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呵呵,我先走了。”刘木林咧嘴笑,知趣地抓起桌上皱巴巴的课本,转身逃开。
夏立奇怪地看着那痩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怎么了?”夏立问,却看见奕凡眼中有她陌生的郁色。
竹林……有什么问题?
她想不通,于是便很快抛在脑后了。
而她再次听到这个词,是在一个月之后。
有男生去奕凡宿舍找同学商量事情。那个学生抽烟,将烟灰倒在了奕凡养在窗台上的菲白竹上。
发现此事之后,奕凡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一个下午都是在给那盆菲白竹换土修枝。
周远气定神闲地将脚放在前面的桌上,对着夏立评论道:“奕凡啊,有时候真的讲不通。一盆竹子,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很多时候,周远无形中充当了夏立在韩奕凡身边的耳朵。
他吭吭笑着:“好像是他上大学之前朋友送的,听刘木林提过。那朋友叫什么竹林的,我怀疑是不是刘木林的兄弟。”
竹林?火花在夏立脑海中一闪而过。
竹林……
她是不是忽略了很多?
似乎,她与奕凡之间的隔阂便不是单纯的距离那样简单了。
她心思简单,并不代表无知。
一个成年的女孩,再怎么开朗活泼大大咧咧得像未成年,她也有了自己渐成的思维体系了。
奕凡不动声色,从未提过竹林木林之类的,看着她时的笑容依旧清澈温润。
她却从中看出一种懒理世事的淡漠。
微笑,是最能敷衍世界的表情。
真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她猛然抬头对奕凡说:“我不是小孩子了。”
奕凡微微一怔,却是笑容如常,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我知道啊。”
我知道啊——其实,他并不知道。
~ ∞ ~ ∞ ~ ∞ ~ ∞ ~ ∞ ~ ∞ ~
大二上学期期末,夏立一直困扰的学习问题被硬生生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她站在天桥上吹了一下午的冷风。
辅导员都听说了“秦始皇刺荆轲”的怪论。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了,辅导员竟然还记得。
辅导员说,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了。已经耗费了一年半,难道她还想把整整四年的大学生涯都玩过去?
辅导员说,无论如何都要提起精神努力学习。以后毕业了工作,学校里的成绩或多或少都得占一定地位。
辅导员说,她再在上课时睡觉,就可能连拿毕业证都是个问题。据说,学校里最牛的学生上个四年制大学,读了七年。难不成夏立要步其后尘?
辅导员说,就业是现在每个在读以及毕业大学生都要考虑的棘手问题。本来历史系就不好就业,她现在,什么资格都没有,准备毕业了就失业吗?
辅导员说,辅导员说,辅导员说……
满脑子都是“辅导员说”。
夏立意识到自己以前的确忽略了一个现实:她读完大学是要出去就业的。没有人可以在象牙塔里呆上一辈子而不走进社会。她得自己奋斗,起码她要让父母以后不那么辛苦。
周围的同学,早就忙碌在各种考级,考证之中了。目的只有一个:在多如牛毛的简历中,保证自己的被挑中。中国每年毕业的大学生千千万万,他们必须竞争,必须保证自己占有一席之地,以后才能生活下去,才又资格谈梦想。
而夏立,混混沌沌,比别人慢了好多步。似乎那些甩出来有点响头的证件她都没有。
夏立态度严肃地认真上了一个星期的课,看了一星期的书,态度好得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一个星期以后,她开始考虑一个更加认真却更加困苦的问题:
要不要退学?
第6章 表姐的暗恋
夏立无法对历史产生兴趣,而过去的一年多完全浪费光阴。
如此一来,似乎被周远说中了,路只有一条:退学。然后回家重新参加高考。除此以外似乎无路可走。
可是,她都已经一年多没有碰高中课本了。复读起来绝对困难。并且,她都快二十岁了。二十岁回去读高三,不是很丢脸,而是非常非常丢脸。
奕凡知道她的困苦之后,跟她上了几节政治课。
“很多人并不是能够一直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的,你的情况与此类似。不管选择继续读下去还是退学,都有其风险。够果决有毅力的人才会选择退学。而你……”他宽容地看着她,“貌似不是这类人。所以现在起,就算自己不喜欢,也要好好上课。”
也就是说,他韩奕凡猜测夏立是不会退学的。他甚至还有心情说:“如果毕业了找不到工作,那就直接嫁人好了。”
夏立气闷不语。
本来想顶一句“嫁给谁?嫁给你吗?”,可是她还是没问出来。
她怕他沉默不语,怕一向不怎么开玩笑的他连敷衍的玩笑话也说不出来。
而周远,自诩夏立自家大哥的他则是一脸纵容犯邪恶的笑容:“退学!一定退学!绝对退学!哥支持你!”
