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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样对你怎么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在我手上?”离离抄起旁边的花瓶,柯以律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我都快饿晕过去了,还把你拖回家,我容易吗?”离离放下花瓶,“我走了,再见……算了,还是别再见了,免得死在你的手下。”
柯以律忽然说:“喂……”离离疑惑回头,柯以律迟疑了一下:“我……有点口渴。”
离离顿时郁闷了,她是他的仇敌,又不是保姆!
离离拿了水壶去厨房烧了壶开水,毫不客气地从冰箱里拿了两个小蛋糕充饥。
柯以律一声不响地喝着水,离离边吃蛋糕边看着外面的A学园和他聊天:“这里离你的学校很近嘛。”
“这是我的临时住处,我一般周末才回家。”柯以律捧着杯子说,“我家离学校很远,要早起一个来小时上学,还不如杀了我呢。”
原来王子爱睡懒觉。离离满脸黑线:“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很孤单吗?”
他瞥了她一眼:“我们本来就是孤单的,这个世界中我们的同类有多少?就算是同类,能在一起的人又有几个?”
离离无力地翻翻白眼:“那你至少有家人吧?”
他冷冷地说:“如果不是为了妹妹,我才不……”说到这里,柯以律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脸色一下子转成苍白。
离离赶紧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扶着他的肩帮他躺下。她的手一触到柯以律的肌肤,就仿佛有一股温暖沁进他的心脏,他全身的血都温热起来。
她是伤害他的力量的主人,她对他来说,就是他体内那些冰冷气息最好的宿主,它们迫不及待要回到自己原来主人的身上。
所以,不由自主地,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离离惊叫了一声,挣扎着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可是他抱得这么紧,她根本无法推开他。
他的身体这么冷,寒冰一样。无论怎么说,他是被自己伤害了,所以才变成这样的。离离咬了咬嘴唇,放弃了抵抗,任由他紧紧地抱着自己。
因为身体的温暖,柯以律渐渐陷入沉睡。他仍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小孩子抱着最心爱的玩具,甚至,还轻微地呢喃着,将脸埋在她的肩上。
离离觉得心跳得好快,怦怦怦怦,始终停不下来。她全身发僵,一动也不敢动。
柯以律醒来的时候,全身的伤都已经痊愈,只是怀里,还有令他贪恋的温暖。离离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柯以律却不想放手,也不想睁开眼睛,半梦半醒间,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感到她的呼吸,温温暖暖。
就在他安静地抱着她不想动的时候,怀中的离离醒来了,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戳了戳他的胸口。
柯以律继续装睡,听见离离抽身,抱起包,踮起脚尖逃出门的声音。
屋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柯以律睁开眼,看着因为太大所以显得空荡荡的房间。
他正在发呆,门忽然又轻微地一响,离离轻轻地踮着脚,重新走进来。
她丝毫没有发现柯以律已经醒了,走到窗台边,看着嵌在墙上的水族箱,那条蓝色的斗鱼,孤单地在里面游来游去,拖曳着矢车菊一样艳蓝的尾巴。
离离轻轻地敲敲玻璃,往水箱中丢了几片蛋糕屑:“喂,你也挺孤单的吧,那就和柯以律好好做伴吧。”
柯以律的嘴角微微地扯了一下,低声说:“白痴。”
离离似有所觉地猛然转身,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柯以律的嘴边挂着一抹笑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微笑,意想不到的温柔,就像一直冰封的湖面,瞬间消融,水面上云光日影,光彩离合。
她本来紧紧包裹如同花蕾的心,好像被春日的阳光一撞,片片花瓣散开,盛放在胸口。
离离感到自己的脸热得快要烧开水了:“我……我走了!”
她冲出房间抱起自己的包,呯的一声重重带上大门,就像逃离一样,头也不回。
等离离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情况有点不妙。因为,她看到了一辆超级长的黑色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天知道那个强大的司机是怎么把它从小区门口开到居民楼下的。
离离怀着不好的预感战战兢兢地进了家门,一眼看见那个坐在自己家小客厅内、与周围的陈旧装潢格格不入的人——蔚清宁!
“你来我家干什么?”
