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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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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就是这种理由。

语毕,总算正眼瞧了我。

晴天般的眼神令人目眩。和奈月小姐恰好成为一种对比,瞳孔充满了光彩。

那个眼神和我过去入院时看到人们的眼神酷似。

和统合失调症候群患者的眼神,类似。

下意识地在心底某处评比着他们和她的眼神。

因干燥而龟裂的嘴唇缓缓蠕动:

「你。」

有意识地划下一个句点。

「你,和御园麻由在一起,幸福吗?」

视野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沙哑的声音这么说道。

「是的。」

我现在,正在说谎吗?

医生什么也没说。没有评定为吹牛,也没有评为正确答案。

像是要无视我一般把脸转开。

那代表,即使我真的身处于真实幸福的顶点——

她也不会予以承认——的意思吗?

「好啦,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脚踝像是察觉要离开似地往上提起。

然后以踏下的脚作为轴心往前一滚,滚进了床上。

脑浆里写满问号。

然后在吐出那些问号前,医生的额头往我的头上一撞,我从床上翻滚摔下。就连「咚」、「呜哇啊!」这种优雅表现都没有出场的余地。

从床上滚到地上,垂直距离不到一公尺,却比从顶楼跳下时还要痛。

滚到地上的时候顺便捡起医生掉到地上的眼镜,起身。

病患用的病床,被一个健康无比的「前」社会人以大字占据。

「……我说啊……」

可不可以把目的地定在更远的地方?连要说完这句话的气力也萎缩了。

医生嘴里说「有什么关系」地耍赖。

「没受伤、没生病、健康至极的家伙,没必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城市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无法实践自我反省这个行为。

涌不起如此大吼的气概,只能叹口气当作答应,把刚刚撞到地板痛得半死的屁股挪到医生刚刚坐的铁椅上。随意把右手的眼镜挂上,眼球产生一阵钝痛。

「反正回去也没事可作。」

「人力银行在向你招手喔。」

「那是啥?寝太郎可是睡三年,勤奋工作了六年喔(注:日本民间故事。不工作老是睡觉的懒人寝太郎,清醒后为村庄解决旱灾还完成灌溉工程。原意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都已经努力了六年,休息个十二年也不为过吧,有错吗?」

「不论举例或算法都错了。」

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把垂在额前的头发往上拨。虽然很想让医生的话和我的答案在脑中交错出些什么,但目前也只能保留。

或许是因为在不适合我这种小丑的状态下呼吸,肩膀僵硬。为了放松而转了转肩头,看向医生,发现她已经半踩进梦的棺材里。真担心她是不是真的开始麻由化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视线,揉了揉眼角,慢慢打了个呵欠。

「说不定啊,你的叔叔、婶婶正气得半死,加油喔。」

「啊——…………对喔,应该很生气吧!啊啊,头好痛——」

「那就不妙了,开个一半温柔的处方签(注:日本知名头痛药的广告词」给你如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受到世界第一幸福般傻笑的影响,头真的开始痛起来了。

「……医生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你难道不知道探病这个词汇以及行为吗?」

医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那个理直气壮的说法与台词虽然走的是感动路线,不过横躺在病人的床上打呵欠进行的探病我倒是没听过。

「喔,对了。奈月说她之后也会来。」

「呜恶。」

露骨地表现出厌恶。

医生以一目了然的愉快表情露出笑容。

在那之后医生开始发出真正的鼻息(给我滚啦),于是我开始一个人的思考。

正因为还活着,所以能够。

「唉,好像错过了某种时机。」

这也算是某种约定成俗。

那么。

「骗你的。」

我,还活着。

翌日,接受了简单的检查,又被强制参加叔叔、婶婶主办的包含诅咒的说教视听大会之后,和护着右脚的麻由再会了。听说是前几天从百货公司顶楼要下楼梯的时候,大大地踏错段差而扭伤了。听了之后,把觉得又抱歉又无所谓的混沌心情内化,离开了医院。

人行道堆满了黄色的枯叶,和麻由开始同居时的闷热暑气已被沁凉如水的空气所取代。刚察觉夜晚医院的寒冷时,也多少受到了一点惊吓。

今年冗长的残暑也终于退场。这也可说是即将被关到笼子里的我,到成年为止最后一个在外面度过的夏季。虽然没有什么好留念惋惜的,不过却有点后悔,至少该好好深呼吸一口才对。

