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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老太太问张氏和吕氏的话,初晨反握紧魏氏的手,对魏氏摇了摇头。魏氏不明白初晨的意思欲问她,被老太太瞧见了她分心,又是一顿臭骂。
初晨头打地,哐哐……磕了三声响头,雪白的额头顿时泛起一片青紫来。就算小户人家的女儿也娇气的十指不沾水,初晨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侯府嫡女,她磕头的狠劲儿着实吓坏了在场的其它人。
这姑娘不怕疼也不怕破相么?
长辈处理事务,非允许小辈绝不准插话;无论说的对与错,也是犯了冒犯长辈的大不敬之罪。这是亘古以来,家族里必须遵守的隐形规矩。
初晨这一磕,老太太自然明白她有话要说。看在她如此‘狠’的份上,自然会给她一次说话的机会。
“孙女儿斗胆,想纠正祖母刚才的话。我并没有和五姐姐一起私下带着宋姐姐去四哥——”
“对对,祖母,我们并没有去,是外边人的谣传。”
初露以为初晨替她求情,急迫的插话,跪着爬到老太太脚边,仰头哭着恳求她,泪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与委屈。
“我准你说话了么?”
老太太发怒,吓得初露缩了回去,低头默默地掉起眼泪来。
老太太是什么人,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初晨一张嘴,她便听出来这丫头欲为自己辩解。真是笑话,她堂堂信远候府人拿人会没证据?随即招手叫来个名叫海棠的丫头来。
海棠:“初八那天傍晚,六爷叫我去塘边小屋寻本书与他。我远远地我听见似有女子吟诗,便快走了几步,瞧见七姑娘和几个丫鬟进了书房,不一会子,七姑娘、五姑娘和宋姑娘先后出来,一同说说笑笑的离开。我心下奇怪,转念又想,姑娘们素来好吟诗作赋,来拿几本书也是有的,没什么的。我后来进了门,竟见四爷在屋内……”
说说笑笑?初晨心中冷笑,这丫头耳朵当真好使?她何时和她们说说笑笑了?初晨听完讲述,心里八成有数了。海棠虽在过程中抹黑夸大了几句,但讲述的情况基本属实。老太太只听到的只是后半段故事,所以才误会了。只要将整个故事讲完,自然清楚明白了。
初晨简单解释了当时的情景,也稍委婉的表达了下宋妙书当时强烈的愿望。她把宋妙书后安全送回,又在塘边小屋遇见宋妙书和初露,是纯属巧合。
初晨描述的整个过程中出现几个证人,很好证实,老太太自然是不会相信她房里的丫鬟,只招来尤妈妈和小厮忘忧问话,事情也大体了然了。
老太太吐口气,闭上眼,摆摆手,让初晨、魏氏和吕氏先到外间等着,只留下初露和大太太张氏问话。
初晨刚坐下来,魏氏便忍不住关心她的额头,伤口已经肿了起来。
望春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白瓷瓶,笑着递给魏氏,说是老太太差她送的活血化瘀膏,宫里头的东西,极为好用。
魏氏一直阴着脸,因初晨此刻没有药才勉强接下来;否则以她的脾气,绝不会用老太太歉意施舍的东西。道歉有个屁用,人已经伤成这样。早干嘛去了,她就不能把事情查得清楚明白了再问罪?敢甩脸色给望春看,魏氏当属侯府第一个。
初晨连忙拉着望春感谢,笑着解释道:“母亲过于疼爱我了。”
望春会意一笑,反拉住初晨的手,明白的点点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吕氏见状,也笑着打圆场,把望春好顿夸。
突然,里屋传来初露的哭嚎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颤。紧接着传来老太太一声厉吼,哭声渐渐小了,转而变成了求饶声。再后来,连求饶声也没了。
吕氏听着心里后怕,拍拍胸脯吐口气,似是庆幸自己能逃过这场厄运。吕氏发现初晨看她,对初晨嘻哈一笑:“幸好你路上碰见了尤妈妈,事情这么快的讲清楚,不然那屋里……”吕氏说完,身子还抖一下。
初晨笑了笑,似是赞同吕氏的话。
吕氏得意起来,和初晨套近乎,讲了很多掏心窝的话。初晨认真听着,不时地点头。这让吕氏更加的自我满足,滔滔不绝的起来。
魏氏原本也感激吕氏,尤妈妈毕竟是二房的人,敢替不得宠的三房说句公道话,已经让魏氏感激不尽了;魏氏甚至想过包两块金子送与尤妈妈以表谢意。然而当吕氏越说越多、越说越激动的时候,魏氏发觉其中的不对了,吕氏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似乎颇为高兴,有种奸计得逞后的喜悦。
魏氏起了警惕之心,发现这位常照顾她的二嫂似乎没那么简单。想想今天的事,大房被训斥,宋妙书被踢出局,剩下个不对不错的吕云燕反倒耀眼了。若吕云燕若嫁给周逸,老太太又素来和周逸站在一起的,吕氏掌控住的不仅仅是二房、三房的未来,而是拿捏整个侯府的实权!
