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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韩枫对他比暧昧少一点的态度,其实他早就没有任何疑惑和幻想。韩枫是一个乐于和各种人交际周旋的人,长时间以来,自然有一种风流而从容的气质。但是韩曦还算清醒地发现这种态度在对他上还是多上那么一点点,或许只是怕他背叛而已。其实韩枫在多此一举。曾有人暗暗想陷韩枫于不利,他旁敲侧击地对作为东海解铃人第一影卫的他说,像韩枫这种女人,他对你的需要只是一种虚荣,却占据了你的整个清明和人生。
韩曦为韩枫杀了他,把尸体埋在了一株枯柳下面。
好像在不是很久前的那一天,从他在百花从中见到她雪白的衣袂被风卷起,他便把他的心埋藏在海棠花的根下。
没有她的那份未有归期的默许,他穷尽此生也不会把它挖出。
韩曦浑身的力量终于在这一瞬泄了个干净。他双臂忽然从身后紧紧地箍住这个韩濯,韩濯能感到韩曦的手臂力量在减弱,一口气在消散。韩濯大口喘息着,一时的恻隐让他居然放弃了挣扎出去。
“韩曦,韩曦……你,放开他吧……放开他吧……”
韩枫颤抖的唇里滑出了那个影卫的名字。她曾经不这么叫他,总是说,喂,你,戏称他“大个儿”,这样让她显得十足的亲切。她曾经以为不需要做到郑重尊敬。
于是,她用最惨痛的代价,证明了在这个混乱危险的人间,尚存这么一个愿意为她走向死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考虑要不要韩曦死掉。
其实虐杀石头男很痛苦。。。
☆、落定
【东京韩族地宫】
和韩不遇交手的时候况宣卓觉得自己的狠话说早了。
太早了。韩不遇在那天西京相逢的时候简直是没出半分的力气。当这样海啸般的剑罡真的撕裂他着他的布阵时,况宣卓生出的,竟是那种硬着头皮上去的感受。
韩不遇的剑法叫做“藏水”,应当是东海最正宗的一套剑术。
东海的祖师之一“剑尊”韩诀,究竟其一生所学最后创下了两个最极端的剑术体系,后世把它称为“山海剑脉”,集“海”之大成便是那一套藏水之剑。大多东海弟子从这套剑术入门,而一生只钻研了这一套剑法的韩不遇,得以登峰造极。韩不遇的老师是微生夫人,东海分家后第一个北斗“天枢”,半个百年里东海唯一的女性东海第一高手,也是“天外天”无夜天子的老师,因为误杀了姬族掌门而被终生监禁。因为韩寻也曾在微生夫人门下学习,所以从这个角度上两个人才勉强算是师兄弟。
交起手来,况宣卓终于明白修远堂门前那八个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何物。但当年他可没太在意,况宣卓从小就是好学生,又愿意逆水行舟,从不知退为何物。
这样的情况同样适用于韩不遇。所以必须有一个人需要承担这样一场绝对的失败。
当年的况宣卓不小心赢了,他就错过了这个体验人生的二十年努力全然变成空白的机会。空白,是的,空白。也许对于况宣卓来说,之前的二十年一直有韩寻的照应,有家族的支撑,朋友和对手的敬重。但是韩不遇不同,当年那个少年周身只挂着一个“微生夫人关门弟子”的招牌,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剑和他的赢,当他穿着白衣配着微生夫人的黑剑走向战场的时候,就决定了他是成为万众瞩目的东海这一代的翘楚,还是无地自容的丧家之犬。
韩不遇并不是败于第一之争。他在第一轮遇见了况宣卓,然后输了。即使所有人都在说那一战是百年不遇的精彩,但是韩不遇二十年的人生戛然而止于这样的一战上面。即使追随了韩寻之后,韩不遇甚至拿到了比历代东海第一高手更加卓绝的成绩,但是他还是想要篡改当年那个执念。
没有人知道当别人独自摔倒在地一地的泥里时,他要爬起来,需要多少勇气。在众人的唾弃里把自己洗干洗净,又是一段怎样的难言。
而在韩族总舵,韩岐杉已经被况琼震撼到不能自己。这位况族的女英雄已经不需要什么计谋和策略了,但靠着白马银枪就冲进了韩族总舵。银枪在她手中,而“白马”就是韩岐杉本人。
韩岐杉真的没想到仅凭一句“拦路者死”就可以让韩族的两个门将果断装死。首先他还以为是组织内部有埋伏,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况琼公主使其免于毙命于冲锋陷阵。后来发现风霜离岗韩不遇被支开的东京总舵简直就是空门大开。韩岐杉位列“风”的高层,也得知了些许与朝廷协商阻塞,禁军调配失败的消息。但是想到组织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韩族东京总舵,韩岐杉到底还是有些心寒。
我们所做的一切,死的人,流的血,献出的忠诚,只是肉食者的消遣?
