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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约定。”
宣以沅仰起螓首,主动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深的烙印,这是两人的承诺,她会守着这个承诺等待他回来。
第一章
“沅沅,后天婚礼的花你联络好了吗?”忙翻了的许恬宁从一袭白纱礼服后探出头来。
“联络好了,花店一大早就会先到饭店布置会场。”宣以沅正替另一对即将结婚的新人设计与众不同的特殊喜帖。
言炫拓毕业之后,她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因少了他而变得空虚,课业时间外,她上了一些绘画和设计方面的课,以填补多出来的时间。
他不断在为自己的人生添上色彩而努力,所以她不能让自己的生活只有黑白两色,她希望七年后,她可以靠在他怀里聆听他细说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而当他问起她这些年的生活时,她说给他听的,会是一页绯丽的彩色人生。
大学毕业后,她和两个最好的朋友──许恬宁、杜佳伦,以初生之犊的勇气,在东区一条巷子里找到一间十多坪大的店面,一起创业。
“相约一生”婚礼企划公司就此诞生,这是从日本蔓延到台湾来的新兴行业,三个女臭皮匠,凭靠着对婚姻的浪漫旖旎幻想和热忱,不仅让她们投资的钱在半年内回本,更在短短一年内,打响了知名度,如今要请她们企划婚礼的案子,已经预约到半年后了。
她们的工作室也从十几坪的小小工作室,换到一间约五、六十坪的大店面,员工也从她们三个人,扩增到三十几人。
这些都是她们三人当初决定创业时,始料未及的。
曾有人问过她们为什么不成立分店,而她们有致一同的回答,她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只希望亲自策划的婚礼,能让新人们得到一辈子最美的回忆。
时间过得飞快,相约一生已经迈入三周年了,如今这个行业如雨后春笋般繁多,但因她们早已打开知名度,所以生意不但不受影响,还有新人为了一定要请她们策划,宁愿将结婚日期往后延。
“好了。”宣以沅放下手上的笔,拿起图卡走到忙着修改礼服的好友身边,“恬宁,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许恬宁将手上的针插在礼服上,接过图卡,“我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从我们工作室成立以来,企划过好几百场婚礼,你怎么有办法让每一张喜帖都不一样?”
宣以沅淡然一笑,拿回图卡走到后面小厨房煮了两杯咖啡,端出来将其中一杯给好友,“休息一下吧!”
许恬宁接过咖啡,走到一旁招待客人的沙发椅坐下,“工作虽然累,但只要看到一对对新人洋溢幸福笑容走进结婚礼堂,心里就感到很快乐。”
宣以沅轻啜一口咖啡。这份快乐就是支持着她们继续下去的原动力。
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气宇轩昂的何子凡走进店里。
“哈!午茶时间到。”许恬宁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学长,真高兴见到你。”说着,她飞快接过他手中的点心。
宣以沅眉头忍不住微蹙。她知道学长一直都很喜欢她,对于他的爱,她感到好沉重,也无法回报。
“学长,你们慢慢聊,看在点心的份上,我就不当惹人厌的大电灯泡。”许恬宁说完端着咖啡,拿着点心识相的躲到里面去。
见宣以沅望着许恬宁离开的背影,他嘴角漾起一抹浅笑。
他们是在社团里认识,奈何那时她的身边已有了护花使者,言炫拓常到社团接她,那时的他对他真是又妒又羡。
言炫拓,一个天之骄子,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功课优、运动佳,在校园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也因为宣以沅的关系,他才有这个机会认识大他两届的学长。
后来他知道了言炫拓离开了台湾,心中不禁又扬起了一丝希望,无奈不论他多么努力,仍无法走进她的心里。
宣以沅转头见他直盯着自己,不禁幽幽一叹,“是我自私吧!你这样让我感到压力好重,让我的罪恶感好深呀!”
“以沅,我从来不想给你压力,你只要想着我对你,对恬宁、佳伦都一样,就好了。”
“学长,你知不知道从上大学开始,我便被许多女同学怨恨,直到毕了业也是一样。”
何子凡微微一笑,“这么说,我得向你道歉喽!”
