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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离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很久之后,柯以律放开她,目光涣散,茫然地看着她。
离离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害怕极了,她低声叫:“柯以律……”
柯以律用迷惘的目光看了她好久,脸色青白,嗓音沙哑低喑:“离离,你走吧。”
他站起身,挥手狠狠地劈去,离离的脚下顿时破开一个大洞,她猝不及防,从缝隙之间摔落了下去。
在那个黑暗的空间弥合的一刹那,她抬头,看见柯以律绝望而冰冷的目光,听到他低声说:“离离……再见。”
离离重重地摔倒在原来的世界中,只剩下孤单一人。
倾盆大雨,无休无止。冬日的雨,冷得刺骨,渗进她的衣服内,像刀子刺进她的肌肤,痛得令人无法呼吸。
可是,身体的痛,比起心里的悲恸,要好太多。离离蹲在地上,抱紧自己,冷得全身的肌肤都开始麻木,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其实,昏倒在这条远离城市的道路上,安静地死去,也不是不好……她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她蹲着的身体摇摇欲坠,即将扑倒在地上时,一辆车子在她身边停下,有人撑起一把伞,走到她身边:“离离,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平静温柔,和缓干净,和四月阳光下的草叶香气一样,令人觉得舒适安全。她喃喃地叫了一声:“蔚清宁……”
仿佛被她这一声低低的呓语刺中了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蔚清宁不由自主地丢掉手中的伞,俯下身将她抱起来。
冷得如同一块冰的离离,在他的怀中昏昏沉沉,蜷缩成小小一只。就像被遗弃在雨夜街头的小猫一样,这么可爱,这么可怜。
他俯头轻轻亲了她冰冷的额头一下,她湿透的头发纠缠在他的手臂上,寒冷一直透进去,顺着他血液流动,直刺入他的心口。
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走吧,我们回家去。”
离离目光呆滞,怔怔地看了他好久,才慢慢开口,声音艰涩:“蔚清宁……柯以纾死了。她被我杀死了……我现在……是柯以律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
“嗯,我知道。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蔚清宁的声音,平静又冷淡,却那么肯定,仿佛洞悉一切。
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呢?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呢?
离离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地嵌进蔚清宁的皮肤,她盯着他,眼睛茫然空洞。
“柯以纾为什么这么恨我?”抓着蔚清宁的手臂,她几近崩溃地哭喊出来,“她一次又一次地追杀我,可我都选择了忘记,我从来都努力地避开她……明明都是她对不起我,可是为什么她都要离开了还要返回来杀我?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因为……柯以律就要死了。”
蔚清宁轻轻的一句话,让离离如遭雷殛。她想要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中,久久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蔚清宁低头看着她,眼睛如明亮星子,摄人魂魄。
“因为神农说,要救他的唯一办法,只有……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离离在他的怀中,张着口想说却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急促喘息着,在暴风骤雨之中,全世界的寒冷都狠狠地逼进她的身体,无法挣扎,不能摆脱。
他微微笑出来:“走吧,再淋雨,你可能会着凉的。”
“带我去见他。”她木然地说,“带我去见柯以律……我要去见他……”
“别傻了,你以为你死了,你就真的能救回他吗?”蔚清宁冷冷地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告诉你一件事,离离,柯以律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就算你现在冲到他面前自尽,他也依然会死。”
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蔚清宁打开车门,将全身湿漉漉的她放在车内座位上,脱去她的外套,把空调开大,小心地将她湿透的头发擦干。
他拥抱着她,用体温将她一点一点地暖回来。
他说:“离离,你才是被命运选择的那个人。”
蔚清宁的家里,即使下雨,也是下着绵绵小雨,如丝线一样柔软缠绵,似断还续。
离离在热水中泡了好久,才终于慢慢地恢复了一点意识。
蔚清宁家里无比舒适,无一不合她的心意,连她看的漫画,连她喜欢的抱枕,连她习惯的拖鞋的摆放位置,都没有一丝差错。
她从浴室出来,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已经泡好的茶,袅袅冒着轻烟。那味道,应该是祛寒的姜茶。
她盯着茶杯呆呆地出神,有人轻轻敲门,她转头看去,蔚清宁站在门口,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感冒。”
离离闭上眼睛,蔚清宁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好,不过你早点休息吧,免得太累了。”
离离摊开自己的掌心看着,手掌微微颤抖。她在心里想,如果今天晚上,真的太痛了,那就用辟异剑刺入自己的胸口,结束这样撕心裂肺的痛苦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蔚清宁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先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你……不会有事的。”
他小心地帮她盖上被子,把灯关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地敲打在窗户上,离离在床上,茫然地躺着,看着一片黑暗。
蔚清宁守着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哽咽着开口:“蔚清宁……我真的,还有以后吗?”
