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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中一酸,“婉妹,你何以对朕如此生疏?”
卿婉却是想笑又笑不出,但又实在学不出大臣回话时的那份恭敬之态,她双目直视着这个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兄,“皇上,事已至此,何必再故作亲近之态呢?臣妹与皇上都不是自欺欺人之人。”
一语点醒,一声叹息若有若无,皇上心中也明白,他回到自己的龙椅前,问道:“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卿婉又跪曰:“臣妹请皇上收回圣旨,莫让兄长出征突厥。”
皇上眉心一皱,“你是为此事?林将军乃我朝大将,一声征战无数,派他出征突厥,有何不可?”
“皇上,臣妹一家乃是罪臣,不敢再握兵权,如今只想远离京城,做一家平头百姓,身在荒野,为皇祈福,不敢威慑皇权。请皇上恩准。”
看着跪地的卿婉,皇上心下一软,却如何能答应,“婉妹,你先起来,朕与你说说此事。”
“是。”
待卿婉起身,皇上才说道,“婉妹,如今的形势,你也知道,此番突厥虎视眈眈,看重我天朝无人,方才长驱直入,如今边境形势十分严峻,你为朕想一想,若不用林之颐,有何人可敌突厥军队?朕也有朕的难处。林之颐乃我大燕战神,为国尽忠,任何人都这个义务。”
“皇上,您疑心我们林家,将大哥软禁三个月,又让他以副将之职回归军营,让与他有嫌隙的陈远山将军做他的上官,你如此待他,他如何能够如往常一般打仗杀敌?为将者不能一心,作战者又为皇上所疑,此乃兵家大忌,大哥若如此窝囊出征,实在不能与当年勇猛之时一般无二,只会徒加危险,望皇上看在林家为大燕打了这么多仗的份上,不要再让大哥出征了。”
皇上并未打过仗,他哪里明白这些,“婉妹,你未免太过紧张了,林之颐虽名为副将,实为主将,朕以严命陈远山绝不可计较个人恩怨,而要与林之颐同心杀敌。更何况,这也是朕给林家的一个机会,若此次林之颐能够击退敌军,朕会立刻赦免林家所有罪责,对林之颐加官鬻爵,让林家重振过去的辉煌!”
卿婉听了这话,心里一冷,疑心已起,皇上怎会如此?看来皇上是决计不会改变主意了,可她心中压了这些日子的气愤也渐渐流出,“皇上,我们林家为大燕打了多少场战役,你不是不知道,可你呢?有战争的时候,对我们林家恩赏有加,若是战事一停,却是削官夺爵,你让我们林家如何出征?我们如今心灰意冷,只愿做个平头百姓您都不肯放过吗?”
“你还是为了朕对你父亲治罪一事而记恨朕?护国公确实有罪,这是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卿婉不禁笑出了声,心中愤懑也宣泄出来,“我父亲是有罪,可就算我父亲无罪,皇上就能保我一家平安吗?就算我父亲有罪,我大哥有何罪,要让你将他软禁京郊?我们林家赤胆忠心这么多年,为皇上打天下,保天下,大大小小战役百场,我父亲和我大哥的身上有多少伤疤剑痕,你又知道多少?若我林家有二心,难道皇上还能稳坐这皇帝宝座吗?”
“住口!”皇上哪里能忍这些话,“婉妹,就凭你这些话,朕就可治你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那婉妹这些年来犯过的大不敬就太多了,皇上若要治罪,就请严惩!”
“这……”皇上刚才也是一时气急,只想吓唬她一下,哪里是真要治罪。
可林卿婉此时怒火已起,早已不轻易收敛,她又不是一个畏惧皇上之人,“皇上对林家疑心至此,难道突厥人不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若皇上对我大哥毫无疑心,又怎会在此时严惩林家,软禁大哥,让突厥大军有隙可乘,长驱直入?这八万将士的性命,八百里大燕河山,难道不是皇上断送的吗?”
“好了!”皇上怒拍了一下桌案,“婉妹,你越发不知收敛!”
