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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我听不懂。”她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刺青，”鹿鸣放下她的手，很艰难地说着，“为纪念我的姐姐。我不是独生子，还有一个姐姐……她，已经去世了……我那段时间一直困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可是如果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那样颓废……”
“鹿鸣……”夏立喃喃地叫他的名字，“这几天你一直在想念你的姐姐吗？”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夏立，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吗？如果我对你表白，你会说我是个好人而你配不上我吗？”
风静止。
她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认真。
“我一直不敢说这些话，因为……我自觉没有资格。可是现在，如果我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夏立，我喜欢你。”
她凝视着他，忘了说话。
“先生，你的证件掉到地上了。”
“哦，谢谢。”
这回答的男声好熟悉。夏立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林荫道另一侧——
周远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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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步行到家，周远掏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10点。
屋里黑漆漆一片，只有书房紧闭的门后有灯光透过门缝射出来。
“我说，你再节约电费也不用到这个地步吧？”周远换上人字拖，走过去直接推开门。
“别忘了我还得养你这个闲人。”坐在书桌后的奕凡回答。
“养？你别说得那么暧昧成不成？”周远转身出了书房，拉住门把手准备关上。
“……奕凡，你不用当驴子，我也不用当赶驴人了。”他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夏立……你猜的不错。咱各自的生活，都回到原点吧。老兄，咱都尽力了——你就当她是个普通朋友。”
周远说完话，便关上门走了。安慰人的话，他说不出来，倒不如爽快地告知结果后走人了事。韩奕凡那种人，喜欢一个人呆着，那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好了。
周远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他注意到了夏立在发现他之后的慌张与脸红，听到那个叫鹿鸣的男生一声低语“不用现在给我答案，我等你”。
好吧，他倒是认为不用等了，因为夏立那个笨笨的羞红的表情实在耐人寻味。若是他不平白无故地出现，很可能夏立就点头同意了。周远去学校，其实就是想旁敲侧击一下关于夏立与尚鹿鸣的关系的，现在倒好，眼见为实，不用怀疑。
周远连连叹气，不知是遗憾自己搅黄学妹的好事，还是遗憾自己哥们的感情无果。
夏立……奕凡……
周远作为局外人，也从来看不清。
书房里，奕凡静默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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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木林知道这件事，是在第二天下午。
韩奕凡很正常，工作，开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偶尔发呆。
刘木林再次为奕凡下了“闷骚”的定义，端来一杯咖啡，放在奕凡的办公桌上。
奕凡抬起头：“我没叫咖啡。”
“知道。可是我有心灵感应，觉得你现在需要。”刘木林摆出知心姐姐的架势，揣测奕凡肯定一晚上没睡觉，当然需要咖啡提神了。
“听周远说了？”奕凡没什么情绪。
“你怎么知道？”刘木林大惊小怪。
奕凡头一次有揍人的冲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勉强也能用在他身上吧。这两个家伙，大概私下都把嘴搁在他身上了。
看奕凡表情不对，刘木林赶紧走开。
门关上了，不多时刘木林的头又伸进来：“两个无法了解的人在一起比一个人更加孤单。奕凡，王夏立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王夏立。”
他说完话，拍屁股溜走。
