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贾勇继续说道:“我来到相扑会中,一眼就看到场子中间搭着一座高台,足有一丈来高,十分显眼,台下挤挤挨挨的都是人。台子上面站着一人,腰圆膀壮,袒着上身,比我高了足有一个头,想来就是那个叫做东武神的了。我想他名字中既然有一个神字,又敢夸下海口,定然是有两下子的,便挤在人群中,想看看情形再说。
“那天共有三个人跳上台去挑战,都是不到几个回合,就被东武神打下台来。这厮甚是心狠手辣,那三人,不是被他摔死,就是呕血重伤。我看着心中不忿,正想跳上去与他较量一番,就见东武神在台上转了一圈,回转后台去了。接着出来一个司仪,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原来他一天只打三场,三场一到,不论胜负,就要养精蓄锐,不再打了。我见无法,只好等明天早早地再来。
“第二天一早,我又来到高台之下,这时天色尚早,东武神一场都还没比过,正在台上踱来踱去,踩得脚下的擂台咚咚直响。我跳上台去,照例先通报了姓名,那厮就站在我对面,听我说了自己的名号,咧开嘴一笑,说道:‘你叫双拳盖四省,我叫单掌震乾坤,不是正好强过你?’他奶奶的,我正是为此而来,当下便说道:‘若是我输了,那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倘若我侥幸胜了一招半式,你那名号,可得改一改了吧?’那东武神甚是骄狂,一口便答应了。我更不答话,一招‘单掌推碑’,就朝他当胸打去……”
说到这里,人群中有一个形貌儒雅,颏下五绺长须之人忽然插口道:“单掌推碑?你是查拳门的?”
贾勇大姆指一翘,赞道:“好眼光!我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拜的师傅着实不少,但底子还是查拳门的没错。”
大家正听得起劲,纷纷责怪那打岔之人,那人嘻嘻一笑,便不再说话了,贾勇继续说道:“不错,我正是查拳门的,那时我就以一套查拳与东武神过招。东武神身材高大的很,我气力不如他,不敢和他正面交手,只好在他掌风中跳来跳去,瞪大了眼睛,想找出他武功中的破绽。就这样斗了二十来招,这可比先前那三个脓包要强得多了,可是东武神越打越快,我见难以取胜,心中更加焦急。
“又拆了几招,我一眼瞥见东武神左肋下露出一个小小的空当,当时头脑一热,一侧身就切了进去。(方才那个形貌儒雅之人轻轻地“啊”了一声,大家认真听讲,并未在意)哪知道他这招只是虚招,见我欺身过来,干脆将左侧全让了出来,一闪身就已在我面前,右掌径直向着我的头顶拍了下来。我正向前窜,急切之间闪避不开,无奈之下只好举起右臂奋力一挡,这时只听得一声……”
“咚咚咚!咚咚咚!”偏偏正讲到紧要之处,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怀中抱着小孩的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其他人正听到兴味盎然之时,忽地被打断,也显得极不耐烦,有人高声问道:“谁呀,深更半夜的!”
