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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去的。”
荷塘之上,风长长地掠过,涌动着的雪花直扑在她的身上,她的衣上、发上、脸颊上,都沾染上了点点银白,良久不化。
她抬手拂去睫毛上的雪花,站在荷花簇拥的桥上,抬眼看着周围这个铺满了碎玉琼瑶的花园。
“蔚清宁,你和我不一样,你的人生完美无缺,可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都离我而去,所以,我就算明知不可为,也妄想着改变这一切,我要让一切我无法挽留的,全都重头再来……”
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终于消散在夜空中。
“没有谁的人生是完美无缺的,离离,我也一样。”他轻轻地说,“每个人都有遗憾终身的那一刻,从此一辈子逃不出那个阴影,即使在很久以后,想到那一天,还是会一直幻想,如果那一刻自己做了不同的选择,那么,所有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人生,是不是就能完美无缺……”
漫天的雪,落在他们周身,冰冷透骨,然而比雪更冷的,是蔚清宁的声音:“可你觉得人生真的能从头再来吗?要逆转过去、改变命运,付出的代价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亘古封印,永远不可解除!”
离离扬头看着他,默不作声。
蔚清宁继续漠然地说:“就算你再怎么喜欢柯以律,他的妹妹都已经死在你的手下,他也始终是你的仇人,你和他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能不行呢?即使人生真的已经注定,无法改变,我也依然要去找伏羲。”离离避开他的眼,倔强地说,“我其实一直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到底我为什么会是神族或魔族的一员,我对这个世界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不是山鬼,不是女娲,好像,也已不是吴离离。到底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她的发上肩上积了薄薄的雪,灯光斜照,雪花的影子在她的脸上,缓慢地下落,迷离虚幻。
“蔚清宁,我想也许一开始,我的人生发生这样翻天覆地变化的意义,就在于我要结束所有一切吧。”
蔚清宁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允许,知道吗?”
离离还没来得及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觉得身体一麻,双脚软软地就要倒在蔚清宁的怀里。
他不会让她走的,他不会让她去冒险。
可是,她既然下定决心,就再也不会犹豫。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所以她只想放手一搏,若能挽回,她愿意用生命去换回自己的家人;若不能挽回,她就和已经逝去的过往一起消失。
她一咬下唇,挥手,辟异剑白光激迸,周身所有被冰冻住的荷花全都在瞬间断为两截,坠落在冰封的湖面上,薄冰被瞬间击碎,水花四溅。
蔚清宁一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离离站在寂静风雪之中,听着周围的讯息,确定蔚清宁没有伤在自己手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按在栏杆上,勉强站稳。
周围冰冻的花树,一棵一棵倒下,粉红色的花朵,爬满紫色藤花的假山,倾倒下来,所有的灯光,都消失在风雪中。
离离的耳边,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蔚清宁自漫天风雪空中扑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离离在半空中转手击向他的肩膀,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虽然不是要害,但他应该绝对难以避过。
谁知,就在蔚清宁即将被刺伤的一刹那,他迎向辟异剑的那一半身影,忽然化为荧光,他背后的雪花骤然穿过他的身体扑到了她脸上,冰凉一片。
然而他的另一半身体,却依然存在,他的右手也依然抓着她的手腕,未曾放开。
暗夜中,半明半暗,一半是玉一样温润晶莹的美少年,一半是琉璃一样透明的幻影,让离离觉得世界都错乱了。
只这一瞬间的错愕,辟异剑破空而去,蔚清宁的另一半身子自黑暗中显现,立即抬手朝她的眉心点去,一颗温热的血珠渗入她的眉心,她全身的血脉顿时一震,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瘫软在他的怀中。
蔚清宁抱着她落在地上,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发间:“你就死心吧,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最坏的一步。”
一夜大雪之后,大地一片白色。
盘古蹲在地上,看着覆盖的白雪之下,青青蔓草的颜色。
齐澄寒走到他身后,问:“族长在看什么?”
