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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嗽得愈发严重起来的子夜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什么是生死攸关。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欧阳祈静默了几秒，不厌其烦地又开了腔。
“咳！咳！”重重地拍着胸口想要把异物哽住的难受感咳出一般，子夜用力地拽了拽欧阳御清的衣服，示意着要他解围。
“怎么了？难道你还在害羞吗？”捏着她的脸颊，欧阳御清不怀好意地凑了过来。
子夜因为吃惊而圆睁的眼睛倏地瞪得更大了，这家伙居然还在趁人之危？！
看准了她还说不出话来，一双手在她脸上捏了又捏，紧急的关头，她眼前只有那张凑得越来越近的脸。
不假思索地，她踢脚便狠狠地往欧阳御清的脚上碾了下去，咻一下，目标落空，火头冒起，众目睽睽之下，冒火的野猫举起爪子就扑了过去，矛头直指欧阳御清的脸。
“咳！欧阳御清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永不磨灭的伟业，手却一下子被敌人虏获了，被高高拉起。
该死的欧阳御清居然还调笑着站了起来，不就仗着自己长得高嘛，不要脸！
碍于情势所迫，子夜也被硬拉着站了起来，从站着到踮起脚，最后甚至连踮起脚也够不着，她只能卯起劲来直往上跳。
“丫头，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吧？多跳几下说不定还有长高的机会哦～”迷人的凤眼调笑般眨了眨。
“咳！去你的长高！我的身高哪里碍着你了？我就想不懂了，你这种恶劣的性格究竟是打哪儿来的啊！”
“咳！”重重的一声咳嗽，不是子夜。
踮起脚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忘却了的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提醒了。
“呃，小夜啊，小清这种独特的个性大概、嗯哼……是我的错？”杨筱晓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开口，亲戚们都说儿子的性格像她多一些……
“……”
“好可惜，还差一点就抓到了……”欧阳悦撇了撇嘴，失望地叹了口气。
“……”僵硬持续。
“就是嘛，超可惜的……咳！不是！吃、吃饭吧，别玩了别玩了！”刚不满地附和就看到丈夫斜斜扫来的一眼，杨筱晓忙端起长辈的架子一本正经起来。
放开了她的手，欧阳御清故意重重地叹息，捏着脸蛋的手上下扯了扯：“发烧了吗？脸怎么烫烫的～”
“……”
“怎么办呢～好像还红了起来？”
“……”
眼睛咻地瞪了过来，一口贝齿凶狠地磨动着。
惨了，小猫这会儿真的生气了！
豁出去的一口白牙终于命中目标狠狠地嵌在了骨节分明的手上。
“唔！”欧阳御清蹙眉，却不急着抽回沦陷的手，就算是家猫也不能逗玩得太过火啊。
“哦耶！”
异口同声的欢呼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兴奋蹦起的两人喜不自禁地击掌，连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祈，嘴角似乎也往上提了提，在他生日的这一天，欧阳家的饭桌终于久违地热闹了一番。
“多久没有见过那小子被谁治得死死的看了，小夜，你今天圆了阿姨一个最～遥远的梦！”饭后收拾的时候，杨筱晓还在兴奋地慨叹着。
“哈……哈……”背对着她的子夜苦苦地干笑着，居然一被挑衅就失去理智忘乎所以地豁了出去，简直就是……被那家伙耍着玩了啊！
又不是几岁的孩子夏子夜你怎么就那么冲动呢？捧着碗碟跟着进了厨房，子夜还是不住地懊恼。
“好了！”接过她手里的碗碟放进洗手盆，杨筱晓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却看到子夜仍然站在原地不动，“怎么了？不出去吗？”
摇了摇头，子夜拉起了袖子指了指跟前碗筷堆成的小山。
“不行啦，你就乖乖地在外面坐着就好？”轻轻拍了拍子夜的脑袋，杨筱晓笑着哄道。
没想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却是毫不领情地皱得紧一紧，用力地摇了摇头。
哇塞，看来是不高兴着呢！从刚才的情况看来，这孩子虽然个子小小模样乖巧，那脾气倒是倔强得很。现在这副可爱表情，要是站在面前的是小清，说不定又要挨一口了呢！
“好好好，不要这种表情嘛，小清看到了说不定还会怪我欺负你了。”哭笑不得地叹息，杨筱晓只能由着子夜帮忙了，算了，有人帮忙这种程度的小山很快就能消灭掉了。
“接受了款待就一定要帮忙吗？我家女儿就没有一个这么贴心的，要是小夜来当我的女儿就好了，不过如果真的那样，有人就要大吵大闹了。”
“看，笑起来也很可爱～”果然孩子就是别家的好，“就算某人不闹，小夜的妈妈也不会愿意把这～么可爱的女儿拱手让出去吧。”