好了,沉浸在感伤之中就到此为止,回到原来的我吧!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是呀。」

麻由的每一句抱怨都没有听进去,只是随意应和。

「那个大骗子,居然一看到我的脸就突然打人耶。我想要打回去的时候立刻就逃掉了。不过我从以前就觉得那个大骗子头脑一定有问题啦!阿道也尽量不要去跟她碰面比较好喔!」

「哦——……会不会是小麻做了什么惹人家生气的事呢?还是说态度不好之类的。」

「才没有」地回了一声,被完全否认。

「这样啊,那就不是小麻的错了。」

比落叶还单薄的随口同意。即使如此,麻由仍高兴而沉静地展开笑容。

虽然本来就没有这个预定,不过我还是不要有孩子比较好。不然一定会因为娇宠过度而给世上带来一个任性无比的笨蛋小孩,我对此深有觉悟。

「话说回来,你没去校外教学呢。」

不想再让麻由说关于医生的事,改变了话题。班上的同学现在应该在熊本或长崎的休息站玩得很开心吧,麻由没有参加他们,而是出现在这里。说不上是为了谁或基于什么定律,只是如果我没因为勇于尝试不绑绳子的高空弹跳而退出旅行,麻由应该就会参加吧!

「因为阿道没去啊!」

那还用说?昭然若揭的含意夹藏在言语中。

……还算是,被需要着。

那么,现在就算了。

医生会生气吧?

「所以,下次想要两个人一起去旅行。」

「嗯,下次吧!」

明知道不可能有机会,却摆出平静的表情和她做出约定。

没有丝毫趣味性的虚言。

虽然故事本就是以谎言彩绘充满现实气味的每一天。

脚踩着落叶前行。

一边吐着谎言,继续活下去。

回到麻由家。

进入起居室。

话说回来,那两个孩子还好吗?应该还没有变成人干吧?

「小麻,可以麻烦你做饭吗?」

「嗯,好啊——」

打发麻由去厨房,快步走向和室拉开纸门。

或许是因为离开三天适应力变弱了,一阵呛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啊……」

靠在一起的少年少女,同时抬起两对,合计四只,充满无瑕光芒的眼睛往我看来。

那仿佛看到救星的眼神压得我动弹不得。

抓住纸门勉强支撑身体,为了抵抗回避那眼神的冲动,我故作开朗大声说道:

「哎呀——这次还不只是玩到早上才回来而是住在外面,被太太……」「你回来了!」

比我打开纸门的力道更强劲的欢迎词。

系在脚上的锁链被拉到极限,两人紧紧挨在我的脚旁。

「呐,怎么了吗?为什么都不再来这个房间了?」

杏子抓住我的脚踝,好像只要再逼一下眼泪就会掉下来似的,泪腺濒临决堤。别……别这样。喔唷喔唷,因为实在跟本人性格不符,还是别再妄想了。

「嗯——不是不再来这个房间,而是不在这里。」

怎样,过得还好吗?我出声安慰两人,直接往地上一坐。而当我的臀部一接触到地上的榻榻米,两人就飞扑而上。一瞬间,意识消失了。

太大意了?就这样把脖子……警戒着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注定要被批评做人失败了。

不过是被小孩子抱住罢了。

从正面堂堂地,两人满是污垢的脸颊磨蹭着我的胸口。

「…………………………」

由于不想破坏这个场面,所以忍住不说。

那真是非常令人不快的臭味。

就像水沟里泛滥出纳豆一样,绝望性的恶臭。

不过,藏不住鸡皮疙瘩。

「做……做……做……做什么啊,你们!我就算拿来当食物也不好吃啊!」

「因……因为人家还以为你就这样走了啊……」

杏子略带害羞地回答。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多了个健全的妹妹。

浩太则仰视着我:

「你去哪了啊?」

别像个新婚妻子似地问这种问题啦!

