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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二次,她从他眼底看到如此无助的神情,令她心痛的脆弱。她再一次抱紧了他,“不用担心,我会在这里陪你!”
“不是这种样子的……”少年在她怀里发出低低声音,她听得不太真切。他拉下围住他肩膀的手臂,扶住她纤细的脖颈,“我需要的安慰……是这样的——”他霍然抬起唇,猝不及防地吻上去。
“优——”她只发出一个音节,便被他瞬间入侵的唇舌堵住。霎时,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优泽截住她下意识反抗的手腕,用力将她固定住,趁势追吻下去。
当湛晴看清面前放大的细致眉宇和修长睫毛,才意识到对方正在对自己做什么!
她惊慌地躲避,情急之下朝他的嘴唇用力咬下去,“……你做什么?优泽!”她捂着唇,因挣扎过度而跌落在草地上。
依稀星光中,那个少年伸出拇指缓缓拭去唇上的血迹,凝视她的双眸认真到可怕,“是你自己说,要安慰我的啊……”
“你——”她简直气结!这算什么,她现在是被一个未成年的家伙给耍了吗?“优泽,其他事你怎么胡闹都可以,但这种事绝对不行!听见没有!”
“谁说我在胡闹?”他插着口袋,走近她,“我现在很认真!”
“别再走过来!”那样明亮的一双眼眸,那样认真的眼神与口吻,令她惊慌到心悸。她站起身,奋力从他的视线中跑开。
湖边,月色黯淡,少年立在那里凝视她逐渐融入夜色的背影,很久都没有移动。
失眠!
可恶的优泽,对她做了那么可恶的事!害她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只要一想到那个家伙就睡在走廊对面的房间,她就根本没法合眼!
事情很糟糕,更糟糕的是,她想了一夜都没想通他为什么会突然那样?是青春期的叛逆行为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头脑里已经乱成一团!湛晴深深吸气再吐气,决定早点去学校,以免和优泽碰面尴尬。
然而,等她梳洗完抱着书本下楼时,却发现那个少年正在吃早餐。
“湛小姐,你也起来了!今天你和少爷两个人都起好早!昨晚睡得好吗?”岑伯恭敬地和她打招呼。“呵呵……”昨晚的熊猫眼她足足盖了三层,她连笑都不敢太大动作,就怕脸上的粉会掉下来。
“起来了,过来吃早餐吧!”餐桌旁的少年抬头,一双浅棕色眸子落在她身上,似乎在告诉她逃避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不用了,我早上约了人,先走了!”她可不想和这家伙坐一起!
“今天晚上七点——”优泽提高了音量,“我会接受你们安排,上第一堂音乐训练课,到时希望你能在旁督促指导,我怕只有许寞非一个人,会应付不来!”说完,他撇撇嘴,露出狡猾的笑意。
可恶的家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她!
湛晴瞪他一眼,匆匆离开了别墅。
离校两年,再度回去学校,一切都令她陌生,周围那些好奇的视线和猜测议论并不是她忽略就会消失不见的。尤其是,两年前她在临近S城的Y城赫赫有名的艺术学校读书时,也曾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被音乐创作教父许寞非钦点的幸运儿。这样的她,在离国两年后出现再另一所并不出名的艺术院校,很难不引人注目。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哪里有人类聚集,哪里就有欲望、嫉妒以及流言。
特别,在众人视线下,另一位流言里的主角人物出现时,这种流言会立刻以数倍的速度激起惊人变化。
“许少?”午后三点,湛晴踏出校门,停靠在校门外的黑色奔驰上走下熟悉的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课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
“是!”她抱紧怀里的书,不解地朝他点头。
“上车。”他丢下两个字,率先回到车上。
看起来,许寞非应该是为了官理惠来和她兴师问罪的。湛晴低低叹息,拉门上了车。
印象中,许寞非亲自开车的次数并不多,在巴黎时,大部分时间他都坐在后座,不时对着笔记本处理一些事务。而她,就坐在一旁,配合他的工作。
那一段日子,虽然偶尔会寂寞,但每次只要一抬头,他始终都在她看得见的地方。而今,他同样坐在她身旁,但她清楚她所坐的这个位子已不可能属于她。
或许,许寞非应该对她再坏一些。只是这样的冷漠终究还是不够程度让她死心,也无法停止她一次次幻想他们的永远……
幽静的咖啡厅内,阳光被阻隔在室外,她坐在僻静的角落,搅动面前的拿铁。
“谢谢你送她去医院。”淡漠的冰冷嗓音传来。她抬起头,轻轻地微笑,“今天找我,应该不只是道谢吧?”
