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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俩还有其它的选择——DB平原矿产丰富，大型的国有煤矿就有好几家，那些私人老板的非法小煤窑更是多如蚁穴！李曼驱车不到十公里就看见了疑似小煤窑的建筑有两三个，打着“不白走一趟”的想法，李曼把方向盘一转，朝其中一个煤窑开了过去。
“这里好脏！”欧瑾瑜下车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就皱紧了眉头，这位大少爷虽然已经改了很多以前的习惯，也不惧在怪物群中厮杀，可某些习惯却固然存在，比如说轻微的洁癖。
要说在末世里再有洁癖的人也不免在缺水、争抢或是与变异者打斗的过程中慢慢的磨去对情节环境的追求。但欧瑾瑜一开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会缺少打扫卫生洗衣清洁的佣人，在落难之后遇上李曼，她又是个爱干净又不缺水缺衣的人，即便是杀怪物杀到全身浴血，李曼都会打水让欧瑾瑜洗干净，另换上干净衣服。于是欧瑾瑜这一性格顺理成章的保留了下来，偶尔李曼听到他低声厌恶，也只当做他的少爷脾气发作了而已。
不过这座小煤窑的确是很脏乱，私人非法开采的煤矿原本就只图经济利益，除了加大力度开采煤矿以外，老板们连雇工的生命安全也不在乎，用的机器也是大煤矿淘汰下来的，工人们也没有一两件正规着装，更不会管场地的卫生是不是达标。何况这里几个月以来绝不会有人来打扫，于是各种脏乱差。
李曼只是几乎看不出痕迹的扯了扯嘴角，比起这里，她见过更加肮脏的地方，之所以不悦，是因为如果要费心搜索一番，他俩身上的衣服又要泡汤了——或许还要去某个商场找台洗衣机回来？李曼思考方向诡异的偏离了。
不过愣神也只有几十秒的时间，李曼吩咐道：“小瑜，你往北面查找，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记着要提高警惕，阿尘也跟着你。”
欧瑾瑜点头表示明白，和体型已经变大几倍的阿尘朝北边方向类似于仓库的建筑而去，李曼一个人则走向了矿井。DB地区虽是平原煤矿埋于浅表，却也不会是一锄头下去就能够见到的，况且这些私窑矿主乱挖滥采，掘出的矿井也有深入百多米的。李曼无意下去太深，早知道下井需要穿戴一系列防护服，带足矿灯、各种勘探用品，乘坐电梯才能深入井下。在没有确认安全问题之前，李曼万万不会冒险。事实上，她只是检查了一下采煤车间办公室里的一些文件，确认了几个月之前（也是病毒刚刚爆发一个月左右）这座煤矿还在生产、却没有出货记录之后就离开了这里，到屯煤的仓库去找欧瑾瑜。
而此时，欧瑾瑜刚刚检查了这个私窑的几个仓库，从一座矸石山边走了过来，迎面看见李曼边开口叫道：“李姐，我在那边找到了好几个装满精煤的仓库，还有这儿，有这么高的一堆煤呢！”他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兴奋，手指着身旁的矸石山叫个不停。
“笨小子，这是矸石，”李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想想也知道欧瑾瑜这位大少爷哪里会去了解跟他的生活八杆子打不着的煤矿产业呢？那些矸石是煤矿开采筛选过程中含杂质较多的一部分，虽然也能作为燃料，不过因为工率不高耗费巨大和另外一些原因被弃之不用。否则那会就这样堆在户外？不过它们的颜色也是黑色的，也难怪欧瑾瑜会认错。
少年的脸一下子红得彻底，扭扭捏捏的低下了头。李曼也不去调侃他，说：“带我去仓库吧，这几天我们就多找几家私人煤窑，然后再回T市。”
知晓
六十二
一望无垠的平原上空旷寂寥，应该种满小麦的田地里长着的全是生命力顽强的杂草；有些随着鸟儿带来的树种已经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长得快的竟有了一尺来高，因为它们，平原上仍旧如同往年的绿色模样。一条蜿蜒的公路贯插在这片绿色之中，以往行驶在公路上的车不见了踪影，从高空俯瞰，就只发现了两个小黑点不快不慢的移动着。当然，这正是从F市往T市赶的李曼还有欧瑾瑜。
不过他们俩也不是步行，李曼在离开F市的时候又在F市一个大的县城里搜刮了一番，拿了十几辆电瓶车，尽管接着欧瑾瑜在一个较偏僻的加油站发现了十来桶汽油，不过能节约的时候最好省着点儿用，两人也不惧怪物围攻，用电瓶车代步已是足够了。
