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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有多么自以为是啊。”
“你以为你可以控制一切对吧?我们一生的毁灭对于你来说只是一钞失败的谋略’而已吧?你认为所有的人心都是可以攻破的对吧?你以为冥冥之中会有人帮你逃出生天吧?”韩柔的刀锋指向韩枫的双眼,凄厉地大笑着,“我问你,你能,怎样打败,一个……死人!”
她忽然手一翻,一刀捅向自己的心脏。
韩濯大吼一声,扑向了已经血溅三尺的韩柔。韩柔倒在韩枫面前,粘血的银牙间迸出了最后的一句话:“你不是,想要,姬兰衣的,尸体么……”
赵鱼和常三麻子也发出一声痛叫:“我们的解药啊……”
韩枫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人性当然是可以攻破的,但是魔鬼是没有人性的。这就是为什么她可以挖了韩霜的墙角,猜得出姬柳的野心,算得出况宣卓下一步做什么,却赢不了韩寻,挽留不了韩柔。人间总有些人为了疯狂的目的而放弃了自己的人性。而她,只是个恶人,柔弱的凡人,比起那样的魔鬼,她差得太多了。
韩濯失魂落魄地把韩柔捧在怀里,阖上了她痴狂的双眼。他的口中不停地低语着,而近如韩枫,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的一生太沉默了,他为了她付出了一切,但是两个人从来没有坐在一起,安静地剖白自己的内心。他就这么看着他她一步步走向毁灭,以为只要自己在,永远可以拉她回来。
直到一切都太迟。
赵常两人绝望地走向他:“韩公子,韩大侠,你你你要节哀啊,冤有头债有主,求大侠把解药给我们,饶了我们吧。”
韩濯喃喃道:“你们的毒都在血液里,已经流经全身了。”
赵常两人脸色灰白:“可是兰衣姑娘答应过我们事成之后就放过我们……”
韩濯抱着韩柔站起身来,忽然右手一提,一刀就刨开了赵鱼的胸膛,这一刀的速度和力道,以及其中的狠辣,让韩枫心惊,便是韩霜,怕是也没有这样的程度。常三麻子大惊失色,一路剑花挽了过来,撒腿就要跑,但是韩濯拎起了地上的一支长箭,毫无阻拦地迫近,直直地钉在了常三的咽喉上,直到箭尾都没入了血肉。
韩濯神态极为认真:“血流光了,毒就没了啊。”
韩枫闭上了双眼,任何狡辩和计谋都无法挽回死亡的定局。
“杀了我吧。”
她平生头一回如此地想要求死。曾经他劝过别人,人怎么可以放弃生命呢?如果命都没了,那么拿什么和那些让你讨厌的人和事大战三百回合啊。现在她不想说这些了,三百回合都不下去了,爱的人挽回不了了,恨的人阻挡不住了。如果死亡可以让一切归于平静,那就死一次试试吧。
韩濯轻轻放下了韩柔,放下了一生最为留恋的珍宝。韩濯忽然笑了,这个笑不是疯子的笑,是那么安静祥和,但是在韩枫眼里,这个笑容比什么都可怕。湿婆在帕尔瓦蒂死后修行了一万年变得无欲无想,然而他仍在那之前留下了一支可以焚毁三界的灭世之舞。
“韩枫。”韩濯安静地看向她,“你的承诺还在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韩濯在血泊与尸体的中央,微微一笑道:“真好,我们所有人都玩够了。”
他放下了刀,提着刀和残损的长鞭,离开了深巷。那是所有人最后一次见到韩濯,后来世上的很多事情都借用了这个人的名字,韩枫不知道那些纷乱和这个似乎见到了大光明的男人有没有关系,但是对韩濯最后的印象,永远留在了那个从两败俱伤的战场走向万人灯火的背影上。
韩枫从风中嗅到了冬日的寒意。她不由自主地搂住了韩柔尚有余温的遗骸,就好像拥抱了自己前一部分人生里所有的疼痛,一份惭愧,一份疲惫,一份求之不得。
正当此时,仰面倒下的韩曦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咳嗽声。韩枫整个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她松开了韩柔,而双腿还是没有知觉,她便用近乎麻木的双手爬向韩曦的身边,挪向她的影卫。韩曦依然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但是,他还活着。
韩枫不假思索地将裙子撕成一条一条,按住了韩曦的要穴止血,缠住了他的伤口,又扯掉另一个死人的衣袍覆盖在韩曦的身上。韩枫将自己残存的真气小心翼翼地度给这个男人,唯恐稍一用力会拉开他致命的伤口,又怕这温暖而虚弱的真气一停,这个原本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男人会把另一只脚也踏进去。
这是韩枫第一次给一个人治伤,第一次做一件与杀戮完全相反的事情,第一次绞尽脑汁想要一个人活下去。
