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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咚得一下就撞到了门框上。周靖光吓了一跳,刚要上前去看,只见程历历已经自己揉着脑袋,慌忙择路而逃;可偏偏书包的带子被门闩挂住,刚刚跑出去,哐啷一下,又被门闩一个趔趄拉了回来。周靖光一下子被眼前的这一幕怔住,呆呆地程历历面红耳赤地解开书包带子,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直到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一个人在教室里,差点没笑得要断气。
不过从第二天起,二人的关系似乎开始改善。慢慢熟悉起来了之后,程历历和安谨发现,熟悉了之后的周靖光,其实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沉默和老成,有的时候在二人面前,反而是非常孩子气。比如,安谨发现,他会不时找点岔子来和程历历拌嘴,把程历历气得辫子一翘一翘的,然后自己在后面偷笑。
过了一段时间,安谨悄悄对程历历说:“我终于发现,纪老大说的没错,周靖光以前,一直都是在装酷。”程历历不屑道:“你现在才发现?”安谨笑道:“他现在慢慢地和纪老大越来越熟了,我们要小心一点。”程历历恨恨地不语,心里泛起几件耻辱的往事。
比如,几人熟悉了之后,有一次,周靖光和程历历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又说起那天的“程历历撞门事件”。周靖光说:“我当时真的是惊呆了。我一直知道你比较笨,但没料到你并不是笨,而根本就是弱。我第一次被一个人的弱,震惊到如此地步。”
程历历抓起书打过去,周靖光赶紧抱着头道:“别别,我怕你动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差点用竹签把我的眼睛给戳瞎了。我还没进校门,就差点没了眼睛,当时吓得我七魂去了六魄。”
程历历一愣,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天他不是因为衬衫的事情生气啊。周靖光见程历历不语,又接着说:“所以我当时就想:这么笨的女生,一定要躲远一点,否则怎么被害死的都不知道。而且,如果只是我自己不知道,那也还罢了;问题是,你我两个人都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可惜还是没有躲得开你。”
程历历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周靖光见状,马上又说:“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慌了,我错了,不是有意的。”见程历历心情回转,周靖光又眼珠一转说:“我的错,只是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
日子久了,程历历终于摸出了规律,对付周靖光这样的人的诀窍,只有脸皮厚,脸皮再厚,一定要比他更厚,才可以反击。现在,周靖光又和纪原辉两个人已经打得火热,两个人一唱一和,似乎是成心和前面的程历历和安谨扛上了。纪原辉见到程历历,隔不了几日就要“乖女儿”“乖女儿”地乱叫一通。程历历和安谨后来也练出来了,索性一天到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后面的二人反而是无可奈何。
就这样,光阴荏苒,转眼已经是高二的下学期。高二的文理分班,四人都一致地选择了理科。阳春三月的温暖,已经悄悄地覆盖了西沅这个小小的县城。
道之云远
等高考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已经是八月。在二人都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之后,安谨的父母便将安谨和程历历二人接到了自己身边,过了大半个月团聚的日子。开学的时候,二人便直接从安谨的父母处开往各自的学校。
离开西沅的时候,外公外婆将二人送到西沅汽车站。汽车开动,两位老人在微凉的晨风中身影渐渐远去。车一开动,程历历再也无法强作笑颜。回头看安谨,也是一样的红眼睛。二人握着手,无言地互相安慰。随着大巴的颠簸,穿过层层青翠,家乡的山水,也逐渐地退后,远去。要告别一阵子了,西沅。程历历心里默默地说。
二人要到省城换火车。不到中午,便到了省会城市,但是火车却在晚上。安谨突然想起来,在火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著名的寺庙:宝佑寺。于是二人商议了一番,便决定在火车站先寄存了行李,然后去下午去寺庙拜佛。二人的心思皆是一样:人生在这里就是一个新的开始,虽然不信佛,但仍然愿意在这个时候,以一切可能的方式,为旧日的朋友和家乡的亲人祈福,为新的开始祈祷。
