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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几个字,再也无力多敲一下键盘。一闭眼,点击发送。然后把这个邮箱封到了心底,决定永不开封。立刻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甚至换了住处。删掉电脑里所有的照片和文件,除了依旧删不掉的记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至少在形式上已经结束了。应该要解脱了——给自己一个新生吧。
独自在家,找出《大话西游》的DVD,抱着枕头看到枕头湿了一半。“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我没有珍惜……”珍惜了,又能如何?执着是烦恼之源。心里的声音说,不要再执着了,去断烦恼吧。
当年执着地要在一起,甚至为此不惜放弃名校的奖学金,可是又如何?这个结果,是当时想破了头也不会预料到的。当年执着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没有真正准备好,去为爱情牺牲自己的职业。周靖光在想要成全自己,督促自己考GRE和托福申请出国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是没有真正准备好这种牺牲。否则,他也不会在碰到心宜的工作机会的时候,表现得如此犹豫。
年轻的时候只知道傻傻地一边喊着口号,一边为了爱情去付出;而不会想到,年轻的稚嫩根本无法承受起付出的沉重。等到懂了,缘分却也走到了尽头。
看到紫霞仙子死去的一刻,她索性放声大哭,哭到喉干气噎。五彩祥云啊,到底在哪里?“我猜得到这开始,却猜不到这结局。”不管猜得到猜不到,结局,原来早就冷冰冰地等在那里,看着众生的到来,经过,或是欢颜,或是泪尽。
她再也无法知道的是,周靖光看着这封最后的邮件,会是怎样的反应和心情?
不想了,再也不去想了。哭累了,就睡吧。
独寐寤言
周靖光又是十几天都没有接到程历历的消息和电话。年底的时候,是最忙碌的时候,虽然心里无暇多想,只是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这个时候,应该放假了吧?给她打电话过去,那边手机关机,立刻转到了留言信箱。怎么回事呢?和同学出去旅行了?上次她提过说想去加州晒晒太阳,莫非去了加州?又胡思乱想道,她在的城镇犯罪率很高,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挥之不去。
这天在办公室加班忙完,立刻打电话过去,又是一通英文:“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怎么回事?又打,不知道拨了多少遍号码,手酸了,无力地放下电话。
突然想到了安谨。一把抓起电话,打给安谨。那边一个慵懒沙哑的男声接的电话:“喂……她已经睡了……你是哪位?”周靖光抑制住狂乱:“我是她以前的同学,想问问她程历历的事情。”那边的声音似乎仍是半睡半醒:“程历历?她现在不在这里……已经回美国有两天了。”
周靖光呆住:“什么?她回来过?”那边似乎是安谨醒了,拿过了电话:“喂?哪位?”
“程历历最近回来过?”周靖光还没有回过神来。
“周靖光?”得到确认后,安谨沉默了片刻:“是,她回来过。”
一切都不用多说了。她回来了,居然不来见自己,居然不想见自己。一下子感觉浑身冻得浑身发抖,僵在原地,再无法动弹一下。
于是慢慢说道:“哦,多谢,她只要没事就好……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了。再见。”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不等安谨再开口,便已放下电话。
慢慢地从办公室回家,家门口孤寂的路灯拖出长长的影子。
上楼,缓缓拿钥匙开门,坐在桌前,习惯地打开电脑。邮箱里躺着程历历发来的那三个字:“分手吧。”一切好像是一个自然的结果。
只是,看到这三个字,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心里泛上来的,是绝对的无法接受。不,不相信,绝不相信。绝不相信程历历就会这样从自己心底里消失,也绝不相信自己已经从她的心底消失。不,不可能。要马上打电话给她。要和她说清楚。要和她当面说清楚,要确定,她这封邮件只是一时的冲动,是因为受了别的刺激无法排遣,只能用这件事情发泄。
正要拿起话筒,又颓然一惊,一年半不见,她难道喜欢上了别人?
心忍不住轻轻地抖。身体也轻轻地颤抖。莫非真的要结束了?难道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十几年的相识,八年的携手,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少年时的心境与风雨与共,就这样结束了?忘记是不可能的。只是以后,要连大大方方凝视着她的资格也没有?麻木了片刻,开始感觉到又把刀子,一点一点地挖到心口,越插越深,边插,刀子边在拧搅。慢慢地,心口被挖空了,心里的热气一点一点远去。
手机响个不停。抬头,麻木地接起来,是安谨。安谨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好吧?”
