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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纠缠的云纠缠的泪纠缠的年年岁岁。
夏国强很喜欢这首歌,这是他决心学吉他的另一个目的,虽然,这个目的所占的比重,没有亲嘴那么大,也难能可贵。要知道,他是卖了自行车,才买的吉他。
老六不太喜欢这首歌,他的偶像是杨钰莹,随身听里几乎永远放着两盘磁带:要么是《让我轻轻地告诉你》,要么就是《月亮船》。诚然,老听这么甜的歌也会腻,偶尔,他也会用周华健的《风雨无阻》调剂一下口味。听了沈庆的《青春》后,老六的评价是:这个歌手的嗓子不好,太沙哑。
夏国强所亲的第二个和第三嘴,都是他的同班同学,都是被他的《青春》迷倒的:
在那悠远的春色里我遇到了盛开的她
洋溢着炫目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童话
允许我为你高歌吧以后夜夜我不能入睡
允许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能自由地飞
梦里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
梦里的日子很多我却开始想要回家
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歌
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它们在世间传说
在《青春》的吟唱中,才一个星期,夏国强的计划已经完成了近三分之一,比起夏国强的大获全胜,我便多了许多坎坷。
我瞄上了高二三班的小黄毛。她算是学校赫赫有名的校花,皮肤雪白,身材苗条,最与众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天然发黄,在那个染发还没有普遍流行的年代,她那一头金黄而并非枯黄的头发,绸子一样披散在瘦削的肩膀上,有一种特别的美。也许,这种美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妖艳世俗,但在青春焕发时,却显得格外娇媚。
趁晚自习上课,我去找小黄毛,她正坐在教室中间看书,从聚精会神的表情来看,她十有*是在看课外书,并且十有*是琼瑶小说。我轻轻敲了敲窗户玻璃,靠窗的一个男生看了看我,小声问:啥事?
帮我叫一下小黄毛。
这个男生呆滞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压着嗓子,转头对他的同桌说了句话。他的同桌抬眼看了看我,又转头对里面一个学生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寂静的教室里咝咝地往里游走。
小黄毛被同桌捣了一下胳膊,她条件反射般把手中的书塞到桌洞里。同桌冲她咬了咬耳朵,她缓了口气,眯着眼睛往窗外看了我一眼,外面的光线很暗,她不可能看清我是谁,我却能很清楚地看清她的表情。她皱了皱眉头,没有起身,而是接着和她同桌咬了咬耳朵,她同桌点点头,又对外面的学生说了句什么,就这样,通过几个人的交头接耳,那条咝咝响的蛇又游走到了窗户旁,靠窗的男生咝咝地对我说:她问——你是谁?
我是她爸。我没好气地说。
靠窗的男生恶毒地笑了,将这句话一路蜿蜒着传给小黄毛,小黄毛一脸怒气地走出来,我倚着走廊的一根立柱冲她坏笑。
你想干啥?小黄毛气势汹汹。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故作老练地点起一支烟:不干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6)
你敢在这里抽烟,被老师看见,有你的好果子吃!小黄毛说。
我大模大样地吐了口烟圈,由于我根本就不会吐,从嘴里出来的只是一个形状糟糕的烟团。
没事儿我回去了!小黄毛头一扭,头发甩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没事儿找你干啥。我说。
啥事儿?有事说事。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那——现在咱们就算认识了,我叫王小明。
你叫王小明和我有啥关系?
有关系,我们往后交个朋友。
小黄毛像是听出了我说话的窘迫,扑哧一声笑了:我为啥要和你交朋友啊?
我想和你交朋友。
可你没问我想不想啊?
你为啥不想啊?我想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硬着头皮也要上。
我为啥想啊?小黄毛有点心不在焉。
多个朋友多条路啊。我说:有诗为证——千里难寻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嗯,耳熟。小黄毛点点头,看得出,她已经对我不怎么反感了。
那就是说你同意了?
同意啥?
同意我们交朋友啊!我说。
我为啥要同意啊?小黄毛似乎还要考验我。
找个朋友多难啊,现在有送上门的,你还不收?我的胆子大了起来,反正不行也无所谓了,不如破釜沉舟: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小黄毛看着我伸出的手说:你想干啥?
