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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在电扶梯附近「呜尼呜尼」地捏着麻由的脸颊玩耍,花了五分钟左右来让她的怒气消退。只要等她从「嗄?刚才那是怎样?」这种一点玩笑也开不得的态度转变为心有余裕,只是「姆~」地鼓起脸颊时,就可以说是安全范围了。每当我这么应付她的时候,总是会联想起帮脚踏车的轮胎打气。对了,顺带一提,麻由到现在还是不会骑脚踏车。
虽然她在假日也练习得相当勤,但还是学不会。该怎么说呢……似乎是用自己的脚跑着马拉松然后宣称「我在练习骑脚踏车」。当然,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虽然是很言行不一,然而当事者本人却是如此深信并持续下去。
就像缺了机翼的飞机试图飞翔那般,麻由也欠缺了必要条件,只能说是残缺的单车之行。这世上的不可能之多,就如同飞扬于世的尘埃无数,而要她学会骑脚踏车便是其中之一。但是我却没有资格对她说「放弃吧」。毕竟,将她最重要的东西偷走,还连她的心也一起打得粉碎的那个大混蛋就是我的……你知道的嘛。唉,罪恶感又涌上来了,好啦好啦,是骗你的……吧?
「呜咿~」模仿着电扶梯运转的声音,我们经过了二楼,再上了三楼。另外,麻由眼睛发着闪亮的光芒向我报告二楼有举行结婚典礼用的会场。
踏出电扶梯,走过一间咖啡厅后,目的地便呈现在我们眼前。在某种意义我来说也可以说是关卡。在柜台附近有外国人观光团,里头还有一个二头肌练得相当雄猛的人。那只手腕把两、三个麻由像风干柿子般吊在上面之后八成也还能活动自如吧——我在脑中描绘那个画面。
「我去柜台报到,你在这里等我。」我指向一张不太受到大家青睐的长椅。然而麻由却嚷着
「不要。我也要一起去。」然后将小指与我的小指勾在一起。「不~可~以~喔~」我将那只像蛇要绞死猎物般的手指扳开,模仿麻由平常的口吻制止了她的任性举动。不过比起麻由的反抗,羞耻感倒是先向我袭卷而来。瞧,就连麻由都抬头盯着我眨眼了。趋着这个混乱,我解开小指上的绳子快步走向柜台。
要是让麻由也跟着过去,在填写姓名的时候她八成会插嘴说:「阿道的名字不就是阿道吗,这个名字是谁啊?」这么一来我可就头大了。恐怕光是讨论「阿道」二字是姓氏还是名字,抑或是姓「阿」名「道」就没完没了啊。嗯,论点是骗你的。
我滑进某个空着的柜台前,向接待人员说:「订房的名字是枝濑……×……和御园麻由。」呜哇。宛如用喷雾器朝醒目的粉红色伤口喷洒海水,心灵的疼痛猛扑而来。以这情况来判断,我撑得过即将来临的就业活动面试吗?我脑中浮现未来的轮廓——我将变成一个名为麻由专用抱枕兼摇篮的小白脸。这情境栩栩如生得就像一副浮雕,格外让我感到可悲。
虽然我大可像平常一样使用假名,不过那是像这样努力试着用本名来订旅馆后,自己才想到了这一点。真伤脑筋啊,我本来还想用代表自己性格的「真」这个字来当名字。这是我刚刚想到的谎话。
发色灰白交杂,向后梳得服贴,在柜台负责接待的先生在脸上挂着营业用笑容,开始在资料中寻找我和麻由的名字,接着说「请您填写这份文件」把原子笔和填写用的表格递给我。
伤脑筋啊——这个任务给我的感觉,就像在学校考试被老师比其他同学多出一道难题。提笔开始书写。我看着表格,从指间传来的厌恶与呕吐的混合物发出初生的啼哭,把我的胃壁削得就像火腿三明治里的火腿那样薄。
对我最有效的拷问,就是拿情歌的歌词在我身边朗读。
先把难搞的项目搁置,我开始填写居住地址。补充说明一下,关于麻由公寓的地址,就算问她本人也只会得到「不知道~」的回答,所以我已经自己查过了。电话号码也填上公寓的电话。说到这个,我的手机从四月就搞丢到现在,似乎也差不多该买支新的了。
「…………………………………………」
啊,而且我还答应过某人了。就是我夏天住院的期间,和哥哥浩太一起来探望我的杏子小妹妹。记得我被她骂了差不多五次「大骗子」吧,不过因为实在太过贴切,所以我也只好当作赞美的词汇收下——当然是骗你的就是了。看来她似乎拨了我的手机号码很多次。