欲知来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相扑会上
大家正在听贾勇讲他打擂台的故事,门外突然传来敲门之声,随即有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我们是去敦煌走亲戚的,天黑,错过了宿头,求各位大爷们行个方便。”声音温雅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过不多时,依呀一声,有人过去将庙门打开,两个小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众人陡然间就觉得眼前一亮,只见进来的是两个女子,虽然身上穿的是当地极寻常见的灰色粗布袄和月白夹裤,但气度高华,容止都雅,那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两个女子中年纪稍大的一个,约摸三十来岁年纪,保养得极好,肤色依旧白皙丰润,发髻高绾,态度娉婷。小的那个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眉目如画,更兼冰肌玉骨,尤其是一双眼睛,犹似一泓清水,时常眼波盈盈,娇艳之色,难描难画。庙中众人为这二人的气势所慑,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做些什么,连贾勇也忘了说故事,张大了嘴,呆望着二人。
刚进庙这两人自然就是刚刚从土城逃脱的朱赫母女了,她们向东狂奔二十余里,好不容易才逃到鬼谷口,又冷又饿,举目无亲,好在胡豹那一伙人并没有尾随而至。路上,朱赫用一根发簪到路边的农家换来了两套旧衣裤,又哄又骗才让女儿海兰穿上,以免她身上那件苏州碧凤坊九龙飞针绣的云花缎太过扎眼。
海兰一闻到衣裤上的汗馊味便欲呕吐,但想到胡豹、夏留仁等人的面目,就算有一千个不愿意也只好乖乖地换上了。母女俩在黑夜中走了许久,远远地看见风神庙中透出的火光,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这里来。
此时在庙中,坐在火堆旁边,怀里抱着孩子的那个妇人站起来招呼朱赫母女道:“奶奶,快到这里来,烤烤火,驱驱寒气再走。”
朱赫被众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有人认出她们的身份,正在跼蹐难安之际,听见有人招呼她们,连忙千恩万谢的,带了女儿过去,就坐在那妇人的身后,稍稍暖和一下冻僵了的手脚。
待到朱赫母女坐定后,大家才将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七嘴八舌地央求贾勇把相扑会上打擂台之事继续说下去。
贾勇瞥了朱赫母女两眼,想了想,才继续说道:“刚才我说到哪儿了?是了,那时我着了东武神的道儿,眼看着他的巴掌朝我的天灵盖拍下来,情急之下,我也别无他法,只好举起右手臂挡他一挡。只听咔嚓一声,这厮力气好大,一掌就打断了我的手臂骨,我大叫一声,滚落在擂台边,痛得连站起来逃走的力气都没有,眼看着东武神走上两步,抬起一只脚,就要朝我的胸口踹下来。那时我全身无力,连动一下小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根本无力抵抗,只好闭上眼睛等死。
“说也奇怪,过了好一会儿,居然什么事也没有,我慢慢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就看见眼前擂台上,东武神正和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施展拳脚,斗在一起,好不激烈,台下观众的眼睛全都盯着他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我那时心想,晴天不肯走,等到雨淋头,这时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想到这里,我趁着没人注意,抱着伤臂,咬紧牙关,悄悄地跃下擂台,找了一处没人的所在,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将伤养好。唉,我‘双拳盖四省’行走江湖二十年,没有想到这一跟头摔的,都快摔到姥姥家了!”
贾勇讲完后,便即默然,众人想到那生死一线的时刻,虽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但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过了好半晌,才有人问道:“那个救你的黑衣人后来怎样了?”
贾勇神色微显尴尬,顿了顿,喃喃地道:“不怕各位笑话,那一次以后,我就被吓破了胆,三个月之中,几乎连房门也不敢迈出一步,简直就像那缩、缩头的那个什么玩意儿。伤好以后,我也曾悄悄地向道上的朋友打听过,才知道那个黑衣人救了我这个老粗的命,也救了那以后许多人的命──他在那擂台之上,一个人打败了东武神!”
大家“噢”了一声,重又来了兴趣,一个个挺直了腰杆,盯着贾勇,连刚来的朱赫和海兰,都在人群后面竖起了耳朵倾听,浑然忘了自己也是刚从死神的指缝间溜出来的。
只听贾勇说道:“我还听说,那时东武神胸口中了他一拳一脚,肋骨折了数根,生死不明。我的那位恩公仰天一笑,跳下擂台,扬长而去,连五十两赏银和狐皮袍子都没要,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几个月,我从肃州走到安西州,沿途卖艺,一来是要赚钱糊口,二来也是为了寻访恩公,求他告诉我姓名,再当面受我三个头,就是了了我一桩大心愿。”
贾勇这番话说完,将酒瓶举到唇边,一连喝了几大口,将瓶中的烧酒喝得涓滴不剩,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空瓶还给那个卖酒之人,赞道:“好酒!”
那卖酒之人听他赞自己的酒好,大是高兴,喜道:“兄台真是识货之人,别说这十里八乡的,哪怕再远些,方圆几百里内,谁不知道我何玖行的酒好?你要是想找人,倒不如问我,来我店里喝酒的客人多,天南地北的,我帮你打听打听,一准比那海捕文书还管用!”
