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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想见到我的。”张生的微笑亘古未变。
“喂。”身后的男人忽然虚弱到,“我这个毒,是不是在血里面。”
张生笑嘻嘻道:“名门子弟就是聪明。这都让你猜到了。”
他忽然觉得腰际有一点点冰冷,自己绯红的衣衫上出现了一块暗红,在他背后,鬼魅一般没有一点剑气和预兆,谪妖已经他的肝脏穿了出来,黑色的血一点一点流出来。夜剑!这个词一瞬间闪入张生的脑海,近身暗杀的巅峰剑术。那种了无生息,行踪不定的鬼魅剑气是如此的熟悉,那个两年前边塞的深夜里在刺客的包围之中,好似一个地狱的舞者一般杀戮突围的男人,曾经带来相似的恐怖。
一瞬间,张生感觉到手脚似乎也不太好使,只见傅海卿的右臂已经鲜血淋漓,大概强握住刀锋划开了手臂,蘸了他自己的血吧,失血后即使略有麻木,依然可以靠意志刺入这一刀。虽然没有药力直接冲入体内那么强劲迅捷,但是给他的动作几息的停滞依然绰绰有余,真没料到自己被这么一个人用自己的毒以身试法。
他的的手上握着一直银色的珊瑚珠花。在半空至高点的一瞬间,傅海卿正对着张生大惊失色的脸。
“出点血,舒服多了。”傅海卿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个快慰的笑,“不能用白夜杀死你一次,还是有点可惜。”
众目睽睽之下,傅海卿大吼一声,在半空中握着一丝银芒,手如刀锋,穿透了张生的心脏,绯红天青的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两个人飞速地下坠着。一个好像是要躲入地狱,另一个则是要把他送入地狱。
不过这无所谓,反正他们要去同一个地方!
韩霜挣扎着站起来,在傅海卿坠落的一瞬忽然扑向了他,将他从那坠地的撞击推了出去。两个人翻了数翻,最后跌落在数丈之外,他们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骨头都折断的清晰的声音,已经麻木到却感觉不到疼痛。
张生整个人仰面朝天倒在雪地中,两只眼睛不甘地睁大着。鲜血从他的身体里一点点流出来,和他绯红的衣衫模糊成一片,好像一朵从地狱中开放,被碾碎成了一地碎片的赤红的曼陀花。他果然到死都是只做过别人的小厮,最巧妙的布局,破解了一切的居然是那个已经是活死人一样另一个小角色。
傅海卿与韩霜倒在了雪地的两端。
天边不断有雪花飘落下来,地上的雪花好似一层秋霜般的白砂。
“秋凉。”傅海卿涩声道,“我把你的簪子弄丢了。”
韩霜气喘吁吁:“你还敢说,我当时留给你,我自己都不舍得呢。赔给我!”
“凉儿,我都说了那是我的。”傅海卿叹息。
韩霜双眼含泪:“我就要我的簪子,谁管你这个废人说什么!”
傅海卿苦笑道:“刚才要你把我杀了,咳咳,你去……逞强,现在你要是不伺候我……把我
扔了,就是……谋杀亲夫。”
他趁药性还没有侵蚀他鲜血淋漓的手臂,伸出手握住了身边女人伤痕累累的手,看向了他这一生最为无法取代的珍贵。“快……走。”他意识模糊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能抑制地失去了意识。
韩霜腾挪着沉重的躯体,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轻轻阖上了双眼双眼,泪水上漂浮着点点融化这的雪花。
但我只想只想握住你的手,能不放多久,就不放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讣告
“所以,结果是什么?”姬柳白色的狐裘在身上胡乱地披盖着,况宣卓倚靠在一堵墙上,东京一战之后已经七天,而他的身体依然没有办法恢复如常,韩枫坐在轮椅上,她似乎已经习惯。倚字家系族长,侠义道二掌事谭秋声和凤岚在一方被赐座。周围站立的人五花八门,有姬族的副掌门,姬族况族几个弟子,韩青檀和几个风霜的精锐。
墨衣蓝眸的小罗公子坐在他们众人中央。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活着。那里虽然是断崖,但是下面的树棵棵有七八丈之高,当时山间的风速很大,只要坠落的时候不洞穿身体,大概都是可以缓冲减速的。”
“他坠地后,如何?”
