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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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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不是小学生我就安心了。」

「不过厉害的是,当时还有另一个喜欢那孩子的高中生,可说是三角关系吧!那真是愉快的校园生活呢。」

与其说愉快,不如说奇怪。

奈月小姐将水一口气喝干,然后用小毛巾擦拭嘴角。

「阿道同学和我一样都是年轻人。既然如此,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个了。」

「正是如此。」

三十岁女性的语言有点难以理解,不过还是装作理解的样子附和。

「请问阿道同学的兴趣是?」

「对恋爱的监视摄影机略有兴趣。」

「哎呀,真是个含蓄的人呐。」

奈月小姐高雅地微笑。

「另外再加上深夜游荡吗?」

保持着微笑,奈月小姐以游刃有余的态度发言。比嘴更能泄漏出真实的眼球被低垂的眼睑覆盖着,防止人偷窥。

「毕竟是乡下地方的不良少年。」

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答。

在那瞬间,就像抓到语病似的,骄傲的食指笔直射向我。

「我有异议!这里不是法庭,所以不需要证据。说谎是不好的喔,阿道同学。」

真是的,这句话该取其狭义还是广义的意义呢?

把还想多沉浸在思考里的我拖出来的,是奈月小姐接下来的言词。

「阿道同学是乡下地方的小混混。」

「……不愧是刑警小姐,真是明察秋毫。」

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输了。

「那么作为处罚,可以告诉我真正的理由吗?」

变成要真正的理由了吗?

拿起装了水的玻璃杯贴近嘴边,眺望窗外的景色。

不管我说真话或假话,这个人都不可能相信。

毕竟这个人持有的脑浆深信我是杀人嫌疑犯。

她想要的并不是真相的证言,而是出自虚言的举动。

「我知道了,就只对奈月小姐坦白吧!」

「不是杰罗尼莫吗?」

说着,从手提包里取出薄荷烟抽了起来。

几乎令我汗毛直竖的不快味道飘散开来。

「啊,对了,你讨厌薄荷。」

「是的,非常。」

「那就捻熄吧!」仔细地把烟头按熄。

似乎在表示,关于你的任何琐事都已经被看穿了喔!绕了很远一大圈的牵制。

待臭味烟消雾散后,己方也开启了炮火。

「在深夜游荡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要抓住杀人鬼。」

「哎呀呀,阿道同学是正义的伙伴吗?」

「是的,正是如此。一星期还当五天搬家工人做社会服务呢。」

继续没有意义的反击。不会犯下和这种人认真对话的愚行。

「故事的主角都是要亲自洗刷嫌疑以证明自身的清白。」

虽然并不是主角。

奈月小姐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嫌疑?」

「奈月小姐……抱歉,就是杰罗尼莫小姐对我抱持的情感啊!」

奈月小姐的眉间聚拢,即使如此仍维持笑容。除了笑容以外似乎没准备其他类型的表情,要是喜怒哀乐都用笑容来表现,一整年下来不会肌肉抽痛吗?

「你是说……我吗?啊,并不是讨厌你的关系,就先当作是疑惑吧!」

「那还真是多谢。我也是抱持着像迎接零号那般的感慨啊!」

「谢谢你真诚的感慨。不过,要说是疑惑……吗?到底是什么呢……」

含糊了语尾,手掌托腮,她天真地倾首。

要我说的话,会认为她其实在心中自语着「不是疑惑,根本是确信。」

「就先当做是不知道的意思吧!」

重新坐回椅子,把背往后靠。坐在正对面的奈月小姐正用细线般的双眼观察我,因此形成了与她对望的局面。心里叨念着我会不会变成石头啊?继续对望。

「……哎呀,即使是乡下的游手好闲小子,初次见面就这么被『青眼有加』也……」

「啊啊,不好意思。看着浏海的发线,不由得热衷了起来……」

奈月小姐摇头说着没关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起了个头之后:

「我也很清楚你讨厌警察。毕竟八年前就是警察搜索触礁,最后是阿道同学解决了事件。」

胃里有什么正在蠢动。

拿起杯子,将水送入唇中试图镇压暴徒。

八年前啊——

是打算从那里开始挖掘吧!