贾勇眼睛一亮,喜道:“此话当真?我听说,恩公的相貌倒也十分好认,他生得是巨口筒鼻,面色淡金,你可见过有这等相貌之人吗?”
那卖酒人何玖行一拍大腿,笑道:“天底下竟有这等巧事!你的这位恩公,我是认识的!”
贾勇又惊又喜,呼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何玖行的胳膊,急道:“当真!他现在在哪里?”
何玖行嘻嘻一笑,说道:“你问他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
贾勇一怔,怫然不悦,要不是肚子里还装着人家的美酒,说不定立时就要报以一顿老拳,但现在只得强按住心中的怒气,甩开何玖行的手臂,颓然坐回原地,悻悻地道:“原来是消遣我来着!”
旁边那个老者这时也说道:“何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着实不该这样哄他。”
何玖行见老者发话了,这才不再嘻皮笑脸的,将原因道了出来。要知卖酒人何玖行又说出怎样的话来,且看下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金面大侠
卖酒人何玖行见贾勇有些恼了,老者又在一旁相劝,这才说道:“老丈有所不知,我是见过这位大侠不假,但那是在十五年前,这位大哥问的是他‘现在’在哪里,这个……我的确不知道啊!”
坐在人群后面的海兰这时也忍不住问道:“那十五年前,你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何玖行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问得好,看来我要是不把这件事说说清楚,你们就又要说我何玖行在吹牛皮了!嗯,好罢,那时候,我正在跟着我师父学做酒,我师父做酒的方子,真真是从宫里的老太监那里弄来的。您别不信,只要喝一口他酿的酒,准能勾掉你的魂!
“不过那时候,店里的地方没有现在这么大,客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我记得那一天,就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店里的客人不多,师父又不在,我懒懒的提不起劲,就想早点关门,回家跟老婆玩会儿去……”
海兰突然插话问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贪玩?嗯,你跟你老婆玩什么?”众人皆暗笑不语。
何玖行见海兰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面露尴尬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玩什么?就是……就是说说话,吃吃烟什么的,嗨,你这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尽问这些做什么?”
众人不喜欢海兰打岔,有几个转过头来白了她一眼,海兰半懂不懂的,毫不示弱,狠狠地瞪着那几人,其他人则是一叠声地催促何玖行说下去,何玖行这才不再卖关子,将多年以前他经历的那段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时候,何玖行还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那天见生意不好,师父又不在,就犯了懒,拿起门板正想关门,这时忽从街面上咚咚咚走来一人,一直走进了何玖行的店里。
何玖行一见进来的这人……(何玖行的原话是:好家伙!脸上像涂了一层金粉,中间好大一管鼻子,就是坐着也比我高上两个头,站起来足有八尺高,眼睛像两个铜铃,嘴里喷着火……众皆绝倒,笑道:他究竟是人是妖)进来的自然是人,不过那时候好像受了极重的伤,大腿上,还有后背,不断有鲜血淌下来。尤其是后背,衣服和肉都粘在了一起,看上去十分吓人。
这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谁见了都不会忘记,何况那时候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男孩。何玖行从他的肩头上望过去,只见这个小孩又瘦又小,看上去最多只有八、九岁大,趴在怪人的肩膀上,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已经死了一般,只是每过一会儿就轻轻地抖动一下,表示他还是个活物。
怪人一走进店里,就在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大口喘着气,好容易才把气喘匀了,这才上下打量了何玖行几眼,嘶哑着声音说道:“听说你这里的酒好,我找了几条街才找到,你莫要让我白花了工夫,酒若是不好,小心我拆了这家店!先打十斤来我尝尝!”
何玖行一听这话,先被吓了一跳,心想:“十斤!你就是牵一头牛来也喝不完这十斤烈酒!”可是谁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何玖行真怕他拆了这家店,只好找出一坛连师父平时都舍不得喝的好酒抱到他的桌上,又放了一大一小两只酒碗在他面前。
怪人的右手仍是抱着那个小孩,左手