毕竟是自己耍帅告诉她手机号码,这样也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我决定等这次旅行结束就去通讯行办一支新手机——在这样决定的同时,我在表格填上一堆资料,然后停下了笔。
我看看~麻由的名字写上了。我的姓也写上了。就只差那个字还没填上去。
伤脑筋啊——当我用笔搔着脸颊时,身旁某人的举止毫不客气地插进了我的注意力。
「我有订房,名字是花咲太郎和花咲Touki。」
从隔壁柜台传来的声音很耳熟,我因此转头一瞥。
……啊,果然是他们。
那是搭新干线前来这里的时候,车厢里坐在我们后方的二人组其中一人,是被同行的女孩称为「路易吉」的男人。我猜想那应该是外号吧。虽然他除了戴着巨大的绿色帽子之外,其他部分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青年,不过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搞不好他外号的由来是因为他能凭空从掌心生出火球吧。嗯,肯定是这样。要不然就是他总是沉醉在吃了蘑菇就会巨大化的幻觉中。不过为了旅馆的治安着想,我还是老实招供这些想像全都是骗你的好了。
但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又遇上他们昵?老实说,在列车里和他们扯上关系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就是了。我只能祈祷这一切只是单纯出自「命运」的牵线;而不是因为某人的意志而发生的必然。我转身向后面一看——那女孩果然又去麻由面前缠着她了。
在新干线列车上,那女孩也曾在后方的座位向我们搭话。
我一方面不想和他们「有任何瓜葛」,但另一方面又希望能「掌握他们的状况」。
更正确地说,是掌握住那个和这位路易吉同行的女孩的状况。
「能打扰你一下吗?」我抱着双重动机向路易吉搭话。
「嗯?」
名为花咲太郎的路易吉毫不掩饰地做出反应,停下书写表格的手,转头看向我。
「喔,你好。」似乎对只交谈过两三句的我还有印象,他轻轻点头打了个招呼。
「在新干线上,我的同伴给你带来困扰了呢。」
「别这么说。其实我是想请你帮我把我的名字写上表格啦。」
「啊?」
面对预料外的委托,路易吉愣住了。眼睛因疑惑而睁得老大,对我上下打量。「名字……?你的?」在僵硬了五秒钟左右以后,他虽然不解地歪着头,但后来还是嘟哝着「唔,也不是不行——」接受了我的委托。
路易吉接过表格,握起柜台接待人员递给他的原子笔。
「话说叫来,你叫什么名字?」
「念法是LOVE的日文。」要是拐太大圈让他搞不懂意思的话那就白搭了,所以我在这里抛出一记直球。
「LOVE?……啊。」「请不要念出来。」我将手掌伸到他的嘴巴前方,制止他说出那个字。路易吉虽然感到疑惑,但最终还是随便以「算了,一样米养百种人嘛。」的说法说服自己接受了我的怪异行径。
「汉字呢?」「写平假名的拼音就可以了。」「……好了,写好啰。」他将表格递还给我。我说了声「谢谢」,全面相信他的说法,看都不看纸张一眼便将表格递给柜台人员。
自始至终将一切看在眼底的柜台人员没有对此表露出任何情感,只是彬彬有礼地向我致谢,然后就把房间的卡片钥匙交给了我。
我接过群青色的磁卡,用拇指在卡片表面摩擦来确认号码。是「1702」号房。「电梯在往那个方向走的地方。」柜台人员以手势为我做了说明。他指的是回到咖啡厅前方再往左边走的那个地方。「谢谢。」我向柜台人员——顺便还有路易吉——致谢,然后回到麻由身边。那个女孩还在用尖锐的声音向麻由攀谈,麻由则是凝视右手边的大窗户,采取对她完全无视的姿态。看见塔没把那女孩一把推开,也没用脚踹,更没张口咬人,我不禁感叹——麻由终于也变成熟了。我的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因为是骗你的,所以相对地我也自嘲一下好了。反正这方面的题材永远都多到堆积如山。
「我~说~啊~我觉得自己猜的大半是没错啦~喂~你也说说话嘛~」
