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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玉新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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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起她方才卸下放在床上的玉佩,她刹那觉得这玉佩已经不再属于她贺兰静了,不!该说是,她从未曾真正拥有过它!
  这块玉佩早就刻上了李芙影的名,只是,她太天真了,天真到没看见,否则,她一定不允许自己掏了心来交换这块别人的玉佩。
  别人的玉佩,芙影姐姐的玉佩!
  不假思索,贺兰静把拿在手上的玉佩塞进了李沅毓的包袱中,然后再转向他,递上了她亲手收拾好的包袱——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接下包袱的李沅毓,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心。
  “再会——”
  一直送他上了小船。只剩黑点的身影依旧令贺兰静动弹不已,仿彿看尽以后,才够她在未来的岁月中慢慢回忆。
  她留下了他的身影,在那带泪的眼瞳里;而他却摘走了她的心,在清海湖的波光里……
  三天后,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形下,吐谷浑的大军联合了唐朝的军队不但包围了青海湖的四周围,更进一步地瓦解了海心寨的海事防御战略,大举地攻上了海心寨的本营。
  青海湖顿时烽烟四起,杀伐声日夜不停,虽然海心寨的弟兄们坚持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方可倒下去,但,毕竟寡下敌众,战事不过三天三夜,海心寨上百名的弟兄已剩寥寥十数人而已!
  但,他们仍死守不离!
  “杀杀杀——”山坡上有著同归于尽的嘶吼。
  “阿静——不要逞强,能逃就逃。”一面挥剑、一面飞踢的贺兰智仍一心想保全她的生命。
  “咻——啪——”挥舞著鞭,贺兰静待解决掉三、两个敌人时,才回答著贺兰智,“这就是你急于把我丢给李沅毓的原因吧!”
  “没错,只不过,天算不如人算——一啊——”话还未尽,几支毒箭就同时射中了贺兰智的胸膛。
  “二哥!”贺兰静顿时疯了似地大叫起来。
  “快走呀!”贺兰智仍勇敢地挺著,奋力地杀向那敌军藏身的地方,藉此来掩护贺兰静的逃离。
  “不要啊——二哥——”贺兰静想抓住他。
  “走——”贺兰智用力一推,硬是把她推入那堆灌木草丛中,然后再倒向那碧绿的湖水之中……
  “阿静,你要保重——”贺兰智用仅剩的神智,用深邃的眼眸传达著他为人兄长的牵绊。
  “二哥——”他那一瞥,教贺兰静的世界顿时成了断壁残垣,她在这世上连唯一的亲人也没了,即使她能独活,那又有何意义呢?
  就这股气,她站起身,脸上一片寒冰,似乎那眼,就可射出千万锐箭般地锐利,掂一掂手中的皮鞭,她的眼光集中在前方的树林里面——
  “咻咻咻——”她冲上前,狠劲十足。
  “哎哟——哎哟————”连续十几个士兵被那鞭抽伤了全身。
  “可恶,臭娘儿们,哎哟——”
  一阵咒骂加哀嚎,十几个喽啰兵就落荒而逃,只剩一位身形壮硕的彪形大汉仍虎视眈眈地盯住她——
  “小美人,你还记得我吗?”他暧昧地调笑著。
  “怎么不记得,你不就是慕容氏身边的那条老狗吗?”贺兰静认出来,他就是那次行刺中,出现在慕容氏寝宫的那位侍卫队长。
  “好个伶牙利齿!不过,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说罢,他便倏地将长剑刺向贺兰静。
  “咻——咻——啊——”这位彪形大汉的手法凌厉带劲,而已经筋疲力竭的贺兰静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几招下来,她的身上己被划了好几道伤口,鲜红的血渍顿时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衫。
  “真是可惜,这么粉嫩的肌肤,该是留给人尝一口。”他逼近著已瘫在地上的贺兰静。
  “那也不会是你——”就在此时,响起了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
  “李——李大人,”他错愕莫名。
  “沅毓!”她无法置信。
  “我不许你伤害她。”李沅毓的神情透著杀气。
  “这——”这侍卫队长本来是一头雾水,但他看看贺兰静,又看看李沅毓,突然间他恍然大悟,说:“原来,那晚在王宫救走她的人是你。”
  “没错!”李沅毓倒也干脆承认了。
  “哈哈哈——李大人,看来这回你的公主再也保不了你了。”
  “那倒未必——”李沅毓冷笑二句,抽出了佩在肩上的软剑,说:“只要我杀了你,就不必麻烦公主了,你说是不是?”
