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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雷——至少以前她从不认为自己会怕。但是现在她才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是住在山区,而雷击也不是正好落在附近。
轰隆!
又一记响雷落下,刺眼的闪光和巨大的声响像要将天地劈开,她甚至感觉整间房子都在震动。
“真的好可怕……”她捂紧双耳,哭得可怜兮兮。
何自威来到门外,一道巨雷刚好结束,除了传播至远处的雷电声波之后,他还隐约听到一种细微的声响。
那声音低低的、含糊不清,像在哽咽,又像在啜泣……有人在哭!
他心头一惊,顾不得敲门立即推门而入。
房里开著灯,但是那小女人却把自己藏进被窝里,隆起的被褥随著躲在里头的人儿不断颤抖,看起来非常滑稽,却又令人觉得心疼。
“宜妶?”他急忙走过去,低声唤道。
刚开始听到他的声音,苏宜妶以为自己产生错觉,是她太恐惧害怕了,渴望他在自己身边,才会产生这种幻听。
“宜妶!”可是很快的,她又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这回她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匆忙扯开覆盖的被子,露出涕泪纵横的小脸,看见他神情担忧地坐在她床边。
真的是他!
一种莫名的感动,顿时冲击她脆弱的心房。
他来看她了!在她害怕恐惧、旁徨无助的时候,他来到她旁边了。
“自威!”她抽噎一声,飞快扑进他怀里。
这时候,什么争执冷战、怀疑对立,全都消失不见,她只知道他来陪她了!
“宜妶……”她柔软的身子紧贴在他怀里,香馥的气息萦绕在他鼻端,使得何自威顿时如临大敌,浑身紧绷。“你还好吧?”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好低沉,粗糙沙哑,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好!”苏宜妶用力摇头,泪珠儿跟著飞迸撒落。
“怎么了?”他不由自主放轻语调,连眼神都变得好温柔。
“我好怕……”她瘪著小嘴,怕自己一放松就会放声大哭。
“怕什么?”
“打雷和闪电……好可怕……”
“呵呵!”她孩子气的控诉,让他忍不住低低闷笑。“闪电和打雷都是自然现象,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你大可不必这么害怕——”
“谁说的?”苏宜妶蹬大了双眼,颇不赞同地反驳道:“你不知道有些农夫在田里工作,突然遇到闪电,结果活活被雷打死吗?还有上回到美国开会,结果在高尔夫球场不幸被雷击中的那位医——”
轰隆!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可怕的巨雷落下,天地再次撼动。
“啊——”苏宜妶捂著双耳埋进他胸膛,试图避开恐怖的雷声。
因为恐惧,她的身子不断往他怀里缩,柔馥的娇躯不断磨蹭他的胸膛及腹部,引得何自威越来越不自在……
“别……咳!宜妶,你先放开我。”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快速出现,他尴尬地清清喉咙,要她暂时离他远一点。
“不要!”她毫不考虑地拒绝。在她这么害怕的时候,他居然要她放开他?!真没良心!
“宜妶……真的,你放开我……”
“不要不要!”她固执地摇头。
“我真的不能——”
轰隆!
“呀!”苏宜妶尖叫一声,差点要哭出来,更加往何自威身上挤——她以为他是木头做的吗?
何自威脸色发青,不得不强硬推开她。“你快走开,别靠著我!”
他无情的态度,让苏宜妶委屈地一咬嫩唇,眼泪如汪洋般决堤。“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当初接近我,也只是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但是既然你都愿意在我这么害怕的时候进来看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好心一点,陪我度过这段恐怖的时间呢?”
她的莫名指控,让他感到荒谬绝伦,哭笑不得。
“我没有讨厌你,宜妶。”无论多么伟大的任务,都无法迫使他跟一名毫无好感的女人发生关系。
“那你为何一直躲著我?”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出来只怕吓坏她。
“你不愿说,就表示我说的是事实。”呜,他果然讨厌她!
“你——”何自威被她的妄自下定论气到,粗鲁地拉过她的手,贴住他产生明显变化的部位。“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躲开你了吧?”
