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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地,他们在十五分钟后安全抵达,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也没有被开罚单。
恋青递给司机三千块后,便急急忙忙下车。
老旧的公寓没有电梯,她忍着脚痛爬上阶梯,来到五楼其中某一间雅房外,叩击门扉的瞬间,她的心跳随之失序。
那是无比雀跃欢欣的鼓动。
已经斑驳的木门过了一会,缓缓被打开,一张她朝思暮想的俊朗脸孔出现在她面前。
“曜风!”恋青激动的唤着每天在心里反覆温习的名字,那是刻划在她心版上的记号。
积压多日的思念一股脑爆发,她扑进他怀中,嘤嘤啜泣,泪水来得又急又猛,超乎她的意料。
“你……这么晚了,怎么跑来了?”她的突然来访,令玄曜风又惊又喜,但她的眼泪也教他不知所措。“为什么哭?”他的语气好温柔。
“我好想你……好想你……”恋青毫不隐瞒的倾吐爱意。“想得心好痛。”不能见面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玄曜风轻抚着她的秀发,稳定她的情绪。“先进来再说。”
他搂着她入内,将她安置在他的单人床上,倒了杯开水给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这么晚出门,你爸爸知道吗?”他关切道。
她父亲非常反对他们交往,也不容许他们见面,存心断绝他们往来,因此她的出现才让他感到疑惑。
“他当然不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恋青鼓着腮帮子。
为了见他,她豁出去了,不愿想像后果,也不敢想像。
玄曜风面露担忧,怕她挨骂,又同时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他低落的自责。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希望自己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就不必爱的这么辛苦,让她受那么多委屈。
她抬头,看见他眼中的歉意与晦涩,心口揪得好疼。
“你没有错……”她哽咽道。
这段感情虽然会走得艰辛,但她绝不会放弃。恋青的意志非常坚定。
“我一定要成功。”玄曜风黯下黑眸,低沉的语气,散发出势在必得的笃定,而非仅是用来自我激励的精神口号。
他不打算让她知道,自从跟她父亲一起吃过饭,两人谈判破裂后,她父亲所给他的侮辱、轻蔑及打压——
堂堂一个大企业董事长居然动用关系,让他丢了饭碗也找不到正职工作,于是,他只好又回到靠打工赚取生活费的生活模式。
即使知道那些无耻的手段全出自她父亲的意思,他却连一点反击能力都没有,只能任凭宰割,摧毁他的人生。
他还有些积蓄,日子还过得去,而且之前尝试着投资的股票,替他赚进不少利润,让他拥有了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
然而这个数字,在像她父亲那种大老板眼中,只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屑一顾。
回想起苏建武请他吃饭的那晚,从起初的好言利诱、软硬兼施,到最后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丝毫未曾尊重他的想法,从头到尾都只是像个君王似的,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与口气命令他。
甚至还怀疑他的动机,将他真心付出的感情说成别有居心。
“如果你想要出人头地,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需要利用我女儿。”
“这张三千万的支票你收下,别再接近我女儿。”
“别跟我作对,否则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永不得翻身!”
苏建武所说的话,犹如魔咒般,不断地在他脑子里打转,彻底践踏他的自尊。
他并没有因此而意志消沉,反而更加坚定当初的信念。
他的表情与口吻相当严肃,恋青知道他是认真的,也对他极有信心。
他有才能,做事态度积极认真、脚踏实地,不若一般人光说不做,只会做白日梦,等着机会从天上掉下来。
他此刻坚决的神情,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深切感受到他不容撼动的决心。
若能帮助他达成目标,哪怕要她有所牺牲,她也绝不犹豫。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恋青盯着自己的膝头,以致于未能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深沉目光。
虽然明知自己的行为事后若让父亲知道,不单单只是她受到惩罚,还会波及心爱的他……
可是,她好不容易和他见面,实在舍不得轻易结束。她多么想一直陪在他身旁,度过每天的欢喜悲伤、喜怒哀乐。
只要她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一天,这心愿恐怕终将是奢望。
恋青以为他没听见,于是又问了一遍。“曜风,我可以留下来吗?”