他微眯起眼,眼神莫测难辨,“没错,的确不只是道谢。”他抽出香烟点燃,许久,他才又开口:“喜欢川菜么?”
“……”她诧异,不懂他前后说话的内容怎么会差这么多。一愣之后,她还是答道:“喜欢,出国前经常和同学去吃。”
“很好。”他深吸几口,很快掐灭香烟,拎起烟灰色西服外套,“走吧。”
“……”她有些莫名其妙,“去哪?”
“川菜馆。怎么,不去?”他回头看她,那雕塑般的五官从侧目看去尤为迷人。
“没有,走吧!”最后的晚餐,她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呢?湛晴抱起书,跟了上去。
剁椒鱼头、水煮鱼、青椒回锅肉、酸辣土豆丝、毛血旺、口水鸡……桌上摆满了各式香辣扑鼻的美味川菜。看着对面许寞非卷起高级衬衣袖子食欲不错的模样,湛晴开始怀疑这个许寞非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不吃?”他抬头,浅灰色眼瞳带着探寻,或许是她错觉,从那种视线里她并没有看到惯有的冷漠。湛晴吁口气,将垂落眼前的茶色发丝夹去耳后,“不是不吃。只是现在才下午四点多,不是很饿。”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夹了一大块剁椒鱼头到碗里,并低头吃起来。
可能是很久没吃这么重口味的菜,也可能是吃得太急,覆着红椒的鱼骨头一入口她就被呛到。她猛地咳嗽,辣味直冲进气管里去,她随即咳个不停,眼泪鼻涕一起流,她手忙脚乱地抓起餐巾纸,狼狈到不行。
“如果不吃辣可以和我直说。”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没事。
川菜,从来都不是她爱吃的,她不喜欢重辣重麻的菜式。但在获悉了许寞非偏爱川菜后,她大学那几年,便一直和同学上川菜馆。那么努力地吃下那些自己并不喜欢的食物,只是为了了解他的喜好。为了有一天,在偶然机遇下,可以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品尝他所喜爱的食物,也许那时他会因为她和他有相同的爱好而多看她一眼。
仅仅因为如此,她却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傻的傻瓜吗?
有人握起她的手,将一杯半温的茶水放入她手中,“喝些水。如果早点和我直说,我也并非一定要吃川菜不可的。或许,我可以试试其他的。”
她抬头,眼眶还带着呛出的泪水。她看着手中的茶杯,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从对面的座位移到了她身旁。
“谢谢,许少……”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可以感觉到他鼻间吞吐的气息。惑人的淡淡香水味包围着她,还有清爽的?喱味,就连自那股川菜的呛辣味,也异常令人心悸。假如,这就是他和她的约会,一起喝咖啡聊天,一起吃饭,再一起牵着手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散步,那该是多幸福的事……
“在想什么?”注意到她神游,他习惯性地眯起眼看她。
她略微慌乱地别过头,“在、在想优泽,那家伙今晚要开始第一堂音乐训练,我怕……”她眼前闪过他清晨的那个狡猾笑容,“怕他并不是真的肯妥协上课,可能他会耍些鬼主意。”
许寞非目光深谙,落在琳琅满目的菜肴上,“那样的事,根本不必担心。”
对啊,他的确不用担心啊,因为真正要担心人——是她!