  “要杀我灭口!哼!没那么容易——”
  说罢,又是一阵刀光剑影,虽然那侍卫长的功力不弱,但,李沅毓的软剑更是无懈可击,几招下来,那人已是招架不住、汗如雨下了。
  “啊——”李沅毓毫下留情地在他身上刺了一剑。
  “你——你——竟敢杀我。”他频频退著步。试图找寻著可供利用的屏障。
  这时,他瞄到了一旁的贺兰静。
  “不许过来,否则她就没命!!”他抓起了贺兰静,用刀抵住她的咽喉。
  “不要——”李沅毓脸色顿成铁青。
  “哈哈哈——…”这人还猖狂地笑著,说:“我虽然杀不了你,但,只要我一回宫禀明可汗,届时,就有其他人会想杀你,而你,就得永远当个不见天日的通缉犯,别想再回去保护你的大唐公主,哈哈哈——”
  “沅毓,不管要我,杀了他。”贺兰静不想因为自己,而拖累了他一辈子。
  更何况——是他深爱不渝的公主,于私,贺兰静自觉自己没这等价值。
  “不——静,我不能失去你。”李沅毓紧张地亦步亦趋。
  “不是的——你是不能失去公主,事到如今,你又何苦再骗我呢?只须此绢天涯相随,何必强求朝夕相对。”贺兰静还是说了,尽管是说得心头滴血。
  李沅毓愣住了!原来这一切,她早就放在心底了,难怪,她会把玉佩还给他——那表示——他真的伤了她,
  “哈哈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你堂堂一品侍卫,今儿个也吃了瘪——哈哈哈——那我就让你更过瘾些——”说罢,他便撕开贺兰静的领围,贪婪地吸吮著那露出的粉颈雪肤。
  “住手,我杀了你!”暴跳如雷的李沅毓,怎么能忍受贺兰静受此屈辱,便一个情急,挥出了剑,朝著那人的胸膛刺去——
  眼见就只差几时的距离,那入倏地把贺兰静扳了个身,挡在他的胸前,而李沅毓的剑就正巧停在贺兰静的心口前。
  “刺呀!刺呀!有本事就刺下去——”这人还得意地挑衅著。
  “我保证不会杀你,可是你要放了她。”李沅毓的剑还是文风不动地停在贺兰静的眼前。
  “你以为我是笨蛋,会相信你的话——”
  “可是你要是不放她走,我也不会任由你凌辱她。”李沅毓想藉著威吓来救出贺兰静。
  “这——这——”看著李沅毓坚定的表情,以及那抵在她胸口的剑,这人突然升起恐惧的念头,要是这头顽牛果真如此不惜伤害这女人,也要杀了他,那他到时不就让自己给玩死了,不如早些撤了也好。
  “怎样?我快要失去耐心了。”李沅毓看得出他动摇了。
  “放了这女人?没问题,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食言背信,到时一刀送我上西天。”
  李沅毓深思了半晌,继而对著他说:“不然——我先自断一臂,届时我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不行!”贺兰静惊惶地极力摇头。
  “好——这可是你说的哟。”
  “不可以!李沅毓——千万不行哪!”她哭著哀求。
  “静——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可是——难道你忘了你的李芙影吗?你不杀死他,你就一辈子不能再回去照顾公主了,你想想看,这种牺牲值得吗?”贺兰静因为太爱他,以致他的所有痛苦都以同样的深度,摧打著她的每寸心房。
  “静——难道你要我做个无情无义的人吗?”
  这是他的顾虑吗?这是因自己的承诺,而不得不承担的苦衷吗?
