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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凡同意了:“到宿舍了记得给我发个短信。”
夏立习惯地点头——然后怔忡了。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分别之时,一个穿浅灰色polo衫的少年挠挠身边那个睡眼惺忪的女孩的头发,认真地叮嘱:“到宿舍了记得给我发个短信。要不然就又害我到路边的椅子上找大白天睡觉的某人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她躲避着他的手,顺便将被弄乱的头发理好。
……
夏立看着奕凡的车消失在视线里,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好像被放在抽屉里多年未穿的毛衣,如今拿出来看看,已经很陈旧了。
她慢慢往回走着。
“那位同学!”
眼角里有一个人朝她走过来。
夏立抬起头。一个戴银框眼镜,穿着儒雅的先生朝她笑了一下。
“请问,男生宿舍在哪里?”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
“男生宿舍有十几栋楼,您找哪一栋?”
“……”问路人显然不清楚自己找的是哪一栋楼,“算了,我待会打电话问问。谢谢你了,同学。”
“没事儿。”夏立摆摆手,继续一边神游,一边走自己的路。
走到转角处,夏立模模糊糊听到一阵奇怪的滚轮声。
还没等她意识到什么,一个黑影冲了过来。
“走开!”
可是已经迟了。话音未落,夏立便被撞得和那人一起重重扑到了地上,打了个滚。
顿时身边响起一阵刺耳的轮子摩擦声。
一阵骚乱之后,夏立从地上坐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眼睛感觉不舒服,还有左脸也怪怪的,于是她用手捂住左半边脸。
“同学,你没事吧?”
夏立扭过头,看到的是一个带着头盔,护膝护腕装备齐全的男生。他显得有些狼狈,灰头土脸的,同样也坐在地上,脚下蹬着一双旱冰鞋。而头顶,是一圈同样着装的男生。
“我——没事。”夏立有点恍惚,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裤子膝盖处破了,粘着尘土与奇怪的红色。
头顶有对话声传来。
“你那破水平什么玩意儿!叫你在操场里多学几天,你不干!偏要跟出来刷街!现在可好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让开一下,让开。我是医生。”这是刚才问路的声音。
夏立没有去注意身边的乱七八糟的声音。她放下一直捂住左脸的手,翻过掌心,是一片怪异而鲜艳的红色,黏糊糊的,顺着指缝朝下流去。
她愣住了。
一直被忽视掉的针刺般的疼痛感瞬间席卷而来,相伴的是周围一阵抽气之声。
那些谈话还在继续,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盘旋在夏立的脑海中。
“……这个……你们还是赶紧打电话让校医过来吧。”
“你不是医生吗?”
“我是神经科大夫,可这是严重的外科创伤。”
“喂,你们谁有校医的电话号码?”
“校医周末工作吗……”
……
第33章 因伤结缘
外面应该是很晴朗的天气吧。
阳光太刺眼了。那样明晃晃的世界,看着都索然无味。
鹿鸣穿着宽松的针织衫,继续在宿舍宅着。
敲门声响,他慢慢走去,打开宿舍的门。将近三年没见的罗之民站在门外。
“说实话,看你不穿白大褂的样子,很奇怪。”鹿鸣懒洋洋地伸出手,似笑非笑。
“笑不出来就别笑。”罗之民用力地握握他的手,走进宿舍,“别的人呢?”
“都出去了,只有我在。你不是在美国吗?”鹿鸣关上门。
“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坐在回国的飞机上。”罗之民找到一个比较干净的椅子坐着,“我现在不在莱城工作了,跳槽到这里的一个私人医院。本来还可以来早点的,在进文大校园后遇到一个小意外。”
鹿鸣没说话。
“你不感兴趣?”罗之民抬起头,从职业角度打量鹿鸣。
“什么?”鹿鸣配合地问,倒了一杯水递给罗之名。
“我来到这里工作的原因……算了。说到刚才的意外,我看到一个轮滑队,其中一个人撞上了一个女孩。那女生摔到地上,脸上全是血。说巧不巧,就在这事儿发生之前,我还跟那个女孩问过男生宿舍在哪里。”
思考了半天,鹿鸣说道:“是吗?她挺倒霉的。”
“你的情况呢?”罗之民进入正题。
鹿鸣看着窗外很远的山峦,没有吭声。不明的光线中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暗淡无光。
“有多少天没出门了?”
