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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势,欺凌旁人,立刻给我滚出相国府!”
说着抱着艾宛、带着舒氏离开了混乱的正房。
每当此时,兰羲总是会嘲笑自己的命运,曾经所谓的京城才子,曾经和三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在一起,曾经都拥有一段平静的生活,可到头来,自己竟然和一个毫无感情、毫无大家风范的女子过了这么多年,每日争吵鸡飞狗跳。这便是所谓的命运吗?这个天下,是不是对我欧阳兰羲,太薄了呢?
剩下的几天里,欧阳兰羲一步也没踏入正房,全府上上下下也不敢提醒,倒是老爷和老夫人从京郊别院里搬回来小住,才让府上又多了点生机。
“月儿呀,不是我说你,你如今虽然是诰命,可也应该注意着分寸!”欧阳老夫人把佟氏叫到面前,苦口婆心地劝:“不说别的,你和兰羲有多少天没见了?兰羲是你的丈夫,更是一国的宰相,做宰相的夫人不容易,不是让你成天耍小性子的。”
“可是娘,你知道吗?他心里成天惦记着……”
“他惦记着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他的心意,你对他好,他自然不会惦记着别人。”
“他心里惦记着林卿婉!我就是做的再好也没辙!”
欧阳老夫人一惊,“你说什么?他惦记谁?”
“娘你不知道呀?连皇上都知道了!他和皇上抢女人,他心里心心念念惦记的,是当年的郡主林卿婉!”
老妇人怔在了原地,“林卿婉……林卿婉……”似乎是在念叨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如今在哪里,想了一会,才说道:“对了,是当年护国公的小女儿,我倒还记得她的模样呢!怎么,兰羲竟然喜欢她?”
说完又拉起佟氏的手,“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就算当年他们有情,如今林卿婉早就不知去向,连皇上都找不见他,何况兰羲呢?只要你真诚地去兰羲那里陪个不是,他是不会怪罪你的。凭她林卿婉再好,不过是好多年前的人了,哪里比得上眼前的人呢?”
佟氏低下头,没有说话。
“听娘的话,去道个歉,也就算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别像小儿女一样就是了。”
佟氏点了点头,“是。”
踌躇了半日,佟氏终于拿着一盒点心,到了天弃楼的楼下。
正要往里面走,便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夫人,大人有吩咐,任何人不得私自进入天弃楼!”
佟氏也知道这条规矩,但此时她只能沉下心来,“那你去告诉大人,说我来给他送点吃的。”
“那……夫人请在这里稍等。”说完打开门,进了屋仍不忘记随手把门关上。
没多久,小厮走出来,“大人说多谢夫人美意,此时公务繁忙,请夫人先回吧。”
“这……”佟氏见自己好心来道歉,竟然连门都进不去,哪里能忍得住,“这楼里到底什么名堂?我来这府上几年了,却连这楼一步也没进过!你起来!我要进去找他!”
这小厮一见她要往里闯,赶紧拦着,“夫人,夫人,这是大人一直的吩咐,您千万别进呀!”
佟氏生着气,哪里管得了他,“你滚开!”
“夫人,大人还在里面呢,您若是硬闯,岂不是又要和大人吵架了,夫人,您还是请回吧!”
佟氏脚步停在那里,心里也想着:我今日是来道歉的,此时闯进去,岂不是又与他为敌?莫不如先回去,等夜深人静时,再来这里看看名堂。
说完白了那人一眼,扔下饭盒,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日夜晚,兰羲没有留在楼里住,而是去了二夫人舒氏的房里,大夫人坐在屋里听到丫头的传话,气的把茶杯扔到了地上,“这个娼妇!贱人!”