  但,我贺兰静就算不能成为他生命中的最爱,也不可以是他的负担,那会连那一丝所剩下多的美丽回忆,都被扭曲得面目全非……而届时的她,就算守著他的人,却也得守著他终日的悒悒不安。
  她不愿他让道义捆绑,
  而落于她心口前的剑,就给了她释放他的唯一力量——
  贺兰静闭著眼,伸出手,将那把剑以令人错愕的方式,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也插进了她身后那位彪形大汉的腹中——
  “静——”李沅毓冲上前,拔出了剑,“可恶——可恶——”他使劲全力地把血流如注的彪形大汉再千刀万剐。
  “静——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李沅毓将奄奄一息的贺兰静抱在怀里,那汩汩不停的泪就不断滴在贺兰静那苍白的脸上。
  “你——哭了——”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用手轻抚著他脸上的泪,她说:“你不该回来的。”
  “不!是我不该走的,我一出了海心寨我就后悔了,再发现你放在我包袱中的玉佩,我几乎气疯了——你怎么可以把我送你的玉佩还给我。”李沅毓哭得歇斯底里。
  “那玉佩不该属于我——”她气若游丝。
  “胡说——”李沅毓拿出了那玉佩,再把它放到贺兰静的手中,他说:“这玉佩永远都是你贺兰静的——我不许你还给我。”
  “可是——你爱的人不是我呀!你只是迫不得已才娶我。”贺兰静心头一酸,眼泪又滚了下来。
  “是我胡涂——是我混帐!我明明是爱著你,却又不敢承认,一味地坚持著自己心里的那个幻影,直到我离开了海心寨,看到了那只玉佩,我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早已是无人可及的重要,所以,我才中途折返不回王宫,原想给你个惊喜,却——”他全身颤抖著,因啜泣而不能言语。
  “有君此言,我这一生于愿足矣——”贺兰静喜极而泣,她没料到在这最后,她还能有著他的爱来陪葬自己。
  “静——不要离开我,我不能失去你——我爱你——”在李沅毓最真切的表白下,在他的泪眼狂吻下,贺兰静安详而微笑地在他深情的怀中香消玉殒。
  “静——”整座山谷有著李沅毓的哀痛呼嚎,诉说著他的悔恨交织、回响著他天崩地裂的感情……
  而贺兰静的手还握住那只玉佩,仿佛提醒著她,来世她还要与李沅毓再爱一次。
  她为他刺上心口的血为凭!
  以这一百零八朵莲的玉为证!
  第八章
  一九九六年  台北
  同样的车水马龙,同样的行色匆匆,
  但,重庆南路的拥挤似乎有所不同。
  或许是因为它贩卖的,是现代人如饥若渴的精神食粮,因此,在这等商业挂帅的急切中,重庆南路倒像是游走在市集中的秀才,抖抖袖口就不自觉地散发出书卷气来,与眼下的功利和睦相处、不相妨碍,各自有著各自的期待。
  就像走上三个钟头的俞靖,她的艰苦卓绝,就为著一个期待。
  “请问——这里有没有关于中国古代玉器的相关书籍或图片?”这已是俞靖走进的第五家书店了。
  “如果你要找的是国家级有案可考的,那我建议你上中央图书馆找。”答话的,是一位年约六、七十岁的老先生,还操著浓厚的外省口音。
  “我找过了,就是没有我要的资料。”俞靖已经耗掉一个礼拜的时间窝在图书馆的陈列架前,翻递了那每一册重达三公斤的古代文物遗迹介绍,最后在不得已下,才听从历史系毕业的同学建议,来到这条众多书店林立的重庆南路碰碰运气。
  “愈是古老陈旧的店就愈要探个仔细!”这是历史系高材生莫煜的“名言”,但对她这位回国不到半年的菜鸟而言,倒是挺受用的,至少帮她的搜寻行动缩小范围。
  “你到二楼右侧去看看,最近我刚进了一些有关骨董拍卖会曾经买卖过的物品的原装书……”
  抱著最后一丝的希望,俞靖踩著那嘎嘎作响的老木梯,上了二楼杂乱无章又有点霉味的“书库”里。
  “天哪!这该从何找起?”俞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透过那薄薄的镜片把这片凌乱看了一遍,然后再闪过地上的几堆未上架的书,直接走到右侧略显阴暗的书架前。
  老样子!俞靖还是极有耐心地一本本翻阅,这种专心与用功的程度实在有资格再叫她拿个博士学位。
  只是这次,她的主题不再是统计学,而是那只玉佩,
  想到玉佩,俞靖又联想起玉佩的主人——靳馥恩,想到靳馥恩——那宽阔的胸膛、那性感忧郁的一颦一笑,还有那看似温柔却是疏离的眼光……
  可恶的靳馥恩!没事长成这副模样,不但让巧扮服务生的她因过度兴奋搞得连连出糗,最后还引发了久未发作的心口疼。不但当场昏在他的房里,还作了一个莫名其妙却痛到肝肠寸断的怪梦。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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