韩曦的脉象依然微弱,但是也算是平稳,此时此刻,韩枫发现在这样的一个冬天里自己已经是一额头的汗。她隔着衣物轻轻搂住了韩曦,一摸胸口居然湿哒哒的一片,不知何时她已从口中呕出大量鲜血却不自知。
天际飘扬起了雪花,缓缓地覆盖着人间这一片的狼藉。韩枫笑了,她就这么安静地喋着血,再一点点流出泪来。
原来我的泪水不只会为他一个人流啊。
作者有话要说: 筒子亲们给回复哦,,,
☆、疲惫
【邙山谈判】
“我从进东海的第一天,我便发现这个地方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看起来提供给所有弟子成为掌门的机会只是各方势力相互角逐的重要手段,如果渠道错误,你花上一生的时间也无法真正理解这些势力的关系。”姬柳微笑道,“来到岛上的时候,我以为你死了。坦白来说,那是我一生中最痛快的日子,对,最痛快。”
韩寻的眉头微微一敛。
姬柳席地而坐:“四郎,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样的日子,你发现你是那么的孤独,却同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心无旁骛。那个时候你不担心做什么事情会和全世界作对,因为全世界都不是你的朋友。也许是年少时太在意你,那时候的我坚信永远地失去你是世界上最大的惩罚,于是老天会为了补偿我让我得到之后我想要的一切。”
“听起来我不该回来。”韩寻轻叹道,“韩凌霄和我说从来没见过你掉眼泪,十八年前在白月湾里,你为我掉的那些泪,也许真是你的气急败坏。”
“对啊,后来你回来了,带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风华。”姬柳玩着他的琴弦,她不通音律,只是随意地拨着,黄昏里山间回荡着古朴的余音,“我活了三十五年,但那是我一生最开心的一瞬间,失而复得这样可爱的东西居然可以存在。真的,你没有必要问我,我追求的权力,和我爱的你,我到底会选什么。我最仁慈的回答也不过是我不知道。”
韩寻轻声道:“我早已不再追问,我自己为你回答了这个问题。”
“四郎,你对女人的命运了解得很多,但是感同身受得太少。”姬柳苦笑道,“我的亲姐姐为了给我们赚到三块肥肉和一个仓房,十一岁就献出了童贞,而她的心上人在知道后,再次强奸了她,又顺利成章的把她抛弃。不要说这离我太远,若不是机缘巧合,这或许就是我也会承受的命运。我的师姐况晓凝,她的婚姻被整个武林势力折磨得越陷越深,她就为了那么一个执念等了九年。你的师父微生夫人,赵匡胤时代里的功臣,东海分家的主张者,直到今天她连自己的被囚禁的地方都不愿意离开。有的时候我看到凌霄的妻子的时候我也疲惫,她断绝了自己一切后路去换一次彻头彻尾的独立,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那场荒诞的婚变。有的时候我很羡慕你的妻子,放下仇恨放弃承担,仅仅用女人的本能去爱那个自己想爱的人,而不考虑是不是良人。”
韩寻微微一笑:“你居然……会提起她来。”
姬柳笑得得意:“提起她来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因为当年丑闻而后悔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姑娘么?当初她不知死活地来找我,说要接近你让你身败名裂,我便没想要她活下去。我得不到你,但我不也不想看着别人无论是灵还是肉地把你偷走。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权力根本就没有资格夺走我的自由。”
“受宠若惊。”韩寻大笑,“说了这么半天,柳掌门到底是决定下了山把我的意思传出去,还是就在这里与我周旋到我老死?不论你选择了哪一个,我都可以装作我很支持。”
姬柳沉声道:“容我再一次以东海之名反悔一次。”
韩寻蓦地抽出了“天涯”:“既然谈判失败了,那便早一点告诉我。”
“我早就不是你的退路了吧。”姬柳正色道,“我和宣卓早就听说的身体抱恙,还以为你只是想将水搅浑些,欣赏上下大乱的局面。如果要这个结果,以现在的情况,你只要撒手,便达成目的了。但你太认真了,你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认真了,四郎,这是破绽。”
“破绽又如何?”韩寻耸耸肩,“在这盘棋里,只有贪婪的人进亦忧,退亦忧。”
姬柳站起身来,她裙角的雀屏画卷般娟然展开。
“我有罪。”姬柳凝重道,“我不想否认,但也懒于伏法。有关我们的一切,先私下了断。”
韩寻叹息:“我凭什么接受?”
