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行以及底细。
‘看样子事情已经决定了!下面,就是具体找谁的问题了。’明白状况,陈须双手合揖,一脸慎重地向母亲提醒道:“阿母,‘傅’之重绝非一般师者可及。望阿母慎之又慎呀!”
“自然,自然。”长公主频频点头:如果不重视,也不会这么快就给女儿找傅了。
在刘嫖皇姐看来,内侄女平度有没有师傅都无所谓。平度是公主,成婚后只有夫家迁就她的份儿,没压力。表侄女窦绾则需要一个厉害师傅,这可怜孩子娘家助力差,不学点真能耐,嫁人后恐怕日子难熬。其实对于后者,这是个‘奢望’:窦家不会为窦绾费心,阿绾贵女顶多和现在一样——跟在表妹陈娇后面,沾沾光接受高级教育。
‘至于我的阿娇嘛,必须好好找一个。’长公主一边考虑,一边看向殿中央。
‘嘭!’梁王刘武手起锤落,鹿骨应声而裂。一枚碎骨弹起来,在空中走了个弧线落下,正沾在刘买的怀里。梁太子身上华丽的浅色织锦,顿时出现一片污迹。
“太子,太子。”一名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从侍者中出列,抢上去又是擦又是试,后面干脆向太后和梁王告一声罪,领着刘买去换衣服了。
刘嫖皇姐认得,那是梁太子刘买的乳母,她是随小主人进的宫。梁王主刘姱的乳母也进宫了,不过这时候不在殿内。
‘才有人回过,阿姱的乳母见天色不好,赶着给阿姱送貂裘外衣去了……那也是个忠心的。阿姱差不多该从栗夫人居所回来了吧,只是代送些礼物,用不了多久的。’看着妇人和刘买之间热络络的亲热劲,长公主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初,自己是不是纠枉过正了?
贵门之中的乳母,是跟一辈子的。贵妇人有很多事务和应酬,往往无法花太多时间在照看孩子上,所以有身份人家小孩的起居琐事通常由乳母负责。随着小主人长大,这些乳母往往会进一步成为小贵人最亲近最可靠的助力。
平度有乳母,刘彻有乳母,刘姱有乳母,陈须陈硕各有乳母……甚至境遇困窘如窦绾,身边也至少有个奶娘从始至终地跟着。而阿娇——没乳母!
阿娇的成长经历,与众不同。一反当时‘贵儿由成群仆役照料长大’的惯例,馆陶翁主陈娇是由母亲长公主和祖母皇太后一起亲手照顾大的。至于乳母嘛,在长信宫彻底沦为‘婴幼儿食品仓库’——小翁主饿了就叫过来喂奶,喝饱了就打发走,一个指头都不许多碰,还有好几个人同时监视着。待等娇娇翁主一断奶,所有乳母就都被遣走了。
‘算了,不想了。忠心的乳母虽多,添乱的也不少!’把杂念扔出脑海,长公主转而全心全意地为女儿合计起未来:原先的计划要调整。一个傅不够,最起码需要两个,而且男的女的都要有!贵妇可以帮女儿打理皇太子后宫,对付那帮子良娣孺人;男士嘛,在外朝联络百官,结交贵门。另外……
“长公主,长公主……”一句句的呼唤,打断了长公主为女儿谋划未来属下配置的思路。
“嗯……阿则,何?”馆陶长公主回神,微笑着问。城阳王子刘则是男孩子中那种特别有长辈缘的类型——胖乎乎粉团团,再加上一张抹了蜜般的巧嘴,尤其易得女性长辈喜欢。
“长公主……”刘则一张白胖胖的圆脸上,挂满了喜气盈盈的笑容,整个人圆乎乎地团成一团行了个正礼:“所谓‘举贤不避亲’,家姊堪当翁主之傅!”
‘这小子,竟然也来插一脚?当是好玩的游戏吗?他自己还等着别人举荐呢!’长公主没有生气,虽然青葱少年举荐人这事本身很荒谬很可气。
不忍心太打击这个招人喜欢的胖小子,馆陶皇姐强忍着笑意打哈哈:“汝姊……城阳王主妍?阿则,汝姊妍聪慧可人,然惜乎年少过甚……”
皇姐刘嫖当然认识刘则的亲姐姐,城阳嫡王主刘妍。刘妍上次和母亲还有弟弟在长安城一呆就是几个月,其间可没少往长乐宫跑,与阿娇窦绾平度她们也合得来。长公主很喜欢陈王后这个明艳活泼的女儿,乐意她和自家女儿多多游戏玩乐。但这次是找‘师傅’不是找‘女伴’,所以刘妍王主并不合适——再聪明再博学有再好的性格,未婚年少摆在那里,一个王室闺秀能有多少阅历?这副责任这个担子,刘妍担不起的!