卿婉此时也冷静下来,心中虽有气,却仍顾念大哥出征一事,不肯再说。
此时皇上也已背过身去,背对着卿婉,许久,才长舒一口气道,“今日的事,朕不与你计较,只是林之颐出兵一事,圣旨已下,断无收回的道理。你回去吧。”
卿婉虽站在原地,可心里却冷如寒冰,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走出去,没有言语,只是打开殿门独自走了出去。门外的人早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现在谁也不敢说话。只是茜儿急着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卿婉此时却是眼神空冷,即使见到茜儿也没有说话,就是一直默然的看着前方。
“小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茜儿在一旁喊着。
卿婉没有理会,心中却是错综复杂,她刚才如此顶撞皇上,是把一切都逼上绝境,若是如此离去,大哥必然出征,可若是现在不走,怎么才能再求皇上?
她径直走出大殿屋檐,走出几步后才感觉到脸颊上有一丝冰凉,抬起头,阴沉的云低低地压在这座皇城上,也压在卿婉的心上。
下雨了。
卿婉伸开手掌,感受着丝丝冷雨。早春三月倒春寒,雨点中带着的冰冷丝毫不亚于冬日的飞雪。
茜儿向太监借了一把雨伞,跑过来替卿婉遮雨。卿婉仿佛没有听到,还在往前走,走出了不远,雨声变大,雨点敲打着纸伞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明显。卿婉终于有了反应,她心中已有决定。
她猛地一下推开茜儿的伞,转过身,面朝大殿跪在了雨中!
她从来没有如此求过皇上,她也知道皇上心如坚石决计不肯受人威胁,她更知道此次她能逼迫皇上改变主意的几率已是微乎其微。可她依然选择如此,只因她说过,要尽力一试,哪怕有一线机会,哪怕有一分可能。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那里,雨渐渐变大,雨点疯一样地落在卿婉的身上,她浑然不知,只是一个人跪在雨里。
茜儿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去拉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你闪开!”卿婉冷冷地说道,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却从里到外透着冰冷。
“小姐!”
站在不远处门口的几个太监见形势不对,也跑过来问,“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你们不用管,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
卿婉不允许人给她打伞,茜儿只能独自打着伞站在她身后,早已急得哭了出来。
一个太监赶紧跑回去告诉殿内的皇上,却看到皇上眼神单一地看着面前的毛笔,没有反应。
“皇上!郡主在雨里跪着呢!”
皇上抬起头,脑子里只觉得一团乱麻,“你说什么?雨里跪着?”
“是呀,就在外面跪着,外面雨下的大着呢,您去窗边看看吧!”
皇上站起身,三步并作一步地跑到窗前,便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个人孤单的跪在那里,天上大雨倾盆,只冷冰冰地砸在她的身上。
“她说了什么?”皇上此时的口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郡主什么都没说,只说不让我们管她。我们不敢拦郡主,只能过来告诉皇上。”
皇上眉头皱的更紧了,婉妹,你这是在威胁朕?可是看着那个身影,皇上的心却也痛了起来,从小到大,她说什么自己听什么,要什么自己给什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可现在他已经是皇上,他的心中永远都不只有儿女情长,他也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小孩子,能够任人左右了。他有他的江山,有他的责任。
“且由她跪!”这四个字冷冰冰地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甚至连他自己也感到如此陌生。曾几何时,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却比不过他的江山?甚至比不过他的皇上威名?他曾经自诩与她共享天下,如今却连一个承诺都不肯给她?
小太监吓得赶紧跑出去,卿婉身边围着的人听到皇上这四个字,也都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退回到殿下。茜儿哭的眼睛肿了起来,可这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便也要把伞扔了和小姐一起跪。没想到卿婉听到那四个字之后,竟然也冷静下来,似乎是微笑着朝茜儿摇了摇头,“你打着伞,要不我们一会都病了,谁把我们送回去?”
卿婉的声音如此之轻,却又如此无力,“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呀?是皇上罚您吗?我们去求求皇上吧!”