不过半个时辰,待到况族包围了整个韩族总舵的时候,韩岐杉终于看清了整个过程中不投降,却也不抵抗地端坐在掌门之位的人。起初的他尚且有一点期待是韩寻坐在那里,尽管这个男人欺瞒过属下,流放过他韩岐杉,但是这个东海梦魇,也曾是韩族的一道曙光。
“二常席。”韩岐杉以属下之礼拜会座上之人。二常席韩介泷是东海芝兰阁天子韩凌霄的父亲,韩凌霄其人在东京韩族子弟眼里一直是姬柳的走狗,但乃父却因立场不同和凌霄天子息交绝游。
“降了?”韩介泷微微抬了抬眼皮。
韩岐杉面色微红:“晚辈触怒寻掌门,幸得宣卓掌门晓之以理。”
“况宣卓?晓之以理?”韩介泷笑得胡子根根都在颤抖,“真是后生可畏,这些年不见那个小子,满脑子里记得还是他被前一任芝兰阁天子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韩岐杉不好搭话了,有韩介泷这么老的资历的人,眼里的高手巨头,也不过是寻常的小孩子。
“况琼姑娘?”韩介泷目光炯炯转向况琼,“老夫尚且在猜你这么心急就杀进来,所为何事。如果你要说一段切口,那就不必回答了。”
“韩不遇在哪里?”况琼斩钉截铁。
“小丫头没大没小,韩不遇辈分长你两代,不懂尊称前辈么?”韩介泷冰冷道,“至于他在那里,你岂能不知道,但你可敢现在进去?百年来况族可是出了名的规矩折中,尚且不闻谁家弟子能在这样的场合上作弊。现下韩族东京总舵无人把守,是我韩族上下信任况族掌门的风度操行。既然伤亡无益,不如让成败在此一举。”
“前辈既然无心恋战,不如顺应大势。”韩岐杉正色道,“寻掌门不顾韩族大局安危,意气用事孤身犯险,副掌门一职迟迟不立,实在是不尽一派掌门的职责。洛阳残党歼灭上迟迟不传来,枫姑娘现下生死未卜,忠心……不定。霜姑娘此时应当为姬云朔所阻,恐难成事。韩族……谋逆怕是已然陷落,望世伯化干戈为玉帛,皈依大道。”
韩介泷瞪了一眼韩岐杉,冷笑道:“整个‘昭’字家系到了你这代就出了你一个用刀高手,倒是被一群一族人练成了一个说客,你还配叫老夫世伯?哼。”
韩介泷在韩族绰号“虎目”,其挚友姬无夜曾经戏称刑天的头被砍了,眼睛却安在了这位韩族二常席的脸上。韩岐杉当然不是什么好说客,这番话是他反复思量酝酿了一路的东西,被韩介泷这么硬生生地骂了回来,他雪白的衣衫映得他憋红了的面孔更加尴尬。
“原来,你还是东海贵胄啊?”况琼手下的一个况族小卒悄悄捅了捅韩岐杉。白衣刀客强笑地点了点头:“兄弟你的措辞,当真是取笑了。”几人恍然大悟议论纷纷,幸而除了韩介泷此处未有“昭”字家系的子嗣,不然韩岐杉恨不得横死在总舵大殿上。
“你这老头同我们谈什么伤亡无益风度操行!”况琼手下一个弟子义愤填膺,“你们韩族人曾经设计围攻刺杀宣卓掌门未遂,杀伤况族弟子不尽其数,现下便是投降了,那些旧账我们难道就不挨个清算了?装什么高风亮节!”