“没摔成泥,头没摔裂,就已经算是幸存了。看见我的时候居然还可以说话,他问我,有酒么,我和他说我带了治伤药酒。他点点头,抓过我递过去的瓷瓶就喝了下去。我同他说这样很危险,眼睛也许就看不见了。他说,他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应当是坠落得太久,再加之内伤积压,眼睛已经被风刺伤了。”
“你正好出现在那里,难道是为了给他治伤?”
“怎么可能?我只是自邙山采药夜归,仰望翠屏峰时,天上突然掉下来个掌门。我手中什么都没有,那瓶药酒是我前两天伤了手指就一直带在身上的随身物件。而且他五脏六腑皆在坠落中受损严重,浑身经脉伤痕累累,四肢只有左手是可以活动的,他的头和脊梁保护得还算是好,所以依然没有断气。我姓罗,却不是大罗金仙,我救不了他。”
“他是怎么死的?”
“我们不是一直在讲这个问题么?药酒被他喝完了,我问他,他有什么遗愿,或者有什么遗言要转达。他想了一会,忽然说,他想走路。他浑身内脏受损,我担心他支撑不了,所以拒绝了这个请求。我又问除了走路呢?他说如果走不了,那么他想死在一个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我们是陌路人,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我答应了,因为那是韩寻。我还有一点希望给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做一些事情。
“然后,他就,走了?”
“我也有些奇怪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如果死于内脏碎裂,那应当是体内出血,七窍外流血而死。如果死于自绝经脉,那么根据惯例,死相大多狰狞。但是他死去的时候就好像是睡着了,我坐在他身边良久两人没有说话,再看向他的时候他的气息已经断绝了。这种死法有两种解释。其中一个是我见到韩寻的时候正值他的回光返照,所有后来正常死亡。但是以我的医术判断,并非如此。另一个解释方法我只听说过,据说海豚有一种自杀行为,它只要沉到海里再也不探出头来,便窒息而亡了。人类照理来说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呼吸的,所以说,韩掌门大概是主动放弃了活着,他的意志打败了身体的本能。你们若想知根知底,恐怕只能问问那位杀人大师在天之灵,我解释不了。”
“韩寻在哪里?”
“我受人之托,不烦相告。他的一些做法我也有些不齿,没必要为他遮掩。但是他的确死了。”
“荒谬!”倚字家系的族长拍案而起,他是姬倚华的父亲,长子暴毙的实施让这个原本精神抖擞的姬族元老,白发丛生,区区几日,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几岁,“老夫不知道你是谁找来的,但是扯谎也要讲些能骗人的。你告诉我一个血肉之躯从千丈悬崖坠落,没死。后来死了不是因为鲜血流尽内脏碎裂,而是……海豚死!”
一个风霜弟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所有人立刻看向他。他向前一步,自扇了十个耳光,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海豚只是一个比方。”罗晓离不动声色,“韩掌门走得蹊跷,不是自然死亡,也不能说是自杀,我说不明白。”
韩枫的食指轻轻扣着轮椅,沉声道:“诸位对韩族前掌门的死还有什么疑问。”
“倚字家系”的一个年轻子弟一身缟素,冰冷道:“有,要看尸体。”他话音未落,一道银芒闪过,少年的脖子被铃线勒住,他面色通红,喘息不畅。
韩枫凑过来,微笑道:“那么想看尸体么?嗯?看你自己的行不行?!”
姬族弟子集体拔剑出鞘,而风霜列阵护在了韩枫身侧,最后还是韩曦将韩枫紧紧抱住,那个一直努力绷住脸庞的少女不顾一切地失声痛哭了出来。眼见场面乱成一团,姬柳不耐烦地示意姬云朔把三族的子弟都请了出去。
众人走后,姬柳亲自起身向罗晓离鞠了一躬。
姬柳缓缓道:“辛苦你了罗公子,本来不该让你去面对这些人的。”
“我此行来也是来感谢韩霜常席和云朔副掌门等人的。”罗晓离面无表情,从腰间抽出一把青铜短刀奉在手上,“在下是南鄉楚冥教这一代的一千岁兰斐衷,半年前方才接任。上任一千岁死于叛教五百岁楚钦玉之手,而韩霜常席和云朔掌门代圣教清理门户,为我同袍报仇雪恨,于此谢过了。”
“楚钦玉?”姬云朔诧异道,“不老张生,居然不姓张?”
