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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小石美人’。
汉文皇帝驾崩后,放后宫中‘夫人’以下的所有嫔御出宫,大石美人身在其中。她出宫后没有改嫁,一直住在万石君娘家提供的别院之中。后来石长公主出嫁,大石美人就搬来女儿女婿家,帮着女儿照顾照顾内宅,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谢阿姊挂念……”石长公主柔顺地回答:“阿母尚安,唯天寒不敢出室外。”
“甚是。天寒,长者安居室内即可。”长公主微笑着附和妹妹的说法。对上年纪的人来说,冬天是很危险的季节。一旦受寒,弄不好会引起致命的疾病。
回廊尽,前面就是石长公主家接待贵客用的雅室。侍从和侍女在敞开的大门口一词排列,齐齐向两位大汉长公主躬身行礼。
从敞开的大门望进去,馆陶长公主一愣,回头吃惊地看向身旁的异母妹妹。
“阿姊,见谅……”石长公主低下头,深深地屈膝为礼:“昌平阿姊登门相求……其态苦甚。阿姊,吾等同托体先帝,乃姊妹也……”
馆陶长公主无言,拍拍石长公主的肩膀,迈步走了进去。
。
见姐姐进来,昌平长公主立刻躬身行礼:“阿姊……”
“阿……姊?”馆陶长公主诧异地抬眼,看了看这个骄傲的异母妹妹:从女孩到妇女,刘珠从没有叫过她‘阿姊’,人家昌平公主一贯是叫封号的。
昌平长公主显然也想到了这点,脸一下子变红了。
嫡尊庶卑,长幼有序。小时候刘珠不忿刘嫖贵为帝室的嫡长女,怎么也不肯叫后者为‘姊’。薄太后偏爱,文皇帝不管,昌平公主逍遥法外。
可三十年过去,该叫什么,最终还是叫了。
人生半世,恍然如梦!
“阿姊,”昌平长公主敛衽,向嫡姐深深一拜:“昌平往昔多有不敬,望阿姊海涵。”
长公主秀眉微扬,念一句“不敢”,向侧走出半步避开,在一张长条矮案后坐下:‘这……算是道歉吗?昌平?还是以封号自称啊!’
这不是轻松的对话,双方都不太舒服。
昌平长公主挑了个斜对面的位置,小心翼翼找了个安全的话题:“阿姊即将娶子妇,梁王主姱美且贤,昌平恭喜阿姊!”
皇帝姐姐微微低了下头:“谢……”
刘珠慢慢说着:“昏礼之日,翁主当往皇姊官邸观礼耶?”
“自然……”馆陶长公主颔首,美目微微眯起,幻想起女儿见到新家时会有的快乐样子:‘廊楼、小湖和花苑都是按女儿的喜好修筑的。阿娇一定高兴!嗯,可惜现在是冬天,没有绿树红花,景色被天时所限。’
“翁主康健,容华日盛……”刘珠斟字酌句,一路察言观色:“皇姊爱女之心,昌平叹服。”这不是客气,谁都知道当年那位小翁主有多难养,娇滴滴的多病多灾,汤药成年不断。如果不是馆陶长公主尽心竭力还有皇宫雄厚的医疗资源做后盾,这孩子绝然是长不成的。
“嗯,还有窦氏……十多个大汉公主的孙女全不放在心上,独独对这个小翁主倍加爱护,整座长乐宫都围着她转,偏心得很哪!”昌平长公主有些感伤地想起,以前,长乐宫中的另一位太后也是这样精心照顾她昌平的。
如今,慈爱的祖母已仙去,大汉的长乐宫换了新主人。新主人自有所爱所重之人。长信宫中的热闹和欢愉与她刘珠再无关系!当年那个众星捧月的昌平公主,现在无依无靠,只能卑躬屈膝地来求往日宿敌的开恩。
馆陶长公主也有些感慨。
最初为了孩子的病情和身体,不知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忧心如焚,彻夜不能入眠。
‘不过,总算是熬过来了……’轻轻感叹一声,皇姐刘嫖遥想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庆幸又自豪。转眼看看刘珠,心中警惕丛生:‘这丫头这么关心我的阿娇,想干什么?’
昌平长公主定定地注视着嫡姐,字字句句好似从胸腔中倾倒而出:“昌平爱阿朵之心,较之皇姊于翁主……不遑多让矣!”
馆陶长公主挑眉,凝视——果然,来者不善!
皇帝姐姐平静地将视线转向一旁鹤莲落地青铜灯,不落任何痕迹:“天下……父母之心,皆同!”
