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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
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洒满他的衣襟,透过薄衫渗入胤祉的肌肤,渐渐渗入心尖。
灼热的温度,却无声间生出一丝丝冰凉寒意。
楚依恨啊……
很眼前这个人,他明知结局,却仍要飞蛾扑火。用爱她的名义……去伤害她,但楚依——忍不下心去责怪这个人了。
他所肩负的,是他额娘始终如一在灌入的思想,楚依知道,他是孝子。尽管他可以为了自己去违抗荣妃,但亦可以为了荣妃去牺牲自己。
这样矛盾的人啊……
——又令人那样心口揪疼。
“我无法阻止你……”她说,顿了一下才缓缓继续,“胤祉,你也无法阻止我。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还有往后,我不会再管你在外头做什么。”
“楚依……”他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有一点点薄凉凄冷。
她想要捂住耳朵,但身躯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一丝缝隙都不剩。仿佛这是今生最后的拥抱,倾入了胤祉所有的爱。
“我等你回心转意。”
泪水还未干,又紧接着一波从她眼中流落,哭声渐渐大了,没有了束缚变得狂野而肆无忌惮。
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发泄了她所有的爱与恨,往后……
没有往后了。
这一道铁一般牢固的屏障,已经硬生生地阻拦在他们之间,坚若磐石。
——他就是这样,一句话,一个字眼,清清淡淡就能令她一腔的情绪化为乌有。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奈失力。
——她就是,恨他这一点。
哭够了,伤心够了,楚依抽噎着从他胸口抬起了头,刚要用袖子抹干眼泪,胤祉已从怀中抽出手帕先她一步擦拭着她满面的泪痕,还有哭花的妆容。
他一边擦一边淡静地开口说:“我在心里跟自己说,我可以做到,做到让所有人都如意安康。我左右逢迎,朝上朝下事事亲力亲为,尽量做到万无一失。可是……我却让我最爱的人那样伤心,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楚依,就算在你心里我已是一个失败者,但我也不想……轻易放弃。我是三阿哥胤祉,是爱新觉罗。胤祉,是大清朝的皇子,我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不起。我并不比谁差,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去争一把?”
胤祉见她不回话,抿了抿薄唇,将手帕折好塞回了怀里。
“楚依……”轻柔的一声,一个吻落在额心。
猛然间,她推开他,紧要双唇看着他错愕的脸上浮现一丝黯然的受伤。
楚依偏过头,生硬道:“你走。”
就这么一句“你走”,将胤祉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一口,掐得死紧怎么都吐不出来。最终,也只能黯然吞回肚腹之中。
“我走,还是那句话……楚依,我等你回心转意。”
“走。”
她一扬手指向门口,果决而冷凛。
楚依不知道胤祉站在原地看了自己多久,她整颗心都是混乱麻木的,仿佛已经不在跳动。
试想一下,谁又能接受……本以为既定的事实一下子就被推翻。
本以为……他并没有介入,其实早就身在泥潭。
他走了。
而她与他之间的冷战,不会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唉。。。裸奔的某人桑不起啊。。。
睡觉去呢,累翻了。。。
谁能给我点灵感,让我度过瓶颈期啊啊啊。。。
第五十五回:月凉如许
自打与胤祉闹翻之后,楚依便不再像往常那般经常去他的屋里头。二人之间在人前虽还是和和气气,但府里的仆人们都嗅出了一丝古怪的味道。贝勒爷和嫡福晋之间不像以往一般还有眼神交流,相敬如宾到有些刻意疏离的程度。