姬柳笑得七分妩媚,三分苍白:“因为我是无赖。”
韩寻皱眉:“好吧,你打算怎么办。”
姬柳走上前,沾了血污的手指轻轻攀上了韩寻的脸庞,划过他隐隐的皱纹。她的嘴角还噙着笑:“玩个游戏吧。”
韩寻分出左手捉住了她的手指:“什么游戏能让咱们两个做了断?”
“你总嫌我没什么文采,”她苦涩道,“我们就做一个仿古烂俗的玩法。”
韩寻无奈道:“现在不光没什么文采,而且听来有些猥亵。”
“古有曹植七步作诗。”姬柳凝视着他躲闪的眼睛,“我给你七步的时间。我背对着你走七步,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选择对我做任何事,杀了我,弄残我,把我推下山,或者放下一切,我全部都会接受——而在这七步之后,如果我活着,让我再掌控你一次。”
韩寻不动声色:“璧伶,你知道我很厌恶被你牵着鼻子走。”
“我只是要你短时间下决断罢了。”姬柳叹息道,“这对你来说不难,你既然你周密地作好了利用人的懦弱和贪婪温柔地拿下东海的计划,一定不会错过思考怎么处置我。你所做的只要顺应你的感觉。”
“你难道没有?”
“饶了我吧四郎。”她笑了,“我花了二十八年,都不知道该把你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他的戏谑微微收敛:“即使那个时候是我们两个联手对抗这个世界,你也不曾认为我是你唯一的拥有?”
“我说了,饶了我吧四郎。”
长久的沉默后,韩寻强笑道:“这是我听过第二恶心的游戏。”
“还有最恶心的?”她不去看他。
韩寻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硬生生地将她的下巴扳向他,而姬柳的眼神投向他的眼神十分镇静,像是在安静地凝视,却又像穿透了他看向他背后的万里暮云。
这种看似的无动于衷终于激怒了这个一直以来努力让自己云淡风轻的男人。猝不及防中,他的手一甩,姬柳没有防备,脚下一个踉跄,倒退了七八步才停下来。
“去吧,七步不是么?来,走向我!我在心里曾经千百次把你杀死,没有一次是从你的身后下手的!”
【西京,姬族分舵】
傅海卿一干人赶到永秦坊的时候,韩枫胸襟上全是鲜血,正靠在一堵墙前,亲昵地玩着一个一息尚存满身血污的男人的鼻梁。见到一行人后,慵懒地朝姬芙蕖打了个招呼。
如果不是她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还有几个没死透的在呻吟,傅海卿一定觉得此处是个大大的埋伏。
“发生了什么事?”姬芙蕖是第一个放弃惊讶的人,她厉声逼问起这个眼神死灰般的女谋士。而韩枫在打过招呼之后,一直静静地用苍白的手指梳理着韩曦凌乱的头发。
听到姬芙蕖的逼问,韩枫头也不抬,微微一笑:“小公主,你是不是气昏了,我不记得我有向姬族汇报军情的职责。”
“乒”的一声,姬芙蕖一掌掴在了韩枫的脸上,女谋士的左颊立刻红肿了起来。韩枫用一只手指头拭了拭嘴角的血,温暖地笑了笑:“打得这么漂亮,看来在姬云朔身上没少试手啊。”
“你!”姬芙蕖拎起了她的领子,一掌又要扇过去。韩枫微笑道:“记得换一只手,两边都肿才叫猪头,只肿一边那叫畸形。”“乒”的一声,一掌依然掴在了韩枫左颊。
“看来你是要看我畸形了。”韩枫一脸可惜。
姬芙蕖咬牙道:“韩霜走得是那哪条路?”
韩枫歪歪头,笑得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