门的一个原因也是帮着他护院。但是东海妖刀一剑不由分说就砍了过来,弄得韩族掌门落荒而逃。
世人都知道韩不遇在等谁,但是那个人自从十年前的一战之后,便从来对韩不遇绕道而行。更有甚者,八年前东海三个掌门会晤,那个时候韩族的掌门是韩琦辞任掌门之位,上任益州,当天韩不遇在席,结果况族掌门方迎完这个场,当夜便走了。结果这招来了不少流言,比如在东海第一高手之争上,况宣卓胜之不武,比如韩不遇其实是况宣卓的断袖,一战之后两人情断义绝。其实说来说去,他躲着韩不遇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韩不遇如果和他交手,真的是把他往死里打的,而且也拼自己的命。这种恐怖的气场让况宣卓真心不寒而栗,如果十年前在和韩不遇交手之前他便知道这个人是这么一号武痴,况宣卓估计他当时必死无疑。
况宣卓站在韩族的地宫后门,想着的依然是怎么可以不和韩不遇动手。况宣卓真的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对武学这么狂热,这种狂热让他为了完整地活下来,让骄傲如他的人,可以去给韩寻做杀手,做护卫。相比起来这种痴迷和执著,况宣卓觉得自己很狭隘,其实他只是侥幸赢了一架,于是他甚至怀疑起武无第二这句话是不是真理。
况宣卓希望的最好的结果是,韩不遇不用和他打得两败俱伤,正常一点地休战。毕竟,东海的未来需要韩不遇和况宣卓这样的人多一点。他想,如果自己投降,让出名号如何?叹息,韩不遇吃的绝对不是这一套。如果自己讲讲道理如何?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决生死不是最好的时候,东海上下开战,内有家贼外有强敌……
他忽然想到,这一战的输赢才是韩不遇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自己放了水或者放了鸽子,后果都不堪设想。
况宣卓有一种死了心的感觉。反正这是他的任务,韩族请禁军的计划破了产,那么韩不遇就是东京一战里最大的威胁。他忽然想到了他那个小姑娘一样的徒弟,还有刚刚死去的肃白,还有西方,他曾经最在乎的两个人在上演你死我活,南方,如果这一战蔓延整个中原的东海人士,能够幸存的有多少呢?
况宣卓在被自己糟糕而虚伪的责任心恶心到之前,走入了那扇空洞的大门。
他做为况族掌门,最多也就是被请到韩族地上楼阁的上座,当然不可能出入韩族的地下宫殿。况宣卓是东海的消息掌门,当然知道这里的构造和来由。曾经韩族人将这里称为地宫,他以为这是个无聊的反语,后来才知道这里真的是个宫殿。十丈见方的殿堂,汉白玉堆砌着的墙面,四个方向通天的柱子雕镂着四象神兽,周围的墙面蔓延着二十八星宿的纹样,地面是青石的,厚重而被层层裂痕截断,裂痕中是地下潺潺的流水,裂痕的走势用的是六十四卦的排列。堂内有十六面铜镜,于是仅仅几盏灯火将这里照得通明。况宣卓想到他一会儿可能会将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打烂,不由感慨自己贫穷的童年。
然后他看到了披着朱衣,袒露着胸膛,盘膝而坐的韩不遇。他白银一样的长剑卧在身前,听到了况宣卓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况宣卓在看清韩不遇身上的伤疤时几乎愣住——那简直太熟悉了,那可是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就是深浅,模仿得也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