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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礼堂。
头顶大群的飞鸟隐没在空中。
黎亚嘴里咬着路边的一根野草头,看向一边。我突然想抚摸他的脸颊,体味一下他皮肤上的温度。我伸出了手,可就在指间快要触到的那一瞬间,又触电似的把手指卷了起来。
那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支离破碎的暗恋只会越演越痛,还是抱紧自己轻松些。
“学生会在这里排节目,要不要去看?”黎亚突然转过头问我。
“啊?”幸亏我的手已经收回来了,要不非难堪死不可。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看人家排节目吗?我不理解,可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了。
“呵呵,我就问问你,看你那表情像让你做卷纸似的。”
“嘿嘿。”我尴尬地笑笑。
“你还是劝你妈妈搬走吧。我看过那里了,很潮湿是不是?而且治安也不好。”黎亚两只手拨弄着那根野草。
第六章 蛐蛐小虫子黎亚(5)
“我会的,我妈好像在那里等着什么,所以不愿离开。”
“等什么呢?”
“不知道,也许是在等人吧。”我猜的。也许她是在等那个给我生命的人。
“为什么不把她送去疗养院之类的地方?你也轻松些。”
“你以为我是你啊!那地方这么贵。”说完我就后悔了。和他讲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懂,他的一条裤子或者一件衣服就可以让我和妈妈生活一个月了,他懂什么!
“再说我也不想和她分开。”我补充道。
小雨开始淅淅沥沥,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样子。
“你很辛苦,是不是?”
“啊?”黎亚的话像朦胧的黑夜,看不清的过往,看不清的未来。
“我是说你和你的家人。”
“习惯了。”我看着无边无际的小雨说,“不辛苦,所有事情都会有因果关系的,上帝不会偏爱任何一个人,得到一些便失去一些。”
“你有没有感觉到你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啊?”是吗?我让人心疼了吗?
“浅非,我……”
“黎亚!”
黎亚的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易水阳用衣服捂着头,用火箭一样的速度在雨里飞奔。
“我找了你半天。”易水阳把衣服放下,塞到黎亚手里,然后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看我,“小妞,人家都在做操,你怎么躲在这里?”
“你不也一样没去做操吗?”我反问。这个人似乎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叛逆的孩子,可怜的孩子,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了。
“啊啊啊,你们在约会!”易水阳自认为很聪明地点头,“绝对是这样。”
如果是就好了,你说了又不算。
“嘿,你说我兄弟这造型怎么样?我设计的。”易水阳大大咧咧地坐在我和黎亚中间。“本来还有一件外套的,被我拿去挡雨了。喂,还你了啊。”易水阳头转向黎亚说道,又飞快地转了回来,冲我嘿嘿直笑。
我还以为黎亚被人抽了呢,结果是被自己兄弟抢了。易水阳,亏你想得出来,你不要总是欺负黎亚好不好?你看看那么好的孩子被你糟践成什么样了?
易水阳脑袋不停地在我和黎亚之间转过来转过去。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着不可一世的光。他转了半天才很努力地想出来一个问题,“我说你们不是真的在约会吧?”
“浅非啊,你说那个叶细细是不是在里面?”黎亚扒拉开易水阳,冲我眨眼睛,我心领神会地说:“是哦,快出来了吧?”
“快了快了,我看某些人还是躲一躲吧。”
“不是吧?”易水阳很郁闷,“那丫头恨死我了,看见我还不抽我啊?”
“那你还不快走?”
易水阳合计了一下,“那我走了,我真走了,我告诉你黎亚,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废了你!”说着,连避雨的工具都不拿就跑了,但是跑开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我告诉你们,再不去上课你俩就废了。”
我这才意识到午休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走吧。”
你为了和自己斗一斗,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出现。你跌跌撞撞,与绝望相拥。其实并没有那么痛吧。浅非。
教室里像个蒸笼一样,门窗统统开着还是觉得透不过气来,这种天气闷死了,天好像要塌下来了一样。
我看见叶细细坐在座位上就走了过去。
“学生会排的节目不保密吧?跟我说说,我提点意见给你们。”
细细斜着眼睛看我,“你歇了吧,我们在学生会主席的带领下一直在走正确的道路,非常正确的道路,你不要捣乱了。”
“你要相信群众的实力吗。”我继续说。其实我哪有什么意见啊?就是想跟这个可爱的丫头套近乎,顺便说一下刚才看见易水阳的事,看看她是什么反应。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
第六章 蛐蛐小虫子黎亚(6)
“得了吧?我还是相信我们主席吧。”
“就像他是你们家亲戚似的。”
“我们家亲戚多了去了。”
花痴啊?有机会一定要溜进小礼堂看看那个学生会主席长什么样?他该不会就是细细的小虫子吧?