二人进了宝佑寺,拜过哼哈二将,进入天王殿。面前首先出现的便是弥勒菩萨。程历历笑道:“弥勒菩萨我最喜欢。‘大肚能容,容天下可笑之事’。”拜过旁边的四大天王,程历历又笑道:“这个天王真是凶神恶煞。”又说:“哪里有一点慈悲的样子啊。”又说:“为什么要把笑呵呵弥勒菩萨和凶巴巴的四大天王放在一个殿里?奇怪。”
安谨有点受不了程历历的聒噪,道:“你有完没完。菩萨又不是凶你,凶的是妖魔鬼怪。”程历历张嘴,又想说什么,安谨已经一句话堵了过去:“给我闭嘴,虔诚点。”程历历瞪了安谨一眼,却果然安静下来。
又来到大雄宝殿,拜了三世佛,又拜了观音。心中默念:菩萨保佑,外公外婆身体安康,知足常乐。菩萨保佑,我和安谨一切顺利。菩萨保佑,所有的同学,朋友在新的旅程中一切顺利。
出得殿来,只见外面松柏参天。安谨感叹道:“上次纪老大说,这宝佑寺的古柏,已经有了千年的历史呢。”于是便信步走到一株几米粗树干的柏树下仰望。程历历退后几步,歪头看了看,叫道:“别动别动,你在那里刚好是个参照系,可以让我感叹一下树干有多粗。哎呀,和千年古柏一比,你就是根豆芽——看样子还有待修行。”
安谨听了,本待笑着上来打人,突然看到了什么,却赶紧拉着程历历,往树后一闪。程历历奇道:“干什么?”安谨努努嘴。顺着看过去,却看见苏峰和秦晓雨两人拉着手正往大雄宝殿走来。
程历历道:“嗯?他们怎么在这里?你躲什么,又不是见不得人。”安谨道:“人家小两口出来,未必愿意碰见熟人。”程历历想想笑道:“啊呀,我都忘记了,你曾经是绯闻女友。”安谨狠狠地掐了程历历一下,程历历痛得嘶哑咧嘴,却又望着安谨嘻嘻笑。
只见苏峰和秦晓雨两人在大雄宝殿前含情脉脉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跨进殿去。程历历和安谨悄悄地走近,见两人已经跪在三世佛前,双手合十。秦晓雨闭着眼睛,正在喃喃地祈祷什么,苏峰似乎已经祈祷完毕,正跪在旁边,痴痴地侧头凝视着秦晓雨。那眼神,似乎是柔和得要将秦晓雨化掉。
程历历见了动容道:“五百年的修炼才换来今生的回眸呢。”安谨听程历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于是回头询问地看着程历历。程历历道:“我是在感叹,这两个人前世修练了多少年啊。”安谨看着殿内静静地跪在佛前许愿的两人,此时,苏峰也已经闭上眼睛,喃喃许愿。彩色的经幡,庄严的佛像,整齐的蒲团,缭绕的静心檀香,似乎此时,都成了一种模糊的背景,只是为了成全这一份年少时的痴情。
安谨于是小声道:“他们估计还要拜一会儿,我们到后面去转转。”程历历称好。于是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转回到了客堂门口。见门口一个戴眼镜的二十几岁的年轻和尚,正在用毛笔蘸着清水,临着字帖。程历历不由地凑过去看了几眼。那和尚感觉有人走近,便站起身来,施了一礼。
程历历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我……我是想看看你临的是什么贴子。”那和尚听了,便微笑这把手中的字帖递了过来。程历历一看,那帖子的内容,是一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程历历第一次去弄清楚“般若波罗蜜多”的意思,是源于几年前,和安谨一起去看《大话西游?月光宝盒》。那部电影,说实话,当时没有看懂,只是看着周星驰和吴孟达穿着女人的衣服恶搞而大笑。当然,当时也没有预料到,不久之后,这部电影,和后面的续集《仙履奇缘》一起,风靡整个大学校园。
程历历好奇,至尊宝举着月光宝盒大喊的那句“般若波罗蜜”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电影散场后就去查了半天,才知道佛教里面说的是“般若波罗蜜多”,“般若”的意思大概是“智慧”,而“波罗蜜多”的意思大概是“到彼岸”;连起来就是“到达智慧彼岸”。同时也知道了这部“般若波罗蜜多”的心经,虽然短小,只有两百多字,却是佛教里面最经典的经文。
这部心经里面,最有名的,也是让世人误用得最多,估计就是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当时看经文的时候,程历历就想,如果周靖光这个“白痴加文盲”来看《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他一定会笑嘻嘻地指着这句说:“哦,这句不错,原来出处在这里。”想到这里,仿佛又看到周靖光脸上一笑起来就会出现的“括号”状的酒窝,一个人发笑了半天。
见程历历对着经文发呆,那和尚便从旁边的宣传材料中抽出一页纸,递给程历历。程历历接过一看,上面正印着这部心经。于是赶紧双手接过。想了想,又恭敬地问道:“师父,请问,如果让你对我说一句话来解释佛家,是什么?”
