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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阏于招招手,一边吩咐亲信折回去让大哥和二哥晚些出宫,一边召家将过来低低耳提面命一番。
家将领命,上前很主动很好心地向汝南王侍卫队长提点了一下陈硕显赫的母系出身。后者惊叹之余,好庆幸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同时对善良的临江王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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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内城毕竟不是打架的地方!不多时,表兄弟两就被闻讯而出的禁军‘请’进了未央宫。
半个时辰不到,当看到一身崭新锦袍的陈硕提着包点心边吃边溜达出宫门,只有资格等在宫墙根的卫队长对临江王的‘感激’就直线升级成‘感恩戴德’——这个官位丢了还有其他机会,但若不慎伤了长公主和太后的心肝宝贝,他和仕途就只能‘诀别’了!
807 头角
战况已近白热!
两个男孩在地上扭成一团。发髻早就散了,内府精工的丝锦直裾在撕扯中开口拉丝,被糟蹋到彻底废掉。
年长的男孩一伸手一抬腿像模像样,明显受过专门的训练和指点,再加上年长体壮,更占了上风。年幼的那个屈居弱势,动作完没章法,但凭着灵巧和坚韧,倒是撑了下来。
时间长了,到底是年幼力弱的一方先吃亏。小男孩一个踉跄跌倒,狗啃泥一团糟。大的那个耀武扬威地一脚踏在弟弟腹部,扯着嗓子嚷嚷:“哼,与兔同名,呼‘彘兔’何错之有?”
“吾名刘彘,吾非兔!”小男孩咬牙切齿,半边脸陷在泥里,满身灰土,但仍挣扎着反驳。
大男孩往脚下使力,又是蹬又是搓,嘴里翻来倒去嘲笑个不停:“彘彘兔,兔刘彘,阿彘兔,刘彘兔!……”
“阿端,足矣。”边上一直袖手旁观的青年此时出声了。
淮阳王刘馀上前一步,止住弟弟肆虐的脚——打架要适可而止,刘彘到底人小骨头嫩,真闹到伤筋动骨父皇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呵,也是。”皇子端可不是听不进劝的莽人,眼转一转就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最后踹了刘彘的屁股一脚就撒手了。
刘端皇子一把拉着自家大哥掉头就走,再不往后看一眼:“阿兄,父皇赐次兄将军印,击吴,成事。王兄凯旋,日后……”
等程夫人的两位皇子走远,漪兰殿宦官和宫人们才敢过来搀扶自家皇子,却被刘彘一把挥开。
皇子彘打掉来扶的手,用残破的衣袖抹一把脸,艰难地爬起,一言不发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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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漪兰殿,仰面碰上的林滤公主就是一声惊叫,把整个宫室都扰动了!
刘彘的眉头皱得更紧,一把挣脱要给他解衣验伤的大姐,直接跑回自己卧房,拉上门谁叫也不开——打输了,他想清静清静。
不过,刘彘失算了他了不起的二姐!南宫公主飞起一脚就踹塌了竹木贴纸的拉门,三个姐姐带着侍从和汤药一窝蜂涌入。
林滤公主是不负众望地从头哭到底,让刘彘充分怀疑姐弟两到底是谁受了伤——貌似他才是挨打受痛的哪一个吧╭(╯^)╮
“彘,阿彘,痛乎?”林滤泪流满面,惊恐万状,还一个劲问:“阿母何在?阿母?”
阳信冷静地给弟弟清理伤口,百忙之中还不忘抽空给小妹答疑:“阿母与李八子有约,当夜归。”
刘彘撇撇嘴:他这个妈是够忙的,哪个新姬得宠都要去套套交情。
“阿彘,何人所为?莫怕,阿姊为汝出气!”南宫公主被怒火烧红了脸,气呼呼挥舞着拳头;她身边侍立的宫女都悄悄后退半步,唯恐被这位火爆公主殃及池鱼。
默默接受大姐敷药的十皇子对南宫附送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置一词——二姐真像一只被水蒸气顶得直跳的水壶盖,摇来摇去看得人头晕!
“刘胜?刘端?刘越?……究竟何人?阿姊为汝教训!”南宫扳过小弟的脸,追问。
十皇子一耸肩,甩开搭在肩膀上的手:打架输了躲在女人后面,找姐姐出头,这么做的话他就真成只母兔子,不用再呆皇宫啦——他会被所有十多个兄弟一起笑死的!
刘彘把脸别过一边,嘴上假叫了几声“痛”;阳信赶过来一把推开二妹,扶住小弟。
细心给弟弟擦伤敷药的阳信抬头凝视了小弟一眼,细细嘱咐:“阿彘,我等同胞手足,无事不可言!”