想到昨天湖边那一幕,湛晴顿时头痛欲裂。
走出川菜馆,天还是亮着的。天边,橘色余晖柔和,流金般色泽铺洒在他们肩头。正好是下班时间,步行街两侧来往着周末约会的朋友或恋人,空气里弥漫着欢愉的气息,有提着花篮的儿童穿行在人群间兜售一枝枝独立包装的粉色玫瑰。
看到年龄相差无多的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大家似乎就觉得那应该是一对恋人,尤其是这些卖花的孩童,训练时被灌输的思想便是看到衣着整洁华丽的年轻男女就要上前死缠烂打。
湛晴看着面前的男孩,心中涌起尴尬与苦涩。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就算是象征性质的也会买一枝。但许寞非不会,他从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就在她打算绕开纠缠不休的男孩时,他却停步掏出了皮夹。
“多买一些吧,姐姐这么漂亮,多买几枝送给他吧!”男孩见生意上门,立刻即兴发挥。
“一枝就好。”他口气冷漠地递过钱,从篮子里抽走一枝粉色的花骨朵。那种眼神与口吻,即便是一心想多卖花朵的男孩也不敢再开口纠缠,匆匆跑开寻找下一个主顾。
看到他捏着花朝自己走来,湛晴的心脏突然加快跳动,头脑一片鼓涨。
这不可能会是真的!她告诉自己这绝对不可能是许寞非会做的事,即便他买了花,也不可能是送给自己的。可是,他却朝着她递过了花——优雅的修长手指,陪着暗银搭扣的衬衣袖口,就在她的面前。
“这枝花是为那夜之后对你说的话——道歉。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吃川菜不可,我想,我可以去尝试一下其他的。湛晴,你懂不懂?”那个男人,那个她爱了六年多的男人,那个眼底从来都看不见她的男人这样和她说。
她想,她这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忘记这天!
都市的步行街喧闹繁华,有淡淡夕阳,有微微清风,有粉色的玫瑰,还有面前的人。
许寞非,他那双浅灰色眼眸,清晰无比地映出了她。
粉红色的玫瑰在她手中,有隐约香气,随呼吸而入,只是这清淡无比的气息,却仿佛令她融化其中。
“我懂,可是我不敢。如果你要我懂,可不可以清楚地再说一次?”半个小时前,她这样回答他。她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只怕这一切又是另一个美丽的梦。
他握起她的手,将那枝玫瑰放入,“我想,也许以后我们可以试着相处。”
“为、为什么?”
“很简单。”他顿了顿,再度开口:“我想感受,你所说的爱我的方式。”他凝视她,目光深邃,“那天你在医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跟你保证任何事。可是,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也许在我们之间会出现很多问题,也许这个恋爱的时间不会太长久,但我是认真的。你愿不愿意?”
她捂住唇,眼中的泪水崩溃而出,只是片刻,她已毫不犹豫地搂住他,“我愿意!我愿意!不管以后会出现什么问题,不管这个恋爱是一年一个月还是一天,我都愿意!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只要你说认真,我怎么可能说不愿意!”她激动到语无伦次,大街上的行人也一定在好奇地朝他们看吧,可是她无所谓!为了这一刻,她甘愿用她的一生来换!
她专注着手里的玫瑰,丝毫没注意车子已在别墅前停下。
许寞非熄了火,看着暮色中她的侧脸。
许久,他开口:“明天做什么?”
“嗯,睡个懒觉,然后可能看看书,没什么特别的事。”
“那好,明天上午等我电话,我们一起出去。”
“就我们两个吗?”她发现自己问得很蠢。
果然,他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那目光令她脸上一阵发烧。
“好啦,我知道我这个问题很白。走吧!优泽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她在心里抱怨着自己的白痴,匆匆下了车。
别墅三楼整个平面空间没有任何分隔,走上楼梯拉开移门,里面是宽敞整洁铺着原木色地板的训练室,南北两面皆开着几扇拱形的玻璃窗,深紫色落地窗帘高高挽起。东面摆放着钢琴、谱架、音箱设备以及其他一些乐器,西面则是整墙的落地镜。整个房间的墙壁都适当做了隔音处理。这个训练室的设计相当专业,但之前房门总是锁着,所以湛晴并不知道在别墅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和许寞非一前一后踏入训练室,七点尚未到,那个少年却已经等在里面。他坐在角落的架子鼓前,拿着鼓棒有一下没一下地击着鼓。看到她和他一起出现,他霍然停止了动作。
那双明亮的浅棕色眼瞳,定在她身上,瞬间令她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张力。她皱皱眉,对于这种无法控制的失衡感并不喜欢。
“怎么才回来?难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