“非也,非也。”刘则脑袋摇得象拨浪鼓,连连忙忙纠正:“长公主,则所荐者非阿姊妍,乃父王之庶长女嬿!”
“庶王主嬿……咕~~”听是城阳王的庶出女儿,长公主脸上淡淡的,不置可否。
城阳的这位庶王主刘嬿是周亚夫弟弟周安世的前妻;因为是被休,算是一名‘出’妇。她与前任丈夫周安世之间婚姻的解除,经历了一个漫长而不得体的过程,曾在长安上层激起很大的风波。
“此事,”长公主展开折扇慢悠悠地摇着,不紧不慢说道:“恐多有不妥……”
虽然对周氏家族无端休妇的做法很厌恶,虽然认为这桩‘休妻’案荒诞无耻兼伤风败俗,虽然对刘嬿的遭遇很同情,相信她没有错纯属无辜,但馆陶长公主一点儿都没打算将这位城阳庶王主引入自己——尤其是女儿——的生活。
当然,长公主很乐意在其他方面帮助刘嬿,比如给母子相见提供场地便利,比如在舆论上支持女方,比如给刘嬿介绍个比较好的婚姻对象,比如……但绝不涉及阿娇的未来——和利益!
陈氏兄弟瞅瞅胖表弟,陈须和蔼地笑笑,陈硕玩味地笑笑。
刘则一脸笑容丝毫没变,照旧乐呵呵挤在长公主座位旁,笑眯眯说道:“周安世其人不事生产,好赌贪色。家姊嬿独理家业。区区数载,致仓廪丰裕钱有盈余,良田美舍多置备矣……”
馆陶长公主人没动,眸光一动。
周亚夫周安世兄弟都是绛侯周勃的庶子。周勃虽富,但‘封爵之家’
中绝大部分家产注定必须和爵位绑在一起传给爵位继承人,而不是象平民百姓一样搞几个儿子平分。再加上继承人周胜之后来迎娶了文皇帝的爱女昌平公主为妻,花销巨大,最后能落入庶子手中的就更有限了!
刘嬿是庶出,依宗室礼法和城阳景王留下的家规,她的嫁妆不可能太丰厚。
这样薄的底子,周安世帮不上忙还老败家!要抚养好三个儿子,要在生活费用高昂的长安维持起码的贵族生活,要亲朋故旧往来应酬不落了体面……刘嬿不仅没有吃山空四处借贷,反而积蓄下钱财添置不动产?!
其人之能,不可小觑( ⊙ o ⊙)!!
见长公主有些意动,城阳王子再接再厉:“长公主,家姊嬿先后三育,皆男。三子康健有力,敏而多能。”
“哦?”这回,长公主动容了。在这个不分贵贱‘一半幼童活不过头三年,五分之三儿童活不到成年’的时代,所有孩子都活下来长大,是何等的福气和荣耀?
即使馆陶长公主这样的大汉第一公主,人们首先称羡的不是刘嫖那贵不可及的出身和赫赫扬扬的权势,而是她不曾有子女夭折——这,是身为女子最大的幸福!
‘男孩子,男孩子嘛……’长公主回身,看了看坐下下首的两个儿子陈须和陈硕,感触多多:男孩子,是很难养的!女儿阿娇自幼体弱多病,令人操碎了心;但合总算起来,即便是多病的女儿也比健康的儿子好照顾些。男娃冲动,鲁莽,不知轻重,稍不留神就出事,还一出就出大事……能将三个儿子培养成健康能干,其母才干非常!
“阿买!”女儿的软绵绵的声音,当即抓走了长公主的注意力。
望过去才晓得,原来胖兔子垂涎备料中的青菜芹菜,老在桌案下面转悠来转悠去,碍了梁太子的道。刘买起初还让让,后来烦了,拿起梁王宫里的做派抬腿就是一脚踢上去,刚好被兔子的主人看到。
阿娇当时就急了,抱过兔子上上下下细细查,临了还拉了梁王叔给评理:“王叔,王叔啦……”
刘武直瞪儿子,后脑勺上挥手就是一巴掌:“瓜娃子!”枉费他这做父亲的费尽心思给他创造机会!竟然去踢兔子?看胶东王刘彻多聪明,折腾来折腾去,乌龟小鸟都欺负遍了也没动兔子一丝一毫啊。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笨瓜!