摔完东西又想起白天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转眼让丫头们全都下去。
待到夜深三更天时,她便悄悄起身,打着灯笼往天弃楼走去,却见天弃楼里直到晚上还有灯光。她心里好奇,门口又没有看守,便直接推门进去。
借着灯笼的微光,她走到二楼楼梯口,才看到整个楼里的模样。
乍看之下,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正中间,一盆兰花,一盆不知名的紫花。
再往周围细看,四面精心装裱了几张字画,有兰羲落款的那副《风雨图》,一男一女迎风舞剑抚琴,虽然看不清摸样,但已能猜得出了。
旁边精心裱着几首彩笺做的小诗,其中某些诗的下面还有“婉”字的落款,佟氏心一紧,便知这是林卿婉写的诗句。
“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人生能几欢笑,但相逢、尊酒莫相催。千古幕天席地,一春翠绕珠围。
彩云回首暗高台。烟树渺吟怀。拚一醉留春,留春不住,醉里春归。西楼半帘斜日,怪衔春、燕子却飞来。一枕青楼好梦,又教风雨惊回。”
“一张机,流光无限惹人惜。深情赋予春水尽,那堪回首,红楼言语,唯恐忘人归。
两张机,秋风已去故人栖,登楼远望佳人苑,回眸言语,琴声萦系,脉脉乱如丝。
三张机,旧时劳燕是如归,只恐被人轻裁剪,一场离恨,几番风雨,到底意难平。
四张机,鸳鸯戏水惹人惜,却怕情深情转薄,长发易绾,愁心难弃,无日奉君时。”
“孟东寒气至,北风何惨厉。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
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
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解不结。
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秋风秋雨送秋归,稻香滚滚无人追。半卷残红知何日,一滴残泪落尘垂。
遥记陌头杨柳色,离人相忆离人悔。他年若是长相忆,遥寄梅花伴月偎。”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恐梦魂中。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期更难重。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一首首诗句,从墨迹上看,已是多年旧物,可他们装裱在那里,干干净净,如同新物。
书桌上的册子被晚风吹开,佟氏走过去拿起来翻开,却是欧阳兰羲平日里写诗的小册子。
而翻到后面,竟是密密麻麻写着一个“婉”字,最后一页上,一首诗写在那里,佟氏认得,这是欧阳兰羲的字迹。
“十年踪迹无处寻,十年相思点滴觅。
心无所依伴孤雁,身无所依倚繁漪。
落玉琼瑶因天妒,坠得凡间怜我心。
无奈公子怨无缘,何以佳人无良配?
回首昨日茜纱窗,洒下一月相思地。
青梧易老花易落,神女无心惹人忆。
三千六百日长久,十五月圆人叹息。
湘弦断却箫声咽,不知故人心何依。”
欧阳兰羲的字迹尚新,竟是这几日刚做的。字字句句,以十年为限,皆在一个林卿婉!
佟慧月一咬牙,心里气的不行,他成日里恋着那个二房也就罢了,一个十年前的人,也让你如此惦记!那我的位置呢!我在这个家里还有一点尊严么!
点在一旁的烛火随风而动,她的心里却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欧阳兰羲如此待我,我留着这一楼的她和别人的回忆做什么?
不如一把火烧了,大家干净!
她抬头看了看一屋子的东西,花草、书画、琴箫、诗词,字字句句刻着林卿婉和欧阳兰羲的过去,佟慧月的眼角微微一斜,林卿婉,你我素不相识,只是今日,你挡了我的路。
她在架子上拿过几本干燥的破书,堆在桌子上,又放在了屋子里的好几个角落,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烛台。
她的手微微颤抖,毕竟这是整个相国府的中心,可她想到这屋里的一切,想起她一个大家闺秀,自尊竟然被如此践踏!她不能再忍受,烛台像是不经意间打翻在了书桌上,然后又随意点起了其他几个地方的书。
她看了一眼四面逐渐燃起的火堆,火光迎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她火速离开了这里,像是从没有踏入天弃楼半步。
秋天的京城,天干物燥,秋风一吹,火势蔓延。
“走水了!走水了!天弃楼走水了!”
小厮的惊呼声惊起了相国府的所有人,躺在床上的欧阳兰羲听到消息一下子坐起来,外衣都没穿好就往天弃楼跑,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
他跑到天气楼下,此时的天弃楼已是被火光所包围,整个楼在火中燃烧着。
欧阳兰羲呆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大火,一时竟傻在了那里!