那年轻和尚微笑道:“你注意了寺院门口的那八个字吗?”安谨回想了一刻,道:“心即是佛,佛即是心?”那和尚笑道:“这便是了。”程历历听了低头不语,心道:“我的心,到底是什么?”
安谨在正在向和尚请教,迷迷糊糊间听和尚说道:“其实,‘佛’的意思,就是‘觉悟者’。”安谨问道:“‘觉悟者’,是觉悟‘空’吗?又如何去觉悟?”那和尚简单地说道:“首先,戒‘贪嗔痴’,以断烦恼。”
程历历听了,心里立刻浮现起刚才在大雄宝殿看到的一幕,苏峰和秦晓雨相依许愿,彼此眼神缱绻。真的要戒掉这样的“痴”,才能断烦恼?那人生,又少了多少风景。没有了烦恼,难道就是极乐?“觉悟者”,我的觉悟又是什么?
程历历迷糊中听见安谨向那和尚称谢,不知不觉,已被安谨拉着走远了。远远又看见苏峰和秦晓雨相携出了寺庙。二人的背影,只让人有一种感觉,那便是:“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突然眼前浮现出周靖光笑嘻嘻的脸;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一寸一寸地缠上心头,像一种瘾,让人烦躁不安,而又向往。
她拍了拍额头。心里的空落的感觉,再次弥漫全身,怎样都挥之不去。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心。
暑假很快过去,安谨和程历历也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别踏上北上的火车。大学的生活其实很精彩。有新的朋友,可以听到各地的五花八门的方言和风土人情;宿舍里,大家熟悉了之后,都对熄灯后的卧谈会乐此不疲,每次都笑到楼长阿姨忍无可忍地在半夜两点来敲门。
每次程历历收到安谨的来信,都是极为高兴的时候。那时候,还不是网络横行的年代。程历历所在的学校,不算是重点,所以网络在这个小小的校园里,远没有在顶尖高校那么迅速。和安谨通信,不管怎样,还总觉得是更习惯用这种笔和纸的方式。每次收到信的时候,摸到里面厚厚的一叠,就会赶紧爬到上铺自己的床上,放下床帘,拆开,看熟悉的优雅的字体,品味文字间流畅的熟悉和亲切,就仿佛旧日的醇美,西沅的清新一样,迎面而至。
室友拿程历历打趣:“你收到信的样子,哪里像是收到表姐的信,简直就是收到男朋友的信嘛。”程历历把信的最后一页署名给室友看,笑道:“谁说不是我表姐啊?”另一个室友摇头:“你该找个男朋友来向我们说明你不是同性恋。”程历历一边笑,一边心里却突然想:开学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收到过周靖光的信?看样子,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突然有些郁闷起来。
终于有一天,收到了一封信封上写着狗爬一样的“程历历”的信。程历历一看,不觉心跳加速。赶紧爬到床上,拆开信。只见上面第一句写着:“程历历,开学一个多月了,你怎么不给我写信?”
程历历撇撇嘴,哼,我不给你写信,你也就不写信啊!再看下面,通篇都是热情洋溢地介绍,他所在的A大的美丽校园,水如何如何地碧绿,图书馆如何如何的庄严,又是雕梁画栋,如何如何地让人沉醉;校园的银杏树,如何如何的绚烂,云云。
程历历本来就窝了心火,周靖光信里的热情洋溢,这时在程历历眼里,都成了不知好歹的炫耀。于是边看边生气:什么碧绿的湖水,我们学校的那个小池塘,水倒是绿的,但也是臭的。什么古老的庄严的美丽的雕梁画栋,我现在住的这个宿舍,是全校最潮湿的宿舍,每天早上起来鞋子下面的地都汪着两晕水。什么绚烂的秋天,一碧如洗的蓝天衬着金黄的银杏,我这里的秋天,一天到晚就是雨下个不停。周靖光,你写这些,到底什么意思啊?嘲笑我高考考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