“阿姊,”刘彘的眼光转向窗户,窗外碧空如洗:“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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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温室殿门外,十皇子刘彘求见天子。
阳光明媚的午后是赏景休闲好时光,天子本不想接见。但想到小家伙才被哥哥欺负,估计正难受,也就让宣进来了,皇帝淡淡地想着:还小,少敲打几句就是。
“父皇!”刘彘仰着头,满脸崇拜地望着他至尊的父亲。
“彘。何事?”天子回头端详一眼刘彘脸上的乌青,又回过头观赏起庭院的美景:刘端那小子,下手不轻啊!
“父皇,彘请更长乐宫兔名。”小刘彘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
天子有些意外:不是为打架的事?为了兔子?兔子还易名?这臭小子捣什么鬼?要吃兔子,让宫娥向尚食吩咐一句就是——皇帝虽然和先帝一样崇尚节俭,但还没有矫情到刻薄家人伙食的份上,儿子们都是想吃什么点什么的。
“长乐宫……兔?”越咀嚼越觉得这讲法可笑的,让天子开始想象母亲宫门口贴张兔子当门徽的荒谬场景。
“从女弟之爱宠!”十皇子见父皇没领悟,赶紧补一句。
“阿娇之兔啊!”天子嘴角弯弯,脑海里浮出娇憨活泼的侄女,和女孩身边那蹦蹦跳跳的大胖兔子。
‘那只兔子可是妙物,又乖又可爱,肥嘟嘟抱起来手感极好。好好的,改什么名字啊?’转念间,刘启陛下忽然想起,胖胖兔的名字是……是‘彘’!
明白了……
皇帝侧过身,对着儿子明知故问:“咳,为之何?”
“兔名与吾名相同,是以敬请父皇令馆陶翁主娇易之。”十皇子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哀求。
“同名又何妨?”这是小事,但天子却不打算如儿子的愿:“彭祖与南皮侯,德与前胶西太子亦同名!”
同名很正常,不同姓同名的比比皆是,同姓又同名的也有,比如:河间王和吴楚作乱中伏法而死的胶西王太子都叫‘刘德’。
在父亲的注视下,十皇子明显有些怯,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皇帝以为小儿子退却了,但没想到只一会儿,刘彘就挺起胸膛,仰脸对父皇大声:“儿窃以为不同也!吾辈为人,岂可与禽兽同名?”
天子的眼睛里亮光一闪,多少有些惊异。他原以为这年纪的臭小子只会撒娇或耍横,没想到刘彘会举出这个做理由——人与禽兽的分别可是大题目,道德制高点呢!
“人之所以异於禽兽几希!”天子转过身,直视小儿子的面庞,略带恶意地调侃。
“人之所以异於禽兽几希,”刘彘毫无退缩,琅琅回答:“庶民去之;君子传之。瞬间明於庶物,察於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了。”
停了一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彘非庶民。愿为君子。岂可与禽兽并列同名哉?”
“好!”且惊且喜,天子弯下腰和小家伙平视:“哦?吾儿知儒家之言?!”
“一知半解!”刘彘被父皇夸了,小心脏扑腾扑腾跳得欢,喜不自胜。小脸兴奋地发红,连带着那块乌青就更黑了╮(╯▽)╭
皇帝点点头,唇角上挑,眸光里几分恶意几分捉弄,问;“吾儿何不自请于阿娇?辩才如此,咬一耳足矣——”
“父……父皇,”红潮上涌,刘彘头低得不能再低,话都说不顺了。
上次‘咬人’事件后,他都被嘲笑死了,哪还敢去找阿娇啊?
再说,就是他敢去想去,这不没机会呢!难得几次按礼制去长乐宫给太后祖母请安,还老见不到表妹的说╮(╯﹏)╭
“哈哈!”天子大乐,对小儿女之间的玩闹直觉有趣,当下决定不再为难可怜的儿子——小家伙还带伤呢:“好,为父代彘说娇。”
“谢父皇!”刘彘高兴得蹦起来,半路想到君前礼仪赶忙停住,规规矩矩向父亲行礼致谢。
天子兴味盎然,微笑着点头。
901 ‘联姻曲’之 妾
随着内官一声吆喝,几个小黄门一起发力,载着少妇的肩舆被众人稳稳抬起,在候见贵妇及官员毫不掩饰的羡慕中,向长乐宫深处行去。
肩舆是馆陶长公主的。皇宫里,除帝后外不得骑乘,无论高官还是显爵只能步行。窦太后心疼爱女,特意向皇帝给刘嫖殿下要了这项特权。
今天,长公主派出自己的步舆到宫门口接怀孕的刘若,自然惹人注目。
刘若泰然自若地高坐在肩舆上,对诸贵人和宫侍的审视和议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知道这些人会说些什么:
如果说这一年来,刘礼以‘天上掉下个楚王位’被公认为最有运气的人;那么,全大汉本年度最大的‘咸鱼’就是——齐王族!