他的声音清晰温柔:“离离,每个人都是这样,背负着自己痛苦的经历,一步一步走向前。”
她低低地问:“那,你也有痛苦绝望的时候吗?”
他淡淡地回答:“有啊。”
“是为了你以前喜欢的人吗?”她接着问。
“嗯,她死的时候,我真的很绝望……但毕竟也这样熬过来了。”窗外的雨,轻轻地敲打着窗户,沙沙沙沙声,像一张网,密密地织在他们的耳边。
“我帮助她转生,为了不让神族和魔族打扰她的人生,我小心翼翼地保守这个秘密,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接近她,甚至只敢在半夜时偷偷在窗外看一看她。我总是设想,我们会在某一个黄昏或者是盛夏的午后,在开满鲜花的山坡或者是落叶纷飞的林荫小道上相遇。我在人群中看见她,她也在人群中看见我,然后我们自然而言地,朝对方绽放出微笑,开始我们的人生……我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就等着她成年的那一天,假装和她在街头偶然相遇,然后认识,相爱,结婚……”
离离静静地听着,暗夜里,他的声音平静而无望,带着一种压抑的暗淡:“这么久以来,我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常常在心里想,等我假装在人群中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我要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什么?”
离离将头伏在枕上,想象着某个幸福的女孩子,在人潮人海之中,骤然与这个如同四月春日的少年相遇,就像童话一样,让人只是想一下那个场景,就觉得蒙着一层梦境一样的光彩。
“其实她和原来的那个人,没有一点相像。有多时候,我都怀疑是自己错了,我想毁掉她,这样的话,我想也许我下一次,能遇见和她更像的人。”他顿了顿,接着说,“可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即使她和她完全不一样,我也不能毁掉一朵自己眼看着,一天一天盛开的花……”
离离抓紧床单,胸口涌上一阵疼痛。她知道,蔚清宁喜欢的人,一直等待的人,就是她。
蔚清宁还在继续地说着:“就在我……终于和她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她杀死了爱人的妹妹……不过,我会一直守护着她,以后,永远也不会再让她有任何悲伤痛苦。”
离离咬住下唇,听着自己急促又虚弱的呼吸声。盘古曾经说过,她人生的前十七年,运气好得让人不敢置信,那是因为,蔚清宁一直都在守护着她。
在这样的暗夜中,蔚清宁依然守着她,他一直喜欢她,他是完美的人,也是她……触手可及的灿烂未来。
她将脸埋在枕中,默默地让自己那一点微微渗出的眼泪,还没流下便被枕头吸走,悄无声息。
这种灿烂美好的未来,不是和柯以律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他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听着外面绵延不断的雨声,疏疏密密,缓缓急急,似乎永不停歇。
到天亮的时候,离离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蔚清宁走到她床边,低头看着她。
她憔悴不堪,就像一朵被揉碎的白花,蜷缩着抱紧自己。即使在睡梦中,都可以看到她双眼中,微微渗出来的眼泪。
他知道她睡得不深,只需要一点点响动,就会惊醒。
只是,看着她如今这样痛苦,他心中却涌起淡淡的甜蜜。
心满意足。
一直守望了千年万年的人,此时终于安稳地停在自己的身边,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办法离开他了。
他心中平静安稳,喜悦愉快。怕惊动了她的沉睡,所以他只是俯身捧起她的一绺发丝,轻轻地亲吻。
细雨已经停歇,初阳熹微,遍洒在他们的周身,一片光辉灿烂。
世界仿佛再也没有变数,前方一片安稳平静。
从这天起,离离就像一只困兽一样,被蔚清宁关在春日明媚的大宅中,根本找不到走出去的机会。
柯以律现在在干什么,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亡,她一点都不知道。
日子一天一天地在过去,离离一直沉浸在那个雨天中,不可自拔。
有一天下午,蔚清宁在走廊下找到她,她一个人坐在大理石的扶栏上,仰头看着天空。
蔚清宁在她身边坐下:“为什么你一直不开心?这里不够好吗?”