罗晓离微笑:“他能改名,改个姓氏什么的又能算什么?”
“阁下夜走邙山,难道是去找这位昔日的同门?”谭秋声疑道。
“圣教通告我近日出手,取得首级回南疆复命。我在洛阳城外三年,一直对这个人明察暗访,自然不可能错过大功告成的时刻。”罗晓离正色道,“未能及时阻止他肆虐侠义道武林人士,虽说不能算是圣教的责任,但是在下在此处,以我个人的名誉向洛阳几十条人命赔罪了。若日后有对我一人的差遣,罗晓离万死不辞。”
他将名字在兰斐衷和罗晓离之间转换,说出的几句话里滴水不漏。撇清了此事和楚冥教的关系,有愿意以自己一身对此事负责。谭秋声心中啧啧称奇,微笑道:“阁下折杀我等了。倒是有个私事不知可否相告。”
“请讲。”罗晓离不动声色,似乎所有所谓私事都与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兰韶君,是阁下什么人。”谭秋声轻轻道。凤岚霎时脸色苍白,诧异地看着昔日的老友。
罗晓离毫不犹豫地吐出来两个字来:“生母。”
他向四下行了一礼,转身出门。
姬云朔送谭秋声和凤岚离开了开会的房间,如今只剩下况宣卓和她两个人。
“已经七天了。”姬柳开口打破沉默,“韩族的西行成功了,现在他们隔断了南北之间的通路,整个北方都是韩族的领地了。这个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是韩族可以用这个来争取未来的自治的权力。”
“也许吧。”
“不太好办的是现在有两个人要插手了。”姬柳将两封信札递给况宣卓,“看看吧,是微生女史门下和韩琦。”
“微生女史?她辞世十年了吧。”况宣卓淡淡道,“她的弟子除了你师父,好像刚刚死光。”
姬柳皱眉道:“这件事情便是麻烦所在。微生女史派是谁人在支撑?微生女史主张的是还权于北斗, 而这个关口如果要让北斗的权力扩大,便是东海的一场大瓜分了。韩琦这一次回来,朝廷给他委任的是枢密副使。这些年一直是他的一个传话人周维清参加北斗的大会,现在他如果回来了,韩族对那个人的狂热会迅速转向这个朝中的新贵。由此观之,这个人的权力绝对不会亚于姬无随,我不知道只算不算一件好事。”
“有关风霜的处置呢?”
“这件事情应当划在东海对韩族叛乱的处置上,风霜从名义来说是韩族的特别行动组,追究起来韩族上下都难逃其咎,但是姬族些元老已经联名向北斗起诉,列出了一干韩族刺客的名字,并且赌咒不处理了这些人,绝对不肯息事宁人。”
“上面都有谁?”况宣卓皱了皱眉。
“很多人都已经死了。”姬柳从衣襟里掏出了那张联名信,是蘸血书写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况宣卓冷笑一声:“没有韩枫,却有韩霜。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东海是用完了我况宣卓,打算扔掉?”
“怪就怪姬倚华死了,你一个活人说出来的话,绝对没有一个人的死沉重。”
况宣卓道:“比武输了,听天由命。我和姬倚华有旧,但是东海也不该有这种打赢了就被寻仇的规矩。这让姬倚华的尊严如何安放?他慷慨赴死只是为了拯救她一个人。”
“你别激动。”姬柳道,“韩枫在这场战争初期策反了为数不少的风霜高层。后来又向东海上报了姬兰衣的事件。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手中的财富,以及这么一个人的价值,远远高于杀了她泄愤平民心。看见这个朱笔涂抹的地方了么?北斗亲手逼联名上书的众人划去了这个人的名字。而让我惊讶的是韩霜回来了,所有人给韩霜的信号都是如果韩寻失败,那么她一定要逃走。因为她是那个人打出来的一块金字招牌,韩霜不死,韩族宿命的幽灵就还在。她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赢取自己的幸免,相反,如果她死了,天下太平。”
“今天的会上,没见到那个姑娘。”况宣卓道,“以她的地位身份,总该出席一下吧。”
“她在接受监禁。”姬柳苦笑道,“有一瞬间,我都不想看到她回来了。”
况宣卓转身便要离去。
“宣卓。”姬柳在她身后道,“虽说不用太着急,你现在休养生息才比较重要。但是况族的意思,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