“什么话!我看你对摄影比对建筑的兴趣大得多,怎么不退学了再去学摄影?”夏立反驳道。
“你要注意一点——我也喜欢建筑啊。不过,要我有第二次机会,我会选摄影。可我今年都大四了,退学不太亏了?你就不一样,才大二,来得及反悔。听哥的,我走了弯路,自然提点你一下,以防你重蹈覆辙。现在一定得退学!学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既花时间又没意思。”
夏立头都大了。
~ ∞ ~ ∞ ~ ∞ ~ ∞ ~ ∞ ~ ∞ ~
就这样,在困顿徘徊中,她迎来了元旦节。
元旦节,新的一年又到了。近三年没见的孙瑜从英国回来了。孙瑜相貌并不出众,但是气质很出挑,有一种知性的美,淡淡静静,一头不长不短的直发用拦卡管住,梳向脑后。
她从英国回来,并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来了原大,暂时住在旁边的旅馆里。
奕凡老规矩,回了家。
夏立乐淘淘地宣布了自己的表姐过来看她的喜事后,就拎着背包屁颠屁颠跑去旅馆和表姐一起住了。
两个人很久没见,晚上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聊到很晚。往往是夏立讲着讲着就睡过去了,然后孙瑜再按照她的嘱咐将她摇醒,继续讲话。
夏立提起学业上的问题;而男朋友,则被她几句带过了。女孩子,总是不好意思的。
“他……反正是在一起半年多了。人不错,温和得像太阳公公一样。”夏立想着怎么形容那个人,说出的话却很别扭,“啊,不是那种满脸胡子的老公公哦。他自然长得帅啦,我的眼光很不错的。想当初我可是追了整整一年呢,然后他才很矜持地松口。人迟钝得很,活脱脱大笨蛋一个。”
说着,说着,她鼻子酸了,突然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是吗?”黑暗中,孙瑜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呵呵笑着,“那我得见见是谁这么容易拐走我小表妹的心了,初恋呢!”
“见不到啦!他回家了。”夏立红了脸。
“回家?”
“嗯,他后天下午才回来。他平时只要是节假日,就会回家看家人,看朋友。”她下意识地说着,重复这句她曾对人解释过很多遍的话。话音刚落,却有种不对劲说不清的感觉。
“哦,遗憾。我明天就得离开。”
“表姐,你呢?”夏立翻了个身,瞪着眼睛看着表姐在黑暗中甚为模糊的侧脸,“你在英国有没有找一个高鼻深目的金发帅哥来一段浪漫的异国恋歌?”
“你电视剧看多了!哪里会有你说的那些事。”表姐笑着,然后不语,沉默,轻轻开口, “……你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想听听我的初恋故事吗?”