四两拨千斤。昌平长公主皱眉。
“哦……昌平翁主重身矣。”皇姐刘嫖收回目光,一副关心外甥女的好姨妈模样:“右良娣孕帝孙,劳苦功高哇。及皇长孙诞,今上必大喜过望……”
“阿姊……”刘珠的话语中参杂着浓浓的哀求意味——开口皇‘孙’,闭口皇‘孙’,所有人见到女儿时都这么说。可谁又能保证阿朵怀的一定是男孩?万一生了女婴,岂不成众矢之的?孕妇本就辛苦,再被扔到风口浪尖,如何承受得了?
馆陶长公主住了口,侧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心比天高的异母妹妹,明知故问:“女弟君……何意?”
形势比人强!
虽然百般不愿,昌平长公主仍然必须承认:现在,她没有任何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节制这个姐姐的东西。她曾经有过的所有优势所有依仗,都随着父皇还有祖母薄太后的先后逝去而烟消云散。
“皇姊……”昌平长公主推开前面的长条案,用膝盖在苇席上往前挪了两步,大礼、拜倒。
长公主立刻避开,起身走到另一边:“昌平,汝……何意?”
“阿姊,女儿阿朵年少,今处身宫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想到女儿现在的境遇,刘珠悲悲切切,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了:“阿朵亦…亦乃皇姊之姪,阿姊,阿姊,还望垂怜。”
“右良娣为昌平长公主之亲女,先皇帝之亲孙,自然尊贵非凡。”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客套话,从馆陶长公主唇间不假思索地流淌而出。
斜睨老对头半个妹妹,刘嫖皇姐大大的不以为然:‘嫌皇宫是非多规矩大,你别送女儿进来啊!又不是那些不了解情况的无知妇孺,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不清楚吗?!’
“皇姊?”昌平长公主抬头盯着嫡长姐,敏锐地捕捉到那丝轻慢,胸口一片冰凉。
“皇太子于吾女情有独钟,君恩深重。”刘珠不错眼珠地看着异母姐姐——这样明确的暗示,窦公主你该明白吧!
“情有……独……钟?”馆陶长公主抓住了个语病,扬起一条好看的眉毛,似笑非笑:“郦孺人?柳姬?”
如果刘荣真的独宠周朵一个,郦孺人柳姬腹中的胎儿是打哪儿来的?
刘珠尽力控制住自己,僵了面容开官腔:“此乃……皇太子仁厚。”
皇帝姐姐嘴角绷紧,不屑一辩。
“君……恩?”目光在刘珠脸上一转,馆陶长公主低低浅笑:“人生……多变,喜好不如一!”
昌平长公主的脸色一白。
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人无三年好,花无百日红’,现在刘荣对阿朵轻怜蜜爱,请深爱弄,可这份情意能维持多久?
男人的心都是易变的;而君王的心,就更是理直气壮地变幻多端了。她的母亲,她的表姨妈,还有很多后宫里的佳丽……她那些年看到的,还少吗?
享受够了胜利者的快乐,长公主没兴趣再纠缠下去了,振衣而起,走向敞开的大门。
“皇姊?皇姊……”昌平长公主抬头——谈话,还没结束呢!
“昌平,后宫之女,当顺天而……应命。”馆陶长公主显然不这么想,回首一笑,脚下不停。
‘顺天应命?换句话说,坐以待毙?’见馆陶长公主要离开,刘珠急了——错过这个机会,再想和刘嫖相见说话,就难上加难了。
对着嫡长姐的背影,昌平长公主叫了一声:“阿姊,胜之之情,阿姊记忆否?”
长公主一顿,停下脚步,回眸怀疑地看着异母妹妹——这里,有周胜之什么事?
急急自席上爬起,刘珠冲过去拉住嫡长姐的手,有些错乱地说道:“胜之……胜之从未忘情于皇姊。阿朵乃胜之唯一之骨血,念胜之之深情,阿姊亦当善待之,善待之呀!”
馆陶长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好像从来不认识刘珠一样。
转瞬,
刘嫖长公主深吸一口气,猛地甩开刘珠紧缠的手指,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好!
大家喝了腊八粥没有?
近期是不是传说中的考试周啊?