握握手啊。我觉得自己说话已经颇有风度了:敬个礼,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
免了。小黄毛说。
行。我把手收回,插到裤兜里,裤兜有个破洞,我的手指正好抠进破洞里,摩挲着:你周六有时间不?
干啥?
我请你看电影。我说:《唐伯虎点秋香》,周星驰演的。
没时间。她笑了,学着老师的腔调说:要好好学习,高一是基础,高二是关键,我现在正处在关键的时刻,咋能看电影呢?
都关键了,还看课外书?我说。
谁看了?我是复习英语。小黄毛说:不信,我把书皮给你看看。
我还不知道你这一套?把课外书包上书皮,书皮写上“英语”俩字,上课时候看,老师不会发现。我哼了一声:我会这么弄的时候,你还玩尿泥呢。
我根本就没玩过尿泥。小黄毛说:都是玩橡皮泥。
去不去到底?
去干啥?
看电影。《唐伯虎点秋香》。
嗯。小黄毛把手背到身后,侧仰着脑袋对我说:我想想。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小黄毛,我发现她的嘴特别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鲜嫩诱人。除此以外,她的五官还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我决定忘掉的人,一个在我心中已经伤害了我的人。
想个屁啊。我急了:就这么定了,星期六下午放学,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没等小黄毛再说什么,我就走了,燃着的烟头被我弹到空中,画了一条弧线,流星一样落下。我想:只要小黄毛和我去看电影,甭管唐伯虎点不点得上秋香,我的嘴,一定要点上她的嘴。
你问我看到了什么?
我说我看到了幸福!
我感觉我想喝点水
可是你的嘴将我嘴堵住!
夏国强已经学会了第二首弹唱歌曲——崔健的《一块红布》。没事的时候,他一遍一遍地唱着,陶醉地闭上眼睛,回味着他的嘴被堵住时的快乐和疯狂。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一(1)
珠幡映白日,镜殿写青春。
——刘宪《奉和幸大荐福寺应制》
妮可走了?莫西干?夏国强演出结束后,坐下来和我喝酒。
我点点头,桌子上的啤酒瓶空了至少一打,我的头有点开始晕了。
像妮可?李艳丽这样的女孩,多了。一首歌,一顿酒,*。全装得跟文艺女青年一样,其实根本不懂艺术,嘴里天天死亡金属、新金属,问她莫扎特是哪国的,愣是不知道。
妮可?李艳丽是不是对艺术挺执著的?
执著个屁!莫西干?夏国强一脸严肃:谁他妈的也别想拿艺术去要挟生活。
那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分上,教教我,咋泡妞啊?我也吹了一瓶啤酒。
莫西干?夏国强说:在我后面的后面的那张桌子,刚过来一个女孩,你看,挺漂亮的。
我侧过头,这个女孩背对着我们,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莫西干?夏国强走过去,直接在那个女孩对面坐下:能请你喝酒吗?
能啊。那个女孩说:不过,你要请俩人,我男朋友去洗手间了。
莫西干?夏国强一脸懊恼地回来,我仰天长笑。
那个女孩没骗你。我说:你看,她男朋友真来了。
一个五官出奇端正的小伙子坐到了女孩对面,我一下就认出了,他就是沈小琴的男朋友,和秋秋一起出镜的男主持人。
我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女孩的后脑勺,百分之百是沈小琴。
王小明!真是你啊!沈小琴走过来,笑着说。
我本来觉得,当着男主持人的面,没有过去和沈小琴打招呼的必要,谁知道她却凑到了我这里来。
刚才我男朋友认出你来了。沈小琴说。
咋会呢?
你忘了,上次我表弟挨打,你接受采访,他还去现场了。
哦。我觉得这样的邂逅挺不自然的,怕她提出介绍我和男主持人认识的要求,赶紧岔开话题:你表弟咋样了?
他没事,回老家了。
年轻人,经得起揍。
嘿!莫西干?夏国强在一旁乐了:你们认识啊?早知道刚才……嘿!
好啊——沈小琴装做很明白的样子:作家就这样体验生活啊?