魏氏再往深一层思量:想那大太太张氏素来精明,虽然宋妙书不过是她拉拢周逸的一颗棋子,却也不至于如此的铤而走险,轻易废掉这颗子。事情或许不是表象那般简单,这其中必有些常人不知的因由。
吕氏从尤妈妈讲到自己这些年来的不易,如何的教育子女帮助妯娌等等。初晨听她终于讲完话,才道:“六姐姐才貌双全,自然是二婶教导的好。说到六姐姐,我也忘记是谁说的,二婶可知道府里有传言‘五姑娘是六姑娘福星’的说法?”
提起初露,吕氏脸上的喜悦感褪尽,解释道:“是有这样的说法,我生你六姐姐的时候难产了一天一夜,碰巧第二日方姨娘也临盆,没受什么苦便生下了你五姐姐,随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我把你六姐姐生出来了。老太太一高兴便道你五姐姐是福星降临,把福气传给了你六姐姐。”
“竟是这样的,后来五姐姐和六姐姐亲的跟一个人儿似得,也是因为这个?”
初露和初虹打小亲昵,去年因些事儿俩人闹掰了,初露便和初雨好上了。初晨突然提起这个,想必是要问初露和初虹闹掰的缘由。吕氏脸色更阴沉了,表现的有些不自在。
“也不是,单是她俩先头合得来,后来也不知什么闹掰了。哎呦,你们姑娘们的事儿,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弄不清楚。今儿和她好,明儿又和另一个说起悄悄话。弟妹,你说是不是?”
听闻吕氏问话,魏氏抽回思绪,不自然的笑了笑,敷衍着点头。
吕氏恢复了笑意,拉着初晨的手,拍她手背道:“还是我们七姑娘性子好,老实敦厚。”
望春挑开帘子,张氏和初露从里屋出来。张氏阴沉着脸,似受了老太太好一顿责骂;初露更严重些,路走的颤颤巍巍的,眼睛哭得红肿起来。初露呆呆的看初晨一眼,而后被婆子们强行‘扶着’离开。
望春传话让初晨和魏氏进屋,吕氏没事么事儿可以先走了。
初晨和魏氏进门刚欲跪下,被老太太一阵笑打断了。老太太吩咐魏氏坐下,又叫初晨坐到自己的身边来。老太太细看初晨红肿的额头,着实磕得不轻,心里叹这孩子死心眼。
“让你受委屈了。”
老太太握住初晨纤细的手,打量这丫头有些太瘦了,吩咐望春把她自己的补品匀些给初晨。又见初晨模样虽好,打扮得不经心,又备了些首饰与她。初晨客气了下,老太太执意送,便收下了。
“你先前孝敬我的红果糕倒不错,我让厨子照模样做出来,单单样式好看了些,味道差了许多,这里头可有什么讲究?”