汉国近百年,凡牵连进谋反叛乱的反王,留一条命苟延残喘的有,保住王位的极少,能留在故国保持原来王位的则从来没有过!
而这史无前例的事,竟然发生了!齐国仍在,齐王室依然,犯事的齐王刘将庐是自杀了,但天子下旨‘准其子,原齐太子,继父之后为新齐王’。消息传出,刘氏宗室、诸王列侯都唏嘘不已:就凭儿子能即位,刘将庐就死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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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不值?值不值?值不值?’这是个多么令人心碎的疑问?!
她好想疾呼,好想对着父亲、母亲、兄长、对着所有人高喊:不值!不值!不值!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能选,她不要王位,只要父亲!!
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却是她父王要的结局!
看一眼身上素淡的袍裾,刘若举起右手移向鬓边,扶一扶鎏银素金簪,那是她身上唯一的饰物。
出嫁从夫!已婚女子礼制上必须依夫家行事,为人之女却不能为亲父戴重孝,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类折中方法表达些许对亲人的追思。
旁观者所见,只是浮面上的迷彩,谁又能深入体味当事人的悲痛和辛酸?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在流泪在流血?!
“君主!”随侍的乳母递上一方洁白的丝巾,打断了齐王主的沉思。胖奶妈只顾记挂女主人的需要,浑忘了走到满头汗正式她自己。
刘若默默接过试去额上的细汗,尽力定下心神,将满腔的愁绪深深锁进心底:大事在即。齐国,她的母邦,她的母亲,她的兄长,还远不到可以高枕无忧之时!逝者已去,生者不息,她能做的就是让父亲的自杀变得值得些,更值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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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殿到了。刘若下舆,在殿门外褪了云头丝履,由乳母搀扶着跨进门槛。
才拐过云母大屏风,就见殿内西侧的席上放置了大大小小的托盘和箱笼,数十件裘皮服被分门别类叠着,数个宫人围坐一圈,正一一检视。
正中上方的高榻上,簪环琳琅的馆陶长公主一身锦缎辉煌、环佩叮当,正斜依一只大引枕对着个内官细细嘱咐:“长信宫小食,须……秋季多燥,提点吴女多给翁主饮水……”
内官拱手侍立,诺诺个不停。
刘嫖公主抬头见族妹进来,挥手打发内官出发,遂起身拉住刘若的双手,亲亲热热揽到身旁坐下,命宫人将早备好的温热饮品奉上。齐王主谢过,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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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一番,刘若直接切入了正题:代远在临淄的齐王和齐太后,向馆陶长公主提出求婚。
“婚姻?阿娇?”刘嫖殿下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刘若会一来就提婚事,而且还是女儿的婚姻。
‘齐国这地方不错,富庶繁华,是文华荟萃之地。而这人选嘛……’长公主绞尽脑汁,开始在自己的记忆中寻寻觅觅,然后很失望地发现:对这位申请当自己女婿的男孩,她所知道的只有‘齐太子是刘若哥哥的嫡长子’,其余都是空白!
‘嗯,她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容貌品行一无所知的人?再说,齐地虽好,到底比不上长安呢!’长公主和和气气地回答:“阿若,阿娇尚年幼,论及婚姻为时太早。”
拖延,是一种婉拒^_^。
刘若点点头,没有纠缠下去。
娶陈娇入齐王宫是母亲所梦所想,却也是她最不看好的想法。自嫁入长安,进出宫闱这些时月,刘若很明白帝后对那位小翁主的态度:让陈娇远离长安,嫁往他乡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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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位眉目清秀的宫人起身,捧了件玄色裘皮大氅到刘殿下前,低低禀告大氅的拼接有问题。
“此母后之冬装也。少府初制,皇后处送来。”长公主一边解释,一边接过大氅翻过来查看。
刘若在侧,见这大氅取自玄色狐皮,丝里并未彻底缝合,底边都空着,想来是为了方便验收;这裘皮毛峰丰厚油润,毛色纯正如一,剪裁更是讲究——看起来,十分的完美。
“粱女?”长公主显然和族妹的看法一致,带点疑惑地问。
“禀长公主,此处……”粱女微微欠身,往衣服左边腋下一指。刘家的两位往那里看去,只见大氅腋下,有两张皮子的拼接处有一处错针,因位置偏僻,线色和皮毛又极相近,还真不容易发现呢。
到这里,齐王主不由对这个细心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