“放肆!”韩介泷的护卫大喝道,“在下东海韩秉渊,我便是“风”的人,不怕说的是,当时酥兰镇上,在下也是参战之人,宣卓掌门窥探韩族内务在先,他原本是来此地向我韩族赔礼,而他放弃谈判在先,你们况族无故围攻也在先,东海现在上下大乱,在我眼里反而是你们况族做出来的好事。”
话音未落,满堂的人纷纷亮出白刃,气氛剑拔弩张。高座上的韩介泷揉了揉双眼,沉声道:“多说无益。这一战有蓄意,也有误会,现下看来,还有小人从中作梗。但是我不负责这些,停不停战,论不论处,是韩寻和北斗的事。”
况琼嘴角牵动了一下,装作淡然道:“听前辈的,我们……愿意等。”
【西京,姬族分舵】
韩枫看明白了,韩柔不见得非要杀了她,那太便宜了。她就是要她经历绝望:谋划再次失败,被不屑杀死的人暗算,挂念着自己的人近在咫尺地为自己战死,深爱的人在不远的地方走向万劫不复,却够不到。
韩枫忽然抄起藏在袖里的一把匕首,死死地地钉向韩柔的双脚,她出手出奇的快,铃铛顺着勒住了韩柔的双脚,韩柔猝不及防,双脚脚筋就这么被挑断。赵鱼那边连忙搀住了韩柔,这边常三麻子架住了韩枫还能活动的双手。
韩柔两只脚不能站立,她轻轻地跪坐在韩枫面前。不同于她平日的处变不惊,从容风流。东海解铃人的神情流露出一种坦然和平静。韩柔对这个反应并不满意,她用五年,龙潭虎穴,忍辱负重,担惊受怕,可不是要给韩枫一个大彻大悟的觉受。韩枫平静道:“阿柔,你不应该这么残忍。我没有逃,已经说明我要面对。”
这个语气让韩柔心惊,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如此绝境,为什么她还可以如此从容地命令着?
“你应该求我让你活下去。”韩柔冷然道,“东海有很多东西还要一个知情人的全盘解释。”
韩枫苦笑道:“邙山上会死一个人。”韩柔冷哼一声,韩枫道:“如果是姬柳死,这些东西不光没有用,而且接下来的东西你们插手,就是自取灭亡。如果韩寻死了,哈哈,他都死了,东海其他人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韩柔皱了皱眉:“接着讲。”
韩枫淡淡道:“但是有人会查我们的尸体。东海会幻蜃的人少,但是懂得怎么中了幻蜃,中了什么幻蜃的人却多。何况四哥用的兵器那么奇巧,痕迹就会更大。”
韩柔微笑:“我只要多处理一点尸体而已。”
韩枫叹息:“那姬兰衣的尸体呢?好办,你杀一个女人,把她伪装成你。别忘了,阿柔,你当年之所以死亡成功,有没有想过义父是故意放过你一马?你只想到他清理魔门是为了给我抹灭痕迹,却不想除了你谁会在意那些痕迹。这回东海连同风霜死了那么多人,不管是谁活着,你以为真的就可以安静地了结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下一步有什么目的,或许你得复仇结束了,但是人们不会这么想。你赢了我,却只能被东海追杀。阿濯为你付出良多,你想看他成为下一个韩桑?”
韩柔银牙咬得咯咯响,道:“接着讲。”
韩枫道:“如果这场战争姬柳赢了,我去东海做韩族的人质,后半生接受囚禁。如果韩寻赢了,我便说是我的重大错误让洛阳全军覆没。你和韩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毕竟,这里只有我一个可以开口说话的活人了。你们可以永远消失,毕竟,倘若我双腿残废,不受重用,我的一辈子也算是完了,你的报仇成功了。我放过你们,是我欠韩桑的。”
韩柔冷笑道:“你放过我?”
韩枫苦笑道:“是我想办法让东海放过你们,你们应该会是最干净地摆脱了韩族宿命的人。”
韩柔看向韩濯,韩濯目光躲躲闪闪,却也是在恳求韩柔的默认。
韩柔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惊愕。
“我享受那个宿命!”
韩柔把玩着韩枫刺向她的匕首,整个人如同疯癫,时而大笑不止,时而泪流满面,“五年了,它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它告诉我,我要杀了最疼爱我的姐姐,我要为那团辨不出模样的死人骨头报仇。有时候我觉得我真的被一包砒霜毒死了,但是这个宿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撕裂地活着,像个疯子一样的活着!”
韩枫沉声道:“韩柔,韩桑的死绝非我的本意。如果知道今天你会将耿耿于心演变成执迷不悔,我当初不如什么都不管,让我们大家一起破落,一起灭亡!”
韩柔的刀锋温柔地抵在韩枫的脸颊上,小心地舔舐,韩枫敌不过渗入的寒意,垂下了双眼。
“姐姐,你有多么自以为是啊。”
“你以为你可以控制一切对吧?我们一生的毁灭对于你来说只是一钞失败的谋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