盘古缓声说:“你看,已经被埋在大雪下了,无论颜色怎么青葱,估计过几天,也是枯黄一片了。”
齐澄寒无奈地叹息:“虽然楚沁承已经将一切坦露给吴离离,但听说,她被蔚清宁禁足了,我看,这次有点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从始至终,他们都在按照我们预定的计划在一步步走下。”盘古慢悠悠地说,“把消息透露给吴离离的魔族朋友,比如说,那个明月瞳脾气这么火爆,绝对不至于坐视不管。比如说那个嘉南,他好像和吴离离感情相当好。”
齐澄寒微微皱眉:“我不认为他们能惹到蔚清宁。”
“这可不一定,蔚清宁是什么个性,我最清楚……”盘古抬头凝望着雪后的世界,“柯以律的人生,也要圆满了。我和他一起,等待了这么多年,现在,他将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他将是一个由承灵体而改造成的,可以与上古三神并驾齐驱的神祇,真是……我的奇迹。”
身为上班族,人生就只有一个字——苦!
公交车终于到站,几乎被车上人挤成纸片的叶轻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狼狈地拖着公文包下车。他在旁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两个包子,刚刚咬了一口,忽然全身寒毛直竖,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面前站着一个极其漂亮可爱的小孩子,正拽拽地仰着下巴看着他:“喂,神农,帮我个忙吧!”
叶轻一苦着脸哀求:“哪吒,放过我这个死上班族吧!”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柔弱少女被大坏蛋强行禁足了,你虽然是普通上班族,可也有责任英雄救美!”嘉南把他拖到角落,“喂,帮我弄点什么能隐藏行迹的药,我要偷偷潜入蔚清宁家里,把离离姐救出来。”
“啊?去蔚清宁家里救吴离离?蔚清宁不是喜欢吴离离吗?”
“对啊,结果离离不喜欢他,他就把她关起来了,你说这事做得过不过分?”
“确实有点过份。”
“那么给点药吧。”
“我哪有这种东西啊?我是个天天加班的上班族,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搞这些!”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好吧,我以后天天跟在你身后,一看见你女朋友就抱着你的腿叫你爸爸,直到你帮我为止!”
叶轻一投降了:“这样吧,你拿我的钥匙去我家,书房第一个书架第二格第三个抽屉里面有瓶绿色的药,你到蔚清宁家门口时吃一颗!”
一夜的雪,下得整个世界都是白色。
离离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花园。严寒之中,一枝枝盛开的花,静静地冻在晶莹剔透的冰雪之中,整个世界,这么美,这么安静。
离离把头靠在臂弯中,看见蔚清宁从花树的那一边走来,他和她目光相对,那如同止水一样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琉璃白雪红花辉映之中,他站在万千灿烂花朵间,所有绚烂美景,全都在瞬间褪成背景,黯然失色。
离离的心口,涌起一种黯淡的苦涩,不想再看见他这样温柔的笑容,于是她站起来喂鱼去了。
“我知道你喜欢斗鱼,所以又买了一条。”蔚清宁走到她身后,跟她闲聊,好像他从来没有禁足离离一样。
离离轻声说:“其实我不喜欢斗鱼。我之前养斗鱼,是因为柯以律喜欢,所以我就买了一条和他一样的,每次看见它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柯以律……”
她轻轻地敲这薄薄玻璃鱼缸,敲击声清脆,隐隐在室内回响。
蔚清宁微微皱眉:“离离,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不要攻击我的弱点。”
“蔚清宁,就算是兔子,被人关起来的时候,也会变成刺猬的,是不是?”
“你的刺对我无用。”他说着,微微笑了出来,如同四月春风。
离离转过身,走出卧室,不愿意再看见他。就在她跨出门的霎那,忽然听到碎裂的声响。她惊骇地回头,看见鱼缸裂成碎片,五颜六色的雨花石和鱼,全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蓝色的鱼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离离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蔚清宁。她从来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冷酷残忍的一面。
蔚清宁淡淡地扫了正在挣扎的鱼一眼,转身离开。
离离冲过去捧起那条鱼,手忙脚乱地放进花瓶中。
直到看到它恢复了,又渐渐地游起来,她才长舒一口气,呆坐在床上。
咚咚咚……窗户外面忽然传来奇怪的敲击声。
离离打开窗户一看,嘉南正挂在窗台,用一支冻成冰的花枝敲她的玻璃。他跳进屋内,露出一口白牙齿,朝她笑得灿烂无比:“离离,我来救你了!”