苏宜妶飞快缩回小手,脸蛋涨得通红。
她的反应有点伤他的心,他咕哝著想要起身。“我看我还是回房去了。”
“不——”她突然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快拉住他。
“宜妶?”他诧异地看著她抓紧他的小手。
“不要走……求求你。”她顾不得尊严,低声哀求他。
“可是……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他自认不是圣人,心爱的女人在怀里,要他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根本不可能。
“没、没关系。”她害羞地轻摇小脑袋,一心只想要他留下来,其他的什么部不在乎了。
“你——”他瞪大眼,呼吸急促,她已在刚才燃起火苗。“这是你自愿的,不要怪我!”他飞快转身,抱著她倒回床上。
他渴望好久了,今晚是上天给他的一项恩赐啊!
房内弥漫著无边春色,他们沉浸在欢愉中,忘了打雷闪电,也忘了两人之间的风风雨雨……
房门外——
盖文听著里头传出的声音,不由得红了脸,快步转身跑下楼。
啐!他还以为雷尔夫跑到哪儿去,找了半天,原来是躲到这里快活了。
不过这两个人也真奇怪,白天见面还像仇人一样,怎么到了晚上又不一样了?也不想想他还住在这间屋子里呢, 真是污染他纯洁的耳朵。
可恶!呜,好羡慕,他也好想找个女人抱一抱。
他发誓一回到纽约,就要去找可爱的艾蜜莉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唔,差点忘了还有艾玛、奥莉薇、汉娜、伊莎贝拉、艾希莉、莎曼莎、伊莉莎白……
早晨风雨已经停止,苏宜妶醒来,发现枕畔空荡荡的,她怔仲坐起,小小的斗室里搜寻不到他的踪影。
何自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好比当面打了她一个巴掌,让她万分难堪。
在他们共享那么亲密的欢愉之后,他竟然不说一句话,就这么默默消失?
这算什么?慷慨宽衣解带,免费来个心灵兼生理的仁慈安慰?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廉价,昨晚竟哀求他别走,现在他心里一定对她很轻蔑吧?因为那证实了她确实是个罪恶的女人。
浑浑噩噩地下床梳洗完,有人敲门替她送来早餐,那是一名面孔温和的台湾警员,她认得他,在何自威与盖文外出的时候,他们都会过来帮忙“看守”她。
“那个……何自威呢?”接过早餐,她假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你是指雷尔夫先生吗?”他们只知道他的英文名字。
“嗯,他到哪里去了?”
“这我不清楚。早上匆匆接到通知要我们立即过来支援,我们一到,雷尔夫先生他们就马上出去了。”
“噢。”所以他的确是“溜”走的,甚至不愿叫醒她就默不作声地跑了,避之唯恐不及?
他在怕什么?怕她恬不知耻、不断纠缠?
这个发现让苏宜妶的心很受伤,代班牢头离开后,她瞪著桌上的早餐,半点胃口也没有。
幽幽叹了口气,她低下头,看见挂在自己胸前的小玻璃瓶,随手拿起来无意识地甩玩著,晶莹灿烂的蓝钻撞击著玻璃瓶身,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想到父亲,她的情绪更加失落了。
“呃……”
门外突然传来怪异的闷吼声以及重物落地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苏宜妶诧异地睁著眼,半惊半恐地瞪著紧闭的门扉。
下一秒,房门被人打开了,熟悉的脸庞出现在门口。
“宜妶!”
“咦?杰利?!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邓杰利,她讶异多过于兴奋。
“我知道你被囚禁了,所以特地来救你。来,快跟我走!”邓杰利冲过来拉著她的手,转身欲往外跑。
但是苏宜妶却停住脚步,犹豫地看著他。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走?”邓杰利转头,焦急地问。
“我想,我还是不能走。他们怀疑我私藏重要晶片所以才把我软禁,如果我走了,不就证明我是畏罪潜逃?我并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所以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坦坦荡荡地留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且,只要想到她一逃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何自威,她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口揪紧,像是快要被人夺走呼吸。
就算她自由了,她的心也依然被他囚禁……
“别傻了!”邓杰利气急败坏地喝斥。“你忘了我告诉过你,他最擅长的就是欺骗与伪装?他们不是真正的警察,全都是由犯罪集团的成员假冒的,他们的目的是要从你身上骗取晶片,你千万不能上当!”