没有回应。
“睡眠质量怎么样?”
没有回应。
“有没有情绪低落,食欲减退?”
没有回应。
“……想起竹灵了?”
鹿鸣眯着眼,拉起窗帘,然后转身靠墙站好,看着罗之民。后者的目光落到鹿鸣的手腕上。
“如果我要自杀,”鹿鸣坐到罗之民面前,仿佛认真地说道,“我会通知你的,罗大夫。”
罗之民一动不动地坐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表情,也并没有答话。
鹿鸣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你有没有见过像我这么诚实的病人?没有吧?”
空气中,浮动着幽暗的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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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之民离开文大时,已是太阳西落。
几年前,当尚家父母将那个一脸绝望的男孩子附带一个简单却也复杂的故事交到他手上时,他就明白自己的工作将会是多么费神。那个男孩始终认为自己是害死亲姐姐的罪魁祸首,病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
而今,尚鹿鸣的间歇性抑郁症,很可能已经复发。
间歇性抑郁症,隶属于心理疾病。患者会表现得时而正常,时而抑郁。而这种抑郁若不遇上某种诱因,可能一直都不会出现,但一旦有了诱因的触发,患者会马上进入抑郁状态。
鹿鸣曾经的病发,因为一个人:竹灵。三年过去了,鹿鸣一直很正常。而今又是什么触发他的病情?或许还是跟那个笼罩在鹿鸣心头的自责自罪有关。
但总体说来,罗之民还不清楚,不能妄下定论。可从目前情况看来,他有必要联系一下尚家父母了。他是一个称职合格的好医生,也是一个称职合格的朋友,尚鹿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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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诊疗室里出来,夏立看到了坐在走廊两边椅子上十几个仍旧穿着旱冰鞋戴着头盔的男生。看到夏立,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那个撞倒夏立的男生把持不住,一屁股坐下去,然后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他们很紧张。
夏立很无奈。
她叹了口气,无意中又看到反光的窗户上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左眼下贴着半个巴掌大的纱布。
脸部擦伤处面积不大不小,可血流得有点吓人。医生说担心会感染,光清创工作就做了半天,疼得她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唉,还不清楚会不会留疤。万一留疤,那就完蛋了。
“那个,你放心。医药费我们来付。”站在夏立面前的中等个子男生说,“哦,我们是校轮滑社的。我是队长,江城。那个是喻时飞。”
夏立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没有说话。这根本不是医药费谁来付的问题。她的心情已经低落得不能再低了。
见到她沉默,江城朝后招招手,喻时飞乖乖地过来了。
喻时飞个子很高,穿着旱冰鞋,整整比夏立高出一个半头。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喻时飞双手抱拳,“我是个新手,没想到你会突然在拐角出现……”
“我知道。”夏立垂头丧气,没有看他。眼角里是喻时飞身上那件火红的衬衫上三只“愤怒的小鸟”。
她躺在床上被医生清理伤口时,就认栽了。走在拐角,她没注意看路,所以她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那还能抱怨什么?
江城终于说到了重点上:“你放心,喻时飞会负责到底的。”
“啊,我……”喻时飞张大嘴巴,用手指着自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不用了,我自己也有责任。”
旁边看戏的众人又开始内讧。
“以后定个条例,新手还不熟练之前不准跟出来刷街。”
“不出来刷街,怎么知道熟不熟练?”
“喻时飞是不是送王同学回去……”
夏立顿时感觉生活一片灰暗。她直接忽略那群人,从旁边跨过,朝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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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整容了?”
坐在桌前往脸上涂抹各种化妆品的古拉看到夏立之后,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毁容了。”
夏立趴在桌子上,不再说话。天晓得她这一路从医院回来,脸上带着“大号补丁”,身后跟着一刷街的轮滑队——多么拉风,多么吸引人的眼球。
“怎么一回事?你脸上……”蒋楠走过来,将手放在夏立肩上,“不就出去了一趟么,韩奕凡带你玩拳击了?”