离离赶紧关上房门,小声问:“你干吗?”
“我从楚沁承那里打听到的,他说蔚清宁把你关起来了!哈哈,这个八卦男,有时候真的很有用!”
离离担心地问:“蔚清宁家里设了结界,你一进来他就觉察了吧。”
“不会的,这个给你一颗,神农的药,能隐藏行迹的。”他从瓶子里倒出一颗绿色的药递给离离,“我们快跑吧。”
离离捏着那颗药丸看了看,问:“跑出去之后呢?”
“去找伏羲啊,我和你一起去。”他顺理成章地说。
“你不许去,太危险了。”离离吞下药丸,和嘉南跳窗离开。
门口停着嘉南家的车,他们上了车,司机立即发动车子,狂奔逃离。
嘉南不停地转头看后面:“唉,蔚清宁真是的,他要是真的关心你,就陪你一起去刺杀伏羲嘛,干吗要把你关在家里。”
“他也是担心我出事……”离离低声问,“我们去哪里?”
嘉南一脸烦恼:“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伏羲到底在哪里。”
离离茫然若失,良久,才说:“或许……或许齐澄寒会知道也不一定。”
“嗯,那么去明月姐姐家里吧。”
话音未落,他们所乘坐的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嘉南和她猝不及防,重重地撞在前排的座位上。
车子的前面,一个人漂浮在空中无声无息。
蔚清宁。
嘉南痛得龇牙咧嘴,跳下车冲着蔚清宁大喊:“蔚清宁,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离开的?”
蔚清宁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吃了通灵草我就没办法觉察了?她的灵力一下子消失了,我怎么可能不过来查看?”
离离下了车,挡在嘉南面前:“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被伏羲伤害,但请不要再阻拦我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去完成,即使是你反对,也没有用。”
“我不反对。”蔚清宁浮在空中,如同一朵正在冉冉上升的孤云,他慢慢地说,“我根本就不允许。”
嘉南大声说:“蔚清宁,难怪离离不喜欢你!在这个时候,你应该要奋不顾身地陪她一起去刺杀伏羲啊。如果你真的喜欢离离,你就要始终站在她的身边,支持她的决定,帮助她挽回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些东西!”
蔚清宁冷笑:“帮助她挽回什么?挽回柯以律?”
嘉南理直气壮的话顿时卡住了,良久,才说:“那……那至少,你要成全离离幸福是不是……”
“很抱歉,我不是这么大公无私的人,你们找错人了。”他说着,向着离离扑去,一把抓住了离离的手腕。
离离的手一翻,辟异剑向他的手掌刺去。她知道自己不是蔚清宁的对手,所以一上来就是这样的狠手。
蔚清宁,纵身避开她的剑光,然后,在间不容发之际,再一次回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嘉南冲了上来,扒住他的手:“蔚清宁,你太自私了,让离离姐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好吗?”
蔚清宁冷冷地问:“嘉南,你让她去送死,又有什么好?”
离离只觉得手腕上一阵温热的力量传了上来,全身的力量几乎都消失了,整个人软软的,再也无力反抗。蔚清宁毫不费力地抱起她离开,嘉南束手无策地跺脚大喊:“蔚清宁你这个大坏蛋,大混蛋……”
被丢在沙发上的离离,在昏昏沉沉之中,依然如同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瞪着面前的蔚清宁。
蔚清宁俯身凝视着她的双眼:“离离,你先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会好一点。”
他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一般,让本来就已经昏昏沉沉的离离,再也无力挣扎反抗他,慢慢地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全身毫无力气,睡了过去。
蔚清宁将她抱起来,帮她脱掉鞋子和外套,把她放回卧室的床上。
“爸爸……妈妈……小合……”他的耳边,响起离离的呓语声。
她在睡梦中,轻轻地叫着自己的亲人,眼泪从紧闭的睫毛下滚落,扑簌簌地落在枕头上。
“……对不起……柯以纾……”
她声音模糊,神情痛苦悲哀。蔚清宁怔怔地站了良久,直到她的神情渐渐转为平和。
他叹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忽然听到她轻轻地喊:“柯以律……”
柯以律。
她在梦里叫他的名字,语气这么温柔,神情带着一种他从来未曾见过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