蔚清宁淡定地说:“我想这件事,你爸爸妈妈一定会很赞成的。”向对面沙发中的离离的父母欠了欠身,“A学园已经向离离的学校递交了转学的允许书,离离的学校也同意了,所以她从下星期开始,将会去A学园就读。”
爸爸妈妈顿时激动起来:“A学园?女儿你光宗耀祖了!那个学校只有超级有权有势的贵族子女才能就读的!你居然能去那里读书?”
“嗯,吴离离同学是被随机抽取的交换生。”
离离激动地质问蔚清宁:“现在转学都不需要过问我本人的意见吗?”
“还需要你的意见?”妈妈一巴掌打在她的后脑勺,对蔚清宁笑,“那么这位同学是……”
“我是A学园的学生会长,这件事由我负责。”他说。
“哦,辛苦你了,同学。现在的学生真能干啊!”爸爸赶紧说,“那么,离离去念A学园,有什么要求啊?”
“没什么,本校会帮她付一切费用的。”蔚清宁微笑着,完美的贵族仪态无可挑剔,“只是学校太远,她需要住校。这个是录取通知书,请过目。”
妈妈立即站起来:“离离啊,我去替你收拾东西,记得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离离看看父母的背影,再看看蔚清宁,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不,会,去,A,学,园,的!”
“恐怕你没办法了,因为你原来学校的学籍已经注销了,也就是说,除了A学园,你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淡淡地微笑着,“这是为你好。你现在是魔族的一员,神族随时有可能来扑杀你,到时候,如果你在学校,那么你的同学必然会受到波及,如果你在家……”
离离愣在那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蔚清宁低声说:“好啦,不要紧的,我会常常陪你回家看看的,又不是从此以后就再也看不见父母了,对不对?”
离离一言不发,站起来走到房间。
白色的木床,粉红小花的被子,书架上高高低低放置的漫画,桌上的草莓闹钟,笔筒里毛茸茸的鸵鸟笔,桌角老是长不大的仙人球,拉开一半的小紫花窗帘,窗口的风铃,轻轻地在风中晃着,声音清脆……
这么普通的,她的小房间。
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拥有这样普通的生活了,是不是就再也没有,天天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了?
她靠在门背后,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捂着眼睛,任凭眼泪扑簌簌地落在自己的衣上,脚上,地板上。
出门的时候,离离看到了茶几上花瓶里,那尾艳蓝色的斗鱼游来游去,于是她把它抓到塑胶袋中,带走了,就像当初把它带回来时一样。
跟着蔚清宁下楼,把东西放上车,她回头看了自己家一眼,虽然这房子已经老旧,可是却是她长大的地方,里面的每一条缝隙、每一颗灰尘都是她的回忆,可是,就这样,她要离开了。
短短几天,她的人生,翻天覆地,完全改变。
以后,她就是电视里永远的奸角、故事中一贯的反派、茫茫人海中一只微不足道的魔怪,连名字都那么难听,叫山鬼。
蔚清宁示意她上车:“走吧,去我家。”
“哦……”她茫然地打开车门,然后才想到什么,顿时张大嘴巴,“你家?我……不是去住校吗?”
“为了确保你的人身安全,我觉得你还是住在我家比较好。”
她低声说:“不要,我死也不要和一个陌生男生住在一起!”
蔚清宁无奈地问:“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只想要……”她茫然地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子,那些车灯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忙忙碌碌地奔波着,有目标,或者没目标;回家,或者离开家;奔向未来,或者奔向结局。
而她呢,她会有怎么样的未来,她会走向哪里?
她低低地,仿佛呓语一般地说:“我只想要,回到那一天,在出门的时候,带上一把伞,这样的话,我依然还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会被山鬼附身……”
“没有人能改变命运的。”蔚清宁冷静地说,“也许你带了伞,然后丢了、被别人拿走了、坏掉了……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所以,走吧,我们还是乖乖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好了。”
她看着他。如果不跟蔚清宁走,是不是,她还有可能不做魔族的一员,甚至恢复成一个普通人呢?