“不是皇上的旨意,是我要跪。你不用管了。”说着头又转回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大殿。她知道,此时殿内的一双眼睛,也在盯着她自己。
她唯一赌的,就是皇上对她的情谊。
可她已经知道,此时的赌注,已经轻的没了重量。
作者有话要说:
☆、落雨冷人心 谢芳悲谶语(上)
宇文府的马车缓缓驶在京城,宁王和宇文沣两个人静坐在车内,外面的雨水敲打在车顶上,却更加衬托出马车里无声的安静。
直到快要进入皇城,马车内才终于有了动静,只听宁王叹了口气,“沣儿,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护国府家的事了?”
宇文沣不语,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父亲的话。
“今日是你三个月来第一次入宫议政,切不可再强出头,为林之颐的事惹怒皇上,明白吗?”
宇文沣还是默然不语。
“我知道你是在记恨我当日让你取消婚约的事,可你也该为我们想想,为宁王府想想。我们一向与护国府交好,此番护国府出了事,我们是首当其冲受到牵连,如果我们不及时与他们断绝来往,下一个抄家免官的就是我们!”
宇文沣这才说道:“我们家与林家世代交好,如今林家受难,我们就要做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宁王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全当耳旁风?我为什么不让你去掺和这件事?但凡皇上有一点撤免林家的意思,我能让你做这小人?实在是你此时去说,只会被迁怒,对林家丝毫无益!”
“同样是朋友兄弟,欧阳兰羲怎么就能参与此事,我就非要置身事外?”
“我的傻儿子,你是真傻还是装不明白?那欧阳家和林家这么多年势同水火,欧阳兰羲再怎么说情,皇上当真会迁怒于他?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本就与林家交好,我们现在如果掺和,势必会被当做林家的同党啊!更何况,林家发生的这么多事,哪桩哪件欧阳兰羲没有参与说情,可哪一次皇上听了?欧阳兰羲求情尚且如此,你说又有什么用?”
“那……”宇文沣紧皱双眉,眼神中却透着无奈,“那我该怎么办……”
“沣儿,我最后给你说一点,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可你真的不在乎你娘,你弟妹们,和这宁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口的命运吗?皇上如果要彻查宁王府,难道我们就能顶得住吗?”
这次宇文沣没有说话,他可以不顾及自己,可他不能不顾及别人。
“沣儿,这次林之颐出兵一事圣旨已下,断无更改的余地,就算你说破了天,也不过枉费唇舌。不要再掺和此事了!”
宇文沣看着自己的老父,心中五味杂陈,过了许久,才默默点了点头。
马车停下,父子两人下车,看到宫门口几个大臣已在等候,欧阳兰羲也和何双辉几人闲聊朝事。
看到宁王府的马车一停,几个大臣才都走了过来,如今护国公被废,宰相称病,宁王已成这些人中品位最高之人。
“宁王,宇文大人,好久不见。”
宁王和宇文沣也一一回礼,直到宇文沣看到欧阳兰羲,想起刚才的话,心中却不是滋味。
“宇文兄,这些日子不见,你还好吧?”
宇文沣却是心下正酸,不知如何面对,极不自然地说出,“多谢兰羲兄关心!”
欧阳兰羲没在意,点了点头,看几位大臣到齐,宫门口的小太监便引着他们去了后殿御书房。
天气下着雨,几位年迈重臣自有太监撑伞,而欧阳兰羲和宇文沣这样的年轻臣子则自己打伞走在后面。
快到书房时,走在前面的一个大臣脚步一停,看向旁边不远处的空地上,“咦?那是谁?怎的跪在那里?”
几个臣子一同向那边看去,也都奇怪,只有欧阳兰羲和宇文沣一怔,愣在那里。
“回大人,那是鸾絮郡主。”
“鸾絮郡主?”刑部尚书奇怪地说,“她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居然在这里罚跪?”
“小的们也不知道呀,今日鸾絮郡主突然来找皇上,小的们呆在门外,只听见里面有些争吵声,郡主刚出门,却突然转身跪在雨里了,却不是因为皇上责罚,小的们喊也喊不起,只能任由郡主跪在那里。”
“那皇上呢?听说皇上可是很疼爱这位郡主的。”
“我们禀告皇上了,可没想到皇上也没说什么,就说了一句‘且由她跪’,我们也不敢再理了。”
“婉儿在这儿跪多久了?”宇文沣急着都没改口,直接喊了“婉儿”。
几个人也没注意,小太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