铃——
上课铃响了,我忙着回座位,跟刚刚进门的风风火火的学习委员撞到了一起,他看我,“咦?浅非,中午的时候有个男生来找你,高二的,叫什么亚来着?”
“黎亚?”我提醒。
“对,我说你在楼下做操呢,他找到你了没?”
“找到了,谢谢你啊。”
“没关系,没关系。”学习委员又是风风火火地回了座位。
身后叶细细的嘟囔声不小心被我听见了,我的心里闹了大革命。
她说:“咦?不对啊,我的小虫子怎么会来找浅非呢?”
蛐蛐黎亚,黎亚小虫子,就是说小虫子蛐蛐,也就是说我和叶细细在喜欢同一个人?
天!不要这样,十三岁我就和她抢男人。以前是叶家辉,现在是黎亚。我是怎么了?
无法诠释的心情渐渐溶进心脏。花瓣与落叶的相遇是巧合。世界尽头的夏褪去了颜色。轻轻摇曳在空气中的你会怎样,我又会怎样。
我们有最美好的默契,不会,不要,也不可以遗忘。
默契需要时间累积。
六岁。十七岁。长达十一年的情感堆积让我们成了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的姐妹。我们一起笑过,哭过,快乐过,悲伤过,迷失过,彷徨过。我们相依为命,我们不离不弃。爱彼此如同爱自己。
我们都不是幸福的孩子,没有圆满的家庭,可我们是幸运的,我们的运气都不是太差。
……
是你抛弃了我,把我丢在对你的回忆里,明知道我对你有依赖,却要离开。
无可取代,排山倒海。
碎石拼不成假山。
旁人再多的爱也抵不过你的轻轻一瞥。
……
“……那女的好像会唱歌,在我们家唱着唱着嫌没意思,就离开了。谁知道到哪里卖唱去了。”
叶细细这样形容她的妈妈,好像不在乎,她在叶家辉面前永远是这样。可我知道她是在乎她的,那女人毕竟是她的母亲。
没有人知道细细的妈妈为什么要离开,即使是叶家辉。但他始终是爱她的,大家都知道,但不揭穿,没意义的事儿了。
细细的妈妈离开的时候,叶家辉还是个小业务员,拿微薄的工资,生活很拮据。
“她不是因为爸爸穷才离开的,我确定不是那样的,她不是那种人。她有自己的梦想,她想有自己的事业。她唱歌真的很好,让她留在家里也许是委屈她了吧。”
……
“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不声不响就离开。她是自私的人,从来都没有为我着想过。但是我爱她。”
也许吧,如果有一天我的爸爸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是责备他的不负责任,而是对他讲我爱他。
但是机会好渺茫啊,况且,我有那么洒脱吗?
也许吧,我们还未学会宽容。
每次叶细细跟家里闹别扭都会哭着来找我。
每次的开场白都是:“非,我不想在叶家辉面前哭,你让我靠着你哭会儿好吗?”
“好啊好啊。哭吧,哭出所有的委屈,哭过就舒服了,我可怜的细细。”
其实也没有那么委屈的,可是生长在不完整家庭的孩子总是敏感的,总会想很多。
就是那样了。叶细细是个脆弱的孩子,虽然她表面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坚强。
所以这朵雪莲,也许也是一株仙人掌,同我一样,长满了刺。安安静静,不动声色。
家里秋秋阿姨不小心说了一句错话,给了一个白眼,都能让细细哭上一会儿。
第六章 蛐蛐小虫子黎亚(7)
“是不是那个会唱歌的女人不离开,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儿?有的时候我会突然想不起她的样子来,感觉世界就要倒塌了。我特别喜欢电视上的那个小孩,他说,妈妈爱我,我爱妈妈。好羡慕,我从来都没对她说过。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想找她。找得到吗?如果是你,你会去找她吗?”