到那时,也许柯以律再也不会追杀她,也许她可以在和柯以律擦肩而过时,偷偷地看一眼他——即使,只是擦肩而过时那匆匆一瞥,也会成为她的幸福吧……
所以她看着蔚清宁伸出来的手,迟疑着。呼地转过身,向后狂奔。
奔出了几百米,离离抬起头,猛然发现蔚清宁近在咫尺,他并没有如离离所料,张开双臂拦住她,只是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脚——
“扑通”一声,离离已来不及收住脚步,顿时被他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有没搞错啊?”离离觉得膝盖好痛,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愤怒地瞪着他。
蔚清宁却一点也不羞愧,朝旁边打了个手势,一直跟着他们的车立即从后面开了上来。司机打开车门,蔚清宁强行扶住离离让她上车。
离离大吼:“我不去!”
蔚清宁低头温柔地对她说:“你摔得很严重,需要检查伤势。唉,是我不好,我一定会负责任的。”
离离双手死死地扒住车门不肯妥协:“我没事!放开我让我走!我不需要你负责任……”
“你放心吧,是我做错的事,我一定会负责任的!”蔚清宁掰开离离的手,把她往里面一塞,车门合拢,车子立即风驰电掣而去。
“这个伤势……非常严重。”
毕业于蔚家的私人医生用很沉痛的口气,向蔚清宁报告离离的病情:“患者摔倒时撞到了膝盖,有可能会引发终身性的慢性关节炎、脚神经坏死等严重的下肢疾病,所以需要观察三个月,建议不要离开这里,要每天定时检查,按时服药。”医生说完,带着诡异的笑容,和护士一起出门,扬长而去。
有……有没搞错啊……
离离目瞪口呆地坐在病床上,蔚清宁站在床边,很沉痛地看着她说:“真是对不起,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你,让你在三个月内恢复健康,绝不留下后遗症。”
离离郁闷地转头看着外面,外面这么大片的树林池塘,应该没人看守着吧……
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念头,蔚清宁指着外面嘱咐她:“对了,晚上要小心哦,我家树林比较大,就算是熟悉的佣人,也常常在里面迷路的,千万不要跑出去。”
离离自言自语:“A学园的人,果然都是住在森林中的有钱人啊。”
“不是住在森林中。”蔚清宁很冷静地说,“你看到的森林是我家院子里的。”
离离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不过,虽然是被强迫留在这里的,但其实蔚清宁的家,是一个完美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都无比妥贴。
窗口爬满的是正在盛开的蔷薇花,桌头放着她正在追看的连载漫画,瓶里的鲜花是她喜欢的粉紫色小花,茶几上放着荷叶一样的鱼缸,沙发上的靠枕是她曾经在商场里捏过的心形抱枕,地毯上趴着的是她和荧荧发誓长大了要买的巨大趴趴熊,连头顶的吊灯都是她曾经缠着妈妈买的贝壳灯……
不是她以前的房间,却是她曾经梦想过的房间。
就好像,他无比熟悉她的一切。
她下了床,一样一样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觉恍惚起来。
不过,反正她现在遇见的事情,也够多了,奇怪的事情,恐怕还多着吧。
所以不一会儿,她就丢开了东西,不去想了。
在蔚清宁家过的第一个晚上,离离做了好多噩梦。
有时候,梦见自己青面獠牙真的变成了一个魔鬼,有时候,梦见柯以律抓住了她:“妖怪,哪里逃!”然后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硬生生地击成碎片。
有时候,是梦见蔚清宁看她的第一眼,惊愕,疑惑而迟疑。
有时候,是梦见荧荧瞪大眼睛看着她,仿佛看着恶魔一样,一步一步地倒退着,最后终于转过身,落荒而逃。
第二章 凶悍的妹妹西王母?
从恶梦中醒来,头痛欲裂。
幸好窗外映进粉红色的花朵,小鸟的啼叫一声声清脆婉转,让离离将梦境淡忘了一些。去洗脸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目光涣散、巨大的黑眼圈、还有隐隐冒出来的两颗小痘痘……
“怎么见人啊……”她自言自语着,穿着睡衣、坐在窗台上给那条斗鱼喂食。
“早上好,小斗斗……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她一边丢着鱼食,一边随口问里面那条鱼,那条鱼当然不会理会她了,只是冒出水大口大口地吞吃着鱼食。
旁边却有个轻快的声音问:“这条鱼叫小斗斗吗?这名字挺可爱的。”
离离抬头看去。光华无限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