小妾们眼儿尖,自然是趁此机会一个个寻伺行动,然然而自从有个名叫兰香的小妾半夜爬上胤祉的床被赶出去杖打三十棍遣出府后,便再也没人敢这么做。
怜春和兰儿都是第一时间知晓这件事的,小香脑袋不灵光,没觉察出。后来由她们告知之后不由地心里担忧起来,毕竟是福晋对自己那么好,如今与贝勒爷冷战福晋心里定是不好受。她们私下里商讨了一下,该想个办法让福晋跟贝勒爷和好。
不过她们不知道福晋与贝勒爷闹翻的缘故,三人猜拳派出一个代表,去试探地问福晋,查出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结果,兰儿输了。
这天,楚依正在小憩。
已是七月里,炎暑酷夏,她一点都不愿呆在屋里头,支开丫鬟,只身坐在大树下乘凉。
离那件事也已经一月有余,平日里除了看看弘福的近况,还有督促检查着弘晟的学习进程以外,也就是和手下的几个丫鬟组搭子打打麻将,日子倒也过的闲适。虽然偶尔会遇到荣妃,被她白眼扫过,再不然就不小心没躲得及撞上刚好办完事回屋的胤祉。
他常常不发一言,就定在门口也不进屋,看着她,直把楚依看得心乱为止。
又或许,会闻声细语地问候她近日如何,多数,楚依都会忽视掉他,转头走人。
是因为心慌,还是因为心慌,她不知道……只知道,不管怎样还是面对不了——这个男人。
楚依微微阖上眼,想到昨夜里又“不小心”碰上。
脚贱啊……竟然会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院子里去。那时夜里花开,她看到他的屋里头灯亮着,楚依隐在暗处,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发了疯竟然……
然后门忽然打开,看到那一抹修长身影立在门槛处,视线略略一点,便凝在她这边。
楚依忙躲到树后,过了会儿再看时,见门已关上。她余惊未定,赶忙回了自己房里,路上没怎么看,竟不小心撞上一人。
“啊——”
一只手臂拉住她,将她带入胸怀之中,楚依错愕地抬头,果然……猛地伸手抵在他胸口,将他们之间拉开一点距离。
她咽了一口唾沫,稍微平复了心中的波动,才带着疏远的语气道:“夜深了,贝勒爷也该就寝了。”
“睡不着,出来透气。介意一同观赏下月色吗?”
……
一弯残月高挂,点点清辉洒落。
她与他坐在圆桌上,大理石椅冰凉的,楚依坐着不舒服,一直没什么心思,显得意味阑珊的模样。
“怎么,不适吗?”
头一次这样平静地与他沟通,楚依心中一声长气叹出,心境些微苍凉。
“只是……有些乏了。”
“楚依。”他这一声叫,分明平淡无奇,她却心头冷不丁一颤,迅速垂下眼避开他抬头注视自己的视线。
“贝勒爷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妾身在听。”
许久,未听他再开口。
气氛沉寂,她心底里逐渐升上一丝异样的窒闷之气,那般压抑而迫人。
楚依抬起了头,不禁意间捕捉到他唇边一点凉凉笑意,带着自嘲的轻讽。心头猛地一悸,仿佛有什么砰地一撞。
他终于张嘴,道:“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夜凉……”胤祉站起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绕过圆桌走到她身侧,轻轻盖在她的后背。
“往后莫要再出来了。”
话毕,他拢了拢前襟,于夜色之中深看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漆黑中他一袭青色长衫,薄透而削瘦。步行稳当,不过多久便没入拐角处踪影尽无。
楚依满腹的言语无处可吐,只得在淡凉月色中寂灭。
……
她睁开了眼,许是热的,受不住的吩咐大声喊来了怜春,命她去将干布浸湿弄凉。兰儿在一旁犹豫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来到楚依身旁。
楚依用手遮着眼,指缝间是兰儿忧心忡忡的脸。
“怎么了,这个表情看我?”
她似乎是在思索着该用怎样的措辞才比较恰当,想了半晌才道:“最近看福晋您时常一副倦容,无精打采的,可是有什么心事呢?恕奴婢斗胆的说一句,福晋您与贝勒爷之间是否发生了一些误会?”