“你现在才知道。”她俏皮地朝他皱皱鼻头。
“明天我得到国外出差半个月,可能有一段时间没办法来看你了。”
“真的吗?”她一点分离的难过也没有。
“你的反应真令我伤心。”何子凡垂下眼帘,一副深受伤害的表情。
“学长,我……”她觉得自己好残忍。若不是她心里早已住了一个人,也许她会爱上他。
“我开玩笑的。”心里的受伤,他很快便释然。
“学长,欠你的我该如何还?”
“你真的觉得欠我,那你就答应我,一定要让自己过得快乐、幸福。”
她看着让无数女人为之迷乱的俊颜,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这辈子欠他的,她愿意来生偿还。
这辈子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爱,只能属于另一个她深爱的男人。
风铃的叮叮当当声再度响起,她将手上咖啡放在桌上,站起身迎上前。
何子凡见状开口道:“你有客人,我先走了。”
“学长,一路顺风。出门在外,凡事得小心点。”
何子凡拍拍她的肩膀。虽然她无法响应他的爱,但对他的关怀却是真诚的,这也是让他放不了手的原因,除非亲眼看她得到真正的幸福,到那一天,他会放手。
宣以沅送走了他,赶紧招呼客人。
莫约半个小时后,又有一对亲人完成了初步预约,宣以沅送客人离开时,看见玻璃门外一男一女经过。她回过神迅速地推开门,站在店门外,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愈走愈远,直到他们走进一间咖啡厅里。
“以沅,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许恬宁瞧见她伫立在店门外,好奇地出来一探。
“恬宁,我好象看到他了。”
“他?谁啊?”
“炫拓。”
“言炫拓!真的吗?在哪里?”
“和一个女人走进前面那间咖啡厅里。可是我又怕是我认错人。”
“那你就赶快去看看。”许恬宁提醒她,“就算认错人也没关系。”
宣以沅点点头,立刻迈开步伐跑去,一到咖啡厅外,她一眼就认出坐在落地玻璃边的言炫拓。依旧浓黑的乱发、微冒的青须,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他的皮肤晒地更加地黝黑了。
她站在骑楼石柱旁与他正面相对,然而他却对她彷佛视若无睹。
他难道忘了她吗?
她看向坐他身旁的美丽女人,心中微微一紧。
她美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古典美女──小小的瓜子脸,修长凤眼满含柔柔媚水,直挺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小口,如凝雪般的肌肤几乎要渗出水来。
她是那么美,美到她都觉得嫉妒。
看着她漾着温柔笑容,对着他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好想看他墨镜下的眼眸是否充满柔情。
她就这么看着他们,直到──
“以沅,是他吗?”许恬宁因为久等不到她,捺不住好奇心,把店交给其它人,便跑过来探个究竟。
“我……我认、认错人了。”不善说谎的宣以沅,话说的结结巴巴。
“认错人?”许恬宁头一转,看见坐在窗边满脸幸福,喝着咖啡的一对男女,那男人根本就是言炫拓,再看看好友一脸忧郁,她心里倏地一股怒火狂烧,“他是言炫拓没错!”