「当年打电话报警的是阿道同学没错吧?」

「是这样吗?我只有打错报时电话的记忆。」

奈月小姐对我的说词比雨声还不在意,继续说道:

「阿道同学很勇敢。在满地尸体和伤患中冷静地逃出去报警了。啊,说到这个,当时的证言是说记忆已经混乱所以记不清楚……现在整理清楚了吗?」

「就算想整理,有的记忆扉页也已经消失,要复原是不可能了喔!」

「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在那里杀了人吗?」

「是的,完全。有没有可能是因深深自责而自尽的凄美理由呢?」

骗你的。我很清楚他们绝不是那种令人钦佩的料。

「这样啊……说得也是呢,硬是想出来也不好呢,御园麻由就是个不好的前例。」

持续着强调悲痛的演技,再次丢出恶质的名词。

不过,只要不对此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奈月小姐就不会继续提及麻由。

「话说回来,刚刚提到的杀人犯。」

啪地切回标准的笑容,奈月小姐如此断言:

「犯人是高中生。」

不只学生,而是已经定位在高中生了啊?

「到底是以何种根据如此推断?」

「这个嘛……首先,会锁定为学生是因为固定的时间带。」

「真是了无新意的推论呢。」

「九次事件不论哪一件都是发生在平日的深夜或假日的早晨、午间以及假日的夜晚。而犯案频率最高的时间带是假日过中午左右……很容易了解呢!」

「伪装成学生,但其实是待业中的大哥哥、大姊姊这条线呢?」

撑开细线般的眼睛,肩膀细微振动。人偶般的动作。

「说得也是,这也该列入考量吧!不过犯人果真那么深思熟虑吗?连续几件都伪装成学生,即使警戒变严也不改变模式……如果会考虑到伪装,应该也会考虑连续犯案后的缺点才是。」

「这么说也是。」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同意哪一件事。

「从尸体损坏的程度来看,犯人有猎奇杀人倾向相当明显。不过也有被害者完全没有遭到肢解,犯人的性格可能很随便吧!」

「这个嘛,我可没办法知道。」

「没有顾虑,不加思考,在生活延长线上杀人的异端者,明显不深思熟虑的犯人当然不会在意时间带,只是配合自己的时间,就像晃去便利商店的路上顺手犯案似的,这种感觉的学生就是我侧写的犯人图像。」

已经不需我的回应,逐渐变成了独奏会。

而且还举便利商店做例子。

这个人一定刨根掘底调查了很多事,抵得上一、两个男性变态跟踪狂呢!能用如此乐天的态度来面对她的人算是很了不起吗?