“可是……我不觉得他们是坏人呀。”即使埋怨何自威,怪他冷漠薄情,但是她从未怀疑过他的人格。
再说,其他人都对她那么亲切和善,她实在看不出他们是万恶的罪犯。
“傻瓜!坏人难道还在脸上刻字昭告天下吗?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假面具给骗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邓杰利怕其他人突然回来,更加焦急地催促。“快点!我不会害你的,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我……”苏宜妶本来还相当犹豫,但是看到一旁的大床、想到昨晚在上头发生的无尽缠绵,眼眶逐渐泛红。
一夜欢爱本是你情我愿,但是隔天一早他竟毫不眷恋地扭头离去,连句话都没说。他的绝情,令她好心寒!
她若是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忍受他的轻蔑与鄙视吗?想到这里,一股埋怨与怒气便油然而生。“好,我跟你走!”
“太好了!我们快走。”邓杰利面露欣喜之色,拉住她的手,飞快往外跑。
一出房门,苏宜妶便看到早上送餐给她的人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啊!他怎么了?流了好多血——”她大惊失色,急忙想去看看他伤得如何。
“别理他!”邓杰利猛力拉住苏宜妶,不让她去检查对方的伤势。他瞄了瞄躺在地上的人,鄙夷地撇撇嘴。“你忘了他是犯罪集团的人?别浪费同情心了!”
“可是……”
“没有时间了,快走吧。”
邓杰利半强迫地将苏宜妶拉到楼下,她却又震惊地发现还有另外两个人也遭到同样的命运。“他们也是你……”苏宜妶又气又悲痛地质问,看著满地血迹,她恶心得几乎快吐了。
“你太残忍了,为什么非杀他们不可?”她气愤地质问道。
“为了救你我没有选择,再说他们全是坏人,不必为他们感到惋惜。”邓杰利发现耽搁了不少时间,耐心渐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走!”
“可是……我……”
“走!”他强拉著她冲出屋外,一辆吉普车就停在门外的空地上,他匆忙将她塞进车子里,自己也随即上车,锁上中控锁,然后飞速驶离。
下山的路上,苏宜妶始终不发一语,她宛如受到莫大惊吓,面色雪白,神情惊恐,满地鲜血的恐怖画面不断在她脑子里反覆重播。
有人死了!有人因为她,被枪杀了……
她僵硬地转头注视正在开车的邓杰利,只见他神情愉快,不见半丝难过愧疚,甚至还在哼歌。
发现她的目光,他痴迷地转头对她一笑。“你终于在我身边了!你是我的,我绝对不会让给别人。”
听了他的话,苏宜妶后颈的寒毛没来由地一根根竖立。这种又轻又陶醉的语调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
一种深深的恐惧冲击她的心头。
那是属于黑夜的记忆,戴著头套的蒙面人,还有她差点受辱的恐怖回忆——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自相残杀!”返回山区的道路上,盖文感叹地道。
何自威握著方向盘,沉默不语。
一早他们接获警方通知,已经查出潜入台湾的军火走私集团成员落脚处,可怕的是,地点竟然就在苏宜妶住家附近。
于是他和盖文立即下山,协同警方攻坚突击。
他临走时,她还在沉睡,因为考虑到她昨晚“太累了”,所以他没有叫醒她,仅在她唇上轻印一个爱怜之吻,然后便把她托给前来支援的警员。
他们动用大批警力将走私集团的租屋处团团包围,对内喊话没得到任何回应,才决定要强行攻坚。动用器具破门之后,竟发现屋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两具再也不会说话的尸体。
那两个人都是一枪毙命,可能是为了不明原因起内讧,这两人才会当场遭到射杀。连自己的同伴都能亳不心软地冷血杀害,可见行凶者的心狠手辣。
“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个人潜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