209
209、2503 莫道……不销魂 。。。
甲胄森严的甲士站在城门洞的两侧,秩序井然。
一辆接一辆盛满物品的马车,在汉军兵将的严密守护下自门洞之中穿过。褒衣高冠的官员立在城门内侧,每过一车就让身后的刀笔吏记上一笔——南方郡县的物资今晨到达,必须尽快进城入库。
好容易等皇家资产都过完了,丞相府的官吏也走了。守城的校尉长舒口气,登上城楼向外吆喝了几嗓子。
等候在城门外的人群听到声音,马上骚动起来。
人们踩灭火堆余烬,收拾行李包袱,呼朋引伴地涌向城门。虽然天气温度还算可以,但大冬天的久久滞留在室外,总归不好受。好容易熬到城门能通行了,大家都有些个兴奋。
相比行人,有马车的旅人就从容舒服多了——车厢壁再薄,好歹也是个阻挡不是。主人在车厢内安稳惬意地呆着,车子在侍从和马夫的照应下一辆辆排好队,不急不忙地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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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一个黑点,又一个黑点,一个接一个……
随着距离的靠近,黑点渐渐地变大,变大……当距离够近,就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个纵马飞奔的骑士。
马队行动飞速。为首的骑士肤色黝黑,高壮精悍;人在奔腾的骏马上伏得低低,几乎是贴在马背上,足可见其骑术的精奇。
马队离长安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队伍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的意思,依然全——速——逼近!
等候入城的人群见势不妙,都开始慌乱起来,喧哗着向两边避让。
城门外的情形,愈发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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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仗精妙绝伦的骑术,马队从纷乱的人群中见缝插针地掠过,虽激起一路惊呼喊叫,好在有惊无险,并没有真正伤到人。
镇守城门的校尉见状大怒,呼喝着上前阻止。
马队的首领视若无睹,跃马奔驰而过。队列中其他人紧随其后,动态如飞。只有一骑离众而出,落在最后。
末梢的骑士俯身,从马脖颈上解下一只小革囊子,挥手扔向守门的校尉。
校尉一把接在手里,抓两把再掂掂分量,面上一喜。将皮囊开口处扯开条缝瞧上一眼,马上命令手下不必再追了。
落队的骑士在马上向校尉抬手作揖,随即驱动坐骑追前面的同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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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们的呼啸而过,打乱了城外车马人等进城的秩序。
混乱之中一只倔强的驴子脾气犯了,梗着脖子和主人对着干;被焦急的主人甩了两鞭,竟然脱离了控制,撒野狂奔起来。
驴子一路横冲直撞的,很是招惹了些麻烦。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被撞到,幅度很大地摇晃了几下。
随车的仆人跑过来,对着车窗胆战心惊地呼唤:“魏少主,魏少主……”
“无妨……”车厢中传来温和的男声,听上去恰如金石,低沉而悦耳。
仆人松口气,憨厚地笑起来。
车厢壁上的车窗打开,露出一张青年男子的面容。男子拨开窗帘,向马队消失的方向遥望片刻,随即,便隐回窗后去了。
马车不远处,一个平民少女正在给弟弟喂干粮,不期然抬头,正看到车中男子的相貌。
女孩一个闪神,手——松了。
糕饼从手中坠落,跌在泥地上碎成几块,染满了灰尘。而做姐姐的竟然浑然不觉。
“阿姊……”小孩见没了吃食,立刻揪了姐姐的裙子嚎啕大哭起来:“哇……阿姊……哇哇……”
“哎呦……”少女又羞涩又惭愧,手忙脚乱地哄弟弟。待小孩子好歹不哭了再抬头找时,马车却走远了。
少女垫脚眺望,呆立良久,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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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长公主的日用车驾很平稳,行进在京都北部青条石筑成的街面上,带着点轻幅度的摇颤,舒适之极。皇帝姐姐头靠在一颗大引枕上,双目微合,似睡非睡。
‘周胜之,周……胜之?嚇!’默念这个名字,长公主心中充满了荒谬感——怎么会有人把她刘嫖和周勃的儿子联系到一起?这真是太可笑了。
竟然会怀疑她和周胜之?
她最后一次见这个人,怕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吧!而哪怕是那寥寥的几次相见,也都是在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或者所有公主都参加的宫廷典礼上。
刘嫖长公主记得,周胜之曾一度是自己大弟重点笼络的对象——在他娶昌平公主之前。不过即使是他与当时的皇太子刘启最接近的那段时期,他们俩都不曾有过一次对话。
馆陶长公主的唇边,绽出几许冷嘲:‘昌平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加泔水吗?’在脑海中搜索一二,长公主并无半丝遗憾地意识到——她连这位妹夫的长相都不复记忆了。
“刘珠,刘……珠,”念叨着昌平公主的姓名,皇帝姐姐越是想越觉得可乐;终于扭身俯在引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