“恬宁,我想他只是和他长得像的人。”
“拜托,除非是双胞眙,否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许恬宁说完直冲进咖啡厅里,速度快得让宣以沅想阻止都来不及。
“恬宁。”在宣以沅叫唤的同时,许恬宁已来到他们桌边。
言炫拓听见深植在脑海深处,如黄莺出谷般轻柔地声音,心彷佛被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撞击着。他背脊倏地一僵,神情闪过一抹痛苦。
“恬宁,我们认错人了,赶快走吧!”宣以沅无法再承受他那彷佛不认识她的态度,那令她感到难堪,更令她感到椎心的痛。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潘玥竹微仰起头看着她们。
听到她悦耳的声音,宣以沅眼里闪过一阵落寞。她不但人长的美,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这怎么能怪炫拓会喜欢上她!她若是个男人,也绝对抗拒不了像她这种水做的女人。
许恬宁看不下去,厉声吼着,“言炫拓,你别继续装聋作哑了。”
“你们认识他?”原来她们是他的朋友。
“请问你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许恬宁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同时也替好友问个清楚。
“我……”潘玥竹好想说自己是言炫拓的女朋友。打从四年多前在布吉纳法索,她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爱上狂傲卓然的他。
然而四年了,甚至在半年前一次意外让他失去了视力,她也无怨无悔地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但却依然走不进他的心。
若非他的心早已被另一个女人占据,她又怎会打不开他紧闭的心门。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就快结婚了。”言炫拓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说出的话却像是把利刃,足以将人刺得遍体鳞伤。
宣以沅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强忍着悲痛地心,咬着唇,不愿自己的脆弱和心碎让他发现。
“言炫拓,你还是人吗?莫名其妙说什么你有满怀壮志及理想抱负,没事拋下女朋友,跑到不知道哪一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以沅这个笨蛋无怨无悔地,有如王宝钏苦守寒窑,一直痴痴地等着你回来,你回来了不先来找她没关系,竟然还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你的良心是不是在非洲被老虎给吃了!”许恬宁气愤填膺、劈哩啪啦地骂了一堆。
“恬宁,别说了,他没有错。”宣以沅拉着好友,不愿意她为了自己说出伤害他的话。
“他没错,是你傻、是你笨,才会痴等他这种没良心的负心汉七年。”许恬宁骂完了好友,拉开她的手,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经惹来不少侧目的目光,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继续大声骂,“言炫拓,你的良心到底是不是被狗啃了,像以沅这么好的女孩,你竟然不懂得好好珍惜。”
言炫拓任由着许恬宁唾骂,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他的心早已被千刀万剐。不痛吗?不,痛已无法形容他此时此刻的感觉了。
“恬宁,我求求你别说了,留一点尊严给我好吗?”宣以沅承受不住的请求好友别再说下去。她承诺过会祝福他,不希望让他认为自己是那种死缠烂打,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剧的女人。
说完后,她倏然转身奔出咖啡厅。
许恬宁见好友就这么轻易放弃,让将近七年的等待,换来碎了一地的心,她能甘心,她却感到愤愤不平。
真是路见不平,也会气死闲人!
“言炫拓,你绝对不会幸福的。”许恬宁丢下这句话后,迈开步伐想追上去,手却倏地被拉住,她不屑的回过头,“怎么?你现在是胜利者,想示威啊!告诉你,你弄错对象了,我可不像以沅那么好欺负。”
潘玥竹没回答她的话,迅速地从皮包里拿出纸和笔,飞快地写了一些字,然后交给她。
许恬宁有些弄不清头绪,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看她,又瞟一眼言炫拓,却发现他除了皱眉外,对于她们玩起小学生传纸条的小游戏没任何反应。
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然而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最后,她拿着纸条赶紧跑出咖啡厅,决定先回去看看好友比较。
潘玥竹在她们都离去之后,才幽幽地开口,“她就是你将我抵挡在心门之外的原因。”她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我们回去吧!”言炫拓站起身,伸出手挥动着。然而没有她的帮助,别说这个广大的世界,就连这间小小咖啡厅,他也走不出去。
他感到一阵无助,忍不住低声咒骂,“Shit!”气恼地又坐了下。
“你只不过眼睛瞎了,心并没有瞎,你的心灵之窗,依然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切。”她的话中意有所指。
“玥竹,我不是病人,你更不是心理医生,不必硬要一层一层将我剖开。”
“你别忘了我爸爸可是医生呀!从小到大他不知替多少人开过刀,知道要想让病痊愈,那一刀虽然很痛,却仍必须用力地划下去。”他可知这一刀划在他心上,同时也等于在她心里划下一刀。
若她自私一点,她根本不需要为另一个女人治疗他的心病,就算永远走不进他的心门,只要能守候在他身边,对她来说已是幸福。
言炫拓并非木头人,又怎么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