天弃楼,是他这些年来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为什么才几个时辰,这里竟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忽然间,他努力挣脱着旁人,竟然不顾一切地要往里冲!
“婉儿!婉儿!”
欧阳兰羲努力往里面冲,像是要挽救楼里的一切,更像是为了挽救那段十年前就销声匿迹的感情!
他早已没了理智,没了性命之忧,他只知道,这里面藏着他和卿婉所有的回忆,失去了他们,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一旁的人拼了命的拉着他,休息的老爷和老妇人听见风声也急急忙忙赶过来,看见发了疯一般的欧阳兰羲,顿时吓破了胆,赶忙让人死活拉着他不放。
欧阳兰羲不顾旁人,只是一味看着那漫天火光,口里却大喊着:“婉儿!婉儿!放开我!放开我!”
整个欧阳府的人都被震动了,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
火光中,一张碎纸片伴着火飞下来,兰羲看到那张碎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去接,才看到只有只言片语的几个字。
“旧时劳燕是如归,只恐被人轻裁剪,一场离恨,几番风雨”几个字,确是四张机里面的第三张。
旧时劳燕,被人裁剪,一场离恨,几番风雨。
欧阳兰羲抱着这张残片,失声痛哭起来,下人们看着宰相大人突然发疯大哭,谁也不敢上前劝,只有老爷和夫人陪在一旁,可欧阳兰羲的哭声却始终不减。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哭的如此声嘶力竭,如此痛彻心扉,他们不明白当朝宰相为什么哭的如此厉害,可他们却不能不为欧阳兰羲的哭泣所震撼。
这场大火烧了一个夜晚,直到第二天,火才被灭下来,而整个天弃楼,早已没了原样。
这边是所谓“断井颓垣”吗?
事后,欧阳兰羲久久地坐在这篇破败的小楼面前,手里一直捧着那张残纸,紧紧地不愿松开。
失火的原因很快被查了出来,最终还是有起夜的下人看到了进天弃楼的夫人佟慧月。佟慧月自那日放火后心惊胆战,哪里经得住过问,便承认了。
欧阳兰羲听到消息后愤怒异常,当即便写下休书让佟慧月回家。
这件事在京城穿的沸沸扬扬,一品诰命夫人居然被宰相休了!
只是皇上只说了一句“此乃宰相家事”,便不再过问,这件事也就慢慢沉静下来。
以后每每有人提起西城欧阳家的那场大火,依然是心有余悸。
后人听说,有一位路过的算命先生曾经给欧阳兰羲算过命,说他一生会与从木的女子纠葛一生。欧阳兰羲听后,震惊不已。
从那以后,欧阳兰羲再也没有娶过正妻,他在家里自立了一块木牌,写的是“木夫人”。
府里的人皆在探讨这位木夫人是何人,有人说是欧阳兰羲的正妻杨氏,有人说是他的初恋柳氏。
而民间还有传言,说是当年的鸾絮郡主林氏。
不管是林是柳是杨,这位木夫人的灵位就一直矗立在欧阳府里,陪着欧阳兰羲度过下一个十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章:情深不寿
京城弈海楼。
“烂柯人”里,两个人各坐一方,手持黑白云子,对弈一盘。
“听说你把这里买下了?”其中一个人似是无心的问道。
“恩。”对面的人只是接了一句,没有说话。
“宰相大人最近置办了不少的产业呀,弈海楼,茉香居,天禄坊,都让你给买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的茉香居和天禄坊,仿佛是没了主心骨,早已不似当年,买下它们并不是难事。”
对面的人一声低笑,“既然已经不是什么好产业了,你还买它做什么?”
欧阳兰羲的折扇一挥,“下棋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何兄,你输了。”
何双辉一看,哈哈一笑,“兰羲呀,这些年来你的棋艺见长啊!”
两个人拿起身旁的盖碗茶,各自笑了起来。
这些年,这些事,兰羲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采,眼角显得比过去刚毅的不少,而眼神中却是忧伤与浑浊,早没了当年的明亮。成年呆在奏折堆里,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