我还没答话,就看到一只手远远地向我伸来,出于礼貌,我和这只手握了握。男主持人用标准的带着浓重醋意的普通话和我打招呼:经常听沈小琴说你,特别有意思。
有啥意思啊?我已经喝得眼花了,看见男主持人的四方脸,就想立刻装个29英寸的框,把他齐腰截了,再把秋秋塞里边,让她看着我微笑。
【小黄毛列传002】
起看电影,至踢球,凡三日。
周六,周六,周六,周六终于到了。这是亲嘴计划第一周结束的日子。楚丘一中门口,我斜跨在一辆自行车上,一只脚撑着地,一边抽烟,一边焦灼地等待小黄毛的出现。
这天没有晚自习,县城的同学下午下课就回家,一个个兴奋得如同刚刚刑满释放一样。农村的同学往往一两个月才回一次家,这天对他们来说不过像犯人放风那样,从学校出来,闲转一圈,顶多,跑到东方红大街,打两局台球,或者去校门口的书屋,租本武侠小说就回去了。
下课铃声一响,学生浪潮似的往外涌,先是涓涓细流,接着波涛汹涌,渐渐变成三三两两的水滴。眼看着学生一个个滴没了,也没看到小黄毛的影子。我两条胳膊俯在车把上,颤颤巍巍,腋窝全是汗水。
小黄毛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出来,甩了一下头发,说:车子气门芯被人拔了。
扔车棚里。我说:我带着你。
小黄毛跳到我自行车后架上的动作很轻盈,她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腰,只一下,就把我的腰拍软了,我回过头,看到她已经稳稳地坐好了。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卷十一(2)
带着小黄毛穿过东方红大街时,我攥着车把的手心开始冒汗,车把上的塑料套滑溜溜的,东方红大街上有那么多人,我不害怕被他们看见,只担心爸妈突然出现在这条街上。
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小黄毛也低着头,沉默不语,只在我加速或者刹车的时候,才用手拍一下我的腰,刚才,我还特别希望小黄毛能够多拍我几下,每一下,都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舒服,现在,她每拍一下,我的身体就往上挺一下,以显示我作为一名中学生应有的正直。
街边的盗版磁带摊放着刺耳的歌曲:
天不下雨天不刮风天上有太阳
妹不开口妹不说话妹心怎么想
我确实不知道,小黄毛是怎么想的,我的眼珠一路转得比自行车轮还快,充分理解了做贼心虚的含义,到了电影院门口,还感觉心在嗓子眼提溜着。
小妹妹我心有所想
嫁人就嫁哥哥这样
每天晚上对着月亮
看到哥哥在身旁
电影院前面的广场上,黑胖子和高个子在打台球。这两个和我们结下深仇大恨的家伙,似乎把打台球当成了毕生追求的事业,除了业余爱好打架外,他们每天的活动就像围着地球旋转的卫星那样,围着台球桌一圈一圈地转悠。
我把自行车寄存在广场对面,缩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唯恐被他们认出来,我皮糙肉厚,倒不害怕再被他们打一顿,只是觉得,如果当着小黄毛的面,被人打成大熊猫或丹顶鹤,实在有失体面。
我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他们,匆匆往前走,黑胖子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和我眼角的余光碰撞的一刹那,我眼皮扑扑跳了起来。幸运的是,他好像并没有认出我,很快就把视线移到跟在我后面的小黄毛身上。
看啥啊?快打球。高个子在一旁催促他:你马上就输了。
黑胖子把视线重新收到绿色的台球桌上:我这一杆就全收!
我和小黄毛在电影院里刚找到座位,就响起了铃声。
这是第几遍铃声?小黄毛问我。
应该是第一遍,还要响两遍才开始。我说。
好,我先去趟厕所。小黄毛站起来,椅板自动竖立,啪一声碰到椅背上。
小黄毛去上厕所的时候,我环视了一下整个电影院,每周才放一次电影的电影院,此时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上座率远没有平常放录像时高,大多是一男一女,不约而同地嗑着瓜子,扑簌扑簌的动静像一阵风吹过满地的向日葵。还有一对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男女正在吃泡泡糖,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吐一个,我吐一个,边吐边微笑。我想他们的泡泡糖应该是大大牌的,他们应该是像老六和陈小静那样,正在为电影开场后的亲嘴热身。在娱乐设施条件还不够发达的县城,电影院是情侣约会的最佳场所,这也几乎成了电影院在县城唯一的用途。平常不放电影的电影院周末放什么电影并不重要,只要灯一灭,影院一黑,情侣们就可以进行自己的小动作。除了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