玄曜风敛眉思忖了下,徐缓开口。“待会我送你回家。”
他的一句话完全击沉她的期待,教她大失所望,也有着被拒绝的难为情。
“不要为了我,跟你父亲闹僵了。”他带点赌气意味的说。
恋青默然不语,半晌,她起身向他告别。“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睇着她难掩落寞的娇颜,玄曜风兴起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但思及她父亲的所做所为,抬起了手又强迫自己放下。
“对不起,没头没脑的就跑来找你。”她歉然道。
纵使时间短暂,但能如愿以偿的见到他、和他说话,她该感到满足了。
“早点休息,晚安。”恋青朝他嫣然一笑,企图掩饰强烈的失落。
玄曜风这才察觉她的脚不对劲,及时伸手拉住走出门外的她。“你的脚怎么了?受伤了?”关心的话就这么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扭伤了。”恋青含糊带过,没说出她愚蠢又危险的“逃狱”行动,末了,为了证实她真的没有大碍,还露出甜美的笑容。
但她又同时想着,若他知道实情,是会取笑她?责骂她?他会心疼吗?
他今晚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她感到惴惴不安,不禁想探究他的感受与心情。
应该放开她,让她离开的……
玄曜风却怎么也松不开手。
两人的视线交缠,激荡出灼热的火花。
“留下来。”玄曜风听到自己平稳的声音如此对她说道。
他的挽留,让恋青从地狱返回天堂,星眸中泛着泪光,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关上门,两人立刻热切的拥吻,宣泄连日累积的思念之情。
狭小的空间里,一室旖旎浪漫,回荡着相爱恋人的呢喃爱语。
而苏家豪宅,却正刮起一阵扛乱风暴,毁灭性十足——
第五章
暖洋洋的阳光洒进斗室,也唤醒了睡梦中的人儿。
恋青眨动长而卷翘的羽睫,适应刺眼的光线后,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心爱的他并不在身边,心猛地一沉。
她坐起身,环视整个空间,仍不见他的踪影。
壁上的时钟指着五点半,这么早,他会上哪去?
她才正想着,门外便传来一阵猛烈且急促的敲门声,在宁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响亮。
恋青先是吓了一跳,接着皱起眉,不敢贸然应门。
“开门!”来者不耐的大喊,隔着门板,音量仍大得惊人,不在乎是否扰人清梦。
她杏眼圆睁,惊慌的瞪着被撞得砰砰作响的门扉,屏着气,不敢出声。
“开门!”粗鲁的男人声音、剧烈的击门声,说明来者不善。“快点开门,不然我要把门撞开了!”
恋青缩在床角,神经紧绷。
一阵叫嚣后,对方果真用力的踹着门,原本就不太牢固的木门经过一阵折腾,彻底损坏,坍垮了一半。
恋青受到不小的惊吓,连忙用棉被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瑟瑟颤抖。
对方似乎发现她的存在,不客气的想扯开棉被。
恋青惊慌失措,死命揪住被子,极力反抗着,但终究不敌男人的力道,不得已露了脸。
一看见她,硬闯进来的男人开口喊道:“小姐!”
恋青愕然的睁开因惊吓而紧闭的双眼,看见眼前高大魁梧的男人,竟是她父亲雇来监控她行踪的其中一个“活动监视器”。
“你果然在这里。”男人没好气道:“董事长非常生气。”
恋青抿着唇,不发一语。
“马上跟我回去。”男人很凶。
因为她逃跑的缘故,害他们遭受池鱼之殃,破她那个大发雷霆的老爸炮轰。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恋青倔强的说。
她不想跟心爱的他不告而别。
“恐怕由不得你。”男人说完,便要动手抓人。
恋青缩着身子,闪躲他的触碰。“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让我等他回来……”
男人无动于衷,也不想听她罗嗦,要是没赶在董事长起床前把人带回去交差,到时候倒楣的是他们。
“失礼了。”接着,他像扛物品一样,强行将她带走。
恋青惊呼一声,使劲的捶打他。“放开我!放开我!”