只是八月末的天气实在是炎热，只走了一上午李曼便觉得一身是汗水，欧瑾瑜也是喘息不止，李曼远远的瞅见了高速路边一个临时停靠点，说道：“我们下午不走了，就在那儿休息，等太阳落山之后再说。”
欧瑾瑜喘着气说：“好，好的，这天，也太热了些。”早知道他们习武的人体内的真气时刻调节着身体的机理，就是所谓的内力护体，寒暑不侵；虽然这种说法夸大了一点儿，但足以证明练武的人耐寒耐暑的能力高于常人，可是连李曼都觉得难受的天气，可想而知有多么恶劣。所以李曼刚刚开口，欧瑾瑜就连忙附和。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这个约有三个篮球场大的汽车临时停靠点，几个月没人打扫的屋子脏兮兮的，无论是紧闭的木门还是玻璃窗户都蒙着厚厚的灰尘，一个向过路的旅客售卖地方特产的小店半掩着门，从门缝里能看得见店内的物品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桌子上，应该是被哪个过路的人翻乱的。一个约有两个篮球场的地方是加油和洗车的位置，不过就现场被人捣乱得一片狼藉的模样，能剩下来的也不足以让满载而归的李曼动心。
整个临时停靠点可能就只有加油站旁边的一个供员工休息的地方没被人翻得太乱——可能是一眼看去就清清楚楚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缘故——面积不大，摆着两排长椅和两张桌子，上面也是布满灰尘。
李曼连忙从空间里打了水来打扫，好在他们只是暂时在这儿休息一下，把桌椅擦干净，地面浇水冲洗一番就可以了。夏天水分蒸发得快，不一会儿两人就坐上了干净的椅子了。
“来，喝点儿水。”李曼拿出一瓶水递给欧瑾瑜，他的脸上红红的，嘴唇干得起了褶子。
“嗯。”欧瑾瑜伸手来接，脑中突然一昏，那瓶水就掉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了？”李曼叫道，一上午的赶路怎么也不会让修习了武功的欧瑾瑜脱力，可他现在的样子明显不对。
欧瑾瑜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不得了，想要说话，声音却像哑了般的又干又涩，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却是“我，我没事的。”
李曼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颊，哪会是没事的样子？于是连忙过去让欧瑾瑜躺在长椅上，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就从空间里拿了一张毛巾出来，沾了水盖在上面替他降温。
“李姐，你，你不要管我……”欧瑾瑜无力的叫道，他今天早上出门就感觉有些不对，不过那时只有轻微的不适，自己也不在意。不过现在欧瑾瑜觉得自己快要被高热烘烤成人干了，又不时的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寒，一冷一热时刻侵袭着他的神经和身体。难道自己也感染上了那种病毒？持续发烧的少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绝不能让李姐还呆在自己身边！
“不要说废话，来，多喝些水！”发烧的病人应该及时补充水分，所以首先李曼就半扶起欧瑾瑜，打开瓶塞，把瓶口移到他的嘴边喂他喝水。早知道，早知道她在F市就应该到药店去找些药品收着呢，她自得到空间之后就没再生过病，再加上知道已有药物对造成这次灾难的病毒没有任何效果，所以没想过这点，可哪会知道现在临到要用的时候偏偏没有呢？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找得到药品！难道要折回F市去？不，不行！就算自己开车带着欧瑾瑜回F市，难道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车里自己去找药店？回T市，那更不可能，任何一个还有难民聚居的城市都在进出城的道路口上设有体温检测器，像欧瑾瑜这样高热的病人，得到的绝不是细心照顾而会是致命一枪！
李曼一边想着，一边从空间里翻出以前放在里面的白酒，也顾不上男女之别，解开他上身的衣服用烈酒涂抹他的额头、颈项、腋窝……试图让他的体温降下来。
欧瑾瑜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却不停的叫着：“走，你快走……我不要你管……”