“呵……我以为你想要说什么呢。”语声一顿,楚依神色平淡无波,“原来是这事,不过不是什么误会,你们也就不要在这件事上面瞎琢磨。”
兰儿又怎么如此轻易便气馁?手上替楚依扇着风,一边讲:“奴婢也是瞧着贝勒爷很久没来福晋屋里了才在心里为福晋您操心啊……听府里丫鬟说,贝勒爷最近常去富察氏的屋里,奴婢在想……”
“兰儿,你多想了。”
楚依随意地说了一句,眼也没抬,神情有些微恍惚。
兰儿从很小就是看人眼色行事的,自然瞧出福晋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心中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后才开口:“这一个多月来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福晋是兰儿的恩人,将兰儿从恶主手中救出。兰儿心中一直以来都很想要报答福晋您的恩情,当初进府时看着贝勒爷与福晋您这般恩爱,兰儿是由衷的为您感到高兴。或许兰儿不过是一个婢子,不该多嘴,但福晋这一个多月来日渐消瘦,时常心思恍惚,叫了您好多次都不应答。兰儿,怜春,小香都很担心……”
“与贝勒爷无关,你们莫要瞎猜想了。”她多少有些感动,但一想到昨夜里胤祉的态度,她就仿佛觉得自己的坚持与执拗像是一场笑话。
与他而言,可有可无的笑话。
因为她就算再顽固,也不能撼动他一分一毫。
——若他放不下,又为何要求她放下?
“您就与贝勒爷和好吧……再这么下去,无论是对贝勒爷还是对您,都是一种折磨啊……”兰儿苦口婆心地劝说,楚依却将他当作了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摆摆手,道:“行了,你也别做和事佬了。我心里自有打算,这天儿这么热,就不要再给我说些心烦事了。”
兰儿无奈,见楚依心似铁石不可动摇,也只好作罢。
待兰儿走后,怜春不久便拿着湿布走来,手里还捧着个小盆子。
“福晋给您。”
楚依伸手接过,微微将领口松了几分,用冰凉的湿布擦拭着脖颈的汗渍,擦完精神也舒爽了些,递回给怜春:“怎么久才来,半路是做什么去了?”
怜春答:“路上碰上贝勒爷和几位阿哥,贝勒爷问奴婢话,奴婢就说了。后来就命人在冰库里拿了些冰块,说给福晋您凉敷去热,还要奴婢带话说,让福晋您还是进屋里好些,不要到时候中暑昏倒了。”
她心里涩然,半晌也没说话,怜春小心翼翼地瞧着楚依的脸色,也没再开口。
过会子楚依才道:“你先下去吧。”
“还是让奴婢服侍您吧。”
她倦怠地挥了挥手,道:“我想一个人呆着,你下去吧。”
怜春蹙眉,微微咬了下唇,才为难地说出告退的话。走个三步就回头瞧,那眼神当真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
又剩她一人了。
楚依拿着湿布覆在额上,冰冰的,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寒凉冷薄。想着怜春方才说的话,她心中的一根弦不由地拉紧。
几位阿哥……
她淡淡一笑,略显苦涩。
——看来,他不会停手的。
——那么,她也不会让步。
楚依闭上了眼,仿佛是真的累了也倦极了,郁热的氛围中似乎有一股浓郁的沉闷之气,令她渐渐头脑昏沉困意袭上。
她想要睡了,想要就此睡去再也不醒来。
可是心里那么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可现在……这一切又好像都不太重要了。不过阎王会允许自己半路退出吗?投生禽兽道?算了……她还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他。
——她口口声声唤着的小祉儿。
终归,是自己贪恋着温柔如许的他,也是胤祉给了她生存下去的理由,却又令她原本无拘无束的心因此而被捆绑。
用爱的名义,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身边。
他的温柔啊……简直就是一把致命的刀,不禁意间就让她心如刀绞,疼得死去活来。
——就像是昨儿夜里。
她缓缓睁开了眼,视线有一霎间的白茫,渐渐的才恢复了清晰。
一双鞋,精致的长筒皮靴。
她微惊,倏地抬头。
不知是多久未曾见面了,已褪却那时的青涩,眉角仍是秀丽艳美,然而已不似当初那般锋芒毕露,带着一股子逼人的气势。
棱角越发分明,面朝下,耳鬓一缕发丝随着微风拂动而轻飘。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狭长冶艳的丹凤眼里,在凝望着她时一束阴幽的火隐约跳跃着,仿佛夜色里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灯。
“三嫂,许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就剩下几个人在看了,话说盗文那里也能看到我的作者有话吧。
真的有点被打击了,一千多的收藏,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在看盗文,有点心凉凉的感觉。
我也很想暴躁的说一句CNM的盗文!可是感觉也没什么意义,自己在这里为了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