麻木半晌:“程历历给我发邮件说分手。”
安谨亦是沉默无言。好一刻才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停了一刻才叹息道:“人终归是太无奈。你们开始都想成全对方,但结果是到最后,却反而没能成全自己的心。”
周靖光眼睛慢慢湿润:“心?我觉得现在我已经没有心了……”
安谨最后叹息道:“不管怎样,我都不忍心看到你们再这样子互相折磨下去。”
无言地放下电话,在桌前静坐。当年,二人想相互成全对方的结果,竟然是最后的辜负。心里一片空白,呆望着窗外的路灯下惨淡的掉完了叶子的枯枝。
静坐到早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那头传来纪原辉的声音:“你还好吧?安谨早上打电话告诉我了。”又叹息道:“就像当年我和安谨,两个人走了不同的道路,势必是要越来越远了。想开些吧。”
周靖光拿着电话,手指触到自己一夜新长出来的胡茬,仿佛一下子触到了自己憔悴不堪的心事。沉默了好一刻,方低沉沙哑地说道:“老纪,你觉不觉得,历史就是一个无限循环小数。”纪原辉诚恳地道:“你看我和安谨现在也又是朋友了。一切都会过去。”
一句话突然本能地不经大脑怔怔地出口:“我要把她找回来。”纪原辉一怔,然后又叹道:“可是,人总是无奈的。比如,你能抓得住空气和水吗?”周靖光哑着声音:“抓不住。但人离了空气和水却活不了。”纪原辉说:“但是你想清楚,到现在这个时候,你如果越执着,要放弃的东西就会越多。”
放下电话。一切都会过去吗?真的能过去吗?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程历历从自己的生命和血液里抽离掉?电话又响了。这次是老板的电话,交代今天下午开会要讨论的内容。
没有时间再去多想,用冷水狠狠地扑了几把脸,洗掉泪水的残痕。抓起外套,习惯地麻木着去上班,走过路旁淡淡的灰蒙蒙的积雪,涌进人来人往匆匆的街道和广场,心神却无法再收聚。这样的人来人往,每天要拥走多少故事和心情?
摸摸胸口,好像,自己真的已经没有心了。
日子一天天漠然地过,在地球的另一边,程历历一年也都再没有了周靖光的消息。他好像就突然从人间蒸发了。控制自己不再去触碰这个名字,以及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事情。忙碌的学习和沉重的压力中,也无暇去顾及更多的伤感;时间久了,也许就会慢慢地淡忘。淡忘,又回复平静,总是最终的结局。
转眼又一年,中国又被新年来临的喜庆覆盖。在短暂的冬日里,隔着半个地球的两个地方,不可能同时见到阳光。在中国太阳升起的时候,美国东部尚是夜幕沉沉。春节很快就到来,尽管忙碌会渐渐地把心里永远不会痊愈的伤痕暂时掩盖,在特殊的日子里,寂寥还是会显得越发清晰。
学习到接近午夜时分,才从中世纪古堡似的图书馆一个人慢慢地踏着积雪回来。一路上异常安静。天空又飘起了很小很小的雪花,在路灯下洋洋洒洒肆意起舞,是一种淡淡的刺眼。程历历漠然地开门,无力地倚着门框,呆呆地对着黑洞洞的房间。这个时候,正是中国大年初一的早上。打开电脑,对着电脑的桌面发呆,桌面上是暖暖的中国结。最后点击放起了《春节序曲》。在欢快而柔软得让人想哭的音乐中默默地静坐。
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天不亮就怏怏地醒来。磨蹭了一会儿,干脆起床打电话拜年。和安谨林宙互相说了一堆吉利话之后,又在电话里逗弄小外甥女儿呀呀学语半日。
“囡囡,叫姨姨……”
电话那头传来稚嫩的“姨……”然后是小囡囡撇嘴,哦哦的声音。
程历历觉得那稚嫩的声音柔柔地抚过心田,一阵甜美的舒适:“囡囡叫姨喽……可惜给不了压岁钱。囡囡已经快两岁了啊……一年多没见,现在是不是一个漂亮的小丫头了?……”
那边仍是开心地甜甜地继续叫道:“姨姨……”程历历觉得心都要被甜化了。旁边安谨的声音:“囡囡快说,‘姨姨,我想你,妈妈也想你……’”然后电话里的童声:“姨姨……我奖你……”
程历历大笑:“哈哈,囡囡奖姨姨什么?”又突发奇想地调皮道:“囡囡以后要不就嫁给姨姨,不要爸爸妈妈了,好不好?”囡囡却一字一字地说:“不、好。”程历历奇道:“为什么不好?”“囡囡要嫁给爸爸。”程历历大笑出眼泪。
安谨也笑着拿过电话:“历历,你少没正经,带坏我女儿。对了,我正要跟你说说正紧的事情。你也应该找个自己的伴了。我妈都和我唠叨过好多次,说你今年也二十七岁了,自己应该要上一点心才是。”
程历历笑道:“你不是想让我去相亲吧?”安谨笑:“就是这个意思。”程历历大笑:“你当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经历还嫌不够,还想让我再经历一遍?”