“啊!糟了!”她万万不该忘了要跟他打电话的。
夏立从座位上跳起来,从背包里掏出手机。设成静音模式的手机显示,已经有五通电话未接——来自韩奕凡。
夏立静静心,拨通那个电话。
“喂……我忘了打电话过来了……不是,我没有睡觉。”夏立感觉自己像是逃课了被老师抓个正着的小学生,“我……我回宿舍了。刚才我在路上摔了一跤,然后去了一趟医院。不严重的,就这样而已……”
奕凡听了之后静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过来。”
夏立挂断电话,发呆。凭直觉,奕凡明天过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第34章 二进医院
周日早晨,夏立戴上古拉借给她的超大口罩,将“补丁”遮住,然后收拾好背包,出了宿舍大楼。她不太愿意让韩奕凡在宿舍门口等她,准备提前到学校大门口去蹲点。
路过一处拐角的假山,夏立长了点记性,抬头看路。
她看见一个人。
那个人凑巧地也回头看到了她。
尚鹿鸣。
貌似……自从他对她说还希望保持单身之后夏立就再没见过他了。鹿鸣站在那里,模样一点没变,只是身形消瘦了些。
夏立踌躇着,终是定下心,走上前去。“鹿鸣……你最近好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呢?”
“……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她仰起头,鼓起勇气问。
那是小心翼翼,带着希望的眼睛。鹿鸣突然胸口一阵难受,转头去望着假山,以免夏立看到他的表情。“……对啊。我们……还是好朋友。”
夏立呆呆看着他,不知是欣喜还是惆怅。
“你怎么戴着口罩?”他转过身来,稳定了情绪。
“哦。”夏立回过神来,摘下口罩。然后,鹿鸣就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抬起手来,想去触摸夏立脸上纱布,顿了顿,最后还是垂下手。
“哦,我摔了一跤。”夏立含糊地解释,“最近几天都不见你的人影。你一直呆在宿舍吗?”
“是。”鹿鸣看着她,眼中是隐约的担心,“伤势不要紧吧?”
“应该不碍事吧。你瘦了好多。”她皱着眉头打量他,“你在减肥吗?”
鹿鸣一愣,缓缓地点头,“……对啊。你现在要出去?”
“是的。你呢?”
“我妈过来看我,我去机场接她。”鹿鸣说,“好了,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儿。”
“好……再见。”夏立其实还想和他说一会儿话的。既然他不愿意,那她只好离开了。
夏立走后,鹿鸣静静站在满地白晃晃的阳光中。
他根本没什么事儿要办的;只是想避开夏立而已。避开她,因为鹿鸣不希望自己如今这样颓废模样被夏立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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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凡看着夏立脸上的“大补丁”,彻底无语。
“不严重?”这是一个反问句。
“嗯……”夏立低头看着脚尖。
“竟然伤成这个样子……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也擦伤?”
“……膝盖上有,不过已经涂了红药水了。”
奕凡皱着眉头,硬是提不起精神来生气。昨天他告诉周远夏立受伤的事情后,周远说了一句话“她说不严重?我看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明天了解了具体情况后也跟我说一声。”
好吧,奕凡还能说什么话?
“上车。”他拉开车门。
“去哪里?”夏立问。
“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看会不会留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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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丹医院,下午两点。
陈惠茹医生送奕凡和夏立走到了医院大门处。
陈惠茹,一个大方漂亮,留一头酒红色波浪卷发的女医生——好像是奕凡的好友,因为他带着夏立过来后直接找陈惠茹。
“一定要记住,不要刺激和抓挠伤痕,平时饮食要清淡,多喝水,少晒太阳。避免色素沉淀。等到伤口初步愈合后,看具体情况实行按摩疗法还是压迫疗法——你的伤口不浅,要想处理好,得自己多注意。”陈惠茹对夏立说。
“是,谢谢您了。”夏立鞠躬。
“什么您不您的,我和奕凡一样大,也就是说比你大不了几岁。”陈惠茹“抱怨”着,笑得很亲切。
“哦,我一定注意。”夏立抱歉地摸摸后脑勺。
“韩奕凡先生,真是难得看你来找我。”陈惠茹转身对奕凡说,“敢情您这个大忙人还是有时间出来走动的。”
“我不知道她脸上的伤势严不严重。”奕凡微微牵牵嘴角,眼中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