把吼叫压制在心底。

「这个之后再说……」

实行一次深呼吸,吸进无法令人喜爱的空气,污染了肺。

好。

「有吃到饭吗?」

「是的,有吃到正常好吃的饭。」

「还说啊,是因为不希望阿道生气所以才怎样怎样的,一直碎碎念。」

杏子模仿的声音很像。不愧是精神年龄相近,波长或许也很合。

不过,我有对谁发过脾气吗,有吗?

虽然没什么体贴、温情一类的,不过相对于这些的负面感情也都冻结了。不论愤怒或嫉妒这些感情都已经与我无缘。

如果说正常人是工艺品,那么也不必讨厌被归类到塑胶制品类的自己。

……只是有点不上不下就是了。

「那个,阿道是……」

「嗯,就是在说我。」

杏子也不好意思指着我叫这家伙,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就帮了她一把。

表情软化了的杏子点点头:「这样啊,你的名字里有『道』啊」,表示了解。

「嗯,阿道……阿道。」

看着在舌尖上反覆吟味般念着阿道的杏子,再次深呼吸。

「总之,心头上的大石头可说消失了一个。」

剩下的,还有一个。

那是为了把这件感受不到紧张感的绑架事件做个了结的手段。

也就是想办法「处理」这两个孩子,让事件「了结」,然后让麻由成为普通的女高中生。

顺便为睡昏头的脑袋做复健,认真思考。

烦恼。

充斥碎片的思考,几乎要目击到幻觉般驱使着头脑。

脑细胞像是要被煮沸似的,热能集中在额头的中心部。

在那之中,我回想起当时在百货公司顶楼作出结论的解决方法。

离家出走、杀人,以及绑架。

抓住以自由落体方式落下时闪过脑海的提示将之反刍,然后看着两人。

「……………………」

「那个,大哥哥?你的眉毛中间堆了好多皱纹耶。」

把人当作物品利用的,大概就是最上级的非人哉了吧!我想着。

那么,为了某个非常重要的人而把旁人当成道具利用,果真那么不可饶恕吗?

我为了自己,把麻由放在最优先顺位。

……因此,我决定要「使用」这些孩子。

解放眉头与肩膀,吐出一口又大、又长、又浊的气。

于是,空空如也的体内就只剩下向后看的决心。

就失去吧!

为了失去而努力。

为了绑架犯与被绑架的人与杀人的人与被杀的人以及将要去杀的人。

事前准备的「前」

出院第二天,活用有薪休假的身分,一早就外出去采买需要的东西。结果沦落到必须进行攀墙躲避监视者的人工障碍运动竞技,又称之为忍者游戏,最后拖着对自己发出强烈要求睡回笼觉讯号的身体回到大厦。

房间里没有声音。麻由就不用说了,浩太他们也因为和我玩到深夜,现在还在睡梦中。

打开电视后横倒在沙发上,恍惚中,我的意识也陷落了。

在少见的梦境中与谜样的婆婆对话而醒悟自身的幸福,不过中午醒来就忘了。

这一天,就这么以只活动半天的理想假日过去了。

明天就要正式上场,今天这样就好了。

再隔一天,可能是前日睡眠过多的缘故,起床的时候头痛欲裂。

今天可是今年最忙的一天,身体却倦怠无力。

「……——应该还好吧!」

只要心理没有疲惫就好。不是腐烂的尸体,只要成为泥人偶就行了。

太过简单,比起反胃还更想流泪。

所以(虽然完全没有因果关系),今天重新开始的学校课业,就决定休息。

起床后,在麻由继续贪求着睡眠的寝室里物色着。书桌的抽屉、衣橱里的纸箱,全都成为搜索对象。这是麻烦到想全权委托给志愿是成为侦探的某女性的工作。

在那之后又找了一小时左右,总算找到了想要的物品——脚链的钥匙。它被放在玄关鞋箱里的理由,业余人士不可能推理得出来,因此就不管了。

为了确定钥匙的真伪而前往浩太他们的房间。两人都已醒来,正看着沾满手垢,跟人借来的漫画。因为我进入房间,两人都暂时停了下来跟我打招呼。

「早安,大哥哥。」

「……嗯。」

即使被这么称呼也产生不了任何感慨。

在两人面前屈身,把钥匙插进装饰在浩太脚上,手铐型脚链的锁孔。轻易地就插进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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