四年了，刘木林一直记得，当初王夏立将奕凡的笔记本交给他时留下的一句话。
“以后别再这样看怨妇似地看着我——我不喜欢。”
当时，那个刘木林印象中无知懵懂的小丫头流露出的表情是……果决而坦率。
于是乎他顿时明白，他们，周远，韩奕凡，包括他刘木林，都错了。
第24章 谁在明恋
两个无法了解的人在一起比一个人更加孤单。
奕凡突然有种完全溃败的感觉。
是的，他彻底溃败了。
从前，亦或者是现在。
窗外的夕阳异常灿烂，橘黄色的光线给办公室里的桌椅抹上古老的色泽。
奕凡拿起手机，点出他这几年最熟悉的曲子，然后转身直接坐在办公桌上，看着窗外夕光烂漫的天空。
La partita，一首口琴曲。
轻柔的音乐回响在客厅，和这灿烂的夕阳很是相配。
这首口琴曲，是夏立最喜欢的。
那一次，摄影协会组织成员一起去附近一个古镇采风。协会里男生居多，大都独立自主，因此一到目的地，大家就跟回归自然的野生动物一般各自跑开了。
奕凡背着大大的单肩背包，脖子上挂着相机，独自在古镇里四处走动。而周远，自是被刚刚进协会的一问三不知的小学妹王夏立跟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江南古镇，大都少不了白墙乌瓦的斜顶房屋，又长又窄的青石街巷，以及临水的木搭阁台。
那条河的名字奕凡已经记不清了。记忆中浮现的画面，仅是风清涟漪的水流缓缓地淌过古镇。斜下的太阳圆满如唐装仕女，披着似轻烟般弥散的灿红金衣懒意闲浓地倚在天边山间。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起伏着金光，偶尔晃得人睁不开眼。
沿河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泛黄的实木屋檐，泛黄的实木顶柱，泛黄的实木地面，都有着光滑清晰的纹路。
空气似乎也发酵了，淡淡的颜色，像珍藏几十年的花雕酒。
奕凡独自临河而立，为这宁谧古朴的色泽有些晃神，直到身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
王夏立小同学用双手将手机攥在胸前，站在柱子旁边，也聚精会神地看着河面。
韩奕凡看着她，莫名其妙有些泄气。这世界好小，怎么会遇见她？
夏立飞快侧头瞥了他一眼，弹簧般扭回头瞪着河对面的房子。僵了几秒，估计是瞪不下去了，她摆出大大的笑脸再次回头：“呵呵，你好。”
幸好不是那句烂俗的开场白：“好巧哦，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韩奕凡礼貌地微笑，点头，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他和王夏立，并不怎么熟，并且，他喜欢一个人呆着，可不想原本安静的旅途多了个叽叽喳喳的麻雀。
长长的走廊上他的脚步声并不大，浅浅的，但是很有节奏感。可是好景不长，他很快灵敏地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走走停停地跟着他。
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韩奕凡转过身，果然看到王夏立仿佛做贼地赶紧扭过身子瞧着手里正取景的手机。
“需要帮忙吗？”他问。
夏立一愣，捣蒜般点头：“嗯，我迷路了。”
他头一次见人迷路还这么兴致高昂。“你不是跟周远在一起么？”
“噢，对啊。可是我去买零食，跟他走散了。”她有理地扬扬手里的巧克力作证。
他立时觉得很无语。
“你……能帮我找学长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奕凡低头看看手表：“快到集合时间了，你跟我一起走吧。”集合时就能将这个稀里糊涂的丫头交给周远了。
“好耶！”夏立一听这个提议，马上欢呼雀跃起来，注意到奕凡打量她的奇怪眼光，她讪讪地站好，涨红了脸，“那个……那个……”
“走吧。”他好笑地弯起嘴角，不去揣测，转身离开。
夏立小狗一般乖乖跟在他身边。
不多时，她便骚动起来。
“你要吃巧克力吗？”
“不要。”
“你要吃薯片吗？”
“不要。”
“那我还有铜锣烧，鸡肉肠，口香糖……”她拉开背包一样一样地数她的库存零食。
“不用数了，”奕凡哭笑不得地拒绝，“我都不要。”
“好吧。”她扁扁嘴，又起一个主意，“除了吃的，我还有喝的——”
“王夏立！”
“到！”她像大兵一样站好。
“你……能不能暂时别跟我说话？”他无可奈何地扯出一个理由，“我要调整一下相机。”
“嗯。”她眨眨眼睛。
顿时，世界安静了好多。
突然，一阵悠扬的音乐响起，婉转惬意而悠扬。一个一个音符如跳在台阶上般清晰地顿出来，带着木制音箱的味道，与这夕阳下的长廊竟是如此切合。
奕凡心里一动，顿时脑海中一片明朗，舒展的适宜袭上心头，他放下手头的相机，转头看向夏立。
她举起手机，依旧是灿烂的笑脸：“好听吗？我用手机放音乐。”
他眼里划过赞誉的光亮，“什么曲子？”
“La partita，口琴曲。”
他微微一笑，“走吧。”
他和她一起走着，走尽这泛着老照片光芒的长廊，伴着，那熏人的音符。
……
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女孩将来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于是，慢慢地，不知不觉地，迷失了。