子夜刷着碟子的手一僵，月牙儿一样向上翘起的小嘴也抿了起来，尽管只是失神了几秒，还是叫杨筱晓敏锐地捕捉到了。
“不会哦……”停了的手又动了起来，声线里几不可闻的颤抖，十足十的自嘲口吻，“反正我又不是她需要的女儿……”
那孩子漫不经心的话里，夹杂着尖锐的利刺，不是向着别人，反而是在自己纤弱的身子上划下了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小夜……”
让人心疼的孩子！虽然想要安慰她，悬在半空的手却无法再靠近半分，就像是被无形的墙壁阻隔开来一般。
都是惹人怜惜的孩子，小清，拜托你绝对不要让这孩子再露出这样子的表情，否则就算是母子，我也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默然无语的杨筱晓只能在心里向儿子这样大叫着。
几分钟后，当杨筱晓好不容易将话题拉开了，结果，另一个挟带着低气压的家伙无视“厨房是女人的私人领域”，居然大喇喇地就闯了进来。
“祈……你能不能别在那里盯着啊？”杨筱晓终于受不了地扭头大吼了一声。
chapter 47 谁救赎了谁
“……”被骂的家伙面不改容。
“……”子夜有些莫名其妙，和某人惊人相像的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祈，你嘛行行好，别把人真的给吓跑了。”杨筱晓无奈地轻捶了丈夫一下。
“真的喜欢他吗？我儿子？”
“……”这、这长辈怎么说话老是奇奇怪怪的！子夜讶异得说不出话来，本来还以为欧阳御清那种让人头疼的性格遗传自母亲，不过，看来父亲的遗传基因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如果不是就离他远一点，要是之后才说受不了他的不负责任吊儿郎当之类的……”投过来的眼神倏转森冷，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想大声质问为什么这家子从一开始就都认为她和欧阳御清有着不寻常的密切关系，可是，欧阳祈接下来的话让她冷静了下来，甚至由不可思议到不满。
“不负责任？他不是那样的人。”
欧阳祈扬起了眉，不愧是父子，连表情都如此相像。就连杨筱晓听了她的话也呆了呆，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可是……
“你认为，因为自己的错让年幼的儿子受了严重创伤，所以就造成了他日后不负责任的后遗症吗？”
毫不畏惧地对上那双越发锐利的眼睛，子夜眉头深锁，虽然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不过欧阳御清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唯有他的父母不能不知道这个事实！
“因为一点点创伤就一蹶不振？你们的儿子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管是为了得到父母的赞扬而逞强的小孩，还是出于自豪而愈发期待的父母，都只是因为还太幼稚了！
“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也请你不要停留在那么幼稚的过去可以吗？
“不是不负责任啊！他只是学会了不再逞强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往身上揽而已，只要是应该做的，就算口里说着太麻烦了真不想做啊之类的，可是到了最后，学长还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啊！
一次又一次地插手别人的事情，还霸道任性地表明他大爷伸出的援手绝不容他人拒绝，明明是那样多管闲事的人，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把他看成是无可救药的失败品……
她无法原谅！
“学长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责任，比任何人更有背负责任的决心和能力，现在的他不会被任何事情击垮……身为父母的你们，对自己的孩子没有这样的自信吗？”
……
“小夜下次还要再来好吗？”离开之前杨筱晓站在门口，亲昵地捏了捏子夜的脸颊，语气里是三分温柔七分恐吓。
“好。”
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看都是那种乖巧备受父母宠爱的孩子，可是偏偏又似乎不是这样。
“怎么了吗？”杨筱晓一顺不顺地盯着她看，子夜有些困惑。
“没事。”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她轻轻地抱住了这个孩子。
她想不管是什么原因让这孩子如此困扰，只要知道自己被爱着，一切忧伤都会减轻，杨筱晓这么希望着。