「你看电视新闻吗?报纸也无所谓。」

对这个改变话题的前兆,我点了头。

「那么,应该也清楚最近两件的详细状况吧!」

「详不详细我不知道,不过大致上晓得。第八个人是自治会的会长,最近的则似乎是正在准备考试的精神耗弱国中生。」

对我的话语微拉长脸,然后空白了数秒。

对因为无言的空白而表现出诧异的我,奈月小姐毫不客气地以目光来回逡巡。

「什么事?」

「你不累吗,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想,要一直维持笑容才是重度劳动。」

尤其是对这几年完全不记得有过笑容的我来说。

回到正题。

「这两名牺牲者令人在意的还是时间带。两人被杀害的时间都被推断在假日的深夜。但是在这之前的七起事件都是发生在平日深夜或假日清晨、午问间,从来没发生在假日深夜。」

名人的一手,四三香车。

甚至出现了棋子打在棋盘上的幻听声响,被紧追不舍的气氛。

「当然,因为推论犯案是在空闲的时候进行所以才看得出变化……也就是说,这两起事件发生的这个月,犯人的生活作息突然改变了吧?」

「即便使用语音上扬的疑问句语尾,还是无法回答。」

失礼了,对面的人在唇角浮起一点薄薄的淡笑说道。

「在这种时期还要适应新的生活环境,犯人还真奇怪。」

仿佛我的名字叫做犯人的说法。

奈月小姐为了编织下一轮文字而让嘴巴暂时休息。似乎是顾虑到店员要送上可可。明明不是自己点的东西,却还是对店员点头致意。

端起白瓷杯子,杯缘就口。

「你很喜欢可可呢。」

目送店员离开后,再度发声。

「是医生告诉你的吗?」

「不,是阿道同学的婶婶。」

从死角飞来意料之外的名字。

「其实我和阿道同学的叔叔、婶婶都认识喔,乡下地方的横向社会联系还真有趣呢!」

「………………」

「常和我说阿道同学的事呢,哀叹说平时都值夜班,而阿道同学却一到假日就外出,老是没什么机会好好碰面。」

「关于这个,我也该好好反省呢……」

正在强制体验被牧丰犬逼入栅栏的心情。

不过,也有一丝熟练操作着诈欺买卖的愉悦。

「还有常常半夜跑出去,讲也讲不听之类的。」

奈月小姐的台词就像便宜的十六片拼图,正一片片组合起来。

拼图显示的图样已经很明白了,只是仔细小心地兜着圈子罢了。

「啊啊,不过最令他们担心的事还是跟女朋友同居吧!御园麻由小姐据说一天到晚和你黏在一起,真令单身的人羡慕啊!」

最后一片拼图已经拿在手上了。

「非常希望能参考一下麻由小姐的生活习惯。」

然后这是最后一把。

这个人的意图已经很明白,时时刻刻显示着。实在非常令人不快。

干涸的口内,滑动发汗般的舌头加以润湿,开口:

「就算不问,你也知道得很清楚了吧!」

目光朝向窗外,要说是移开视线也可以。雨势变小了。

「说得也是,在咖哩端上来之前结束这个话题吧!」

奈月小姐没有光泽的瞳孔将我锁定在中心点。

就这样,比午餐的优先顺序来得低的话题迎向终点。

「不但是学生,最近行动受限,兴趣是深夜游荡……还有阿道同学是——高中生。」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因为我是犯人,所以是高中生吗?

真是高效率。

「呵呵……」

「嘻嘻,嘻嘻嘻嘻。」

唐突而同时地。

我与奈月小姐按捺着声音,恶心地笑了。

我的笑声长。

奈月小姐的笑声短。

互相笑到脸颊像是要撕裂一般,在邻桌的客人因此退避之后,奈月小姐才止住笑声。

「真是有趣的侦探游戏。」

「是啊,被刺探子虚乌有的东西,差点就供出自己没做过的犯行呐!」

发散心中蓄积的愉快与痛快,肩膀夸张地抖动。

和这个人的对话就像明明只有两个人在玩抽鬼牌,却只有对方的牌不合理地不停减少,这种感觉实在很折磨人。

郁闷,含糊不清,心机交锋,像提味用的隐藏食材一般有味。

令人发笑地有趣。

或许是因为发出了不习惯的笑声,喉咙有点渴了。以稍微过甜的可可润了润喉,把心沉浸在纸上谈兵的余韵中。

是的,这不过是推理游戏罢了。

首先是没有证据。

若是有,今天我就不是私下而是正式被请到警察局里谈话了。然后桌上摆的就不会是可可而是炸猪排便当(注:刻板印象中日本警方讯问时会帮嫌疑犯叫的一千零一种便当)。没错。

看到奈月小姐开始抽动着小小的鼻头,我也集中精神嗅了嗅,发现和店内装潢缺乏和谐性的咖哩味飘了过来。

「吃完饭要不要去庭院散个步?」

配合进入相亲模式的奈月小姐(注:饭后去庭院散步是日本传统的相亲流程),恭敬地答应。

你所谓的庭院是在铁笼吗?心中不识风情地如此答道。

出了咖啡店后,便由聪明(自称)而美丽(可以认同)的大姊姊陪伴着——

「这里的大福很好吃喔!」

「西式点心在那边。有贩卖好吃的水果果冻的店喔!」

「啊,正在举行红豆大福试吃,去看看吧!」

奈月小姐所谓的庭院是食品卖场。

绕巡一周之后,和、洋不拘地购入点心及冷冻食品,然后——

「你以前和恋日医生一起住吗?」

手拿着别人招待的车轮饼,并排站在顶楼的铁丝网附近。

发现伞忘在咖啡厅里,不过因为雨已经停了,也懒得回去拿。

「是啊,读大学的时候。我和恋日都上了地方的大学,考虑到生活费和孽缘,所以就两个人一起住了。啊,虽然说是孽,不过那是好的意思喔!」

有那种意思吗?

奈月小姐从吊在手中的提袋里取出第二个车轮饼,塞到嘴里。

垂着眼角,仿佛咬着原寸大的幸福。

「没想到你会在外面和我见面呢,是觉得比起让我和麻由见面,这样还比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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