他看到过一本漫画书，主角儿是一条叫刀刀的狗。丘比特的箭射过来，刀刀左闪右闪，结果还是被射中了。
漫画上有一行题字：有时候，爱是因为躲闪不及。
闭上眼睛，他就能想起，那个安静得有些懒意的下午，她站在他面前，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暗恋你，我是明恋你。”
而如今，那个明恋他的人，已不在他身边，可望而不可即。四年前她离开学校时用一句简简单单的“去外地”毫不犹豫击碎他所有的希图。好像……他的心，也就在那一刹那，成了一面摔在地上的镜子，看似完整，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在阳光下刺眼地反光。
用了四年时间，她彻底地放下了。而他，却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渐渐开始放不下。一个已经爽利地抽身离去，一个却开始迟钝地沉沦。
天意弄人么？他微微一笑，眼角泛开一片涩意。
她离开之后，原大建筑学院的全体学生知道三个绝对正确的真理：第一，低层建筑常用的结构形式有砖混、框架、排架等；第二，对于高层建筑，用传统的砌体结构承重已不适宜，风荷载及地震作用产生的水平力已成为结构设计的重要因素；第三，韩奕凡明恋王夏立。
只是，已经离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或许，是时候放手了，是时候彻底地向过去说再见了。既然夏立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么他该做的事情是不去打扰她。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吧，看着她在属于她自己的路上越走越好，越走越远……
第25章 意外发现
“如实招来，你们俩到什么地步了？”
安静的图书馆里，夏立正和蒋楠小声讨论。突然窜出来的方庆君怪腔怪调的质问让埋头学习的众人投来不满的目光。
“你小点声啦。”夏立红了脸，赶紧将他拉下来坐好。
“说说你和咱尚哥目前是什么关系？好让我们这几个哥们决定该谁出钱买啤酒。给你三个选项：A情侣 B恋人 C以上两者皆可。”
“你……你怎么知道的？”夏立滞住了。按理说，鹿鸣不会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啊。
“哇！我赌赢了！不用出钱！”方庆君哈哈两声笑，起身准备跑。
“喂，我不是那个意——”夏立急了，她还没有答应过鹿鸣呢。
一只手按住方庆君的肩膀，将他固定在椅上。
鹿鸣定定站在方庆君身后，带着和气的笑容：“你们说什么呢？”
“啊，尚哥我们——”
“没什么，没什么。”夏立胡乱地摇头，打断方庆君的话。
一直没吭声的蒋楠恍然大悟：“啊！你们修成正果了啊！”
“你没看尚哥这几天和夏立很亲密吗？我早就看出来了！”方庆君打哈哈。
“我，我，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夏立收拾东西就起身。
“慢点，别慌慌忙忙的落了东西。”鹿鸣拿起夏立忘了装的中性笔放进她的包，抬起手来很自然地为她将一缕垂落的发丝绕到耳后。
夏立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略旁边看好戏的方庆君不住的咂嘴声。
“我先回去了。”夏立放低声音，看着鹿鸣。
“好，方庆君放在这里。不用担心，我待会收拾他。”鹿鸣眼中带笑。
夏立点头，走出几步，又转回来将蒋楠牵走。“你和我一起走，免得被方庆君带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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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立，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嘛！”回到宿舍，蒋楠还在不停地问。
“我们一直在一起啊，我和你也一直在一起。”夏立关上门。
“你——唉！”
夏立耸耸肩，回到自己书桌前倒水喝。
自上次鹿鸣表白之后，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除了鹿鸣对她有意无意多了一些亲密的动作。夏立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处境，是她无能处理的。她喜欢鹿鸣，很喜欢很喜欢，可是想起他会成为自己的男友，会感觉很奇怪。她不想如今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如果答应了鹿鸣，是不是现在的生活会有一些改变？她犹豫了。
“我觉得尚鹿鸣这个人——”
宿舍大门嘭地一声被踢开，打断了蒋楠的话。
穿吊带衫和热裤的古拉进门后把单肩包甩在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着脸脱高跟鞋。
蒋楠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