初晨将做糕点的工艺全部讲给老太太听,唯独没有说红果的来历;即便说了那样的红果也没有了,只会让老太太失望。再说以老太太这儿厨子的水平,就算材料差了些,想必也会做出相似的味道。况且味道略有些差别,留给老太太一个念想也是不错的。
听初晨讲得细致入微,老太太连连点头,感慨了其制作方法的复杂,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难不成那点心是你亲手做的?”见初晨点头,老太太连连赞叹她有孝心。孙子孙女养了不少,亲手做东西给她的也有,但都是些简单的玩意儿特意,故意请赏讨她欢心的;像初晨这般用心又不邀功的是第一个。老太太又从手上撸下一串珠子给了初晨。
“初露是你的女儿,犯下这样大的错,作为主母责任第一。本欲罚你反思一日,又谅你教出初晨这样的好女儿,算功过相抵了吧,回去抄两遍《二十四孝》与我。方姨娘那头也不能放过,你看着办吧。”
和魏氏说话时,老太太的态度依旧强硬,但和以往比起来已缓和了许多。魏氏这个媳妇她向来看不上,以后也不会看得上。老太太见魏氏生硬的点点头,仍是不服气的模样;老太太闭上眼懒得去瞧,摆摆手让她们娘俩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先写一半,明天补上
今天有些事儿,写不完了,明天保证把剩余的补上,O__O〃…
VIP章节 13第十三章 吕氏城府
庶女不是她教养的,还要她担责任!魏氏对老太太的处罚不服气,和初晨抱怨了一路。刚回到院里,立马叫人去找方姨娘来。碍于讲话的内容不适合没出阁的女儿听,魏氏先把初晨打发走了。
周遨听说母亲妹妹被老太太叫了去,猜测准没好事。周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拿着长枪去妹妹院子里等。初晨回来时,见八哥持枪立在炎炎烈日下,忙叫人扶他进屋。
周遨灌了几碗凉茶,才恢复精气神儿。周遨听初晨说事情有惊无险,才安下心来,挠头对初晨傻笑。又发现妹妹额头上的伤口,心疼起来,抡起长枪就要去找人算账。
“八哥找谁去?这头是我自己磕的。”初晨半垂着眼帘,语气有些无奈。
见妹妹伤感,周遨手忙脚乱起来,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会儿抬起来一会放下。想要仔细探看妹妹的伤口,又怕自己鲁莽唐突了妹妹。
周遨憋了半天,终于想出几句劝人的话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妹妹以后对自己轻点。你也知道,我爱舞刀弄枪,小时候耍不好也伤到过自己,不过都是些小伤,几天就没事儿了。妹妹也是,若玩不好,便把伤人的东西扔远远的。”
初晨微微讶异,对上周遨的眸子,单纯的眸子里透着满满的关心。“若玩不好,便把伤人的东西扔远远的。”这话或许是周遨无意之言,却令初晨大受震撼。
她的重生,是为了伤别人,还是伤自己?
初晨感激的看向周遨:“哥哥,谢谢你,我有哥哥关心真好。”
周遨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着说他没做什么。然后周遨从怀里掏出两只铃铛来,送与初晨。
初晨目送周遨离开,忽然羡慕起他来。八哥心思简单,人活得快乐;若不是上一世有她的拖累,早讨个武将的女儿做媳妇,俩人或许会简简单单的一起快乐。
“太太那儿有消息了,方姨娘突然撞墙晕厥了,被太太差人抬回院儿了。”楠芹说完,又打发走屋里其她的丫鬟,对初晨耳边小声道:“我回来时看见如意和尤妈妈在回廊后头嘀咕什么,听不大清楚。”
初晨点点头,不作置评。
楠芹等了会子,见姑娘没什么吩咐。楠芹拿起桌上两只铃铛仔细看,是白瓷做成的铃兰花的形状,上面用釉彩画着兰花,一晃荡传出清脆的声响。
“这铃铛挂哪儿?”
初晨眼睛瞟向朝北的一扇窗户,“就那儿吧。”初晨想起了什么,又道:“麻烦你做个兰花样的荷包,把上次从四哥那儿得的玉坠子坠上,用先前给他做衣服的余料。”
楠芹点头应下,去找半梅要坠子,里外寻了半晌不见人。
“这样热的天儿,跑哪儿躲凉快去了。”玉瓶正往地上洒水,随口玩笑了一句。
新儿一脸的不乐意,极不赞同玉瓶的话,酸道:“我看不见得,这几日她鬼鬼祟祟的,保不齐认新主子了。”
楠芹和玉瓶对视一眼,奇怪道:“新儿今个气儿不顺?”
“我哪里不顺了。”新儿没好气的说,抡起手里的抹布使劲儿的擦桌子。
初晨懒懒的趴在贵妃榻上躲清凉,天太热她动都懒得动。见新儿和往常不大一样,脾气比玉瓶还暴躁几分,起身看她。
新儿见屋里众人怪怪的打量她,不乐意的撅嘴,端着水盆逃出去了。
楠芹请示初晨要不要追出去。初晨摇摇头,笑道:“她肚子里有话不肯说,再等等吧。你给陈妈妈传个话,让她去请个大夫瞧瞧方姨娘的病,再从老太太给我的补药里头挑出几样来一遭儿送过去,尽管说是母亲送的。”
初晨觉得乏了,额头重新涂药后,便躺下歇息了。
楠芹带着丫鬟们全部退到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