刘嫖笑着旁观‘三弟教子’,心里琢磨:这刘则还是个孩子,少年人难免夸大其词。不能仅凭一面之词,要派人去加以核实。
此时,有侍女端来了热饮。城阳王子起身,抢在两个表哥前夺了侍女的工作,双手将玉杯奉到长公主面前:“长公主,请用……
”
长公主接了,慢慢品着,含笑问:“溢美之辞满口,由此见之,阿则与王主嬿亲厚甚焉!”同父异母的姐弟感情能这么好,可不多见。
“嘿嘿,”刘则咧嘴直乐,挠挠脑袋“哼哧”两声,嗫嚅道:“王姊实乃佳人,唯有一憾……”
“嗯?王主嬿……何憾?”长公主奇怪了,连带两个陈公子也转过脸来盯着小胖子:听上去那么有才干的人,难道还有什么不足?有什么缺点?
“阿姊,阿姊……”城阳王子脸有点发烧,低了头做不好意思状:“吾家阿姊……”
长公主加两个儿子,母子三人这回更好奇了:“阿则,直言无妨,直言无妨!”刘则这家伙竟然也知道‘害羞’?他自作主张搬去长公主邸的时候,可是心安理得得很呢!后来自说自话用长公主的地方给姐姐外甥提供方便,那时候他怎么不谦虚一下?
刘则肥肥白白的面颊红了红,支支吾吾:“阿姊……”
陈须还算好脾气,继续鼓励胖表弟:“阿则,但说无妨。”
陈硕早不耐烦了,手举起摆好姿势,摆明了如果刘则再敢磨叽,就直接请他吃‘生活’!
城阳王子腮帮子鼓鼓,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今天逃不掉陈硕的教训时,终于垂下头发言:“王姊嬿……非好文之人,仅粗通刀笔而已。”
“咄!”陈硕一脸鄙夷,指节敲在小胖子脑瓜上,响响的。
长公主凝视刘则片刻,掩口浅浅笑;扭头,命长子陈须将城阳庶王主刘嬿的名字收入候选人名单。
2104 冬日凌晨 上 。。。
窦太后的寝宫,红烛绰绰,油盏闪烁……
重重帷幕层层幔帐,与四周厚实的殿墙高雅的壁衣,还有顶部的重檐合在一起,共同阻断了冬季寒流的侵袭。
当肆虐呼啸的北风突击过重重的阻挠,终于辗转传进室内时,其效果于人耳中听来甚至不及绿毛龟吹气泡的声音响亮。这不,听到声响的值夜宫女蹑手蹑脚过来,趴到彩陶大瓮边上往里看;绿毛龟将头对着宫娥,极为友好地吐出一圈泡泡——执意。
宫女被逗乐了,咧嘴想笑;发觉不对,急忙捂嘴噤声。向内室探头探脑望了望,见里面别无动静,宫女才小心打开边案上的带盖陶盒,检几块水果喂小乌龟:在水下躲了整整一天,长寿龟该饿了。
其实,内室中并不象外间值班宫人以为的那样宁静。
午夜之后不久,窦太后就醒了——被小孙女不停的动作给扰醒了。
“嗯……”小女孩又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皇太后没动。
没一会儿小翁主一扭身,又翻了回来,口中哼哼唧唧的:“……齐……齐谐者,志怪者也……”
皇太后默默地皱眉:‘这孩子怎么了?睡觉这么不安稳,不会是又病了吧?’
皮肤有些松弛的手掌,摸索着探出去……触手,丰厚轻软的是锦被,隆起且饱含弹性的是枕头,柔顺丝滑的是纨绮——纨绮,是阿娇寝衣的衣料。
‘丝丝缕缕,丰盛浓密,嗯,这是阿娇的头发哦!’老妇人温热的手在孙女额上停留许久,随后,缓缓地滑下面颊、脖颈、后背……
良久,老祖母悠悠地舒一口长气:不烫,没发热,还好……
陈娇贵女对祖母的动作毫无所觉。似乎被某种奇怪的梦境或者臆想搅扰到了,小女孩无法安静下来。没一会儿,阿娇再度掉转身子,还顺手将枕头搂到怀里:“……击……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九万里,去以……六月……”
“咦?阿娇?”皇太后想听,却听不清楚。孙女嘴里嘀嘀咕咕的,到底在念什么?
娇娇翁主自然没有回答。小贵女抱着枕头,呢呢复喃喃:“……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知其然也?”
“阿娇……”窦太后隐隐听出来,孙女并不是和她说话。
“……朝菌……不知…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没一会儿,陈娇贵女又改了主意,一把将枕头推了出去。
还好窦太后的床够大够宽,阿娇的枕头才能挂在床沿,摇摇晃晃地没落地:“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冥灵……大椿……何以续?……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