李曼才懒得理会他高烧之下的呓语，只一遍遍的为他用烈酒擦身，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欧瑾瑜身上的热度降了又升，反反复复，张着嘴一开一合，却已听不到任何声音，李曼生怕他烧得太久烧成傻子了，看看外面热得快能摊鸡蛋的温度，突然灵光一闪，抱着欧瑾瑜蓦的进入了空间里。
空间的温度是温暖宜人的二十五度，李曼抱着少年的身体一进入空间就直奔竹楼，猛然抬头间，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挂着果子的树不是她第一次进入空间唯一的植物吗？她还依稀记得吃下果子之后满身的泥垢和勃发的精力！可是这棵树从自己吃了那个果子之后就没有再结果了啊，现在怎么会？
李曼脑中划过一道闪光，她忙将欧瑾瑜放到竹楼里的床上，拿上摘了果子来到他的身边，一面扶起他，一面叫道：“小瑜，清醒一点儿，把这个吃了！”
“……唔……”欧瑾瑜艰难的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个单音就又闭上了。李曼急了，一手扳开他的下颚，另一只手把果子递到他的嘴边，把果子挤进他的嘴里。好在这果子入口即化，也没让欧瑾瑜咀嚼就化为一口甘露滑下了他的喉咙。
持续的高热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降下来的，李曼也不是很确定那红果子的效果真如她想象般的能治百病，况且李曼也只吃了一个，到现在还分不清自己一直没有生病是吃了果子还是长期练武、身体素质好的原因。于是只好不停的继续用酒擦拭欧瑾瑜的身体，用湿布涂抹他干裂的嘴唇。
万幸的是李曼所做的这么一大堆功夫没有白费，一个小时之后，欧瑾瑜出了一大身汗水，体温终于降了下来。虽然仍然因为身体虚弱而神志不清，却已没了大碍。
李曼这才送了口气，坐在屋里床边唯一的竹凳上咬着嘴唇看着闭眼昏睡的少年，有个重要的问题必须在他醒来之前做出决定——自己拥有空间的秘密，是不是可以告诉他？这个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已经有了能让自己足够相信的能力了吗？李曼知道，这不仅仅是欧瑾瑜是否有实力与她并肩，还牵扯到他们之间的信任是否已经足够到了能把这个关系到李曼性命的秘密交托给他，说得简单一点儿，就是李曼有没有足够信心令欧瑾瑜不背叛她！
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已经恢复到健康的红润，清秀漂亮的小脸在睡梦中显得尤其稚嫩生涩，人都说在睡着了的时候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最能够表现出他真实的一面。眼前这个才十七岁的大男孩儿尽管在这段时间成长了很多，到底不能跟历经世事、成熟稳健的男人相比，到底也得不到李曼的完全信任！
还是，不要告诉他吧。李曼心里这么想着，这个大男孩儿是在走投无路之下才跟着你的，你想想，如果他受到父亲的宠爱，手段再高超一点儿，交际再广阔一点儿，就算欧军长在政治斗争中失利，只要不是一杆子打死，他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可是可是……那样的状况只是虚构的，欧瑾瑜不得他父亲的宠爱，不得他主母的看重，他不会勾心斗角，不会尔虞我诈，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获得更好的待遇，甚至是他如果没有遇上自己，早就在地府转了好几圈了！
一时之间，李曼心乱如麻，她已经在欧瑾瑜的面前露了一些常人绝不可能有的手段，他看了无数次自己表演“无中生有”，他知道自己能够轻易地挑飞最凶猛巨大的怪物……他只是没长大，没有成熟，而不是没有脑子。自己不知不觉间在他面前暴露了太多，这个秘密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打开，他…… 她……
李曼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随后缓缓的吐出来，终是犹豫不决。
床上的少年突然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吓得马上闭上，却又忍不住的半眯起眼、转动着眼珠子四处打量，在视线触到床边椅子上的李曼之后才稍微安心了点儿。“李姐，这，这里是梦境吗？”他试探着问道。
李曼淡淡的说：“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