夏立点头。
表姐的初恋……不仅是初恋,还是彻头彻尾的单恋,暗恋。
在窗外月色迷蒙之下,孙瑜缓缓道来。
“念高中,进了最好的莱城一中,进了最好的奥赛班。我本是一个话语不多的人,于是便整日整日地沉默在教室最后一排。班上出色的人有很多,而他就是那些人之中最耀眼的。他个子高,很英俊,不但成绩好,其他能力也很强。平凡如我,从未想过和他会有什么交集。高一的秋季运动会,老师将没有参加比赛项目的学生组成一个后援团,平分给了16个运动员。而我和另一个男生被指派给了他。那个男生是他的好友,因此无所谓得很,运动会一开始,便跑得没影了。而我谨小慎微,不敢私自跑开。运动会第一天,没有他的参加的项目,因此他便坐在我身边和我闲聊。
“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我觉得他说起来很吸引人,大概是因为配上他的表情吧。他微笑,很温煦,也很灿烂,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那天下午,我在看比赛的时候被人推倒,把脚扭伤了。他帮我去医务室拿了药水,顺便还买了一瓶水给我。他尽帮我跑腿了,其实本应该是我帮他跑腿的。第二天,我站在看台上,和大家一起很起劲地给他加油。
“运动会结束后好几天,他都会问我:‘脚伤好点了吗?’后来,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因为我不想自己的脚伤痊愈。
“以后的日子,渐渐恢复如常。这些小事,在别人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讲出来也没什么意思,既不惊天动地,又不浪漫迷人,可是我就是记住了。我开始默默地,远远地看着他。我总是买他曾经买给我的那种牌子的矿泉水……虽然我知道,以我的卑微,绝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高二那年,老天爷似乎格外眷顾我,调座位时他坐在了我的前面。一整年啊,我都可以看着他的背影,心底里好高兴。他说他个子太高,肯定挡住我了。而我,只能拼命摇头说没有。恰巧这个时候,他的同桌插嘴说:‘你看你,把人家孙瑜都弄得不好意思了。’听到这句跟我帮腔的话,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种心凉的感觉。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聪慧的女孩子,当真就是上帝造出来的完美人物。她从小学习芭蕾和古筝,似乎永远都有一层引人注目的光环笼罩着,让人在她面前不知不觉卑微下来。而能与她相匹及的人物,大概只有我暗暗爱慕的他了。他们俩,似乎最开始是对头来着,因为俩人要么一个第一,要么一个第二,总是轮着换。我看得出来女孩很争强好胜,好像她还有一个也很出色的弟弟吧。估计是家庭环境养成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和他,是老师特意安排坐在一起的,貌似是为了调和一下俩人的关系。
“我坐在他的身后,便由此目睹了以后发生的一切。女孩和他讲话,最开始总是带着刺儿,可是看着他脸上不变的微笑,她的话语渐渐的温和下来。女孩连着几次月考都考了年级第二,而他则是稳当当坐了第一的宝座。紧接着的期中考试上,女孩第三,男孩第二,第一反被隔壁班上一个人夺去了。女孩心情很不好,一个下午不讲话。我以为她是气自己最近一直考第二,这次还考了个从未考过的第三……我,当时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结果晚上我听到男孩问她时,女孩说:‘我是气你,大于号干嘛粗心地写成小于号?结果被那个斗鸡眼书呆子占便宜了。’
“我这才发现,女孩所有尖锐的棱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磨光了。而他,听到女孩的话,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笑容比平时更加耀眼。我不知道他们是何时走到一起的,只是后来上课的时候,我会看到他俩垂在课桌下的手,轻轻交握。我恍然大悟,心头有一种麻麻的痛,同时也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我告诉自己现实本来就会这样,我应该祝福他,可是仍然会心痛,仍然会忧伤……
“他俩的事情传来开了,老师找他们谈过几次,可他俩还是我行我素。后来,老师没办法,便默许了,因为他俩的成绩仍旧十分优秀。我记得家长会上,男孩的母亲和女孩的母亲,两个人初识之后便坐在一起聊天,似乎也是互相认可了。男孩和女孩,是学校里最出名的一对,也是最幸运的一对。
“女孩彻底变了一个人,很是温柔了。她会帮他拿着杯子去饮水机旁倒水,她帮他清理课桌,她帮他处理课外事项。而他则是每天放学后用自行车送她回家。我曾在校外偶然间遇到过他们一次。俩人都拿着冰淇淋,他牵着她,走在街头,溢满阳光。
“学校艺演的时候,她独舞《天鹅湖》的一段舞蹈,真的好像公主。而他就站在舞台边,臂弯里搭着她的外套,静静地微笑。”
表姐沉默了一下,然后伤感的笑容绽放出来:“而我,站在舞台下不见光的黑暗中,远远地望着他,而他……看着她。
“他在我心里扎了根,像一株紫藤,伸展枝桠,藤藤蔓蔓漫漫地展开,快将我的心缠绕得窒息。留着他,我的心快疼得窒息;不留他,那里会永久地留下一个坑,一块疤。而他的花朵,一向只为一个人开放,那个人不是我。”
房间里一片安静,混着旅馆里特有的消毒水味儿和淡淡的烟尘味儿。
“后来呢?表姐?”夏立将被子一直拉到鼻子上,小声问。
“后来我就出国了,与高中的同学全部失去联系。我不想去联系……而他们,应该一直在一起吧,现在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