“会。不但要找,还要找到。”
一定会找得到的,细细。你会找到妈妈,我也会找到爸爸。因为我觉得我们的运气真的不是很差。
思念。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就算在梦里都会相见,尽管样子模糊,毕竟是见到了。
那是不久前的事,那个周末天气好得不像话,白云堆成了小山。叶细细来找我,问我作业做完了没,问我今天天气为什么这样好,问我房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拆掉,问我很多的问题。她一直一直在问,每次都是不等我回答就问了下一个问题,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等她好不容易停下来,我问她怎么了。
她不说话,红了眼睛,弯弯翘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阳光闪耀着柔和的金色光芒,打在她的身上。
天使哭了。不是每一个天使都会得到上帝无微不至的照顾,上帝是那么忙。
“我不就是唱了几句歌吗?就说会吵到秋秋的孩子睡觉。”细细向我哭述,“烦死了,叶家辉那个家伙也不帮我说话。”
别人家里再普通不过的矛盾,到细细那里总会升级。那是历史残留的问题,谁都解决不了。
末了,细细拽着我出去,说是要帮我找到小七,我知道她只是想找些事做,来忘记所有的不开心。
我不多说话,跟着她走就是了。
街上,热浪夹杂着人群的喧哗从地面蒸发。
天高,人,浮躁。
我们在炎热的天气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几乎走遍了整座城。别说是小七了,连跟它长得相似的动物都没看到。它们都避暑去了。
我们在炽烈燃烧的柏油路上匍匐着,成了这座城市最完美的素描,不带任何色调。任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都与我们无关。
一排排彩色霓虹在单调的夜幕里轮流变换色泽的时候,我们实在走不动了,细细把我拽到肯德基里去。在整洁明亮的肯德基里,细细一口气要了八个汉堡。鸡翅,薯条,可乐摆了满满一桌子。然后把东西拼了命地往自己嘴里塞,还含糊不清地说让我多吃点儿。看着那样的叶细细,我的心都碎了,只能边看着她边机械地啃着,啃着啃着眼泪就涌了出来,细细用塞得满满的嘴对我说,哭什么啊,我都不哭了。
我都不哭。我都不哭。
你不哭,最后和我抱在一起痛哭的是谁呢?叶细细。
十四岁的时候,也就是叶家辉决定娶秋秋的时候,细细躲在我家说什么都不肯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后来是她奶奶把她揪回去的。她手上拽着细细,嘴里还喋喋不休的。“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那个妈都不要你了,给你找个新的你还委屈了不成。”
其实她是还想要个孙子的。
教堂里,细细就是不管秋秋叫妈妈。尽管叶家辉已经把她的手捏红了,穿着白色礼服的她还是不肯叫。咬着嘴唇,忍着哭。
想想大人真的够残忍。
更小的时候,慵懒的午后,叶细细拉着我到满大街上找公用电话。
“叶家辉总管我,烦死了。说什么不要看太多电视,你说我不看电视做什么啊,他又不带我玩,只顾着跟秋秋约会。我要打电话给我妈妈,告诉她我受了委屈,天大的委屈。”
你有电话号码吗?我在心里想,没问,不想扫她的兴。
终于在街角找到一处公用电话,细细看了看写在手心的数字,颤抖着拨了号码。只冲着电话喊了句妈妈,就泣不成声了。
哭了好久才放下电话,我迫不及待地问她,她妈妈说了什么。
她说,妈妈说会来接她的。
真的吗?来接她?
打过电话后细细拒绝回家,她说要给叶家辉一个教训。于是就跟我回家了,还霸占了我的床。在我的床上睡得很香,梦里还在喊着妈妈。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趁她熟睡时摊开她的手心,就泪如雨下。细细的手心写着的数字刺伤了我的眼睛。
1234567。
永远不会有人接听的号码。
第七章 让我们跨过那条长河(1)
黎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让浅非陷入了困境,一边是好友,一边是爱人,而且他们俩之间还有一条自己永远跨不过去的长河。于是,浅非做了一个决定……
飞鸟能读懂你斑驳的忧伤。
你不要再挂着眼泪问我,
什么时候会雨过天晴。
大雨终像瓢泼般落下,雨点劈劈啪啪地敲打着玻璃窗,往远处看去,好像一块灰幕遮住了视线。
教室里非常安静,于是窗外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