不过她的粉拳对一个身高超过一八五公分、体重高达一百公斤的大汉,根本起不了作用。
而因为好奇而开门一探究竟的其他住户,目睹大概只有电视电影里才看得到的掳人戏码,但并没有人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反而赶紧关上门,以求自保。
这年头多管闲事,非但不会获得任何好处,反而惹来一身腥,眼不见为净才是上策。
清晨六点半,当玄曜风以最快的速度送完报纸,买了两人份的早餐回到家后,却发现大门被打开,而且还摇摇欲坠,几坪大的房间并没有被翻动的迹象。
“恋青?”他盯着无人的单人床,脑中呈现片刻空白,厘不清这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他想,等下回跟她见面,再好好把事情问个清楚。
只是万万没想到,等待竟是如此漫长。
自这天起,玄曜风没再见过她,她就像人间蒸发般,了无讯息。
他的心情,从起初的疑惑、担心,彻底饱尝思念之苦的痛苦日子,转变成绝望与不甘。
某一天醒来,他再也不因她背弃而感到心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憎恨和厌恶。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不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付出真心,他只是发了狂似的工作,每一天、每一小时、甚或每分每秒,他都用尽全力的为迈向成功而努力着。
苏家父女所带给他的伤害,终有一天,他会为自己讨回公道!
成功,是玄曜风唯一的信念!
纽约
能够身处纽约高级地段的华厦中,居高临下的眺望灯火如织的夜景,本该是件美好奢侈的享受,但,对苏恋青而言,她只不过是从台湾的牢笼,被拘禁在更遥远陌生的大牢里。
她不开心。
自从被迫到纽约半年以来,她从没笑过,连微笑都不曾,或者说,她已经忘了该怎么笑……
尤其想起“他”,她的心就痛得无以复加。
这半年来,他过的好吗?找过她吗?是否想念她?和她想他一样……是否会怪她不告而别?
这些问题分分秒杪都凌迟着她,教她苦不堪言。
她离开心爱的他、离开生长的土地,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恋青远扬的思绪,又拉回到她从玄曜风家被强行带走的那天——
回到家,父亲极为震怒,一口咬定她从露台逃家的行为是受到玄曜风的支使,扬言要控告他,让他一辈子都蒙受前科污点的阴影,不得翻身。
依父亲的权势,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相对的也能把白的染成黑的,她从不怀疑这一点。
专制的父亲不肯听她的解释与澄清,直到她一再哀求原谅、并愿意答应父亲所有条件,才暂且平息风暴。
即使比谁都清楚,这是父亲逼她就范的威胁手段,但她别无选择。
坚持或放弃,让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
若她继续坚持这段感情,曜风就必须承受她父亲的迫害,处处受到阻挠,只会离成功之门越来越遥远。
你只要乖乖听从我的安排,我不但不会控告他,甚至还会助他一臂之力。她父亲以施恩的口吻对她说。
她岂会不知,父亲的目的在于拆散这段对他而言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就为了这样的理由,所以不顾她的感受、所以不惜伤害他人。
若她忍痛放手,她父亲将不会再找他麻烦、让他遭受到无妄之灾,并且允诺在工作方面帮助他。
她忘不了他立誓要成功时,坚定不移的神态,她也相信他绝对能达成目标。只是,倘若她父亲刻意打压,他出头的机会将会大打折扣。
凭她微薄的力量,唯一能为他做的,仅是让他在迈向成功的道路上,走的顺遂点……
我答应。
她当时泪流满面,哀伤的应允。
那椎心刺骨的痛楚,至今仍丝毫未曾减轻。
三天后,她便遵从父亲的指示,经过漫长的飞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纽约。
她所居住的千万华宅在世人心目中,想必是高不可攀、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堂,然而却是她一心想逃离的黑暗深渊。
出国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