那名活像人类扩音机的女孩,感觉就像被放在桃子里细心抚育,然后今天出货的桃子少女。身高低于一般国中生的平均值,头发上别着一个模仿王冠的小发夹,而在一片以白桃色为基调的背景中特别突显的,是彷佛成套的红色鞋子与嘴唇。是和活在海里的嗌虫差不多的红色。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和「Tooe」很像。至于是哪里像呢?应该是气质吧。此时,她那对拥有好奇宝宝主义精神的人种所独有的敏锐眼神看向了我。如果以小恶魔系这个形容词来评价她这个动作,我或许也算跟得上年轻人的潮流?不过她的嘴角似乎正因恶意而微微上扬。
「喔~你是……嗯,似乎什么也没有。没有灵感。」
「抱歉,我不符合你的标准吗?」她的主张是正解。
「没错,一点也不。」女孩答以如字面一般平淡调味的回覆,接着便从我身旁穿过,看来是要走回路易吉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毫无反应的麻由腻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究竟怎么回事啊?很明显地和我们住在不同的世界。要是和她进行超能力养成兼按钮连打的强化游戏对决,我实在没自信能赢她。
「抱歉,让你久等了。」然而我话还没说完,下腹就被不悦的麻由揍了一拳。是在斥责我和那个女孩交谈吗?还是在发泄被那个女孩缠住的不耐呢?不过也或许是两者都有。麻由的指尖一把掐住我身上的肌肉当作施力点,借力站了起来。
「我们的房间在十七楼呢。小麻,你有特别喜欢什么数字吗?」「3(mi)。」「喔。」「因为是阿道的道(mi)。」「原来如此。」一边进行着这样的对话,我重新建立起和麻由小指间的连结,拿起背包,继续担任挑夫的工作。
前往电梯途中,麻由不知是否被咖啡的香气所吸引,眼神向咖啡厅飘了过去。「我等一下想吃蛋糕。」「嗯,那我们待会儿来吃吧。」我老实地回应了甜食的劝诱。
不过,被设定为讨厌甜食的阿道若在小麻面前大口吃蛋糕,这样不会有问题吗?毕竟以前就有因为吃了馒头(注:日本的馒头指的是一种小型甜品)而被怀疑的经验。我好怕馒头(注:日本落语的桥段之一,描述某人骗人说自己最怕馒头,想整他的人因此上当而花钱让他白吃)啊。
按下往上的按钮,六部电梯中最右边一部的门随即开启。因为没有其他等候电梯的人,因此我们一进入电梯便关上门,然后按下「17」的按钮。
但这指令却遭到拒绝,一道电子合成声——「请插入卡片钥匙」——催促我行动。「唔?」
我使出乡巴佬的绝招开始东张西望。喔,在墙上发现了像是卡片插入口的设备。
看来这间旅馆电梯的机制是若不插入卡片钥匙,就每一层楼都不会停下,变成一部悠哉的自由落体游乐设施。在安全考量上或许挺方便。
麻由住的那间公寓在管理上非常随便。多亏于此,我和妹妹都得以长驱直入强行闯入麻由家,总觉得该说是幸运吗,还是很明显的不幸?这个转变的指针还真是不稳定呢。
插入卡片钥匙之后,电梯总算开始朝十七楼上升,感觉就像脚边有个名为重力的婴儿正用手拉扯我衣服的下摆。对我来说,这种感觉相当过瘾。而我也很喜欢这种自己的额头所向之处,道路都为之豁然开朗的错觉。我在途中好几度将自己的五感全部委托给地心引力处理。
电梯一路都没停地直达了十七楼。这间旅馆总共有二十五层,而最高层似乎是展望台餐厅。虽也想过去那里解决晚餐,不过一想到服装和餐桌礼仪的问题,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麻由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养,但我就不行了。
一名身穿蓝色西装的男性站在电梯前,很感兴趣似地直盯着我们的小指。不过目光和他对上以后,他的脸上却扬起柔和的笑容和我们点点头,然后说:「那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吗?」
他没来由地走近我们,然后手指着麻由,保持着会令人联想到春天的和煦态度出声询问。麻由自然不会理他,我则是回想着在计程车上听到的广播节目,同时打量眼前的男人。
……以他特意向我们搭话这点来看,或许别和他牵扯太多比较好。
毕竟,这个男人看见我们小指上的红线——仿佛以此为关键理由——立刻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