安谨犹豫了一刻问道:“我问你一句话,你心里还想着周靖光没有?”好久不听到这个名字,突然听到,仿佛一个轻轻的雷在耳畔炸响。过了好一刻才淡淡说道:“我早不记得他了。”
安谨早听出异样:“不要在我面前口是心非。可是,你不能总在原地,人是要向前走的。”
放下电话,突然觉得因为一夜噩梦而头疼欲裂。没了精力去看书,干脆决定让自己好好休息一天。熬到中午,吃完午饭便往床上一倒,一觉睡到晚上。起来后也懒得做饭,于是去公寓下面的中餐店里买。吃完饭,打开店里附送的幸运签,上面写着:“You will get much happiness in the current year。”毕竟是新年第一天拿到这样的签条,心里有些淡淡的欣喜。
吃完饭,也不想看书,于是到抽屉里翻出临走的时候,安谨塞给自己的一些DVD电视和电影光碟。看电影看到眼睛发胀沉沉睡去。
睡着之前,心里隐隐回荡起刚刚看的电影《Fiddler on the Roof》中,小提琴的曲调拉出的生活变奏。想起那张幸运签:“You will get much happiness in the current year。”又想起安谨的话:“人总是要向前走的。”一瞬间,心里朦朦胧胧地有种感觉,也许是时候,应该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了。毕竟,这个地球没有了谁都照样转。世界上没有了谁,别人都照样活。这就是现实,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所以,自己也只能跟着现实活下去,虽然并不知道,这样活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也许,只是为了平静地完成自己人生的剧本。既然如此,就来看看下一出戏的剧本是什么吧。
很快,便在一个周末的party上认识了一个人。师姐是基督徒,每次教会聚会的时候,便会善意地叫上程历历。程历历虽然还未接受基督教,但有的时候不想一个人过周末,便会同师姐一起去教会,到教会来听朋友讨论圣经。
那日,在聚会上,和师姐聊天聊到杯子里的水空了,于是便转身往饮水机走去。一转身,和旁边经过的一个男生正好打了个照面。程历历一怔,才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得那个男生已经友好地打招呼:“你好,我叫赵宋戈,第一次和朋友来这里。”
程历历赶紧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赵宋戈一怔,于是笑道:“呵呵,那我有同伴了。你是哪个专业的?”程历历忙报上家门,又问:“你呢?”赵宋戈笑道:“puter Science。你叫什么名字?”程历历忙自我介绍说:“我叫程历历,就是‘历程’那两个字。”赵宋戈笑道:“好名字,意思也不错。”程历历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眼看要沉默下来冷场,又慌忙开口:“那能否请问你的名字,又是哪几个字?”
赵宋戈笑道:“宋是宋朝的宋,戈是金戈铁马的戈。你会觉得有些奇怪?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军事相对比较积弱的一个朝代,我这个名字取得不好。”程历历莞尔:“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宋朝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积弱,蒙古灭南宋,用了比灭金长得多的时间,在四川还赔上了一个蒙古大汗。再说宋朝的军事不强,大半是因为建朝开始便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天然屏障。北方又多是骑兵,没有了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