离离低声说:“我不想呆在春天里。”
蔚清宁微微诧异:“怎么了?”
“春天……会让我想到他。”
春天,让她想起她和柯以律一起并肩坐在女贞子花树上的样子,春日的花,簌簌地落了他们满身。
那个和她一起共度春日的人,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蔚清宁微笑着:“不喜欢,那就算了。”
他站起身,离离忽然觉得鼻尖上一凉,一朵雪花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诧异地看去,洁白的雪自天空纷飞而下,这个始终停留在春天的园子,刹时一片银妆。
绿树繁华披裹着银白,惊人美丽,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诡异感觉。
离离身体微微一颤,打了个喷嚏。
蔚清宁叹了一口气,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正在她的手接触到他手指的一刹那,他忽然猛地收紧手指,紧握成拳,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全身都颤抖起来,脸色在瞬间变成苍白。他仓促地低声说:“我……我忽然想起来……”
他的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了,离离诧异地抬头看他:“蔚清宁,你……不舒服吗?”
“可能是……着凉了……”他说着,转身就走,在漫天漫地的大雪中,消失在绯红色的冰雪花朵中,步履匆忙,慌乱至极。
离离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惊慌失措。仿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是他也无法抵抗的。
离离正在诧异,女佣跑过来:“离离,少爷走了,他让我跟你说,轩辕发病了,他要去照顾。”
“嗯……”她点点头,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有太在意。
“对了,这个是少爷交给你的,他说等一下会有客人过来找你。”
蔚清宁真的很了解她。
他交给她的,是她很久以前丢在这里的手机。她一开机,就看见铺天盖地的短信立即淹没了她的收件箱。
那些短信,几乎全都是荧荧的。
“听说柯以律和柯以纾要结婚,然后转学去国外,是真的吗?”
“是不是太伤心了,都不回我的消息了?可是你还有蔚清宁啊!”
“当我没问好不好,赔罪赔罪……我请你喝奶茶!”
“死女人,敢不理我?小心我冲到你们学校门口狙杀你!”
“喂喂,活着的话吱一声啊!”
“听说你请了病假没去上课,你是身体不好吗?回个话啊离离,你不会连我都不要了吧?”
“我现在在柯以律家门口,可是我进不去啊……蹲在门口等你这么久了,要不你出来给我开一下门吧……”
“门房来赶我了……快出来见我一下嘛好不好?”
“嗯,柯以律说你不在他家了,那好吧……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难道说你又去蔚清宁家了?给我个地址嘛,我给你带了我老妈亲自做的圆子哦!”
“对了,柯以律和传说中一样冷冰冰啊,一听到你的名字就一脸……很难以形容的模样啦,我快被吓死了,还是蔚清宁好,我决定爬墙了……”
“我说的爬墙不是抢你的人嘛,你给个地址好不好?”
“离离,离离,荧荧呼叫你。”
“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离……再不出来,我去找蔚清宁向他要人了!”
“呜……他的车子我拦不住!我好生气好想骂人,骂的就是你!”
……
离离握着手机,强忍着眼泪,努力地平复呼吸,拨通荧荧的电话:“对不起,荧荧……”
“哦哦哦,死女人,你消失了两个月又多十二天,现在你一句对不起就想撇清自己啊?有没搞错哦,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这次不会又是手机没信号吧?”
离离听着她一连串的怒骂,却觉得心口暖暖的,她强忍着自己喉口的哽咽声,轻声说:“我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