柔软的沙发上，杨筱晓柔顺地依靠在那个倚靠了二十多年的熟悉胸膛上，在心底席卷而过的风暴还未消散，尽管掀起这场风暴的人已经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祈……小清已经长大了。”
“嗯，我知道。”
“我们的孩子很坚强……很勇敢？”
“……不清楚。”环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丈夫的回答让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是的，他们不清楚。
多少年了，他们没有勇气正视这个亏欠了许多的儿子多少年了？
看着性格行径与从前截然相反的儿子，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时大意疏忽所造成的“恶果”，很愧疚，难过，更多的却是害怕和畏惧。
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恐怕会给这个曾经崩溃过一次的儿子带来更大的伤害，想要亲近他，像小时候一样抱抱他，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回避着，怯懦着。
儿子曾经的乖巧，后来的任性，即使是身为母亲的她内心深处也认为是因为父母的不尽责，才使得孩子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不过就算再差也是自己的孩子，出于内疚也好责任也好，他们总会负起这个责任，一直是这么以为啊……她和祈的儿子，已经被他们逼得一塌涂地不能再振作起来了……
“真是的，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呢……”她苦笑不已。
原来歉疚也是能蒙蔽人的眼睛的，他们只看到了小清不像以前一样乖巧听话，便断言幼芽已经凋谢，在他们黯然转身的时候，它却在他们看不见的背后继续成长，长成了足以鼎立天地的巨木吗？
“我们居然把孩子丢下让他一个人成长了吗？”
“晓，接下来的所有日子，还足够我们仔细地看清楚儿子勇敢地一个人长大后的模样。”将安慰的吻印上了妻子的额头，欧阳祈轻声说着。
这个吻里夹杂了太多的复杂的情思，是遗憾，是安慰，也是欣慰和骄傲。
“那孩子了解小清居然更甚于我们，真让人不甘心……不过，”轻轻慨叹，杨筱晓蓦地又仰起头调皮地眨动双眼，“她应该不知道小清还有偷听的习惯吧？”
“儿子的声誉还是由我们来保护吧～说起来我还以为没戏了呢，虽然说是硬逼着带了礼物……”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袋子，是欧阳御清离开之前留下的。
杨筱晓一皱眉，孩子气地揪住了丈夫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下高兴了吧？儿子送的生日礼物耶！我都还没有收过！”
严肃的情人依然波澜不惊，瞪了半晌她无趣地又趴了回去：“算了，还有机会的吧……”
因为他这一辈子都会是他们的儿子，不是吗？
虽然回家的路其实并不远，子夜却觉得这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点，甚至到了难熬的程度，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某人一反常态的安分叫人难以适应。
低着头沿着地上的线走，子夜不着痕迹地偷偷看向一旁“安分”的危险分子。
半包裹在昏黄灯光里头的人虽然不发一言，慑人的严肃氛围却自动地散发开去。
撇了撇嘴，她低着头继续盯着地上的线看，一步步踩着讨厌的某人的黑影往家的方向走去。
“喂，你……”
突然被打破的沉默反而较之前更加让人窒息。
“会希望我再次接触乐器吗？”
“我吗？”
“因为我是老妈的儿子啊，音乐的天分大概也还是有一点吧，就这么放弃很过分吧？”
“过分？对谁？欧阳御清居然这么看重其他人的想法，这可不像你。”想必这也是旁人j□j裸的妒忌罢了，对着还是年幼的孩子说着这样的话，那一定是非常难看的狰狞嘴脸。
“才能的本身是不可多得的馈赠，不去使用或许显得可惜却不是罪过，可是，如果把它看做是责任或者负担的话，不就违背了礼物的本意了吗？即便你有天分，也没有义务要为了别人展现，我是这么认为的。”她感觉到传来的沉重视线却仍然低着脑袋，如果对上了那双眼睛，她可能就没有办法用比较轻松的腔调来回答了。
“为了别人去勉强自己就太笨了，我只很清楚刻意去逃避某件事情反而会使自己更加难过不是吗？将礼物践踏到这种地步的话，欧阳御清你也太嚣张了吧！”
“嚣张？”他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这姑且算是在安慰我？”
“你在开什么玩笑？”她不可置信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怎么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